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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 第78节

作者:花满筛 字数:8645 更新:2021-12-17 22:25:46

    吴越拍着我的肩膀,说“安然,说实话,我不信他能忘了你,如果真的能忘了,倒是件好事儿,起码好过你这样无限期的自我折磨。”

    我默默收起相框,转身回屋。

    暮雨,别担心,我不听吴越那个矬人的话,我不会忘了你,我爱你。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即便我不配说这样的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等,一直一直等……欠你的那些我用我以后所有的想念补给你。

    于是,我慢慢找回那个正常人一般的安然,外套一样罩住自己,会说会笑会上进……只是谁都别再问我要真心,那里早就空了,剩下的全是荒烟蔓草,绝望丛生。

    事实往往这样,并不是你想通了,认命了,伤口就能不疼了,你可以拿道理说服自己,却不能拿道理止血。

    小李手忙脚乱地从我口袋里摸出药给我吃下去。

    “李儿,你吓着我了……”我喘着气胡说八道,顺便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小李低着头沉默着。我知道等待有多苦,这是我一开始没有忍心推开她的原因。但是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李儿,别等了,我没法儿给你你想要的感情……我心思全花在另一个人身上了,即便不在一起……我欠他的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还上,所以你别再为我做什么,我还不起的……”

    “你是不是怪我爸?”她问。

    “这个,原来是很怨恨的,不过,现在不怨了……真的,是我自己的错,大环境如此,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不是这个困境也会有别的,是我太幼稚,我们都太幼稚。”

    ☆、一一二

    车窗打开一条缝,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冰凉的空气冲散了我的轻度眩晕。

    想着小李刚刚的话,我觉得心里轻松很多。她说“安然,我不能再等你五年了。如果说从前我还能悄悄地靠近你,从同事变成朋友再变成好朋友,那么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再走近你一步,任何的好或者不好都不能打动你或者激怒你,你都百毒不侵了……我不知道从前的事让你对我有多少怨恨,现在虽然不重要了我还是要说清楚,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你,不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也没办法……”

    其实她早该看明白,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了。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怪过她什么。她是个很好的女孩,骄傲自信,极为聪明,待人爽快,但是不想别人知道的事也能藏得很深。她从不曾利用自己的身份向我施加压力,我也不是瞎得看不见她为我做过什么。只是,她付出得越多,我越不敢要,拦又拦不住,只好装着不在意。她说我对她的感受不屑一顾,并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自顾不暇。现在好了,她放下了,我感到由衷的轻松,感情债不能欠,欠下了还不起。

    元旦一过,小李就辞职了,走得时候跟我说不再见了,以后都不联系了,她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重新开始。我说好的好的,祝你一路平安、早生贵子。她没有如往常一样骂我,而是看着我很清淡地微笑,抬手揉揉我的头发,视线在我脸上凝定般地停驻几秒钟。眨眼之前,千言万语,眨眼之后,云淡风轻。

    我有瞬间的晃神儿,想起三年前的那场离别,暮雨也曾在这样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身走开,从此音讯全无。三年来我一直不敢去回忆那时的情景,以至于现在都不太想得起来了。模模糊糊的,只觉得那该是让我安心的眼神儿,不然,我不会乖乖就放了手。

    彼时彼刻的一切,如今都无从考证,留在心里的那丝丝感觉,自己也不敢肯定。

    很快有传说小李出国了,去了澳大利亚,不过只是传说而已,因为后来她真的就一点儿消息都没再给我了。跟某人一样,人间蒸发了一般。

    吴越评价说,“安然,你看人家,多爽快,多洒脱,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心理素质怎么还赶不上个小丫头呢?说出去都丢人。”

    我摆弄着手机,看都不看他,“丢你人啦?我就这样,不想看死去。还有,你他妈再敢给我换手机桌面小心我呼死你。”

    吴越摇头,“天天盯着他照片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又变不成真的。我还以为你把餐桌上的相框收起来了是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呢,靠,敢情是弄成手机桌面看着方便。”

    我懒得理他。

    想他就看着他呗,何苦为难自己。想得狠了就拿出账本儿,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留下的掌印上,嘀嘀咕咕说点儿什么……不再纠结得死去活来,只是心里太空,需要什么来填补,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以后时间那么长,总会有一天能平了这份想念。

    爱还在生长,无根无由的,只是我已经开始渐渐默认这种失去,我的悲喜生死都不再与他有关,我想我是失去他了。

    小李走了之后,我着实别扭了一段时间。我俩搭档了这么久虽然没培养出爱情,默契确实不缺的,忽然换了个人坐在身后,无论正常工作还是闲扯都有点不搭。不过,对像我这种曾经丢过最珍爱的东西的人来说,这都不叫问题,何况还有我徒弟整天没事儿找骂。

    “师父,师父,你电话。”

    我紧忙着从厕所出来,吴越跟我报告最近炒金的情况,听他得意洋洋的口气,肯定是赚了一笔,我当然也美,这东西运气好了,还是挺能挣钱的。吴越老说我有财运,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俩总共挣了有两三万。

    我美滋滋地坐回座位上,徒弟办完手里的活儿,回头问我“师父,你手机上的照片是谁啊?新出的明星?”

    “啊!”我随口回了一句,心说,什么破眼神儿,哪个明星有这么好的气质?

    “恩,是吧!我看着觉得眼熟呢!”徒弟煞有介事地说。

    眼熟个鬼,你怎么可能见过?

    我懒得跟他胡扯,便打发他回去办业务。

    输入密码,解锁屏幕,我给老爸的卡上转了八千块钱,娘亲下半个月的药费。

    打印机吭叽吭叽地打着转账凭条,我看看手机,看看电脑,止不住地苦笑。

    下班儿前二十分钟,我正在给徒弟讲企业增资的事儿,电话突然响起来,是老爸,他跟我说,“安然,回家,你妈在医院。”

    我愣了五秒钟去回想老爸说话的语气,周身浮起一层森然入骨的冷。

    帐没有结,钱没有收,我只来得及跟徒弟交代一句,便直接开车回家。半路上曹姐打来电话,她没有怪我擅离岗位,只是问我,怎么回事,要不要帮忙。我说没事儿,挂了电话,手颤抖着吃了一把药片。

    我踉踉跄跄地跑上四楼,冲进老爸告诉我的那个病房。

    老爸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病床上一袭白单罩着一个单薄的人形。

    我僵硬地走过去,推推坐着的人“爸,我妈呢?”

    爸缓缓地像白布单伸出手去,我惊慌地抓住他的腕子,“这不是我妈,我妈呢?”

    “她说明天你该回家了,要给你做虾仁蒸饺,让我去市场买点韭菜回来……她最近的情况一直都挺稳定的,我想菜市场也不远,用不了半个钟头……可是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晕过去了,手边儿虾仁剥了一半儿……等我叫来救护车,再到医院,人就没醒过来……安然,其实我们一直有心理准备,你妈这病跟了她一辈子,好几次都险险的熬不过来,三年前那次我就以为她不行了,可是,硬是给救回来了,多的这三年都是赚的,我知足了,你妈她也知足了。这病再好的药也没法根治,我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她晕倒的时候身边儿连个人都没有,厨房那地板砖儿多凉啊,你妈又最爱干净……”

    爸沉着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见。

    石像一般地,我看着父亲捏起白布单一角,轻轻地扯开来,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她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虽然脸色唇色都有些青,但仍是那么一副慈爱的样子。我摸摸她的脸,皮肤有些僵硬,有些凉,我在她耳边小声儿的叫她,她就像生气一般对我不理不睬,我摇着她的肩膀,她也没有一丝动作和表情……不再温暖,不再嗔笑,不再给我任何回应,这便是死亡吗?

    我听到耳朵里响起巨大的轰鸣,我感到我仅剩的半个世界倾塌成土。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妈,你别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还是留不住你吗?不行,这不行……”我摇着她僵直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胡话,眼睛疼得钻心,却掉不下一颗眼泪。

    什么都不要了,暮雨都不要了,只盼回到家能听你叫我一声,骂我两句,让我觉得那些失去都有价值,让我还有地方泊放我自己……如果你都不在了,我该如何自处?

    一时间,周围的压强像是增高了几百倍,骨头缝里发出密密麻麻地碎裂声,我觉得自己在一块一块的开裂,破碎。

    父亲拍着我的肩膀,“安然,别叫你妈了,让她睡吧,这些年因为这个病她也够辛苦的,吃药吃得饭都咽不下去,输液把手臂都扎烂了,躺不下、睡不着……她老说‘我要是不在了安然可怎么办啊,所以,多费劲儿也得活着’……人啊,挣不过命的……所以,安然,你别让你妈担心……”

    我的神智被他的话唤回一些,一身的绝望终于凝成两滴眼泪滚下来。有谁是容易的?他为我销声匿迹,换我为他心死神灭;我为她放弃最爱的,换她为我受罪般地活着。

    爱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抬头看着忽然老下来的父亲,我不得不咬着牙对自己说,“不能垮”,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撑着,直到再也撑不住。

    ☆、一一三

    母亲的后事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处理完毕,吴越、老田他们都被我赶走上班。人们散去,回归正常的生活,只是曾给我无数温暖宠爱的那个人永远不能回来了,她变成一张黑白照片立在墙上,音容犹在,静默无声。

    父亲看起来很平静,对于娘亲的离开,他或许已经做过无数的心理建设,当然,那显然不够。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完全坐不下来,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像在找什么,又像没什么,只是闲得无措。

    我则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少了一个人,很多东西被带走了,我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一个人撑起了那么多舒适温暖,那么多热闹欢欣,我和老爸在没有她的世界几乎无法生活。

    老爸转着转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卧室捧出娘亲的针织手提袋。

    一件浅蓝色的毛衣放在我面前。这衣服我自然认得,就是娘亲给暮雨织的那件,我几乎快要忘了还有这码事。

    “早就织好了,一直没给你。本来你妈说等你这次回来让你拿着……交给小韩。”

    我接过来,愣了好久。

    毛衣手感柔软,圆领,没有花纹,简单大方。衣裳托在手里很轻,却几乎压垮我。现在给我这么件无处投递的毛衣,会不会太过讽刺?

    我如此想念、想念到怨恨,我的娘亲、我的暮雨,曾经给我那么多却决然消失的人。有种情绪疯狂地从心底涌出来,是的,委屈。不管我原来做错了什么,我都委屈,不能这么狠?不能让我这么有苦难言?

    我起身去给老爸泡了杯茶,茶杯塞到他手里,“爸,我有话跟你说……”

    那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从某个夜晚一个投出去的硬币开始,我打开记忆的盒子,一桩桩一件件,那么多事情,珍珠般滚动着,猜测焦虑,纠结沉溺,甜蜜欢乐,幸福安宁,甘苦扶持,相濡以沫,忍痛分别而后人隔天涯……暮雨离开之后日子空白一片,我没法描述这种空白,就像油画凋零了所有丰盈的颜色,只剩画布。我看不到路,却还是要走。向后无路可退,向前的每一步又都踏在虚空之上。

    这三年,我抽筋剥骨地疼着,唯一的安慰,娘亲还在。

    “可是,现在我妈不在了,暮雨也弄丢了……爸,我找不着暮雨了……他不会回来了……毛衣给不了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我自顾自地说着,老爸捧着水杯,默默看着我。长这么大,我从没像这样一次性的跟他说这么多话。我觉得我需要说出来,不然,我恐怕会疯掉。

    父亲的手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挨一巴掌的准备,只是,疼痛没有如预想中的落在脸上。他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叹了口气,“安然,从小到大,你有什么是瞒得过我们的?”

    我呆住。

    “你从来都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人,我们是人老眼花了,可是,你喜欢得那么明显,我们想看不见都不行。你那么多朋友同学都往咱家来过,哪一个能有小韩这么让你上心呢?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当时不敢肯定是这层关系,后来,人家为了你断了根手指,我们又是感激又是心惊胆颤,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为另一个人做到这样,安然,那时候我们也怕啊,我家儿子怎么就跟一个男人扯不清了呢?可偏偏小韩人又好得让我们都挑不出毛病。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那么懂事儿,我们想说什么也开不了口。后来,你妈说不行,你俩这不叫事儿,怎么也得说,跟你说没用,你是我们儿子我们知道你那混脾气,小韩比你沉稳,比你知道轻重,你妈就想跟他谈谈。想送小韩件毛衣,确实是看着那孩子就想多疼他一点儿,不过也算是个由头,想等毛衣织好了借着送毛衣也说说你们的事。只是,后来你妈突然发病,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等她病好点儿了想重提这事时,是我给拦下了。她病着不知道,我却是看在眼里的。住院那段时间,小韩一直跟着忙前忙后,那都不能叫帮忙了,他做得比你这亲儿子一点儿也不差。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地在对你好。人一辈子能遇见几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

    我听着父亲的话,觉得那么不真实。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过。我从没察觉他们为我如此费过心思,我以为他们对暮雨只有感激和疼爱,这许多曲折埋在其中,我却无知无觉。

    我茫然看着老爸,他却低下头去摩挲着茶杯,“安然,我跟你妈都愿意你能跟一般人家的小孩一样,有份儿不愁吃穿的工作,再找个对自己好的媳妇儿,咋嘛,咱帮你们买房买车,给你们看孩子,这样就行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和小韩叫怎么回事,我是觉得不对、有问题,却开不了口让你俩分开,一来你们没承认什么,二来我真心怕伤着暮雨那孩子。那时候,我们就盼着你俩中间儿谁能明白过来……你说的辞职前前后后的那些事,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没多久,你说小韩去了别的城市,再后来你每周都回家,却不再提起他。不管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认为这样也好,希望你俩不在一块儿了就能各自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可是我们发现,小韩走了,我家孩子也魂儿也丢了一半儿。那时候就觉得可能因为都是年轻人,俩人关系又好,刚一分开不适应,过些日子就好了。看着你难受,我们还没法儿开解你,你不说我们就得装不知道。”

    我揉了把脸,真心赞叹道“你俩可真能装……”

    老爸说,“也就瞒得过你,那时候你眼里就只能装一件事儿,其他的就看不见了。你妈发病前你就只顾着小韩,你妈发病后你就只顾着你妈。我们的想法你不知道,我猜小韩是有感觉的……”

    “那个死孩子!”我几乎是本能地骂道。他原来就话不多,即便有些心事,也就是三句变两句。从北京回来之后那段日子太过压抑了,我为了医药费几乎着魔,他……他是怎样过得我真没看见……或许在此之前,更早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我努力从记忆中打捞一些片段,曾经某人某些未被放在心上的无由的沉默,似乎也找到了源头。

    老爸接着说“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你还是那个样子,我只好打电话去跟你叔叔打听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他跟我说可能是因为之前竞聘的副经理没当上,又跟我简单说了你中间曾经打人、辞职的事儿。不过,他说打人是因为你跟你们那行长不合,辞职后来又能复职是因为你们董事长家闺女看上你了,之后又说那女孩就跟你一个支行、关系很好……当时我也没多想,经理不经理的咱不在乎,主要是有个女孩子喜欢你这是好事。我说回头得问问你,可是你叔叔又拦着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让我少管,还嘱咐我千万别逼得你太紧了……我哪里还敢逼你太紧……你那时候憔悴得恨不得一碰就碎。”

    “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后来我基本就没什么事儿了。”我说。

    老爸摇摇头,“我们都觉得你能好起来,可是,你根本就没好,时间越长越明显。你像是挺正常的,该说说该闹闹,却再也没见你开心过……安然,”他抓住我的手,温暖从干燥的掌心传过来,“我们以为你和小韩的事儿早就过去了,现在年轻人失个恋都不算什么,又有小女孩追你,时间一久,你总能放下……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谁能想到这事情对你的刺激有这么大……直到有一天你在家里睡午觉的时候说梦话,边哭边喊暮雨的名字,不停地说撑不住了,我们才明白,那件事儿从来就没有过去。”

    老爸说的这回,我倒是记得,那是吴越‘对外’散布安然病危一个月之后。当时睁开眼,就见爸妈俩人儿瞪着眼看着我,我觉得脸上湿乎乎的,随即抹了一把,笑着说做噩梦了,被领导批还扣奖金……

    “那天你回l市后,你妈一直担心……她说咱家安然是怎么啦,平时都不会笑了,做梦还在哭……后来我们找机会开导你,结果每次跟你提起小韩,你又没什么大的反应,还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我跟你妈忽然发现,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已经看不懂你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疼在哪里。没办法只好再打电话给你叔叔,问他知不知道你跟小韩分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发现我对你们的事儿是知情的,才跟我详细说了你辞职的前因后果以及分手时的情况……安然,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要是妈还在,我都认了……”

    辜负了谁,失去了谁,我沉没了一颗心不再期待,我已经认了,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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