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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 第18节

作者:花满筛 字数:22735 更新:2021-12-17 22:24:50

    暮雨揉了把我的头,低声说“不在意”

    我刚要夸他识大体,然后人家继续说到“才怪。”

    身边的人用了我从没见识过的恨恨不甘的语气,让这个向来波澜不惊的人显得有点孩子气,却又很喜感。

    我总觉得这个时刻他要气不气样子显然是在暗示我赶快哄哄他,那我必须得哄。我拉过他揽着我脖子上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几下,“暮雨,我那就是做做样子,不亲假亲不近假近,能给自己争取个支持者就尽力争取一下儿。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单位表面看着挺好,实际上内部特别黑特别乱,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想往上走,挺难的,要么你就特别有本事,要么你就特别有后台。你看我吧,显然不是有本事的那种,整天混吃等死的,工作上不出大错我就满意了,单位里啥事儿我都不积极,也懒得在领导面前表现,而且我们那王行长还老看我不顺眼。成绩什么的更是没有,每次有啥比赛、考试什么的,基本也轮不到我。要说后台,我也就在总行有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亲戚,跟人家真正的皇亲国戚比,也就可以忽略为没有。所以呢,我也就是拉拢一下儿身边的人,虽然我知道这种人事变动都是上面说了算,说什么公开竞聘啊、投票啊什么的都是扯淡。文件还没下来,基本百分之八十的岗位人选就已经定下来了,往下都是过场,演给大伙儿看的我知道希望不大,不过还是要争取一下,其实,我就没干过这种求人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我老是觉得这种事儿别扭、俗气、还挺掉架儿的,现在,我有动力了”

    暮雨一直看着我,手指很轻地在我脖子里滑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朝他咧嘴一笑,又自顾自地继续我的话题,“以前我对现状没什么不满的,我也习惯这样没有压力的小康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裕至少不会挨冻受饿,爹妈又不用我操心,我就这样混下去也挺好。可是现在,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我知道你是个经得起事儿的人,有什么难处都能自己扛下来,我就是觉得,即便你不怕吃苦,我也不能老让你这么辛苦。我得长本事,等我日后发达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不用再拼死拼活挣钱养家,不用烦心,你想干嘛就去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没人能欺负你我养着你”

    暮雨停下脚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重复道“你养着我”

    “对啊,”我看着他理解困难地样子,得意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凑近了他耳朵小声地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男人啊,养着你有什么不行”

    暮雨瞪了我半晌,眼神晃晃地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他撇开脸去不再看我,却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攥得我生疼。

    他拉着我走了几步,然后说“安然,你啊如果你愿意在银行里有所发展,那你尽管去做,我都支持你;如果只是为我安然,你不用强迫自己去干那些你看不上的事儿,不用费尽心思要有出息什么的,我只希望你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安然,别因为我变了”

    我看不清暮雨的表情,听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

    我知道我有点做白日梦,飞黄腾达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可是,暮雨,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我希望我能给你什么,即便你多独立多坚强,即便你用不着,我还是想做你最放心的依靠,在你生命里留下最深重的痕迹。

    我拉拉他的手,笑嘻嘻地说“能养着你,我就开心了。”

    暮雨无奈地揉揉我的脸,看着我好久不说话。我得寸进尺,推推他问道,“行不行”

    一个清浅的笑容绽放在他唇边,他忽然揽着我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去。场地上的老人和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了,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剩我们俩。我往他身边缩了缩,看着我们两个人的一对身影靠得更近,同样频率的步伐,就像可以一起走很远很远。

    我以为暮雨不会理会我那个问题了,然而就在四百米的跑道走了半圈的时候却听到他自言自语般地问话“就这么想养着我啊”

    他等待着我的回答,目光深沉,眼底有细细碎碎的光亮,美丽如星辰映照下的大海。

    我一阵失神。养不养的,那基本是个玩笑,一个可以当真的玩笑。“其实,我只是想对你好”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这样而已。

    暮雨听完,忽然仰头看向天空。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傻兮兮地陪他往天上看。天幕净蓝,月缺星稀,没有任何不寻常如ufo的物体值得暮雨这么入神,“看什么呢”我问。

    “看天上有没有神仙”暮雨答道。

    “啊”我没料到这么不靠谱的话能从那个人嘴里冒出来,当时就愣了。

    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暮雨抱在怀里,他趴在我肩上,身体有些颤抖,却是在笑。他喊着我的名字一遍一遍,与往日同样的温柔,却多了些什么让我的心不由慌成一片。我本能地搂紧了他,这是怎么了

    “安然,咱们回家。”那人说完,拉着一脸莫名其妙地我就往远处我们那个单元跑。我这没锻炼过的小身板跑到楼下已经气喘吁吁。他拖着我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楼层按钮,门还没有关好,我就被他按在电梯冰凉地金属墙壁上,亲吻落下,慌乱急切。

    一路被半拖半抱着进了屋子,杨晓飞看着我撕扯在一起俩小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零食都掉到外面。无视他傻呵呵的你俩怎么打起来了的问话,暮雨拽着我直奔卧室,杨晓飞愣愣地被关在门外。

    暮雨几下扯掉我身上的衣服,又是亲又是咬。我开始还断断续续地问他是怎么啦,后来他不说我也懒得问了。眼下的情况很明显,这家伙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他想发泄,我陪他疯一下又能怎么地呢我的一切,只要他想要,我就会给,无论何时,无论什么。

    太过溺爱纵容,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湿淋淋地被暮雨抱在胸前,我只剩咬牙切齿地骂他,“你现在是越来越禽兽了”

    已经平静下来的家伙把我眼前的头发拨开,亲亲我的额头,一脸坦然。

    我气得踢他,他也不躲,后来我干脆咬住他放在我脸颊边的手指,稍微用点儿劲儿,肯定能留下深红的印子,他还是无所谓,居然将手指探得更深,指尖摩擦过舌面,带着粗糙强硬的质感,我惊得松开他,他却翻身将我压住,一个窒息般的吻在余韵未消的身体里勾起新的波澜,只是被他折腾了两次的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回应。

    他察觉到我的脱力,也不再纠缠,头靠在我肩膀上,手指和我的交握在一起,气息慢慢地缓下来。

    “疯够了你”我问他。

    他点点头。混蛋,居然还敢点头,我翻了个白眼。

    “受什么刺激了你恩”这么不管不顾的往死了折腾我,翻来覆去的,当我是铁打的吗

    “紧张”暮雨说。

    “紧张个鬼啊”我听他胡扯。

    “紧张你”他说。

    “紧张我什么”我偏过头,鼻尖都能蹭着他的嘴唇。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安然,我在外奔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要为我遮风挡雨,从来没有人想为我出头,从来没有人许给我安宁无忧的日子,没人在意我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更没有人为了我去做他不想做不必做的事安然,你怎么能这么好,怎么能这么温暖”

    我的心酸酸的,疼痛又甜蜜,却忍不住训他,“没见识的,这算什么好我也没做成什么,不过是夸下口来不过是想法再说了,你就这么报答我,看把我折腾的”

    暮雨往我脖子边蹭了蹭,依恋又惬意,他说“我就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好,能把所有苦累都抵消了,所以,我才紧张,不知道我能不能拥有这么好的东西,怕转眼它就消失了我想抓住你,抓紧你,永远都不放开。”

    “混蛋”我亲昵地骂他,他把我搂得更紧。

    这孩子是吃苦太多了吗一点甜就这么欢喜手指描过他长长的眉,那时我在心里认真地发誓,不要让他难过,不要让他惶恐,给他我全部的爱和珍重,稳定的,长久不变。

    洗完澡,暮雨出去给我倒水。我听到杨晓飞叽叽咕咕地跟他说话,其间还夹杂着猥琐至极的笑声,内容可想而知必然跟我俩刚才的举动有关,暮雨一直没应声,直到后来杨晓飞说早起要给我煮什么好消化有营养的汤时暮雨才说话,他说中午煮吧,早上你安然哥起不来,然后杨晓飞又是一阵欠抽的笑。

    不过暮雨是说对了,我确实起不来。

    一觉睡到十一点,我才被关着门都挡不住的香味勾搭得爬起来。洗了脸从房间走出来,我本想直奔厨房的,可是看到客厅的暮雨时我呆住了。那人坐在沙发上,身边堆了一堆衣服,手里拿个电熨斗正在铺了块浴巾的茶几上熨衣服。

    熨斗的前端冒着白色水汽,暮雨很专注地移动手下的熨斗,在衣领上来回走过。

    他现在熨的那件衣服,是我的工作服衬衫。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冲笑了一下儿,“起来啦”

    “恩,”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熨衣服了”

    “刚刚。”

    “这个熨斗以前没见过啊”

    “恩,上午快递给送来的”他一边翻着衣服袖子,一边回答我的话。

    “你买的”我疑惑,他似乎不太讲究这个

    “淘宝上申请试用得的。”

    “啊”我钦佩万分,“我申请一百多次了,也没得着一个试用机会,暮雨,你真是太强了。”暮雨挑挑眉毛以示得意。

    我翻翻旁边一大堆衣服,都是熨过的,有暮雨的,有杨晓飞的,有衬衣,有裤子,甚至还有t恤,“你把咱家衣服都熨啦其实有的不用熨”

    “我知道。”暮雨把我的熨好的衬衫拿旁边的衣架撑好了,“你看的那些都是练手的”

    “练手”我重复到。

    “恩,我们那些衣服都不值当的熨,主要是为了把你这衬衫熨好我怕搞糊了,所以先拿那些衣服试试。”他把平整的衬衫送到我面前,“阿姨不是说了吗,安然这么帅什么时候都得体体面面的看看我熨得还行么”

    我捣蒜般点头,眼睛有点沉。

    怎么会不行怎么可能不行你就是把衣服烫得满是窟窿我也会穿着它去上班儿。

    暮雨把衣服挂好了,回头看我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他。

    他朝我伸出手,我便起身扑进他怀里。

    “杨晓飞得上班,走之前告诉我一个汤的做法,他说要煮俩钟头,再等等就能喝了。”暮雨一手搂着我一手帮我打理头上乱糟糟的头发。我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想这样的日子,一生一世都嫌太短了吧

    、八十三

    有时候我觉得有个小李也挺好的,她总是什么事情都先知先觉。

    那天她告诉我行里在选人参加省里组织的银行业技术练兵,问我要不要试试。我正愁没有什么成绩可以写在竞聘书上,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要说我的技术在支行里算不上最好的,但也不差,特别是翻打注翻打,左手翻传票,右手用电脑小键盘录入传票上的数据,每张传票上有一组数据,共一百组。数据相加结果正确的情况下,时间越短越好这一项,任谁都要赞我一声手快。比较麻烦的是,一般这种可以露脸的活动参加的人选向来都是主管行长定的,主管行长啊,想着我就塌下眉毛来。主管业务的王行长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这种的事也向来轮不到我,即便我技术再好也没用。这事就是这样,上边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李儿,不是我不上进啊,你也知道,那个谁向来不理睬我的,我恐怕没机会。”

    小李嘴里还叼着我给她的猪肉脯,再次向我伸出手来,洋洋得意地,我一看她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马上掏出一大把肉铺、巧克力、威化饼什么的放姑奶奶手里,“您有什么高见”

    她细细清点手里的零食,“看我的好了”

    曹姐有时候会摇着头感叹,她说现金区的俩小孩都不是乖巧靠谱儿的主儿,安然是不求上进的颓废,李琳是不管不顾的嚣张。

    小李一直就很得瑟,身上有种让人忽视不了的凌厉。我觉得这种凌厉很大部分源自她的直白,她想说什么想干什么都不会犹豫,她待见谁不待见谁表现得很明显。问她就不怕得罪人吗人家会拿白眼翻你,“得罪了又怎么样我已经在最底层了,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还能把我踩哪里去”

    次日,单位开会,全行的人都在。行长跟大家宣布了省里技术练兵的事,项目总共有三个,翻打,点钞和打字,总行要求各支行派出一到三名技术骨干,先参加总行的甄选,每个项目最后留一个人去参加省里的比赛。王行长念完我们支行参与总行选拨的名单,果然没有我。我还没来得及垂头丧气呢,小李站起来说话了,“我有问题。”她拿着文件,对着会议室三个眼神儿怪异的行长说,“这文件上不是说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择优推荐吗我觉得我的技术比名单上的人都好,为什么没有我”行长们一时没答话,大行长看向旁边主管业务的王行长,全行所有员工都瞪着小李,她特从容的保持她招牌的扬下巴动作,骄傲又无所谓,“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比一下儿,让实力说话最好是全行的人都来比一下儿,才知道谁技术好。”

    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大行长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当场拍板,次日晚上下班支行内部技术比赛,愿意参加的都可以参加,他亲自当裁判,成绩最好的人去参与总行的角逐。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小李跟我挤挤眼睛,“怎么样”

    我冲她挑起大拇指,“你够狠”就她这么一闹,不仅原来名单里的那些人会记恨她,连几个行长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想法。

    “我为了给你争取机会,得罪了一票人,你怎么报答我啊”小李看着我笑得瘆人。

    “别这么说嘛,你又不是光给我争取了机会,这不你也有机会了吗”说得好像对我有多情深意重似的。

    小李冷起脸来,“安然,说话凭良心啊我有什么机会,我那翻打的技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别说比赛了,我什么时候及格过你打慢了打两分半钟,我打快了打四分钟,明天晚上咱支行的比赛根本我就没打算参加”

    我看着小李的脸色再想想她的话,也是啊,手头的技术向来是她的弱项,难不成她还真是为了我这不是她作风啊

    不过,我还是赶紧着赔礼,“是是是,您说的对,是我狗咬吕洞宾了,那您老人家想让我怎么报答呢”我心想我的零食不都给你了么

    看我低声下气地,小李也不黑着脸了,甚至扭捏起来。我最怕她这手儿,明明那么彪悍一人,非伪装成羞涩娇柔状,让人忍不住牙酸。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想请韩帅哥吃饭,他跟你关系挺不错的,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还有,你得作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儿,敢情是冲着暮雨来的,我说我也没这么大魅力呢

    “李儿,你看我这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我话没说完,小李便把我堵回去了,“选不选得上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只负责给你创造个机会。”

    “韩暮雨他好像有对象了”我觉得这句我不算说谎。

    “那又怎么样他不是没结婚呢吗”小李显得极其不在意。

    我被噎了一下儿,“李儿,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他有什么好没钱,没房,没车,没背景,穷小子一个长得好不能当饭吃啊”我苦口婆心地劝她,不惜大肆打压我家暮雨。这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大口吃着冰激凌,却对眼巴巴的看着我的表弟说,这个你不能吃,太甜太凉,吃了会牙疼肚子疼。

    小李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目光瞟过我的脸,沉默半晌,说道“我乐意,你嫉妒暮雨是吗”

    我当时差点哼出来,嫉妒个屁暮雨也是你叫的么我想我的表情大概很扭曲。

    “安然,这么点儿小事儿你不用这么为难吧”小李有点不耐烦,“如果不是怕太唐突了,我自己问他也是一样的。”

    “得,回头我给你问问”还是我问吧,也能事先有个对策,而且我也不可能就说不帮,想来一般情况下,这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那就去吧。”暮雨在电话里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也一起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当然担心,“我怕她缠着你不放。”

    “我就说我有对象了。”暮雨显然对小李不是很了解。

    “唉,她才不管这个呢,那女人任性得很”

    “安然,怎么样李会计也算是帮了咱们一顿饭而已你定个时间吧,我请她”

    看暮雨这么无所谓地,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谨慎,如果这么容易暮雨就能被人给抢走,那那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吃饭这事儿我处理就行了,你别烦心,”暮雨安慰我说,“你就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吧”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信他。

    挂了电话,我对着键盘活动活动手指。其实对于明晚的比赛,我还是有些把握的。翻打这个项目要求快和准,我的速度一直都不慢,准确率也还可以。我一向都觉得,一件事有天赋和没天赋做起来就是不一样,没天赋的人再努力最多只就能把事情做到好,而有天赋的人才能将事情做到极致。

    在快速的敲打声中看着一串串冰蓝色的数字出现、隐没,我想我在打键盘这方面算是有点天赋吧,手指不会纠结、不会分不开、不会软弱无力,每个指头都能协调的掌控着各自的区域,在眼睛看到传票上的数字时,本能地按下对应的数字键。这个过程不能用找的,不能用想的,那都会浪费时间,要的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精准反应。

    这种速度的培养需要时间,但是给了时间也未必就能有速度。

    我们入行考试的时候翻打也是必考的基本功之一,要求三分半钟以内及格,那时我的成绩是两分二十三秒。不说很少有人能在短短一个月的培训中达到我的速度,就算是多数干了多年的前台工作的人也达不到,所以,现在放眼全支行,应该没有一个人敢说在翻打这项上一定能赢过我。

    以前这种比赛轮不到我我也没什么怨言,在这种论资排辈的单位,我的不求上进让我有点逆来顺受。

    现在我希望能有些改变,所以我很重视这次机会。我想我是实力的,只是我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要快,更要准,否则多快都没意义。

    第二天的比赛很热闹,基本除了闹事的小李什么项目都没参加之外,会计管理部的其他人都参加了自己擅长的项目。而其中参加翻打项目的总共有才四个人,除了我和那个原本被内定的同事赵东,还有另外两个凑数的,其中一个跟我关系不错,拍着我的肩膀很无耻地说,“安然,我知道我没你打得快,我就寄希望于你能打错了。”我没理他,白眼都懒得给他一个。

    发给我们四个人的传票都是一样的,只打一遍,结果正确且速度最快的就是胜利者。

    看着屏幕上迅速增长而后消失的数字串,我几乎可以在暴雨般的敲击键盘声中听到时间飞快逝去的尖锐响动。

    打完最后一个字。回车。时间定格在两分零三秒。我笑了笑,没问题的话,这应该就是今天最好的成绩了。

    曹姐等我打完了,赶紧着奔过来看。我以为她会赞我两句,结果,她却皱起了眉,“好像结果跟答案不一样。”

    “不可能。”我的第一反应。我不敢说自己每次翻打都百分百正确,但是,如果有错绝对会有感觉。这次我分明打得很顺利,不会错。

    其他三个人也打完了,最快的赵东两分二十,他们的结果都是跟答案一致的。

    我有些蒙,更多的是不能接受。

    而此时王行长已经笑眯眯地把结果拿给大行长过目了。大行长当场宣布成绩,还说了什么其他的,我都没听清。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完全不想承认自己把这个机会弄丢了。虽然结果已经摆在那里,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就,错了呢

    “等等”曹姐声音响起,“安然没打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曹姐将我和其他三个人的传票拿到了行长面前。已经有点石化的我听到这句赶紧起死回生凑过去。

    “第87组数,其他三个人的都是10893783620,安然那组是1089378362,显然是印得有问题,把这两个数儿的差额去了,安然的结果也是对的。”曹姐指着传票解释,声如天籁,我差点就想给她个拥抱了,真是我亲姐啊,她算是救了我小命一条,不然我得憋屈死。

    我就说嘛,不可能错,就是点儿背了些。

    事出意外,为了公平,我们又换了传票重新打了一遍。由于刚才被大大的惊吓了一番,这次我有点放不开,打了两分十一秒,不过,还是最快的。

    完事儿我马上给暮雨打电话通报这个好消息,暮雨说他没回家,就在离我们银行不远的地方等我。

    我从单位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有半张脸,阳光斜斜的射过来,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没骑车子,跑到暮雨说的地方时,他正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手机。夕阳将他头发的边缘染成金色,半逆光的眼瞳如水般清亮。

    我脚步轻快地跑过去,“嘿,帅哥等人哪”

    暮雨看见我,站了起来,微微弯起嘴角,没说话。

    “等谁呢”

    他朝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我乖乖走近了把头递给他揉了几下。

    “怎么想起来等我啊”我边走边跟他说话,“怕我比赛输了难受想安慰我是不是”

    暮雨摇头。

    “那就是想我赢了要跟我庆祝一下”

    那人还是摇头。

    “哎,你这人真是,那你自己说”我假装不耐烦地瞪他。

    他帮我整了下衬衫的领子,很随意地说,“输了赢了都没关系,那些事儿完了,我就陪你回家。”

    当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因为我急于跟他讲述比赛时发生的那惊险一幕。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会经常想起这个句子。是不是风风雨雨、是是非非走完了,我们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等着自己能陪自己回家的人

    、八十四

    暮雨和杨晓飞每人每月有四天歇班儿,一般他俩人不一起歇。暮雨为了配合我的时间基本都是周末休息,杨晓飞就没准儿了,除了他韩哥休息的那天之外的任意一天都有可能。为了这事儿我赞美了杨晓飞好几回,他总算是知道给我俩恋爱中的人一点儿私人空间了。

    今天周日,暮雨在屋里看书,我在阳台的桌子上练习翻打。

    阳光特别好,秋高气爽。这样的日子本应该出门儿溜达溜达,去自然公园或者儿童乐园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现在是没那个闲情逸致啦,一周之后就是总行的选拔,四十多个支行就是说有四十多个人会参赛,这些人里不乏高手,而最终去省里的名额只有一个。

    只能做第一名,第二都没戏。

    这些天我下班儿回宿舍就开练,直练到晚上十一二点。这个键盘是我前些天买的,也许是练得太狠了,它已经被我砸得有点反应迟钝。今两天歇班儿我也不能歇,来找暮雨时把笔记本儿也带过来了,键盘接上,继续努力。

    翻打这东西,能打到两分钟以内提高的空间就很小了,我一度打出一分五十的成绩,但是正确率会变得很没有保证。

    再一次打错之后,我有点恼火。这样不行啊速度有了准确率下去了,那还不如慢点呢。就我所知,行里能将翻打打到两分以里的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想要赢,还得在加把劲儿。

    我揉揉手指打算继续,一杯水递过来。

    “安然,休息一下”暮雨把水塞到我手里,在我身边坐下。

    我喝了口水,温热的,水色淡青,有杭菊的味道。

    扭头看暮雨时,竟然发现他皱着眉,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上。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无意识的抖着,杯子里的水被我抖得几乎要洒到外面。

    练习太久了是会这样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把水放在桌子上,两个手在一起搓着,说道“没事儿,练过劲儿了”

    他不言不语地将我的手拉过去。我开始给他讲我们单位里某些知名高手的翻打记录,猜测着这次比赛谁谁肯定会参加,谁谁可能不参加,顺便抱怨,人家别的支行参加总行比赛的选手都可以脱岗集训啊,有高人指点啊,我这倒好,班儿得照上,甚至连值晚班儿还是同事好心给替的。主管领导不闻不问,只说前台人手紧张,有什么困难让我自己克服克服,真他妈恶心不是吗我不在前台了难不成咱们银行关门儿

    我越说越愤愤,没忍住一脚踢在暮雨坐的椅子腿上。暮雨看了我一下,低下头沉默片刻之后语气平静地说,“别生气,以后,会好的。”说完又继续手里的动作。他把我的右手托在掌心里,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着我的小拇指,自指根到指尖细致地揉,之后是无名指,之后是中指,食指,大拇指,如此循环。

    暮雨的手有些硬,但是温暖且稳定。

    我停止聒噪,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只剩乍起乍落的风声。阳台的一角种着一颗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细软的红色茎条爬满一人高的铁艺雕花围栏,初秋时节,叶子依然浓绿茂盛,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气味。阳光斜照着暮雨的侧脸,有星星点点的金芒在他低垂的眼睫边缘跳跃。他表情专注,手上的力道绵绵密密,说不出的舒适感觉,明明只是手指着力却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他捏酥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爱人,确实是不适合生气发脾气的。

    “哎。”我叫他,他抬头,我迅速地靠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儿,然后傻乐起来。

    他在身边,所有的阴霾都会散去,所有不顺心都变得不值一提。

    那人今天话有点少,当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是一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说些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其实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闷,原因是这样的。昨天白天暮雨上班儿,杨晓飞在家。我抱着电脑来他们这里练了一天,手指头酸得拿不住筷子。晚上做饭时,暮雨偏给做了个肉末粉条,这下儿可好,滑溜溜的,我根本连夹都夹不起来。看着我的粉条一次次从颤巍巍的筷子上滑下去,暮雨拉过我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杨晓飞接到“敲键盘敲的,这一天那个啪嗒啪嗒地声音就没停,中午我俩吃土豆丝他都夹着费劲。”暮雨看了杨晓飞一眼,声音里透着不高兴,“你没跟我说。”杨晓飞一缩脖子,低了头,嘟囔着“安然哥他自己说歇会儿就好”

    我赶紧表示没事儿。确实是歇会儿就好,只不过,我还没来及歇,撂下键盘就上饭桌了。暮雨起身去了厨房,一会儿端出一盘炒鸡蛋,塞给我一只勺子,我冲他嘿嘿笑,他没理睬我,又弄了半盘粉条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粉条拿碗盛着,一小段一小段的,碎得跟肉馅似的。这下我得心应手了,用勺子把鸡蛋、粉条、肉末、白米饭往一块一和,味道居然还不错,虽然看着像猪食。吃过饭我就要回房间继续练翻打,结果被暮雨按住,看完新闻联播又被他强制着拎到操场上跑了两圈。

    跑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爱说话了,逗他也不说。看我的眼神儿也不太对,就跟现在似的。

    他默默拉过我让我坐他腿上,手臂抱住我的腰,头抵在我胸口,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搂着。我摸着他短短的头发,想说的话忽然都哽在喉咙里。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其实没必要,翻打大强度的集中练习,手指确实有点受不了,不过比起他们工地的那些活儿这点累也算不上什么,我那些抱怨更多的也只是对着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发泄一下儿,我是觉得不公平,但这种不公平在我看来早就习以为常,比这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况,我对自己还有点信心,不给我创造条件是吗,没关系,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牛x。

    “暮雨,你看着吧,只要有一个人能去省里比赛,那人就一定是我”

    经过暮雨的揉捏,手指已经缓得差不多。我想让他开心起来,于是捧起他的头说,“哎,让你见识见识我翻打的神功,人送绰号无影手。”暮雨看着我在他眼前晃悠的爪子,淡淡地笑了下。

    我回到电脑前坐好了,暮雨站在我身后。

    打开程序,手指放在键盘上,屏幕上闪动着巨大的倒计时数字,5、4、3、2、1、0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靠这双手去抓住什么,去争夺什么,只是现在我太想给那个人一些东西,以前不屑的、不在乎的,而今都有了另一层意义。抓得住或者抓不住这个问题不是微小如我可以决定的,不过,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得试试看。

    当落雨般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爆出大朵逼真的礼花,我的成绩和两个英文字符一块蹦出来。结果正确,用时1分40秒,我迄今为止打出的最好成绩。

    我激动地两个手指向天一插,自己都没想到可以打这么快。就我所知,我们行还没人能打出这个成绩。如果一直这个水平发挥的话,哼哼我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指着屏幕上的英文问道“这俩词什么意思”

    “新的纪录。”暮雨边回答边自身后抱住我的肩膀,他在我鬓角亲了亲,赞道“真厉害”

    我回手揽着暮雨的脖子,侧过脸看着他笑,“也许是因为你在看着我你一直看着我就好了,也许我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暮雨却在我耳边轻叹着说“我早就移不开眼睛了。”

    因为答应了小李吃饭的事,小李兴奋之下对我诸多照顾,上班儿时把能揽的业务都揽到她那边,留给我时间让我练习。营业室的一些闲事曹姐也安排别人去做,高哥给我找来据说是最好用的甘油可以提高翻传票的速度,一时间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得民心的。

    总行比赛那天,我跟所有参赛的同事坐在总行大厦的多功能厅听董事长做动员讲话。想来内容也无外乎要求我们赛出风格赛出成绩什么的,我随便扫了几耳朵,大部分时间不是发呆就是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的衬衫。衬衫是暮雨亲手给熨平整的,穿在身上让我都不自觉地保持着某种规矩挺拔的姿态,想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然会觉得对不起身上的衣裳,对不起暮雨的一番辛苦。

    为了今天的比赛,昨天我特意休息一天,键盘一下儿都没摸。暮雨也陪着我,看看电视,聊聊天,腻歪腻歪,只不过,一有机会暮雨就拉着我的右手细致地揉,每个指头每个关节都不放过。我说不用他也不听,倒好像揉上瘾了一般。

    旁边考点钞的同事小声问我准备得如何如何吗我的想法,一定能赢。

    翻打、打字、点钞三项,翻打是第一项。

    而事实上翻打比赛是相当快的过程,比赛从开始到最后整理出所有人成绩总共用了一刻钟。

    不出意料的,我赢了,而且赢得很轻松,因为所参赛的人员,只有我的时间在两分以内。一分五十一,不是我最好的成绩,却足以傲视其他人。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还受到了董事长的接见,那个总是要远远望着的人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用一种领导者鼓动人心的口吻对我说,“好好努力,省里比赛还要靠你们,这么年轻,以后路还长呢”我们支行的大行长跟在董事长身后,他对我今天的表现相当满意,后来甚至特许给我一天假期休息。以前,豪不谦虚地说,他应该从没注意过我这号人,正眼看我也是从上次支行比赛开始。高哥曾经说过,被领导发现是往上爬的第一步。

    完成这一步之后,我就有点不耐烦。要不是还得等着打字和点钞公布成绩,我早就溜号了。暮雨就在外边等着我呢瞧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人都来给我道贺,我只想赶紧去找我的暮雨,我要亲口告诉他我赢了,我想听他夸奖我真厉害,然后跟他一起溜达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始加班了,没太多时间写文更新速度变得更加不靠谱儿

    、八十五

    推了行里所谓的庆功宴,我直接奔到离总行大厦不远的街边小公园。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那是暮雨工作服的颜色。他见我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伸手扶住我。

    我看到浅浅地笑意在他眼角眉梢蔓延开,我看到风缠绵云缱绻,天蓝如洗,小城喧闹着演绎如此美好的红尘俗世、百态生活。

    那家伙早晨去上班儿的时候若无其事的,今天比赛的事儿提都没提,出门之前一个字儿都没多说一个眼神儿都没多给我。比赛完了,我发信息给他说完事了,没说比赛成绩,结果不到十分钟他就回了条信息说他在总行附近等我呢。

    “你不是上班儿呢吗”我问。

    “溜出来会儿,没事儿。”他不在意地说。

    我笑,死孩子,明明就惦记着我比赛的事儿,早晨还故意装得那么无所谓。我伸出两个手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的。”暮雨毫不犹豫。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

    “你让我选的。”

    “我先说好的行吗”

    “我知道你赢了,你可以去省里比赛了,说吧,坏的是什么”暮雨揉揉我的头发。也是,我这得瑟地就差把这消息写脑门儿上了,暮雨看不出来才怪。

    “十一过长假过完,我得去省里封闭集训半个月,然后才比赛。”我撇撇嘴,“有个屁好训的直接比完各回各家多好,不知道组织者都怎么想的。”

    暮雨反应不大,“这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然后拉着我去街边打车,他说我昨晚睡得不好,让我回去再补补觉。

    明天又不用上班,他直接送我回到他那里。我纠结了一路,直到他送我上楼让我睡觉,我终于忍不住问,“喂,封闭半个月啊,半个月看不见我,你不会太想我吗”

    “恩。”他点点头,抓起我的手亲了亲,说道,“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厉害。”

    我飘飘然,起身抱住他。他犹豫着轻轻回抱我,小声儿说“我衣服上脏”

    这话说的,太挑逗了。我闷闷地笑出来,“那就脱了呗”

    我当真去解他工作服的扣子,暮雨攥住我的手腕,“别闹了,我马上还得回去上班儿,不能离开太久”。

    “哎,你不奖励我一下吗”我故作委屈。

    “想要什么”他问。

    其实我就那么一说,真是想不出来要什么,想不出来有什么,能比你更好。我不知道你给了我什么,只知道那些东西支撑起了我鲜活的人生。

    我扬起头在他唇边咬了一下,暮雨的眼神晃了晃,几乎是本能的追吻过来。我扯着他躺倒在床上,他有些顾虑又舍不得放开,就那么浅浅地安抚般的回应我。这我能干吗我想要更多更甜美,舌尖不屈不挠地纠缠着,手也伸到他的衣服下一通乱摸,不出所料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重,投入而直白热烈地吻生生勾搭出我几声破碎的嗯嗯啊啊。

    他在我舌尖小小地磕了一下儿,我哼哼两声,然后瞅着他笑。他捏着我的脸抱怨“安然,你故意招我。”眼神期待又克制。

    “恩恩”我就是。

    “我真得上班儿呢”他嘀嘀咕咕地,声音很软,没什么说服力。

    “恩,去吧”我故意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举起来。看吧,又不是我不放手,是你搂得紧。

    “那你推开我”他忽然来这么一句,“你不推,我放不开。”

    “”有这么自欺欺人的吗我白了他一眼,发现他清澈的眼瞳里全是笑意。死孩子这是跟我耍赖呢这是。只不过,他这个赖皮的样子也太迷人了吧

    我随便拿根手指戳戳他肩膀,说道“起开。”难得他有心思这么玩儿,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

    结果他还不乐意了,挑起眉毛责备道“真推啊”

    我忍不住乐出来,假装不耐烦地训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么难伺候呢你起开起开,上班儿去吧”我知道暮雨对工作向来认真踏实,这种投机耍滑的上班摸鱼那是杨晓飞的行事风格。 我有点恨恨地想,死胖子把暮雨带坏了。

    因为头沾着枕头,我还真觉得有点儿困为了今天的比赛,我的小心肝紧张得昨晚半宿都在打鼓,由此可见我是多么没见过世面。

    “那你睡会儿”暮雨也不闹了,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我说。

    暮雨点头出门,锁门的声音很轻。

    我蒙上被子欣然入梦,吃得饱、睡得着、有人爱,多充实的日子。

    小李有时候也挺没人性的,就说上班那天旁的人不是恭喜我的就是赞美我的,那女人倒好,用讨债才有的傲然口气对我说,“安然,国庆放假前咱先把你答应我的事儿给办了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

    小李急了,你怎么意思过河拆桥是吗

    我赶紧摇头,哪能呢吃顿饭而已,有嘛啊就明天晚上吧我拍板儿了。

    小李说行,你作陪啊,我还得叫着曹姐。

    我想既然暮雨都说没什么,我也就别瞎担心了。就暮雨那个样貌,我这样的担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除非把他脸给花了。

    结果没想到那个败家女人把饭店定在金沙银贝,一个火锅店。原来暮雨还说要请小李的,后来我劝他算了,那个地方随便吃吃就是千八百。这么下本儿,看来这女人真是迷上暮雨了。

    坐在一个大包间里,四个服务员围着我们四个人转,一会儿倒饮料一会儿夹菜。桌子太大,我们四个人只占了桌子的半面。小李很无耻地靠近暮雨坐着,曹姐挨着小李,我挨着曹姐。偶尔抬头看一眼暮雨,发现他没有我想象的拘谨和无措,居然显得自然。小李旧事重提的说自己那个文明服务标兵荣誉都是暮雨的功劳,暮雨摇头说是名至实归。切,就那什么标兵的奖金总共才一千块,付这顿饭钱都不够,这理由太假了,太假了。

    我看着人家相谈甚欢有点郁闷,自己无聊地拿筷子使劲戳那些个躺在冰沙上仍在蠕动着的鲍鱼。

    身边儿的曹姐问我“安然,你怎么啦没精打采的”

    “昨天没睡好。”我扯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小韩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人真是挺不错,长得好看又肯干。”曹姐瞅着那俩人压低了声音。

    我苦笑,更低地声音跟曹姐说,“小李是不是脑袋灌水了,怎么就看上韩暮雨了呢怎么看小李那都是一个大小姐,暮雨就一穷小子。现在哪还有女的找对象不第一个看经济条件的千金小姐会爱上穷书生唱戏呢么。”

    “小李不是那种只看钱的小女孩儿”曹姐倒是老维护小李。虽然小李经常跟我得瑟着说自己上面有人,但就我所知小李是总行从北京某正经大学明媒正娶的招聘来的,当然这并不影响她确实有些背景和关系。她家在外地,现在上班儿也是借住她亲戚家。平时相处也能看出来,那样犀利的性格,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儿,那点火就着的暴脾气,还有那花钱如流水的气度,她必然是个从小养尊处优、要嘛有嘛的孩子。

    不在乎钱,应该是吧,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不缺钱。

    “恩,她不是贪财的人”我点头承认,“她只是好色而已”我抬头看向暮雨,发现他跟小李都正瞧着我,“干嘛”我翻个白眼儿,把一只活着的鲍鱼丢进滚滚沸腾的火锅汤里,“杀生啊真是罪孽鲍鱼,你要是在天有灵记得找那个叫李琳的报仇。”

    话音未落,小李拿起桌子上一个鲍鱼壳就作势要冲我丢过来,我想躲,结果暮雨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小李愣了,曹姐愣了,我也愣了。大伙儿都僵了一下儿后,小李羞羞答答地挣开暮雨的手,低着头说,“我就吓唬吓唬他,没想真砸他”

    靠,那厮肯定是怕暮雨觉得她太彪悍才给自己找借口。

    暮雨大概也觉得有点儿逾矩,扯道“我是怕误伤曹姐。”

    曹姐哈哈笑起来,指着我说“安然,你看你这人缘儿混的”

    我扑倒在桌子上,半真半假地叹气,“我伤心啊真的,我伤心了,没人关心我”那俩女人再次笑到一堆儿,暮雨无奈地看着我演戏。

    我后悔了,看着小李跟暮雨东扯西扯的,从身高到星座,从家里到工作,从他过去到他未来,我发现我真是低估了小李的交际能力,那么意图明显又能那么不着痕迹。而暮雨基本有问有答,就是那种问一说一问二说二,绝不把问题扩展开来的回答方法,我知道他其实是没兴趣,不过,在别人看来,应该更像是不解风情的青涩腼腆。

    死孩子,怎么能这么招人呢

    、八十六

    看着别人明目张胆地觊觎自己的东西,又没法说那东西是自己的,这感觉是相当憋屈的,我只能拼命地吃来泄愤,烫得我嘶嘶吸气。

    曹姐偏偏给人添堵,一个劲儿地跟我秘密讨论那俩人其实挺般配的什么什么。

    般配个鬼啊,那是你没看我跟暮雨坐一起

    我正郁闷着,就听暮雨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便出去接电话。

    趁暮雨不在,小李本性毕露。

    “我以前觉得暮雨平时看上去有点冷冷淡淡的,想不到接触起来这么好相处,你说是吧,安然”她笑咪咪地,叨着筷子头,摸着暮雨抓过的那只手腕子,那个姿态像在回味,又像在想入非非,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我不给好气地说,心里这个怨暮雨。你说你干嘛拦她,就算让鲍鱼壳子砸中了,我这皮糙肉厚的,能怎么地不行,回去我得让他拿84消毒液好好把手洗洗。

    小李大概很开心,无视我的冷漠表现,继续在那里yy,“我觉得他本质上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其实不太会拒绝别人”“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笑起来特迷人”曹姐点头,附和道“连安然这烂脾气都能受得了而且还能做成朋友的人,性格肯定是不错的”

    扯我干什么我脾气是不好,可是从来不敢对着暮雨撒,特别是在最开始时,那绝对是我不屈不挠、死皮赖脸、千辛万苦才把人拐到手的。但凡我松把劲儿,人现在结婚证儿都领了,还能让你这么调戏。

    等了一会儿,不见暮雨回来,小李跳起来,“我去看看暮雨。”

    我也想去,结果刚站起来就被曹姐按住了,“安然,你别这么没眼力劲儿行不平时不挺机灵的吗”

    小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回头瞟了我一眼,表情那个得意啊,恨得我牙痒痒。

    最终我也没出去,无奈地坐下来,死命地往在火锅里加东西,死命地往肚子里灌啤酒。这次我亏大发了。

    又过了有十多分钟,我已经到了等待的极限,小李才推门进来,表情不再是嬉皮笑脸,暮雨跟在她身后,一如往常的平淡。小李坐回座位,暮雨关门回头时,朝我挤了一下眼睛,我愣,然后恍然,一口喝光整杯啤酒,抹了把嘴,露出这顿饭以来头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暮雨肯定是明示或者暗示地让小李知道了她没戏这个事实。

    后来小李果然没再表现得如前半段那般殷勤,不过,也没有失礼,脸上有些失望却依旧客客气气。曹姐透着儿问我“安然,看样子好像那俩人不是很顺利啊”“我早就说了,人暮雨有对象,而且人家俩人感情好得谈婚论嫁了,她非不信”曹姐摇摇头,“那可惜了。”

    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有我在也不用担心冷场。我在后半段表现的非常活跃,敬酒、说笑话、有用的没用全往上招呼。小李拿眼斜我,曹姐问我你才睡醒是吗,只有暮雨不时的看着我弯弯嘴角,满眼笑意。

    结账时,小李刷卡,果然干掉一千多。我稍微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这钱花得冤枉,我早就知道没戏,可是天地良心,我拦她了,是她自己非要烧。

    曹姐说开车送我们,我说不用,吃饱了刚好溜达溜达。小李上车前还跟我俩说笑,看上去情绪还好,她向来彪悍,这不奇怪。

    回宿舍路上,我拉着暮雨问他都跟小李说什么了暮雨就看着我浅浅地笑,也不说话。并不明晰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金灿灿的痕迹,让他看上去特别柔和。

    我强忍着想要拥吻他的冲动,总不能在大马路边就这样吧总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呢

    我扯着他缩进街边的一片花树下。

    市就这点儿好,路边到处都是类似的供人休息的区域,前面临街的是一排小树,后面是矮矮的冬青和木质的长凳。夏天乘凉的人多,现在天气冷了,一般人晚上出门儿都得套两件衣裳,像今儿小李那样穿件七分袖纱质上衣还没准备外套的绝对是有病。

    不出所料,长凳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拉着暮雨坐下,光线很暗,却让我更清楚地看到游弋在暮雨眼中的光亮。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残留的啤酒味道此刻显得格外鲜美清爽,惹得我又多亲了好几下。每亲一下暮雨都会微微闭了眼睛,等我退开他就看着我,目光划出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我,我想怎样就怎样。

    “我跟她说,”暮雨开口,“电话是我对象打的。我对象很好很温柔很乖又开朗又快乐还给她说了很多我对象的事情,比如,他会给骑车带我,给我涂护手霜,帮我灌暖水袋,我生病了他会很着急,我伤着了他会很心疼,他有些坏脾气还有些懒散,有时精明有时糊涂,却都招人喜欢,他爱笑也爱装生气吓唬人,他陪我看书也陪我玩游戏,偶尔吃醋也是因为太在乎我,努力工作追求上进则是想要保护我,他温暖得让人离不开,他的爱又干净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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