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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 第17节

作者:花满筛 字数:20585 更新:2021-12-17 22:24:49

    我疑惑,“什么事情”

    暮雨拍拍我的脸,“你还没带我去看你的房间呢”

    “哦”

    我的房间不大,比起暮雨现在住的地方要小很多。简单的陈设,床,衣柜,写字台,小书柜,还有个摆满盆栽的小阳台。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跟暮雨说地板砖上的那些裂缝来历、床头那张傻了吧唧军训照片、墙上一直保留到现在的涂鸦,暮雨任由我拉着他手跟他絮絮叨叨。

    床上放着两铺薄被子,我把脸扎到被子里一通揉,果然,昨天新晒过的,还有太阳残留下的温暖味道。

    “看见没,爹娘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咱俩就在我这小床上挤挤吧。”我扯着暮雨让他在我身边坐下,“要不你先睡会儿,那个,你也挺累的了。”

    昨天我不管不顾地缠着他折腾到很晚,早晨也是他早起收拾东西,一路上重的东西都是他在拎,我路上还睡了俩钟头,他要照看着东西再加上情绪紧张也没能休息,他也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累呢

    暮雨软软地靠过来,头搭在我肩膀上,嘴硬说自己不困。

    结果就在我跟他随便闲扯些我小时候的事情时,他就那么倚着我睡过去了。

    、七十八

    天气有点凉了,我扯过被子给暮雨搭在身上。那家伙迷迷糊糊地还在说“安然,我眯一小会儿就行了叔叔阿姨回来前要叫醒我”我说,知道啦知道啦,你睡你的他安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我趴在床头注视着那张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脸,手指隔空描绘着那张脸上恰到好处的五官,从额头到鼻梁到嘴唇到下巴,然后是脖子我知道他衣领挡住的地方有个半圆的牙印,那是我昨晚迷乱中不能自已时的误伤。类似的误伤,其实蛮多的。我这毛病暮雨也习惯了,那种时候,人都是晕的,不知道轻重,总是这边才好了,那边又添新伤。

    谁让他招我呢谁让他不招我时经不住我招他呢

    有时,我也会迷惘,自己对他的爱慕是从何时起夹杂了这么多、这么深刻而难耐的,欲念横生

    即便只是现在,他安睡的容颜,都让我痴迷般移不开眼睛。

    他这么好,他是我的,想到这个,我就无比满足。

    暮雨睡着时,呼吸很轻,鼻翼翕动,嘴唇微微开启,显得特别乖。美色在前,我是多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才没去亲他。

    他没睡多久,也就一个小时不到,而我就蹲在床边看了他这么长时间,站起来时很没面子地跌在地上,腿都麻到没知觉。

    暮雨刚睡醒看着我坐地上有点蒙。我扬手让他扶我起来,他本能地拉起我的胳膊,后来看我龇牙咧嘴地想站起来还挺费劲,干脆将我横抱着放在床上。

    他边将我的腿搭在他腿上很大劲儿地揉捏,边问我,“怎么回事啊”

    好像有无数的细针扎在肉里,他这一揉,感觉那些针都细细碎碎地断在皮肤下面了,我忍不住兹哇乱叫着推开他的手,“嘿轻点儿你你扒着床边蹲一个钟头试试”

    暮雨看了我一眼,视线像羽毛一样擦过我的脸。他重新把手放在我腿上,说“这个下手不能轻,轻了更难受你忍一下”

    我在暮雨面前总是不知收敛,本来一分难受偏爱演成三分痛苦,更何况这次是真的。

    嘴里依依呀呀地发出各种表示不舒服的怪声儿,暮雨低着头,我瞟见他嘴角微微弯起来温软的笑意。眯起眼睛,做出动怒的姿态,我凑近了他,“你还没事儿偷着乐幸灾乐祸是不是暮雨你可越来越坏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坏人毫不介意地抬起头,稍稍倾身,自然地在我脸颊上啄了一下,我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直到没有

    “傻不傻啊你”他手没停,一下一下捏在我腿上,不轻不重,揶揄的话里带着快乐和纵容。

    我翻个白眼,沉头丧气地承认,“奶奶的,傻透了”暮雨被我逗得笑开来,单纯灿烂。这一刻,我忽然萌生一个想法,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希望他能永远都这样开心的笑着。

    爹妈回来,我们四个人开始忙活午饭。娘亲是大厨,老爹管切菜,我跟暮雨俩人打下手,递个油盐酱醋,洗个菜叶,剥个葱蒜,端个盘子,摆个冷拼什么的,本来就不太大的厨房,被我们四个人一挤,顿时热闹非凡。

    要不说暮雨就是招人待见呢,倍儿有眼力劲儿。我爹娘想要什么,老是第一时间给递过去,我倒好像是个多余的,最重要的他还特虚心地问我娘亲请教烹饪的技巧,问题也不多,但老是能蒙到点儿上,极大的满足了我娘亲传道授业的渴望。这可算是找对我娘的软肋了,我跟我爹爷俩就知道吃,没人乐意听她讲那些做饭的心得,她想说也没机会。这下儿好了,暮雨给了她机会,她开心地恨不能倾囊相赠。这个为嘛要过油,那个为么不放醋,这个米得泡多久,那个肉得腌多咸一副标准的师傅派头,暮雨做出洗耳恭听地样子,表面上看,居然颇为认真,这个姿态对我娘亲十足地算是恭维与鼓励。结果,几个菜下来,我娘亲基本上视我如无物了,张嘴闭嘴都是叫暮雨。我对暮雨想搞好婆媳关系的心思很理解也很支持,于是我主动地退出了厨房重地,在餐厅徘徊,然后,居然又悲催地被我爹嫌弃,“安然,你自觉点儿行吗那盘香肠都快被你偷吃一半儿了过来跟小韩一块剥蒜”

    这么快就失宠了吗我不无失落地想,却看见暮雨暗暗地朝我摆手,那意思不用我帮忙,让我继续吃就行。

    我明目张胆地拎起一条猪头肉放嘴里,娘亲朝我挥挥铲子,老爹无奈地摇头,暮雨假装没看见我笑得嚣张又恣意。

    爹娘、暮雨、我、彼此相爱、安稳的生活我想,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饭桌上,老爹高兴,拿出了我给他买的当初被斥为败家的五粮液。平时他可舍不得喝,过节才翻出来。我跟暮雨陪着他,娘亲在一边儿半真半假的拦着,最后老爹确实没喝多少,大部分都进了我跟暮雨的肚子。

    饭后,看着堆了一水池子的盘盘碟碟,娘亲把准备洗碗的暮雨推出厨房,一把拉住想往外溜的我,“安然,你给我回来有这么不懂事儿的吗”

    我陪着笑脸,“这不是想让暮雨表现一下儿吗”

    “暮雨表现挺好的,现在该你表现了。”她把洗洁精往我手里一塞,扭头对暮雨说,“暮雨你去看电视吧,要是不爱看电视,安然房间里有电脑”

    暮雨看向我,我示意他随便。

    看得出娘亲很喜欢暮雨,一边洗碗她还一边儿跟我打听,于是我把我知道的暮雨那些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塑造出一个命运多舛,却在艰苦环境中努力进取的大好青年形象。听说暮雨的父亲不在了而且他还失去了上重点大学的机会,娘亲疼惜地一脸纠结,嘱咐我说“怪不得这孩子看着就沉稳懂事,不跟你似的毛毛躁躁,原来吃过这么多苦,你以后多帮着人家点儿”

    我点头,那是自然,但凡我能帮,但凡我能给,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卸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就听我老爹书房里叮叮当当的响,还伴着老头子一惊一乍的说话声,“小心点儿,小心点儿”我赶紧跑过去看,就见暮雨站在凳子上拿个锤子在我爹的宝贝书架一角锤锤打打。这个书架跟我的年纪差不多大,话说当初我爹娘俩人的月工资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块钱的时候,就因为我爹喜欢,俩人硬是从嘴边儿省出了将近五百块来做这个书架。二十多年了,书架基本完好,只是随着我爹的藏书越来越多,书架的负重越来越大,左上边犄角的木头出现轻微的裂缝和变形。

    我看清了暮雨手里捏着的小钉子,再看看那个小锤子,心也吊起来。他稍微砸偏一星半点就得砸到手指头上。大气不敢出地盯了一会儿,发现他的动作很熟练,几乎是毫不迟疑,手很稳,落点也很准。想着暮雨是工地出身,这点小活儿应该不在话下,我渐渐放下心来,不过,老爹那个紧张感谢的表情让我很满意。

    这个韩暮雨,把乖巧、能干表现得自然而然、不着痕迹,以前都没觉得他有这么居家旅行老少皆宜。我很阴谋论的认为,这都是他用来收服老人家的诡计。

    书架整好了,老爹开心,拧了热毛巾给给暮雨擦手,又沏茶,又削苹果,亲热得跟刚进门儿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娘亲让我俩吃点心看会儿电视就去睡午觉,并交代了下午的任务采购过节礼品,晚上串亲戚去。

    暮雨说他上午才睡了还不困,捧着一本介绍中国旅游城市的书倚在床头看。他不睡,我也睡不着,他看书,我就背倚在他胸口陪他看。

    我嘀嘀咕咕地跟他说我都去过哪里,然后他就翻到那个景区的介绍,我凭着回忆给他讲那里的天气怎么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暮雨不时的点头回应他翻到一页图片时停下来,我看着图片里的水岸木楼,扭头对暮雨说,“这个地方我还没有去过,等有时间咱俩去看看吧,听说不错”

    “凤凰古城”暮雨轻轻念出地名,说,好。

    “暮雨,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问。反正我还有年休假,如果暮雨想去什么地方,我也可以陪他去。

    他合上书,想了想,居然摇头,“没有。”

    “太没追求了”我装模作样地叹息。

    “恩其实有一个”他忽然垂下眼睛。

    “什么地方啊”我看着他没来由的一副欲言又止状,好奇心起。

    他看着我,就是不说话。我就受不了这么被人吊着,急得在他衣服磨蹭,“说啊,快点说。”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还故意卖关子,“那个地方在地图上找不到,那个地方四季如春那个地方还会到处走动”眯着眼睛感受着他清澈的目光洒在脸上,我似乎有点猜到他的所指,果然,他说,“那个地方就叫做安然的身边。”

    心神晃了几晃,我本能地裂开嘴傻笑,不过,我立马决定不能这么随便就被他哄得团团转,于是,我收起笑容,搬出一脸嫌恶,“肉麻”。我甚至推开他揽着我肩膀的手,指头轻戳在他胸口,“韩暮雨,你说你怎么这么肉麻的我不跟你扯了,我要睡觉。”

    我真的背对着他躺下来,虽然心里还在雀跃不止

    暮雨不气也不急,比起我来,人家淡定多了。他揉了一下我的头发,而后扯过被子给我搭上,再之后,就没声儿了。

    等我心情平复点儿,悄悄回头,发现那家伙居然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埋头研究那本旅游指南,呵,这人真是怎么说他呢

    我翻个身,拽拽他的衣袖。暮雨低头看着我笑得很欠扁,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我肯定睡不着。

    朝他勾勾手指,我的打算是只要他凑过来我就逮住机会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安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结果那家伙把书随手往枕边一放,按着我肩膀俯,没有任何迟疑,中途更没做任何停顿的直接吻下来。我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已经失去先机,“哎”呼声没有出口便碎在唇边。他捧着我的脸,固定着最合适的角度,让每次深吻都带给我窒息般的体验。暮雨的气息是冷冽到微微苦涩,却总能挑起我最激越甜美的热情。所以教训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是抑制不住地想给他更多,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感觉到他的手摸索到我肋下时,我轻轻在他舌尖咬了一下儿。他退开来,眼神摇曳。

    “在我家还这么嚣张,你不怕我叫我爹娘把你打出去”我说得声音很小,虽然知道我家房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

    暮雨一笑,“不怕”

    “哎,刚才说了很肉麻很肉麻的话却装得很淡定很淡定的那个人是谁啊说,是不是早就忍不住了”

    “”

    “小孩太不实在了,想要就告诉我啊,还非等我主动送上门儿”

    “”

    “什么安然的身边啊,说白了不就是离不开我吗算了,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知道你是不好意思”

    “”

    眼前的人终于被我烦到难以忍受,两下扯掉我的上衣,照着我肩膀的位置就是一口,我疼得丝丝吸气,连忙求饶,“暮雨疼雨我错了我闭嘴”这样哄着,他总算松开牙齿,却收紧了手臂。

    毕竟是在家里,没敢太放肆。

    暮雨跟我闹了一会儿,又搂着我睡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我俩收拾整齐了,向超市进发。

    、七十九

    过节期间,超市热闹得像春运火车站。选东西用了半个小时,排队结账排了四十五分钟。娘亲说有四家要去,给每家的东西就是一份颜色鲜艳的盒装过节礼品加上贰佰块钱购物卡。

    买红酒时暮雨问我,“安然,你喜欢喝葡萄酒吗”

    “恩,还行。”我对酒的种类红的白的黄的中的洋的都没有特别的要求,如果说有的话,越贵越好。

    “那下次你跟我回家,尝尝我们家里自己做的葡萄酒。”暮雨说话时,手掌在我后颈上轻轻地揉了一下,酥麻的电流瞬间穿透脊柱。我瞪了他一眼,无声地抱怨他在公共场合挑逗我,可是却不不由自主地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自从暮雨跟我讲过他在家里被人欺负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对他的家乡就没啥好印象,顺便给贴了个穷山恶水刁民的标签;而且每次他回家都没啥好事,不是被打得浑身是伤,就是被拖回去相亲,所以,整体来讲我对那个让暮雨生活的艰难困苦的地方不由自主的排斥。

    “安然”暮雨摇摇正在出神儿的我。

    “啊”

    “下次,跟我回家。” 丝般凉凉滑滑的音色,说不出的温柔还是强硬的语气。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就算那里再怎么穷恶刁,不是还养出了身边这位大好青年呢吗去就去呗,怎么也得见见我丈母娘还有小姨子。

    回家的时候娘亲正在熨衬衣,让我晚上出门串亲戚时换上。

    “哪那么讲究啊又不是相亲去您就别费劲了。”我的打算是先跟朋友借辆车,今晚用一个小时把四家亲戚走完,除去路上的时间,每家亲戚家里都坐不到十分钟,也不过是把东西给人撂下,说几句客套话然后走人,实在没必要穿得那么整齐。

    娘亲把雪白的衬衫撑好放在衣架上,说“随随便便的怎么行,我家儿子这么帅,去到哪里都得体体面面”我又得瑟又谄媚地给娘亲捏捏肩膀,被她笑着拍开,教训道“这么大人了,一点儿都不稳当,我跟你说,见了叔叔伯伯们,别给我吊儿郎当的”

    “放心,一定不给您丢人”我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把站在一边儿的暮雨拉到身旁,“妈,你说,我跟暮雨谁更帅”

    娘亲不假思索地回答“暮雨。”

    我靠在暮雨肩膀上大哭,“看吧,我早就猜我不是她亲生的”

    娘亲揪起我耳朵拎到面前,恶狠狠地说“就你这么淘,不是亲生的早就扔沟儿里淹死了。”我大喊暮雨救命

    暮雨看着我们娘儿俩演戏,很明智地不言不语,报以微笑。

    老爹闻声从书房探了个头儿出来,看清状况,又缩了回去。

    娘亲受不了我大呼小叫的终于放开手。我跳回暮雨身边,抱怨他见死不救,他看着我却是一脸羡慕。娘亲恨铁不成钢地叹息,对暮雨说,“安然就这么副德行,挺大的人了跟小孩儿似的看着精明样儿,其实头脑简单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犯浑,你们朋友在一块儿还得多担待点儿”

    暮雨自然向着我,“阿姨看你说的,我觉得安然人很好,很招人喜欢。”

    “就是”我帮腔。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朋友就把车给我送到楼下了。

    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我问暮雨,“想不想感受一下哥哥我的车技我可是有三年的驾龄了。”虽然这三年总共也没上路行驶过几次吧

    一个半小时后。

    暮雨坐在副驾驶上评价道,“安然,我觉得你开车很稳。”我趴在方向盘上大呼失策。谁知道今天晚上堵车堵成这幅德行啊,过一个路口得等三个红绿灯,一路都在踩刹车,自行车都比这个快。

    终于磨蹭到亲戚家,因为那些叔叔伯伯家的妹妹姐姐们对暮雨太过热情,我把在每家逗留的时间压缩到最少。所以,尽管路况不算太好,用时也没超过一个小时,该串的都串了,该问候的都问候了,该送的也都送出去了。

    从最后一家出来,明显的车辆少了很多。

    “暮雨,你也太招人了。我二叔家的俩闺女看你看得眼都直了。”我一边开车一边回想刚才的情形。

    “那是在看你。”暮雨说道。

    我没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因为我看见他靠在座椅上眯起了眼睛。

    “困了”我问。

    “不困”车窗外的光一束一束从他脸上晃过,光影变幻中闭着眼睛的暮雨格外诱惑,“就是想这样闭上眼,不用想怎么走,不用担心会迷路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暮雨说这话时,脸上有种从未见过的放松。

    然而那表情却像针尖儿一般戳中我的心,疼得尖锐。

    我想起最初的见面,那片炫目的霓虹灯下孤单的身影。我知道城市的冷漠,因为我也是这些个冷漠城市的构成者,生存的压力,让我们关注自己,漠视别人。我从没问过暮雨那时的他没有工作没有钱只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怎么样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夜,我知道,一定很艰难,就像他为他去世的父亲争取一点尊严那么艰难,可是,他得坚持,就算找不到路,就算辨不清方向,他也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他身上有责任

    我发现自己总是忽略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我总是一味地感受爱情的美好,却不去看暮雨心里的压力,虽然现在条件已经好了些,可是压力却更多,来自他的家,他的工作,我们的关系,甚至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给我好生活的想法。

    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自己撑下所有,不用我分担,甚至不跟我提起。他从不说累,从不抱怨,他总是用他能所达到的一切对我好。然而就在刚才,他的那句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让我在强烈的心疼中看到了自己更强烈的愿望,我希望给他依靠和支撑,希望他遇到难处时不用再是一个人硬挺着,希望任何时候,他看到陪在他身边的我,能默默地念一句我还有安然,便放下心来。

    看来,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得过且过、吊儿郎当地混日子。

    很久没有这种想要发愤图强的感觉了,居然还不错。

    “时间还早呢,我开车带你四处转转”我问暮雨的意见。

    “恩。”他答应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稍微调整了座椅的倾斜度以便让他躺得更舒服点,还随手塞了盘cd按下播放键。音乐飘出来,是首不知名的外国歌,轻柔的调子,还挺适合此刻的氛围。

    不过是个小县城,我在主干道上跑完了一遍,然后又围着外环转了两圈。暮雨安安静静地仰靠在座椅上,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睡着了。

    最后我在城外的一条河边停下来。隔着车玻璃,可以看到圆圆的月亮在水面轻摇慢摆。关了灯,关了音乐,顿时一片昏暗的静谧。

    月光照进来的地方,还能看清事物的轮廓。

    “暮雨。”

    “恩。”

    “我迷路了。”我逗他。

    “没关系,我认识。”

    “啊”这不可能,我探过半边身子去问他,“那你说这是哪儿”

    他睁开黑暗中仍水光潋潋的眼睛,回答道“安然的身边。”

    我心里一阵甜蜜,笑眯眯地切了一声,伸手去拉那个肉麻的人,“来,陪你的安然赏月去。”

    没料到暮雨躲开了我的胳膊,他身体前倾,双手从我腋下穿过将我抱住,然后七扯八扯、连拉带拽地居然把我从驾驶座拖到了副驾驶那边。因为空间太小,我只能面对他跨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很别扭,而且让我不知所措。

    “干嘛啊”我小声问,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暮雨抽出我系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手伸进衣服里,在我的腰背间摩挲。

    他说,“安然,我想抱你。”

    、八十

    我的本意是邀暮雨找个河边扮个风花雪月什么的,想不到他这么直接。

    本来啊我们是恋人,这也算不上什么出格儿的要求,只是眼下的环境,野地里,光天化月的,我粗壮的神经还是觉得有点刺激。不过我脆弱的犹豫实在架不住那家伙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儿,他用牙齿去解我衬衣的扣子时,我开始心神荡漾,皮带被抽出来仍在驾驶座上,我已经觉得焦躁难耐。

    要说做这档子事儿,衣服也不用脱那么彻底,怕的是沾到某些东西,尤其我那衬衫,出来的时候雪白平整,总不能这么一会儿就变得皱皱巴巴还有些什么痕迹吧,而暮雨过来的时候也没拿换洗衣服,所以,只是别别扭扭地脱衣服就已经耗尽了我们所有的耐心。

    座椅调成最大的角度,我屈膝在他腰部两侧,半趴半坐。借助车里的一只护手霜,这个比以往每次都更加深入的姿势接受起来也没那么困难。因为深入而带来的新鲜感觉让我不由地颤抖喊叫,回应我的是暮雨更加快速而大幅的动作,他扶着我的腰一次次地提起再压下,埋在身体里炙热的器官便这样强硬的冲入更深处。车窗外,万籁俱寂,天净如洗,明月千里,碧波流金,车子窄小的昏暗空间里,呼吸缠绕,呻吟破碎,肉体摩擦碰撞,靡乱万分,这样的明朗与隐晦,安静与叫嚣,明目张胆与忐忑紧张形成了奇妙的违和感,与那个不知餍足的人共同刺激着我。很快我便迎来了头一次的释放。不得不说这种结合方式对暮雨而言很费体力,可是那个混蛋居然在一次后,不管不顾地又抱着我亲吻撩拨,用低沉润凉的嗓音在我耳边说甜腻的情话,我被哄得迷迷糊糊的,不留心又被他进到身体里。第二次时间很长,他故意慢慢地厮磨,连我自己忍不住地上下移动身体他都坏心眼儿地制止,我委屈地瞪他,他便吻我的眼睛,我恨恨地骂他,他就封住我的嘴,我咬他,他便吻得更深,后来我只好语无伦次地求他,也不知道是想让他停下还是让他快点。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求他有嘛丢人的,与其说是种姿态,不如说这是种情趣。当你笃定一个人真心爱你,在他面前你就会放得开自己的一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暮雨搂着我汗津津地背,呼吸沉重,他说“安然,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别离开我,知道吗”

    “恩”废话,老子离得开你吗

    “你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事情喜欢上了便得到了。我都不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可偏偏就遇到你了”

    “恩”我摇晃身体,提醒他现在不是聊天得时候,于是他扶着我慢慢地加大动作,却仍不住嘴地嘀嘀咕咕。

    “要是万一咱们走散了,你就在原地等我,我一定回到你身边”

    “恩唔”我抓住他的肩膀,在渐渐袭来的快感中呻吟出声。

    事后,暮雨用了半盒纸巾给我俩清理身体顺带打扫战场。

    再次回到驾驶座上,我承认我抬胳膊都挺费劲的。

    我看着旁边精神尚好的暮雨,抱怨道“混蛋,也不知道收敛点,我还得开车呢”

    那家伙也有点不好意思,垂了眼睛不言不语地任我指责。

    “回家再收拾你”我撂下狠话,发动车子。一路开着车窗户,到家时,某些味道已经消弭殆尽。

    简单的跟爹娘汇报了一下串亲戚的情况,然后把带着暮雨游览了一下咱家小县城的事情也说了,能说的说了。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收拾那混蛋,结果没等到暮雨洗澡回来我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爹娘知道我爱睡懒觉,一般回到家他们都会由着我睡到自然醒。

    暮雨不知道哪儿去了,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他昨天什么时候睡的今天什么时候起的,我完全没印象。

    穿衣服时,腰间传来酸软的感觉,我想起昨晚那人的任意行径,又想起自己气势汹汹却最终敌不过瞌睡的丢人表现,最终决定,忍了。

    顶着乱糟糟地头发走出房门,看见爹娘跟暮雨三人正在客厅的茶几上研究什么。

    我探头过去,茶几上放着一个卸开来的电源插座,旁边还有钉子,改锥什么的,暮雨正在熟练地接线

    “嘛呢”我问道。

    那仨人这才注意到我,暮雨冲我一笑,“起来啦”

    “恩,你们这是干嘛呢”我刻意无视他眼神里的关心,继续前面的话题。

    娘亲回答到“早上我在电饭煲里蒸饭,半个多小时居然没熟,我以为电饭煲坏了,结果不是,是插座接触不良,这不暮雨正修呢”

    我拍拍暮雨肩膀,“好好干啊修不好格杀勿论。”玩笑开惯了,我没觉得这句有什么不妥,暮雨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娘亲不高兴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本事儿你给我修”老爹也皱起了眉,瞪了我一眼。他俩老是一条心欺负我。

    我摇摇头,没本事。

    “那就少说风凉话,毛病的”娘亲转头对暮雨说,“这孩子给惯坏了,安然再这么皮你就教训他”

    暮雨在我愤懑的目光下,不怕死地点点头,“恩。”

    “我早就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我丢下一句便跑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出来,直奔餐厅,“妈,早中饭呢”

    “电饭煲里热着,给你留的虾饺和雪菜包,还有粥”

    我边吃饭边拿耳朵着意那仨人的动静。

    厨房里传出来悉悉索索一阵响,就听我老爹说,好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提到一个橱柜门把手,再然后又是搬凳子又是递螺丝,再然后又有哪个玻璃松动了怎么原来我也没发现我家又这么多要修补的地方平时不都用得挺好我现在不觉得这是暮雨在力争表现,这纯粹就是我精明的爹娘拣着不要钱的劳动力使劲压榨

    不过看在他们愿打愿挨的融洽气氛上,我就不说什么了。

    好歹把碗洗了,看着爹娘围着暮雨转,我放心地又晃悠回卧室。要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看着那么乖巧懂事甚至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暮雨,其实挺禽兽的,折腾得我现在还觉得有点脱力。上午有什么安排来着,好像就是要把朋友的车给送回去,算了,打个电话下午再说吧。

    我重新趴回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暮雨,他正倚着床头看书。斜向上的角度瞄着他的侧脸,下颌的线条流畅俊逸,嘴唇抿成一线,带点儿酷又带点儿严肃,鼻子很端正鼻梁很高,再向上,是被睫毛半遮的眼睛,像是凝定了江河湖海的水光,眼神全都湿润沁凉。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很惑人让人想到千树桃花染透的春江。

    暮雨笑眯眯地望着有些失神的我,问道“好看么”

    我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才很不屑翻个白眼儿,嘁了一声。

    他翻身趴在我身上,隔着被子搂住我。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暮雨低低声音问我,“嘁什么”

    我被这突然的亲昵搞得有点懵,其实更亲密的举动都很适应了,鬼知道怎么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窘迫。不过,眼下的情形,任你是什么凶狠刻薄的话说出来,也都像是调情,比如我批评他的那句“自恋”。他完全不在意,甚至舒服地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昨天在车里我现在都没缓过来呢,起开,死沉的。”

    暮雨听话地挨着我躺好了,认真地说“安然,你体质太差阿姨他们出门遛弯前看你在睡觉,还担心你有什么不舒服我说你昨晚上网到一点多今天才会这么累”

    瞎话儿来得倒快还不是你害的

    我一边腹诽着,一边踢掉被子,腻歪到暮雨身上,八爪鱼似的抱住他。

    “江南水郡小区里有跑道和器械,等咱回去了,我陪你去锻炼”他手指在我头顶的发丝里穿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在头皮上,我觉得很惬意。于是,我点了点头,没把自己有好几张过期健身卡的事儿跟他说。后来,我有点后悔,因为,那家伙还当真拉着我去跑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车震嘿嘿

    、八十一

    在家里像养猪一般被养了三天,回市的时候,娘亲又给我们带了很多吃的东西。其实每次从家回市她都拿好多东西让我带,我老是嫌沉不带。这次让带就带了,反正不用我拎着。

    到市时已经下午五点多,我今天值夜班,就先回了宿舍。暮雨想把娘亲给带的东西也送我那儿去,我说拉倒吧,放你那里也是一样的,顺带着嘱咐他,我要连着值好几个夜班,恐怕周末才有时间去他那里,让杨晓飞省着点吃,多少给我留点。

    上班儿头一天就被小李吓得不轻。

    “鬼节早就过了,你怎么还在阳间晃悠。”看着涂了眼影睫毛膏什么的把张脸祸祸得乌七八糟的还自以为挺美的跑到我面前显摆的小李,我习惯性的出言讽刺。

    “有眼无珠这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彩妆”她怒吼,引得满营业室的人都看她。小李向来嚣张,凌厉的眼风环扫过四周,“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众人默默低头。

    我泰然自若地沐浴在小李热辣辣的眼神儿里,反正隔三差五地我们俩就得来这么一出儿,我都习惯了。

    如我所料,半个小时后,素颜的小李从卫生间出来。我啧啧赞叹,“嘿,这小脸白白净净的多好啊咱们得用行动抵制扭曲的审美观”

    小李用英文说了句什么,我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她也就欺负我英文不好。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办完手边的业务就开始寻思,暮雨今儿还没过来呢。

    小李儿看我这清净了,扒着我办公桌的围栏扭股,一脸欲说还休。

    “便秘啊你”我问。

    她抬腿踢在我西装裤上,“安然,你还能更讨人厌点儿吗”

    “有话快说”别打扰我想我们家那口子。

    小李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说“内部消息”

    我斜了她一眼,“你哪那么多内部消息”单位这点儿事都不够她八卦的,偏偏每次又都有鼻子有眼儿。

    “我上面有人绝对第一手资料。”她伸出手来索要好处费。

    我娘亲给带来的零食都在暮雨那里呢,我在我私人用的抽屉了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小袋卤豆干。

    “穷鬼一只。”她嫌弃地接过去,“过段时间咱们行要举行一次全行范围内的中层竞聘活动,凡是工龄三年以上的都可以参加,支行行长和不参加竞聘的本支行员工都有投票权,支行占投票占百分之六十,总行领导投票占百分之四十,你有什么关系现在就可以开始活动一下儿了。”

    要是以往这事儿我可能都不会往心里去,还得找关系,还得托人,这么费劲儿的往上爬有嘛意思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不是要做暮雨的依靠吗不是想让他无忧无虑吗我眼下的情况顶多也就是个自给自足,真有什么事儿,我恐怕也应付不来。越往上,挣得越多,没准儿以后等我升到行长了还能批个贷款给暮雨开建筑公司。等到我有权有势的时候,暮雨想要啥我都能给他所以,往上爬,势在必行。

    “安然,你中邪了,笑得这么”小李退开一些,以示嫌恶。

    “行,李儿,等哥哥我应聘上了啥啥中层,一定不忘提拔你”我小声许诺。

    小李儿一笑,凑近了我身边开始给我分析,“安然,你看咱们行百年不遇搞这么一次民主投票选举,肯定够资格的人都想参加,是吧所以投票权都在没资格参加的人身上,咱们支行工作不满三年的有谁呢别想了,只有我跟非现金区的小何。三个行长很难拉拢的,所以,我建议你从我们俩身上入手。顺便提醒一下儿,小何是我死党,对我言听计从。”

    “李儿,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会成全哥哥的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马上摆出一副可怜相。

    小李以拍她们家宠物狗的姿态拍拍我的头,“看本小姐的心情,当然,也得看你表现。”

    我咬牙忍着那只带着古怪香味儿的手在我头顶降落,顺带赠送一脸假笑。

    曹姐溜达过来,问道“俩小孩说什么悄悄话儿呢说这是叽叽咕咕半天了。”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吧。”我冲小李暧昧一笑。

    小李更甚,直接羞涩状低头绞手指。

    我靠,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俩怎么着了呢

    “哎,姐你不是洗车去了吗”我岔开话题。

    “洗好了。洗车卡用完了,刚刚让小韩又给我办了一张拿过来他本来要跟你打招呼,看你跟小李儿凑一堆儿又说又笑的就没过来”

    “不是吧”我本能地觉得,坏事儿了。

    一下午没见暮雨的人影儿,我给他发信息他也回,但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下班儿赶上行长查库,耽误到很晚,等我们完事儿,洗车行的人都走光了。

    值班儿的时候我躲在厕所里给暮雨打电话,把上午的情况叽里呱啦的解释了一番,赌咒发誓我对小李绝对只是单纯的利用心理。因为我了解暮雨喜欢把什么都装在心里,所以这事儿必须得跟他说清楚了,我怕他别扭。他不声不响地听着我解释,最后来句我知道了,听语气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消气,搞得我很郁闷。不过我最终相信咱们家暮雨没这么小心眼儿,而且他又那么聪明,就算我表达能力差点也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接下来的几天,暮雨表现也很正常,洗车店不忙的时候就过来转一圈,没见有不开心的迹象,甚至还带了几个店里的年轻人来开办卡通,然后他还用他们店里的电脑帮那些人在网上激活,教他们怎么从淘宝买东西杨晓飞老是跟在暮雨身后,一脸盲目崇拜。

    我也跟总行的亲戚联系过了,他很惊讶我居然知道竞聘的消息,因为这件事还在商量阶段。他知道我的意思之后,很坦白的告诉我,中层空闲岗位本来就不多,竞聘文件一下达就得有无数人盯着这事儿。行里多得是干了十年二十年仍在一线的,而我才刚满三年工作经验,资历太浅,且没什么特别突出的成绩,总之一句话,他会尽力帮我争取,但其实我希望不大。这是事实,我小小受了点儿打击,虽然我亲戚说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不管最后能不能聘上什么中层,为了暮雨我也得努把力。

    年少,总是轻狂。

    终于熬到周五下班儿,晚上不用值夜班儿,明天不用上班儿,多美好的时间。

    我给暮雨发了短信,绕道菜市场买了些鸡鱼肉还有应季的蔬菜,直杀去江南水郡。

    暮雨和杨晓飞回来时,我正穿着暮雨的那件我最喜欢的蓝白格子衬衫在客厅上网。杨晓飞先是对我从家带来的很多吃的东西这件事表达了十二万分的谢意,然后又说这些天没看见我是如何如何的想念,原因我倒是也知道,一般我过来这俩人的伙食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改善,我大概有一周没过来了,与其说他想我不如说他想找个正当理由好好奢侈一顿。

    暮雨把工作服脱下来顺便拿上杨晓飞的说要去洗洗,洗衣机就在暮雨卧室。杨晓飞还在唧唧歪歪地跟我抱怨他一个人过中秋有多可怜,我心不在焉地安慰两句,指指厨房告诉他我买了菜,他快活地奔过去,而我放下电脑就尾随暮雨回了他宿舍。

    关了门,我蹑手蹑脚走到往洗衣机里到洗衣粉的暮雨背后,然后抱住他的腰,“喂,韩暮雨你太过分了啊,我来了都不理我的。”

    暮雨按下洗衣机的开关,扭过身来面对我,抬手想摸的我脸,后来发现手还没洗又放下来,“杨晓飞不是在跟你说话么他一直念着想你过来。”

    “他那哪里是念我啊难道就他想我过来,你就不想”我故意找他语病。

    他看着我笑,柔情似水。

    “不许敷衍我”我警告他。

    他收起笑颜,慢慢低下头来亲吻我。有些干燥的嘴唇轻轻碾过我的,不时含住我的下唇细腻地啮咬描摹。就是这样的浅吻,让我不由地搂住他脖子,全副身心去感受,去享受,心乱神迷。

    吻,真的很玄妙,千言万语,似乎双唇一碰,便说与了对方听,我听到他说,我想念你,我渴望你。

    我不懂为什么还会有人追问你爱不爱我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需要问吗如果他爱你,那他看你的眼神,叫你名字的语气,抱你的力度,吻你的动作,都会透着温软、眷恋、坚定和珍惜,如果不爱,根本装不出来。

    我爱的人也爱我,这幸福,着实让人沉沦。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不干。我承认他刚才亲得我很舒服,可是,不够。我不依不饶追着他索要更多。

    杨晓飞很烦人的假咳了两声,提醒我门没关严。

    我只好暂停跟暮雨的拉拉扯扯,没好气地看向门口那个巴头探脑的胖子,“干嘛啊没看忙着呢”

    真的不是我天生脸皮厚跟这人处得久了,我才发现杨晓飞神经不是一般的大条,虽然我跟暮雨的事不瞒他,但偶尔他扔出的调侃我俩的话,脸皮薄点根本就受不了,时间长了我的脸皮也就百炼成钢了。他大概也习惯了他韩哥跟我腻腻歪歪的,现在基本上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我就是来问问,咱那条鱼你俩是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红烧”我说。

    杨晓飞知道在吃这方面我的意思基本代表他韩哥的意思,点点头回厨房去了。

    暮雨得空儿洗了个手,出来捏着我的脸问道“买菜花了多少钱啊”

    “一点点儿”我掐着小拇指肚比划。

    “记得记账。”暮雨拉过我的手,帮我把过长的袖子挽起来,又说“我新学了一个菜,等会儿做给你尝尝。”

    我忙点头。之前暮雨也尝试着做过一些菜,还不错。咱总不能拿厨师的标准去衡量一个没怎么碰过灶台的男人,我从心里觉得暮雨能把菜做成这个样子就很好了。

    暮雨的新菜,粉蒸肉。这个菜可是我的大爱。

    我在暮雨期待的目光里尝了第一口,然后眯着眼睛很满意地说,好吃。

    可能从厨艺本身来讲,暮雨的手艺没法儿跟我娘亲比。然而,在我看来,这两者毫无可比性,因为那是完全不同的口味,一个至亲,一个至爱。

    杨晓飞边吃边跟暮雨贫,“我早就说了,安然哥肯定说好吃,只要是你做的他都说好,就你烧的开水他都说比我烧的甜”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拿筷子戳戳他的手。

    “就上次你拿了一小袋铁观音来冲茶的时候对了,你还说韩哥煮的鸡蛋比我煮的好”

    “本来就是”

    暮雨也不搭我俩的茬儿,自己不声不响地吃饭,偶尔夹个菜放我碗里。目光交错时,我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瞳明晰如镜,仿佛能映出世间所有平实温暖、寂静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车震,应该是两个人在车子在开动的情况下,在某种适度的颠簸中这样那样才算吧暮雨和安然这个不算啦

    、八十二

    我跟暮雨说,吃饱了就跑步会得胃下垂还有阑尾炎。

    所以,即便我很不情愿地在吃过晚饭后跟他去到了小区的运动场上,我也是想方设法地逃避跑步。

    暮雨很通情达理,不跑步就陪着我在跑道上溜达。

    这个小区是新建的,住户还不是很多,加上天气已经有些凉意,四百米圆形跑道的运动场上稀稀拉拉的没多少人,三四个老头老太背着手聊着天走圈,几个小孩围着场地中心一棵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梧桐树追打叫喊。运动场周围竖着造型精巧的路灯,金黄色灯光流淌,像是层层柔软的纱幕。

    啥锻炼不锻炼的,这气氛不就适合谈情说爱么我边走边往暮雨身边蹭,暮雨很识情知趣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做得就像所有关系很铁的勾肩搭背的好朋友。听着我闲扯了一圈以后,暮雨终于开口问我,“前些天你跟我说的关于你们单位的竞聘的事,现在又新消息了吗”

    “没呢”我摇摇头,“就我们单位这个做事效率,看着吧,十一月份瞅见文件就不错了。”

    “那你跟李会计拉票的事,她答应了吗”

    我点点头。小李还不好收买这种平时积累下来的互相嘲讽挖苦的革命感情还是很真挚的。看着暮雨说话时,也没什么不良情绪,我逗他,“我也就是让那女人占了点口头和手头的便宜去,你还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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