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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 第14节

作者:花满筛 字数:19716 更新:2021-12-17 22:24:46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腻歪了于是我松开了暮雨的手,然而暮雨却没有放开我,他问杨晓飞“你别扭什么”

    杨晓飞把一张餐巾纸绞成一团,显得还挺为难,他小声儿地说“就是吧,我不知道以后是跟安然哥继续叫哥还是改叫嫂子”

    这个问题还真他妈纠结,我眨眨眼睛,一时间一个字儿都答不上。靠,这就看出亲疏远近了,韩暮雨必须是他哥,我就得是哥或者嫂子。

    面对这么雷人的问题,暮雨既没笑场,也没被难住,他居然还想了想,最后跟杨晓飞说,“叫哥。”

    杨晓飞点点头,笑眯眯地像是解决什么困扰人生的重大问题似的。

    然后暮雨又加了一句,“叫嫂子的话,得等我娶了他以后吧”

    杨胖子仍是点头

    我觉得我的脸色不是青白就是酱紫,说你脑残还真脑残是么有点常识吗你俩俩大男人娶毛线啊娶要不是看着周围都是吃饭的人我只能忍气吞声,我早就开骂了好不

    杨晓飞看我扭曲的样子,笑嘻嘻地递给我一鸡爪子,然后低下头去狂塞暮雨依然抓着我的手,我挣了两下没挣脱,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后来感觉他的手指在我手心连绵地划过,有些酥麻的痒,我心里笑他小孩子把戏,却在相同的轨迹一遍遍地重复过之后,突然醒悟他是在写字。爬满手心里的痕迹明明白白地就是两个英文单词arr。

    我得承认,我英语相当不好,大学里英语四级最高考过31分,而且上班两年多,早把本来就认识不多的单词全还给了老师,基本上,我的英语就跟没学一样。当然非要我说我有什么学科是好的,那也没有,我的校园生活极其逍遥,而我的学问知识是与之成正比的荒凉。但是很碰巧,暮雨写得这俩词我认得,因为我电脑里有一首同名流行歌儿,算是我比较喜欢的,所以,难得的我知道这词儿的意思,大其概就是嫁给我或者娶我。

    这就是我不喜欢英文的原因了,很多情况下,它模棱两可。

    当然,无论是哪个意思,我都觉得这是个甜美的词儿。

    鉴于我就是个别扭人,我在他手心也写了个装腔作势的单词,哦,不是单词,因为我不知道英语怎么说,我只是写了个拼音,gun滚。

    本人嗜好此口头禅多年,无论美了、怒了,没事儿就爱说这句。

    暮雨后来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就是让人脊背发凉的那种,不过终究没说什么。挺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有个中文意思带点黄暴色彩的英文单词也这么写。

    没文化是可悲的。

    吴越和杨晓飞的反应让我觉得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貌似,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是不是错觉,日子就在这样的平静里安安稳稳地走着。

    小李从韩国回来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显摆她买的那些奇装异服,“唉,安然,瞧我这裙子怎么样”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其实还不错,她人长得高挑,所以一般的衣服穿上都还算漂亮。

    “凑合着吧”我给了个相当高的评价。

    小李美滋滋地扭捏一下,“我也最喜欢这件儿。”然后,又跑去给曹姐看她带回来得化妆品。小女孩,真是挺无聊的。

    今天业务不忙,我拿着报纸寻找租房信息,小李晃晃悠悠地过来,“监控底下看报纸,找罚款呢是吗看什么哪”

    “征婚启事。”我扫了眼报纸夹缝,随口答道。

    “得了吧,曹姐说你现在谈着呢”我们营业室实在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多看几个呗,没准儿有更好的,”我指着其中一条,“哎,李儿,看这个男,32岁,公务员,离异无孩,在凤凰城有别墅一套,挺适合你的。”反正没事儿,逗闷子呗

    “离过婚的啊”小李皱了下眉。

    “嫌不好啊,我看看,啊,这还有一个,31岁,移动公司经理,未婚,有房无贷,觅温柔贤惠女子为伴这怎么样”

    等了半天小李都没答话,我抬头就见她迅速转身奔回自己的座位,低声说到“安然,你别跟我抢啊”

    抢什么我一头雾水地看向门口,然后就明白了,当然是抢生意

    进门来的人正是韩暮雨,他今天没穿工地的衣服,t恤短裤的打扮,前些日子才剪短的头发现在看来更加自然。清凌凌的眼神儿,安安静静地气质,周身就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雪糕一样,散着丝丝看不见的凉气。

    没有别的客户在,他没排号直接朝我走过来。

    小李赶紧着开了话筒跟他打招呼,“嗨,韩帅哥”

    人家这么热情暮雨当然不可能不理,于是,他绕到小李柜台前,淡淡一笑,“李会计,什么时候上班的韩国好玩儿吗”

    这一句可不得了,小李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从坐飞机去开始啰啰嗦嗦一直讲到坐飞机回来,其间暮雨一边应着一边自己找了电汇单子和手续费单子填好。他时不时地看向我,目光里带着安慰。

    要说生气那倒不至于,多少有点别扭,那是我对象,看着别人虎视眈眈地我连个发言权都没有,确实憋屈。

    等他在小李那把电汇办完了,小李的闲话也总算是告一段落。暮雨说想再办个卡通,问没带身份证能不能办,回答是否定的。于是,我便名正言顺地把人叫到我这边儿,“过来过来,我给你办,我这还有你上次留的身份证复印件。”

    小李不悦地瞥了我一眼,我当没看见。

    我帮暮雨填单子,他把支付宝的账号写给我,邮箱格式的:ary3344xxx

    我盯着这账号看了会儿,不由得傻笑起来。

    开心就是这么琐碎,因为爱,就是这么琐碎。

    我想我大概是开心得有点走神儿,在回单上盖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铜质的业务受理章砸到了我的名章上,当时我那个小小的名章就被砸飞出去了。

    我拣回来看着少了一角的名章,无奈地摇摇头,这下儿算是报废了。

    要说这名章跟了我也有小两年了,还真有点心疼。那还是小李新来得时候,她没有章,行里负责给刻一套,正好当时我的牛角章坏了,就捎带着也给我刻了一个。其实我们的章大部分的材质无外乎黄铜,牛角,橡胶,塑料。不知道行里怎么想的,那次居然给我和小李每人刻了一个玉石的。玉不玉的不知道,反正是石头,而且方方正正的顶端还带着根红绳。

    现在那个然字右下角的一点整个让我给砸掉了。

    看着这方石头,我表情有点纠结。

    “那是什么”暮雨问道。

    “我的名章,坏了不能用了”我把章放在了一边儿,继续办业务。

    把回单递给暮雨时,我在单子上写着,“都怪你,让我走神”

    谁知道他看完之后,刷刷写了几个字又把单子给我推了进来,“能给我吗”他问。

    有什么不能的,我把章裹在回单里塞给了他。

    后来这个章一直挂在他的手机上,虽然那上面的安然二字残缺不全。

    暮雨离开之后,小李捏着一绺头发做出某种让人胃口不舒服的花痴状,感慨道,“我怎么觉得韩帅哥越来越好看了呢”她从我这里拿了暮雨办业务的单子,指着那个邮箱问我,“安然,你说会不会韩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啊你看他写得ary明显是个女孩的名字啊”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a、r、y是女孩名字吗”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俩人名的拼音首字母啊

    “切,没文化真可悲”小李得瑟着走开。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理解是对的。

    文化,那东西只会蒙住人们的眼睛

    、六十六

    又是一个幸福的歇班儿的日子。

    单位给每人发了防暑降温费一千块,附赠某品牌绿豆饮一箱,超市没得卖,不知道领导们从哪倒腾来的。一箱十瓶,我冰了五瓶在食堂冰箱里,暮雨过来的时候刚好拿给他尝尝。

    结果暮雨很不给面子,接过来一看瓶子就皱起了眉,“我不爱吃绿豆。”

    这孩子还挑食

    枉我一片好心,不过,人家不喜欢总不能逼人家吧,谁还没个忌口的。

    算了,我自己喝,绿豆怎么啦,消暑败火清毒,而且,味道也很好。

    暮雨坐在电脑桌前,自己拷着电影。我站他身后,弯腰搂着他脖子,手里拎着绿豆饮咕噜咕噜喝得特别欢畅。

    暮雨认认真真地选择,复制,粘贴,表情严肃。隽秀的眉目,挺直的鼻梁,不言不语的沉静,啧啧,太勾人了也。

    我忍不住在他脖子里蹭了蹭,他没看我,却微笑着抬手揉揉我的头发。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继续下去,就听有人敲门。

    这也是住宿舍不好的地方之一,就是闲事儿倍儿多,平时歇班的时候万一单位有个什么事人手不够的,我就得顶上。就算单位没事儿也还有别的闲事儿。楼上也有两个宿舍都是没结婚的女同事,一个是综合办公室的赵玲,一个公司业务部的徐菲,跟我们会计管理部各行如隔山,平时也没太多接触。我打开门,就见徐菲站在门口,询问之下得知,她有个箱子卡在床底下拉不出来了,让我去给帮忙抬下儿床。

    这是小事儿我跟暮雨说了声儿,暮雨问我要不要帮忙,我一摆手说不用,不就一张床吗,我一只手就办了。其实我是觉得那是人小姑娘的屋子,大概也不乐意让陌生人进。后来徐菲一个劲儿的跟我打听我屋里那位帅哥的情况,我才警觉,人间处处都是花痴,不得不防

    下楼的时候,我止不住地感叹,地球这么危险,暮雨是怎么披荆斩棘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等着我把一个硬币连同整颗心都扔给他的。

    怎么想这事儿都有点宿命的味道

    我胡思乱想的推门儿回屋,暮雨正坐在床上拿着我的笔记本翻看,他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说道“安然,我欠你好多”

    他手里拿的正是本人的账本儿。

    其实,我没打算瞒他,我本来就是要和他一辈子的,所以,我不会瞒他任何事。

    我镇定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看得懂吗我的记账方式。”虽然我在银行工作,但是其实会计方面的事情我一窍不通,我只知道怎么操作而已,所以,我那个账本儿上的借贷纯粹就是示意性的,借就是我的支出,贷就是我的收入。

    “懂有些不懂。”他说。

    “哪里”我正襟危坐,“哪不懂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这个几分钱是什么意思”

    “那是利息。”

    “你怎么知道这个玉豆角是700”

    “算的”

    “其实它是八百五”

    “啊”

    “要看发票吗”

    “不用了,我改过来”

    “这个饮料不是我买的”

    “我知道,这是再来一瓶赠的”

    “那为什么算贷里面”

    “因为盖子是你拧开的,要是我拧不见得能中奖。”

    “这个景点的门票是你花的钱”

    “可是缆车是你花的钱”

    “一年1200,上网真贵”

    “3g是这样的,还有流量限制”

    “那我以后去肯德基用他们的无线网”

    “恩恩,记得叫着我一起”

    “工大对面的烧烤总共花了150。”

    “不会吧,别看我喝多了,我还是算得很清楚的,绝对是164。”

    “最后一瓶扎啤没开,又退了。”

    “那也是154。”

    “老板娘把零钱给抹了。”

    “暮雨,我发现你女人缘真不错吴越说那家店主平时连五毛钱都舍不得让。”

    “安然,我发现你酒量真不错喝得东倒西歪了账还算得这么清楚”

    整个把帐本儿看了一遍,忽然发现,与其说这是账本儿,不如说这是记事本,字里行间都是事儿,每个东西,每个数字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标识,都是我们之间鸡毛蒜皮的牵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参差细碎,密密麻麻,一丝丝地绞成绳编成网,把我们网在一块儿,再也不能挣脱。

    虽说谈钱伤感情,可是,这比日记还好用,既还原了事件,还不显得我矫情。

    同时我还发现,暮雨记忆力很好。我还要靠笔头,而他只是稍微回忆一下,就能准确无误的说出那些小事的小细节。这个人的心思啊,我默默感慨。

    “安然,你亏了好多”暮雨看着我,最后总结道。

    “怎么会”我一把搂住他,“原来我都不敢牵你的手,现在想干嘛就干嘛”

    暮雨偏过头吻在我唇角,说道“我还不是一样。”

    “而且,你这么帅”我仍是赚的。

    他微笑,眼神如醇酒漫过我的心窝,“你还不是一样。”

    你不懂,你不懂,我说不出来,反正,我这辈子从没这么满足过。

    “以后还你”暮雨捏捏我的脸。

    “必须的,”我说完,眨眨眼睛,“为了防止你不认账,来来来,给我签个字不,还是按手印儿吧”

    我翻腾出印台递给暮雨。看着他不解的表情,我嘿嘿一笑。我就这么个鸡毛蒜皮的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我宿舍有各种从营业室顺回来的东西,笔,透明胶带,剪刀,裁纸刀,a4纸,红蓝印台,胶棒胶水,也没啥用,就在抽屉里扔着,万一用得着呢这不今儿就用上了。

    暮雨对我的幼稚行为有点无奈,可是不愿意扫了我的兴,也就由着我捏了他的食指蘸上印油一下一下按在那账目后面。

    “乐什么呢”暮雨问。

    “啊,没啊”说这话我自己都不信,我觉得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看着红呼呼的手印,我觉得这就是当代的卖身契,暮雨算是卖给我了如果要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我没指望他还我,我就想这么欠着,乱着,拖着,而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牵扯,直到算不清。

    后来我把账本收起来,想起了刚才在脑子里一晃而过的问题。

    “暮雨,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暮雨摇头。

    “怎么可能呢,就你这招蜂引蝶的,会没人喜欢你”

    “喜欢我的有,不过,不是女朋友”

    “哦,我就知道,什么时候,小学初中”我双眼冒出八卦的光芒。

    暮雨想了想,“高三,那时候有个女生喜欢问我问题,后来给我写过一纸条,说喜欢我。”

    “然后呢,你俩就好上了”

    “没有,当时忙着高考,没心思想这些,再后来家里出事儿了,更没心思了高考完了她还去过我家两次,问我报什么学校”

    “哦,对了,那你后来考得什么学校”这个问题完全是顺嘴溜达出来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当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是在揭他埋在心里的那道伤疤时,话已经没法收回来了。

    “哈工大。”他回答,淡淡地没见什么难过的表情。

    “啊不是吧”我抑制不住地激动感慨,“这么好的学校”

    “不信啊”他看向我,居然带着一丝笑意,“录取通知书我还留着”

    “信,干嘛不信啊好可惜啊你肯定特遗憾”高中毕业与名校大学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会有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吧

    暮雨居然摇摇头,“以前觉得挺遗憾的,现在不觉得了。”

    “少来,别跟我装,难过就难过,不丢人,我都替你惋惜。”我看他淡定地样子以为这家伙又在犯毛病。

    而他看向我,一派平静,还有释然,“真的好多了,特别是认识你以后”

    我插科打诨,“是不是看见我这么垃圾还如此逍遥地生存在世界上,让你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呢”

    “不是,”暮雨对我的搞笑总是这样无视,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他没发觉我失落的心情,继续说到“我想要是我去上大学很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你。假如从来都不曾认识你,读大学应该很好;现在认识你了,我越来越觉得,如果不走大学那条路是为了遇到你,那不读大学也没什么,能遇到你,足够补偿那些遗憾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动听的话,很没骨气很没出息地红了脸,伸手拿了没喝完的绿豆饮掩饰着,骂道“死孩子,几天不见,都学会油嘴滑舌了照你说的,你没上大学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而是,相比不上大学,我更不想错过你”他说得格外认真,每个字都清晰地落进我心里,溅起甜蜜还有苦涩。

    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接着说,“而且,我没觉得你垃圾,你很好,又快乐又温暖,很懂事很有趣,我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性格很可爱,你没觉得我受你的影响都开朗很多了吗”

    最后一句的搞笑效果太明显,我噗地乐出来,“你真是你这样的叫开朗,那我这样就是话痨了”

    他也微微笑着,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然后笑得更开心。

    其实,是真的吧。虽然乍看上去还是那么冰山冻雪的寒凉,但他确实比原来爱笑了,说话也多了,杨晓飞也曾跟我说他韩哥近来变得亲和不少。

    我看着他,有些恍惚,那个夜晚的霓虹下清凉如水的眼神,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脉脉温软的。

    暮雨忽然叫我的名字,“安然”,勾魂夺魄的咒语一般。

    我的心立刻狂跳起来,本该习以为常的,却总是忍不住慌乱。我在无措中喝空了瓶子底最后一口饮料,暮雨不解地问“这个绿豆饮料这么好喝吗”

    “挺好喝的,你得试试,不然永远不知道什么滋味儿。”其实我这么说,也不过是故作冷静,相比较他那句透心甜的安然,这个饮料的滋味基本淡到可以忽略。

    暮雨点头,我起身想去给他拿瓶新的,结果他又把我拽回去,说“我尝一点儿就行”然后捧起我的脸不容分说地亲过来。

    、六十七

    暮雨今儿好像笑得特别多,迷得我有点恍惚。后来不经意地扫过镜面样的手机屏幕,我才明白怎么回事。屏幕里映出我的脸上横一道儿竖一道儿的好几条红印子,我说的呢,那混蛋怎么老摸我脸,敢情把残留在手指上的红印油都涂我脸上了。

    要不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我早就踹他了。他在我脖子上细细地吻着咬着,上身的衣服早就被我扯掉,胸口着重叠起伏,他搂着我,手脚并用压制我所有的挣扎,因为每动一下我身下的小床都会咯吱咯吱的响。毕竟这是宿舍,隔壁打电话声儿大点儿我都能听见,这足以说明墙壁的隔音效果有多差。出于这样的顾虑我只好放弃争夺主动权,虽然以前我也争不过吧。

    暮雨知道我不敢乱动,愈发地过分起来,他了解我身上敏感的位置,故意肆无忌惮地撩拨。手掌在我的腰侧揉捏,耳垂被他衔进嘴里啮咬吮吻,一层层的快感淹没神智,刺激得我在他怀里颤抖不已,推,又舍不得,不推,又耐不住,于是半推半就,一边躲闪他一边又抱紧他。

    我小声地骂他,他就封住我的嘴;我咬他,他就咬回来;我吻他,他就由着我吻。鉴于他的配合,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吻他,凶恶地,愤怒地,抱怨地,痴迷地,甜蜜地吻他。

    迷糊地感觉到腰带咔的松开,我立即清醒了过来,迅速地抓住他的胳膊。暮雨微微喘息着看向我,嘴角眉梢都是丝般绵密滑韧的诱惑,一瞬间绞紧了心脏,无数狂澜在他眼中澎湃翻涌,把我脆弱的理智拍得七零八落。虽然我俩现在的状态都是蓄势待发,可是

    “别,暮雨这是宿舍,太不方便”我不能保证在某个兴奋地时刻仍管得住自己的声音,而且浴室是公用的还要穿过整条走廊,更无奈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闲杂人等过来敲门徐菲好像说要拿什么东西来谢谢我的

    暮雨皱了下眉,却没有坚持。他伏重新搂紧了我,把头靠在我的肩窝里磨蹭几下,安静地等着身体里磨人的潮涌退去。

    我的怨念绝对不会比他少。这叫什么事儿啊

    过了会儿,俩人的呼吸都平静下来时,暮雨忽然在我耳边开口,“安然”

    “恩,怎么”

    “我们工地的活儿就快干完了金老板说,最近会有另外的项目,西小区的拆迁房,工程还不小,但是要四个月后才开工,他希望我能继续跟他干”

    “恩,你有别的打算”我问。

    “万达另外一个周老板,他们那队人的项目区跟我们挨着,也算熟悉。他问我要不要给他干,工资还可以再加五百。”

    “哦”我听说加工资,立马眼睛亮起来,“那干的活是一样的吗”

    “差不多的。”

    “那就去姓周的那里。”为了挣钱嘛,当然谁给的钱多跟谁。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难不成还跟金老板混出感情来了。

    暮雨接着说,“金老板可能知道这事儿,他跟我说如果我肯长期跟他干的话,他可以把他在江南水郡的两室一厅借给我住着,不收钱。我觉得,也行。”

    合适的话,他确实该换个地方住,他们那工棚真不是人住的。

    可是,江南水郡啊我反应了一下儿,那是市区好地段的房子,现在均价九千以上,出租的话毛坯房一个月至少一千五。这个金老板傻啦就算他给暮雨涨一千块的工资也比这样划算,鬼才相信他算不过来这个账。

    我眨眨眼睛,不由自主地猜到一种可能性“暮雨,姓金的是不是看上你了”就金刚那个身材那个模样那个酒糟鼻,我想象着他对着暮雨说这话时笑得眯起的小眼睛就浑身恶寒。

    暮雨摇摇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开始也觉得挺奇怪,他想留住我可以给我加工资,不用多,只要跟周老板一样,我就不会走人。现在租房子很贵,我看街边广告上一东外环的平房还要四五百呢,金老板那房子还是新装修好的,一千块肯定有人抢着租。后来他跟我说就是因为装修的太好了才舍不得租出去。江南水郡是他买给他父母的,所以装修得很讲究,结果他父母住了些日子不习惯,又回老家了。房子就空下来,他怕租房的人胡来把他的新房子给祸祸了,所以干脆让我住,其实就是想让我帮他看着点,等他儿子三年后毕业了给他儿子结婚用。”

    “哦”我怀疑地挑起眉毛,“他怕租房的人胡来就不怕你胡来”

    暮雨笑了一声,嗓音低沉清润,给出的回答简直有点胡搅蛮缠,他说“我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会忍不住胡来。”

    死孩子,甜言蜜语说得这么溜,这要是哄小女孩那还不一哄一个准儿,想到这里我立刻默默鄙视了自己一下,啥小女孩不小女孩,你个大男人他还不是一哄一个准儿。

    不能再在么腻歪了,刚刚才下去的火,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我舍不得但还是推起他,“起开,看看你胡来的后果”我指着自己的大花脸,“这是印油,很难洗掉的,让我怎么出门儿啊你”

    暮雨套上衬衫,一点肇事者的悔悟都没有,慢悠悠走过来,扳起我的花脸亲了一下。

    我登时无语。

    算了算了,我对他的柔情攻势没一点抵抗力,自暴自弃地套上t恤,拿上香皂和毛巾奔水房而去。

    确实不好洗,打了三遍香皂,脸都搓肿了,还是有些印记。靠,我郁闷地想,混蛋,看我回去不给你弄上些洗不掉的印子。这样想着我就觉得挺解气,毛巾往脖子一搭,带着一脸淫荡的笑返回宿舍。

    门居然大开着,我刚走近门口,就听到徐菲的声音“我就住楼上,是安然同事,我姓徐叫徐菲,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菲”

    我勒个去,还人间四月芳菲尽呢,显得挺有文化是吧

    我进了门儿,本来低着头一副认真聆听实际上那是魂游天外的暮雨越过徐菲的肩膀看向我,徐菲背对着我还在继续她的介绍。我看见电脑桌上多了半个大西瓜,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我这洗个脸还来客人了。徐姐你也太客气了吧”

    徐菲回过头,对我笑眯眯地说“老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接着她话锋一转,“安然,我也是88年的,你别老跟我叫姐,把我都叫老了。”

    女人啊,真是太狡诈了这句显然是在说给暮雨听。

    “是,是。”我点头。

    徐菲没理我,接着问暮雨“你是安然朋友啊”

    暮雨点头。

    “以前没见过你呢,倒是偶尔见安然跟一个叫吴什么的在一块儿”

    暮雨垂下眼睛,没什么回应,明明就是不想搭茬儿却被他演绎地怎么看怎么像是腼腆。

    “吴越。”我提醒到,心想着大姐你这么没话找话地累不累啊

    “对了吴越,移动的是吧。”徐菲看那家伙不爱说话,便跟我这儿转着圈地打听,“那这位”

    “他姓韩,韩暮雨,珠帘暮卷西山雨那个暮雨。”我得瑟着把这句说出来,切,有什么啊,小爷我也会。

    徐菲连连称赞这个名字好。后来还多亏了暮雨冷场的功夫很强大,初次见面徐菲也找不着太多的话题,只好恋恋不舍的上楼去,走得时候还交代暮雨常来玩儿。

    我关了门,夸张地拍拍胸脯,“地球实在太危险了,暮雨,你还是回火星去吧”

    他笑着抱住我,“你跟我一起去。”

    我趁机实施我的报复计划,扒开他的衣领用力吮了一口,一抹红艳立时绽放在表皮层下。整好衣服并看不见,不过,我知道那里有我留下的痕迹,在他颈侧,在我心尖儿。

    我俩拿勺子把那半个西瓜你一口我一口的分而食之。

    就当午饭了,我说。

    暮雨点头。

    吃过午饭,我先是打开电脑,小声儿地开了音乐播放器,然后拉着暮雨一起挤在我的单人床上,“陪我睡午觉吧。”

    本来床就不宽敞,我俩只能紧靠在一起。姿势并非多舒服,好在暮雨也不在意,他的手搭在我身上,安静而自然地闭起眼睛。

    音符在屋子里轻飘飘地徜徉,空调压缩机时开时停,那个人安安稳稳地躺在我身边,呼吸均匀。大脑在这样适宜的环境下捏造了一个美梦给我,梦里各种幸福纷至沓来。迷糊中有温软的亲吻落在额头,我深知那不是梦的一部分,却有着比梦更甜美的滋味。

    、六十八

    梦总是要醒的。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得不行才郁闷地睁开眼睛,暮雨已经把手机递到我手边,说“吴越。”

    懒得动,我干脆地按了免提键。信号的失真效果加上手机声筒的糟糕音质让吴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生硬。

    “安然,上班呢么”

    “没,歇了。”

    “好,那今儿晚上有安排吗”

    我看了暮雨一眼,答道“有,约会”

    那边吴越的笑声带出一种欠扁的猥琐“我猜就是这样吧安然,今天晚上哥们做东,请你和弟妹走全套的,算是正式的,啊,正式的认识一下。”

    要是他知道暮雨也能听见这句,不晓得还会不会把弟妹俩字说得这么亲热暧昧,不过我对这个称呼还是相当满意的,这才是我嫡亲的兄弟,知心知意的近人儿,杨晓飞,顶多算半个小舅子。兴奋之余,当即就应了下来“行啊”抬眼看暮雨,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着我,目光柔软。

    吴越还说带上杨晓飞吧,不然担心弟妹不好意思。我强忍着笑,说,谁请客听谁的。

    挂了电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愉让我有点得意忘形,我扑到暮雨身上,“喂,吴越的弟妹,晚上咱们出去潇洒一把”

    暮雨弯弯嘴角,一言不发直接按下我的头亲吻起来。

    我想这也是瘾,跟吸毒似的,一旦染上就戒不掉,只是我无法想象是否那些毒品也能这么让人欲仙欲死。

    暮雨后来问我什么叫全套的,这是我跟吴越的惯用语,所谓全套就是喝酒、唱歌、洗脚、打牌。全套基本不可能,因为这全套下来怎么也得后半夜,搞不好就通宵了,我们明天都得上班,特别是暮雨他们那边的活儿容不得差池,我不可能让他喝太多熬太晚,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只玩了前半套。杨晓飞特别遗憾,说自己这么大还没去洗过脚呢,言辞间非常地向往,我只好答应了下次单独请他去。

    其实,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我见不得那些莺莺燕燕的围着暮雨,洗脚,搓背,算了吧,他要真想,我宁可自己动手伺候他。

    需要说明的是,不是所有的足道馆都特殊服务。虽然当年吴越将我给全套总结的吃喝玩乐修改成了“吃喝嫖赌”,但其实吴越办会员卡的那家足道馆还挺正规的,当然他经常光顾那里倒不全是因为它正规,主要还是因为那儿有几个小姑娘够水灵。我也去过几次,还不错,泡泡脚,再按摩一下,确实解乏。

    吴越大概猜到一点儿,分手的时候趴在我耳边说“安然,这打牌么,他们都不会,也就算了,洗脚都不让,你这么小气可不行啊”

    我一脚把他踹上出租车,你懂个屁啊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那种安定与惶恐、那种满足与不甘、恨不得把他藏起来、恨不得把他揣口袋里的感觉。然而他是自由的,你就只能一边肯定执着,一边惴惴不安。

    暮雨一直是无可无不可地态度,只是后来问我,“安然,你以前经常去那里啊”

    “不是,”我立刻否认,“就去过几次”

    杨晓飞羡慕地看着我,问道“很爽吧”一脸淫笑。

    “还行”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暮雨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我马上发现刚才那句话有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里的服务还行,不是,我是说那里也不是什么不正当营业场所,服务员们都是正正经经的会手艺”一着急我有些表达不畅,杨晓飞心领神会,“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个大头鬼啊,我气得直翻白眼,到我们宿舍楼下了我还在拉着暮雨跟他解释,“那里面真的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啥啥乱七八糟的,就是洗个脚,松松背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看”

    “我信。”暮雨安抚地拍拍我肩膀,又说“我不去。”我生生地停住嘴。

    杨晓飞识相地走远了些,四处张望着,像个哨兵似的。

    围墙转弯处的阴影里,暮雨忽然搂紧了我,挺大力的,勒得我呼吸都有些不畅,“干嘛啊”我小声儿问他。他抱了会儿才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去了,没什么其他的,也不许去了。”

    他用了不许俩字,但是实际上声音特别温柔,不是命令倒像极了撒娇。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确实想笑,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要求我,他说,安然你不许怎么怎么,很新鲜的感觉,除了爹娘,就只有暮雨对我说出这俩字时我不会反感,还觉得倍儿舒坦,感觉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朵大大的,轻盈,松软又甜美。

    我痛痛快快地点头,“恩恩,你不让去我就不去。”同时,连以后面对吴越的邀请时推辞的话我都想好了,“哎呀,不行啊,不能陪你了,你弟妹他不许我去。”说的时候我得带着多得意和滋润的表情呢

    他在意我,他要求我,他不跟我讲道理而是用恋人之间的要求方式,亲昵又带点任性,于是我如此心甘情愿地给予纵容。

    是的,我爱自由,然而,我可以不要那么自由,如果那约束是来自暮雨的话,不自由,也挺美。

    很幸福,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为了他干嘛都不加算计,都觉得值。

    逍遥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消息传来,我被借调了。

    原因是这样的银监局有规定,银行机构在取得金融许可证的限定时间内必须开业。我们银行在s市的新建分行各项筹备工作因为种种问题受到了耽搁,而限期开业又是不容商量的,所以,s市分行开业很是仓促,很多方面都没有办法独立运转起来,新的人手还有很多都没有到位,只好先从市各个支行抽调一些员工临时去帮帮忙,等s市那边人员、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们再回来。

    我问曹姐大概要去多久,曹姐说,也就个把月吧;我说能不能不去,曹姐说,这是总行直接下来的名单,想不去直接去找总行长说;我最后问,为什么是我,曹姐说,因为那边新开业,需要点儿帅哥美女去揽客。

    鉴于我们行一向都是说风就风说雨就雨传统,调令上午下来,我马上就得办理交接,收拾东西,一个小时不到,我已经在去s市的班车上了,连跟暮雨当面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我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暮雨才跟我说工地的活完工了,他想继续回洗车店工作,还说金老板已经把江南水郡的房子钥匙给他,告诉他随时都可以去住。本来我就可以天天都见到他,没事儿我还能去他新居腻歪一下,现在可好,被发配s市一个月,其间连周末都不歇班儿,就是说我得一个月见不着暮雨的面儿,想想就觉得熬不下去。我头疼地揉揉眉心,斟酌着怎么跟暮雨说这事儿。

    “你怎么啦”做我外面的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一看,不认识,这也不奇怪,每年行里都会进很多新人,哪能都认得呢“没事儿,有点闷”我客气地冲她一笑。

    “哦,我还以为你晕车呢”她小声儿地跟我说,“要不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车上开着空调不让开窗户,所以她鬼鬼祟祟地像是怕人听见。

    “不用了,司机知道会把我喂车轱辘的”我懒懒地跟她开玩笑。

    市距离s市五个小时车程,反正无聊,我就跟身边的小姑娘侃起来。她是永华道支行的前台柜员,叫余书晨,挺开朗的。

    后来到了s市,领导给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以及暂时要做的工作。我仍在前台,巧得是余书晨也在,而且她就在我身后,相当于以前小李的位置。

    新建的分行很气派,硬件非常好,设施齐全,环境优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偏僻。好在跟我们住的地方相距不远,下了班儿大伙儿成群结队一块走过去就行。

    新开张的支行一天也没什么业务,所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种姿态地想暮雨。

    想得紧了就给他发信息,晚上回到宿舍就给他打电话。

    暮雨知道我被调到s市,开始很忧虑,怕我不回去了,后来听说只是暂时的才放心。他每天都会跟我汇报他那边的情况,比如回到洗车店,老板又让他换零钱,比如,他借住的房子里有些他不会用的电器,比如,杨晓飞老是过去蹭床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我在说,而我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我有多想念他

    本来安排的每个宿舍都有俩人,结果我同宿舍的那个人来的第二天就生病发烧,行里把他送走就没安排新的人过来,于是我就得了个单人宿舍。这下我打电话也不用出门去打了,说再怎么肉麻的话都不用顾忌。

    小小的离别被距离无限夸大。思念像是蚕丝,一直绕啊绕啊,绕成茧子,囚禁了自己。每天睡觉前我必须给他打电话,否则我就睡不着。他说他也是,他也会说想我,在我隔着电话问他要晚安吻时,轻声地笑,有如天籁。

    、六十九

    借调的第二周开始,我和几个同事按照安排每天晚上加班两个小时给这边的新人做培训,培训的内容包括业务流程和系统操作。

    要说我的水平,也就是个半吊子,应付应付客户还行,真的上升到理论层次那就完蛋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新人也不懂,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实在不行还有总行下发的操作手册一本,让他们照着做准没错儿。

    我基本就是负责储蓄这一块儿,也没什么太深奥的东西。所幸都是新人,想象力还没有被扼杀,各种神奇的问题层出不穷,有时候乐得我眼泪都出来,说说笑笑的俩小时很快就过去。余书晨负责票据一块儿,抱着本支付结算办法研究得很认真很负责,有问题的时候还会过来跟我商量商量。那次在餐厅吃饭,她跟我说“安然,我觉得领导对这边的培训工作太儿戏了,就这么短的时间能出什么效果啊,我担心咱们一走,这边马上得乱。”我暗想,这才不是最儿戏的,最儿戏的是他们找了我这样不靠谱儿的人来培训。不过,我并不担心,我知道那些新同事肯定能支持着这个机构正常运转,别说还有培训这个环节,即便没有,他们对着操作手册也完全可以应对。

    我觉出不对劲是在某次培训间歇,余书晨拿了一罐温过的营养舒化奶给我。多功能厅里七八十号人,就给我一个。身边一簇簇射过来的暧昧眼神儿让我有些警醒,再看看余书晨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终于明白,接触过密了。

    我不能把牛奶再还给人家,这么多人看着呢,那不是让人女孩下不来台么硬着头皮喝下去,然后我寻思着得跟她说明白了,把这个错误的火苗扼杀在摇篮中。

    八点多下班,我特意叫着余书晨走在大部队的后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把话题从支票上日期上应该多写个“零”还是少写个“零”拉回正途,我问她有男朋友吗,她笑着摇头,我说那敢情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们支行谁谁谁怎么怎么,然后她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正在这时,我手机响了一下儿,一看是暮雨的短信,“你下班了吗”然后我边回短信边装模作样地跟余书晨抱怨,“我对象,腻人得很”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她很清楚我的意思。这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儿,她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唉,被人捷足先登了啊然后呵呵地乐起来。

    别人都走远了,就剩我俩人。我们从后门绕到前面,因为觉得这小姑娘还满痛快的,所以一路上我就跟她胡侃着。

    离营业大厅挺远的,我就发现一人正坐在台阶上摆弄手机,而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朝我看过来。

    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可是那人扭头时平缓的动作,下巴与脖子连成的线条,甚至那丛湮没在黑暗中我根本就看不见的眼神,让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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