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暮雨提着我的衬衫领子把我从他身上拎开,要笑不笑地感叹,“安然,你真是”
“我什么我说到做到,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把他的受伤的手托到眼前。伤口很长但是不深,掉了一层皮,周围眼看着青肿起来,估计是磕到了烟灰缸边缘。
“疼吧”硬生生地磕出血来哪有不疼的。
“恩,疼,”他倒是诚实,说完又加了一句,“特别疼。”
我非常之不好意思,毕竟我是肇事者,不过,我还是嘀咕了几句,“以前你被打得浑身是伤都说没事儿,我这不小心磕了你一下儿,你看你”
暮雨瞅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说到“因为是你,我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没想到你会用那么大劲儿,所以,就特别疼。”
这话说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时候你能伤害一个人其实是因为他看重你,相信你,说到底,我们能伤害的也只有那些真正放我们在心里的人。因为不设防,所以伤得重。
“暮雨,”我把头抵在他胸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伤着你”
他拍拍我的头,“我知道,没怪你”
这个人太宽容了,我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上课。
“暮雨,我告诉你,你这样可不行。就说刚才吧,我说我后悔你居然连点儿反击都没有,多憋屈啊别人要是伤害你你就得找回来,以牙还牙,不能让人欺负知道吗”
“恩,知道””暮雨点头,忽然看着我说,“旁的人欺负我一般也讨不到太多便宜,倒是你”
我大义凛然,“你也不能太惯着我,我这人挺烂的,所以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你也不能手软。我们的原则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由着他伤害自己。”
暮雨想了想,问道“那你欺负我,我怎么办呢难不成先奸后杀”
“”我被噎了一下儿,一时无语,脸上暗暗地热起来。暮雨笑吟吟地看着我。
跟着我真是学不出什么好来。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他从背后抱住,他的头发落到我脖子里,痒痒的,他的声音落进我耳朵里,麻麻的,他问我“是不是啊安然”声音诱惑得近乎挑逗。
我挣了两下,碍于他手上的伤也没敢用力气,最后骂道“是个屁啊就你伤成这样还能怎么地”
暮雨在我耳边笑了一声,很轻,我一愣,就听人家自信满满地说“是你的话,我一只手臂就足够了。”
我习惯性翻白眼,结果换来他细细密密地亲吻。
最后还是我趁着头脑清醒克制得把他拖到酒店附近的诊所给包扎了一下儿。
吃过晚饭回来时,那件血淋淋的床单已经按要求被换走了,不然一个血手印扒在床边,还真是挺瘆人的。
我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听着听着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仔细一想,刚才播音员好像说今天是20xx年6月11日,这不是暮雨生日吗
“喂”我叫他,暮雨右手裹着纱布,正很有些费劲儿地在那里按手机。
“恩”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
“今儿是你生日啊”
他一脸茫然,“是吗”
“6月11号啊”
“哦,是吧我都忘了。”然后,他又低下头去看手机,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喂”我好气又好笑,“你不打算庆祝一下儿吗”
他干脆地回答,“不用了,以往也都不过的。”
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们整年整月在外面打工,累得要死要活地哪有心思记着生日这码事。不过,我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玉豆角,现在不一样了啊,怎么说我也是他男朋友,我不能让他生日过的这么随便。
于是,我凑过去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哥送你”
他看着我一副跳楼价大放血地决绝,弯起嘴角,摇摇头。
我是真诚的,于是,我又问,“说吧,想要什么,只要哥给得起”
他仍是摇头,“你陪我就成了,不想要什么”
我有我的坚持,我一定要让暮雨感受到有一个男朋友在身边的温暖,不要都不行。
“这算什么要求,我陪你没问题,我就是一附赠的,其他的呢现在七点,大商场都还在营业,蛋糕店应该也开门,不过现做蛋糕不知道还不来得及,快点说越拖越来不及”我边催促他,便换鞋换衣服,收拾钱包,做出门的准备。
我都整理妥当,就等暮雨一句话了。
“暮雨,想好了没”我问,那个人正靠在床头看着我出神。
听到我的问话,他点点头,又确定了一遍“要什么都行”
“也得你哥给得起才行”
他朝我勾勾手指,眼神是忽忽闪闪地神秘,我走到床边,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说吧”
结果他突然地一扯我的胳膊,我重心不稳地扑倒在床上,还没挣扎起来,暮雨就翻身压在了我背上,他抓住我两只手臂,分别按在身侧,我除了腿还能无效地乱蹬几下,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动不了。
“靠,混蛋,偷袭我,你放开,咱们重来”我脸朝下,喊得有气无力。
暮雨才不听我那套,他说“安然,你答应了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的”
“”我噤声。暮雨你不会真的想让我陪你玩s吧
结果事实证明我小人之心了,他的要求特简单,他说“安然,能不能把白天在摩天轮上的话再说一遍”
“行”我答应地特痛快,“你先放开我。”
他听话地从我身上起来,还帮我把衣服理平整了。
我运了一下儿气,对着他期待的目光充满感彩地朗诵到“啊,祖国,我爱你行了吗”
他一呆,我立马爆笑出声,前仰后合地差点乐死过去。这家伙单纯无辜的摸样太勾人了,我凑过去亲他,却被他扯开来,他说“安然,还有一句呢”
“没了吧”我作望天思考状,“还有吗不记得啦”面对我假装失忆的无赖行径,暮雨也不气,他手指摸上我的脖子,纱布里的药水味儿钻进我鼻子里。他不经意地说,“安然,我记得你说,如果你欺负我我可以先怎么怎么再怎么怎么的”
一道闪电过后,脑袋里惊现血淋淋的四个大字。
“啊,暮雨,我想起来了”我赶紧笑嘻嘻地表示。
谁知暮雨侧侧身子靠着床头倚好,淡淡地说“我不想听了。”
我绝对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上床凑到暮雨近前,我特无耻地要求,“不行,我就要说”
暮雨双手往耳朵上一堵,“真的不想听了”
“靠,不听也得听。”我往起扯他的手,还有顾着他右手的伤,折腾半天才把他俩手从耳朵上拿开,谁知我刚要开口,人家直接捂住我的嘴,同时轻巧地翻个身把我压在身体下面。
暮雨好笑地看着我,问道“你就这么怕我把你先奸后杀啊”
他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睫毛轻轻地眨动,无边水色就在我眼前悠然漫开,我觉得窒息般眩晕,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把手拿开,看着我像是询问。
我说,“我是怕你不把我先奸直接把我给杀了,那我不亏死”
他愣了半秒扑哧笑出来,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我给他说了那么多笑话都没见他这么笑过,眼睛弯弯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很白。
“乐个屁啊”我骂他却忍不住跟着他笑,在笑声稍住时,拉低他的头,恣意地吻他;在亲吻的间隙,一遍又一遍地说,暮雨,我爱你。
、五十七
要不是我多嘴说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也不会大热天儿的跑去爬角山长城。
要不是我平时锻炼太少没爬多久就头晕目眩,我们也不会接二连三地休息。
要不是我挑三拣四非要找个有阴凉的地方,我们就不会下了城墙去走上山的小路。
那条小路就在角山长城的城墙外侧不远处,也是修过的,很平缓,还有大片的树荫。
当我看到挺大一块平整的阴凉地儿便赶紧奔过去,却忽略了那边儿本就有的纳凉的两个人;当我吃惊地发现那两个人就是我们看鸟类表演遇到的小姑娘,她们已经惊喜又热情洋溢地过来打招呼了。我谨慎地看了暮雨一眼,他倒没有特别冷淡,甚至冲着那俩人点了下头。
结果这个动作算是给了人家聊天得契机了,叽叽喳喳地跟我们抱怨起来,说这段长城太陡了太危险了还是小路好走怎么怎么,说实话我深有同感。这条长城趴在角山山脊上,真是得用爬的,手脚并用地爬。一级台阶半米多高,却窄得只能放半只脚,爬几步回头望,直上直下地陡,有几段连边墙和绳索都没有。暮雨背着所有的东西还得拖着我,问他累不累他说还好,只是架不住天气太热,仍有大颗的汗珠顺着他脸颊淌下来,流过脖子,没入t恤里,背上也湿了一片。
小姑娘借给我们几张报纸,暮雨铺在空地的另一头,我一屁股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暮雨在我身边坐好,我拣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背倚着他喝水。
虽然答应了暮雨以后再也不随便搭讪,可是,总不可能坐在一堆儿一句话都不说,很明显那俩孩子对于能再次遇到我们俩感到无比欣喜和激动,而且我屁股下面的报纸还是人好心的呢,所以,我还是尽量礼貌地应着小丫头们的话,也不过是有没有去过哪哪个景点、远不远、门票贵不贵之类的话题,再多了也就是问问我们从哪里来的,我跟暮雨是不是同学什么的。
我知道自己的年纪看上去比实际要小一点儿,虽然上班已经快三年,还是经常被人误认为学生。我也不在意,指指暮雨说道“我是他哥”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孩马上表示不信,说“他看上去比你还要成熟点儿。”
我拿肩膀推推暮雨,“她们说你显得比我老”
暮雨捏着空水瓶,头都没抬地恩了一声,便无下文。
“小孩儿就是不爱说话”我说着把手里还剩半瓶多的矿泉水塞给他,“早知道这么费体力,进门儿之前就多买两瓶水备着了”
另外那个短头发的小姑娘看了看手里的门票,说再往上走不远地地方有个庙,那里肯定有卖水的。
我听说还得向上走,立马苦了脸。这才叫花钱找罪受呢又热又累,我眼下是如此的想念酒店的冷气和无边的大床。
一阵风过,好像有什么掉到脖子里,有点痒,我伸手抓了抓。
小姑娘们跟我显摆她们买的贝壳手镯以及讨价还价的经历,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背上的痛痒却让我的手指停不下来。
“怎么啦安然”暮雨看我抓得费劲,问道。
“痒,背上好像什么东西在爬”
暮雨先是翻开我的衣领,后来干脆掀起我衬衫的后摆,就听他说,“快把上衣脱了,怕是有虫子钻到你衣服里了”
脱衣服啊我一个大男人倒是不在意什么,可毕竟身边还有俩小姑娘呢,这不大好吧我还在犹豫呢,就听短发女孩说道“啊,有虫子啊,赶快把衣服脱了抖抖,林子里的虫子都厉害,我这里有药水”说着居然真的从包里掏出一小瓶淡绿色蚊不叮。
我发现小丫头们不仅一点儿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脸地兴致勃勃。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平时跟那些同事一块儿值班还不是光着膀子在楼道里晃悠来晃悠去,即便是赶上有女同事也不那么避讳。眼下,主要还是碍于暮雨在,我就觉得我现在是他男朋友了,有外人特别还是女人在的时候,脱衣服这种事儿还是得注意点儿。换位思考一下儿,如果是暮雨当着别的女人脱衣服我肯定是不舒服的。
暮雨似乎并没想这么多,他大概更着急把我衣服里的虫子给揪出来,以至于在我还愣神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手给我解扣子了。
看着他从上至下打开我的衣襟,动作因为右手的纱布而显得不太灵巧,指尖偶而蹭过皮肤,清凉的点触简直可以盖过背后那些连成片的痛痒。我的脸突然就烫起来,我想起昨天晚上他双手压制着我的胳膊,用牙齿一个一个地衔开我衬衫的扣子,沉重的呼吸落在皮肉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战栗还有那些亲吻、那些触摸、那些销魂般的迷乱
虽然是背对着那俩女孩,我还是窘迫起来,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暮雨愣了一下儿,小声儿问“怎么啦”我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然”他拿食指托起我的下巴。
我瞪了他一眼,有点恼羞成怒地打开他的爪子,开始自己动手解扣子。
这是集合了喜怒哀乐的一种情绪,通常我们叫它做不好意思。
然而我的不好意思在他忽然凑过来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儿又迅速退回去后,先是变成茫然转而终于震惊。
我警惕地往四周观望了一下儿,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有别的行人,而身后的两米外俩小姑娘受我前车之鉴的影响,正在热火朝天地拍打身上的衣服和背包,估计没发现我们这边小小地异动。
我先是眯起眼睛表示我怒了,然后冲暮雨挥了下拳头,以示威胁和警告。
暮雨只是淡定地帮我解开最后一个纽扣,理直气壮地说“我忍不住”
我无语,脸却更烧。
、五十八
暮雨跟小姑娘借来蚊不叮涂在我背上,短发美女看他右手有纱布想帮忙,被他干脆地回绝掉。
我自己看不见,据暮雨说我的背从肩膀到肋下一串估计有十多个红包,像是划了一条对角线。药水涂上去感觉清凉凉的,那些痛痒缓和了很多,只不过,本来很正经的涂药动作,在他刚刚做了那么大胆的事情、说了那么直白露骨的话之后,手掌那些或轻或重地揉搓显得特别情色,而且,我只有一条对角线需要涂好啊,那只手把我整个背都摸了一遍了,不知道是涂药还是搓澡。我偷眼看他,果然,那家伙一如既往地表情严肃,我大脑里冒出一个特应景的成语,道貌岸然。
就在我腹诽他的时候,暮雨忽然嘀咕了一句,“真不该出来爬长城”
我由衷地同意,“就是热死、累死、还被虫咬”
他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居然摇摇头,同时手指不安分地沿着脊柱一路滑到我牛仔裤的腰际。酥麻的感觉冲进大脑,我受不了地跳到一边,这家伙要挑逗也不看看时间、地点、人物、环境,太明目张胆了也。
暮雨也没在意我的反应,转身把我的衬衫拿到一旁撑开了一通抖,抖完了之后还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番。
我把药水还给短发女孩,她指着暮雨问我,“哎,他真是你弟啊”
“真的啊”比我小还不是我弟么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那是”我得意地扬起眉毛。
结果那丫头扭捏一下,更小声儿地问道“那他有女朋友吗”
我就知道狼子野心不过,小妹妹你不能觊觎哥哥我的心肝宝贝啊
我笑得坦诚又诡异,“美女,你觉得以他的外型条件,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
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感觉到我话里肯定的意思,明显地有些失望,却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那他怎么没跟他女朋友一起出来旅游”
眼神儿不好了吧,有我这么个帅哥陪着,还要什么女朋友啊
我用本该如此的口气说道“有女朋友也不能去哪都带着啊,而且他也烦那种特粘人的”
小姑娘扁扁嘴巴,一脸丧气,不过最后仍然冲我笑了一下儿,自我开解道“也是哦,帅哥拿来看看就该满足啦,这么帅的真找来当男朋友怕是走哪都得担心吧”
我非常赞同地点头,就你们这么虎狼环伺的,可不是走哪都不放心么
忽然间我非常庆幸起来,幸好暮雨家没钱,日子够苦,逼得他不得不高中毕业就东奔西走的打工维生,没什么机会接触女孩子,这要是真的去读大学,学校里那么多花痴,早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我回头看去,那一边,暮雨的检视终于告一段落,他在确定衬衫上面没有肉眼可见的活着的东西之后,才拿来让我穿上。我看着他专注地帮我系扣子,不自觉得眉开眼笑。他不明所以,却在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瞬间幸福太过,心里起了些患得患失的慌张,如果不是眼下条件不允许,我真想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听他说爱我,一遍再一遍地确认他是我的,直到老去。
我们赶到传说中的那座庙时,已经中午。
那只是一座挺小的庙,我连名字都没找见。门口正中摆着巨大的香炉,里面歪七倒八的全是游客们上的香,空气中全是那种熏香被火烤出来的香甜味道。门口两侧是卖香烛的,一有人过来,小贩们便高声揽客,很是热闹。那俩小姑娘也不管里面供的是那尊佛爷,先是一人买了一把香。我不信这个,我觉得花钱买香烧掉基本上就跟把钱直接烧掉没有区别。我问暮雨,要拜拜吗暮雨也摇头。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信神佛,不知敬畏,我们游走于纷繁迷惑的尘世,看不见冥冥中编织际遇的手。
买好了水,我想反正已经到了庙门口了,就拉着暮雨随着人流挤了进去。
进去之后发现,这座庙比我想象的要大一点儿,确切的说,格局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坐北朝南的是主殿,里面供得像是一尊菩萨坐莲台的金身塑像,因为房子小,所以,佛像显得很高大,低眉颔首,沉静的慈祥。很多人在佛像前跪倒磕头,而我更感兴趣地倒是院子一角儿的一棵古树。这棵树没有像其他景点那些古树样的被保护起来,挂上牌子,写着什么树,多少年了,国家几级保护植物。它就站在那里,茕茕孑立,漆黑的树干,茂盛的枝叶。我知道它一定是棵古树,因为它太粗了,直径估计得在一米五左右。有风吹过时枝摇叶动,整棵树懒洋洋晃着,好像有生命一般。
树下有台石桌子,暮雨扫了一眼便走过去,我看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根扁平木头片对我说“安然,你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木片是竹子材质的,一头宽一头窄,宽的那头竖着并排写了两句话峰回徒劳青鸟飞,云深不见山与路黑色楷体字,我正研究着,一个穿着棕黄色僧衣的年轻人从旁边小门儿里探出头来,隔着硕大的黑框眼镜看看我手里的竹板说,“二位,那是我们刚刚做活动丢的签”
“哦”人家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呗,递给他我们就打算撤了,结果那个僧衣青年拦住我俩说道,“既然你们捡了这支签,不如我就给你批一下儿”
“要钱么”我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这种旅游的地方,这种萍水相逢,这么个不靠谱儿的小青年,怎么看都像是预谋好的,本人早就不是那个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年纪了。
小青年一笑,“免费的。”
说着,他扫了那根竹签一眼,不是我夸张,真的就扫了一眼,然后便开始侃侃道“施主你是求家宅、求平安、求前程还是求姻缘啊”我跟暮雨对视一眼,刚要开口说求姻缘,那人没等我说话呢,直接撇嘴皱眉地说“求家宅则多事,求平安则多险,求前程则多舛,求姻缘则多磨难”
“啊”我小小吃惊了一下儿,心想我有这么倒霉么那人看我有点触动,赶紧给我解释“你看这风折梧桐栖无处,雨打白帆路难行,显然是诸事不顺啊”
切,果然是陷阱当我是文盲是吗我又不是不认得竹签上面的字,还给我瞎掰,简直侮辱我智商。暮雨拉着我转身就走,不过,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又把他拽了回来。
反正不急,我玩儿心大起,假装很忧虑地问道“那怎么办啊”
僧衣青年看我动心了,两眼冒出奸诈的光芒,他马上了解决方案“二位,正好今天有高僧到我寺讲经,下午就离开了,你们能赶上也是难得的缘分,不如让高僧给破解一下儿只是,”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板材眼镜,“要添点儿香火钱”
“多少啊”我问。
“那就看施主的诚意啦不过最少是九百九十九”
我靠这是寺庙啊这不是黑店吗
一直冷眼旁观的暮雨问了一句,“没带那么多钱怎么办”
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更让人无语的回答,“没关系,我们这里可以刷卡,只要是银联的卡都可以”
唉,佛门清净地啊
我懒得跟他装了,直接把他手里竹签拿过来指给他看,“哥们你眼睛瘸啦欺负我不识字是吗这骗人技术也太不专业了吧”
他愣了一下儿,眼睛几乎贴上竹签儿地看完那两句话,之后一抹下巴,自言自语道“怎么是这根儿我明明记得是风折梧桐那支”说完又从宽大的僧袍里摸出几支同样的竹签,挨个地贴着眼镜看了一遍,才抽出一支来叹道,“在这儿呢放错了”
我好气又好笑,“哎,你们骗人就不能做得有技术含量一点儿吗道具都能搞错”然而面对我的奚落那青年居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真是不好意思,看来这支才是真正跟你有缘的有些事情即便是人力刻意安排,也敌不过机缘”
“行啦哥们儿,我还有事儿,你留着机缘给别人说吧”我才不听他胡扯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拉着暮雨就往门口走。
谁知道那小青年居然追上来,“嘿,帅哥等会儿,你捡到这签儿也不怎么好的,大意就是前途一片渺茫,我劝你还是破解一下儿,这个没那么贵,六百六十六就行”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孩子,去换副度数大点儿的眼镜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出门了身后还有他恨恨的抱怨,“都像你们这样的游客,别说换眼镜了,我连饭都吃不上”
之后很长时间我都为自己的明智沾沾自喜,之后更长的时间,我都在后悔,或许我真的该花点钱破解一下。只是那个时候的我那么开心那么嚣张,根本想不到某些云深不见山与路的日子,我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跟我并肩走在一起的安静男子,看着他我就很满足很满足,就像再也不需要任何其他事物。
、五十九
后来我们在门外卖纪念品的小店找到那俩美女跟他们告别,我实在是懒得再往上爬了,直接坐缆车下了角山。
回到酒店天还早呢。我光着膀子穿着肥大的短裤从浴室洗澡出来时,手机正响得欢畅,暮雨递给我说,“李会计的电话。”
屏幕上蹦跶着李琳俩字。“小李”这女人找我干嘛
我接了电话,就听那边很不客气的质问,“安然,你玩儿够了没还以为你掉海里喂鲨鱼了一个小破地儿你还要玩多久啊赶紧回来”
嘿,这休个假还有莫名其妙催命的,我才不着急,懒洋洋地往暮雨身上一靠,语气猥琐起来,“我说小李,我这才离开几天你就想我了”
“是啊,我想你想疯了,你赶紧死回来吧,你不回来我怎么去韩国玩儿啊”
“你玩儿你的啊不是有人倒班儿吗”我把自己的湿漉漉的头发故意贴着暮雨的脖子上蹭蹭,暮雨不满地捏捏我的脸。
“病了一个,倒不开了我没法歇班儿”小李唉声叹气地。
“少来,没有倒不开这一说。难不成现在你嘎嘣死翘了,咱们银行就得关门歇业怎么可能呢,地球少了谁都转”我才不理她,我这白天游山玩水,晚上风流快活的日子,过一百年都不够,更何况我请了十天的假这才一个礼拜,想拉我回去,不可能的。
小李被我气得不行,挂电话的时候还祝我被浪头拍死。
手机一扔,我翻身坐在暮雨腿上,“唉,今儿那个短头发的小女孩看上你了,还问你有木有女朋友”
暮雨手臂揽过我的腰,恩了一声,然后抱紧了我。
这个拥抱有点不一样,只是拥抱,并无其他的动作,没有索取的热切和点火地撩拨,很单纯很宁静,胸口贴在一起,在冷气充足的屋子里,彼此交换着体温和心跳。
其实,不一定非得用的燃料里把俩人都烧着了,烧化了,铸在一起了才行,这样也很好,安安静静地抱着,沉没所有繁杂无章的心思,栖息在对方的怀里,专注而安稳。海潮声起起落落,变成巨大恒久的背景音乐,浅浅的呼吸绕在耳朵边,缥缈如歌。
很久,暮雨闷声说道,“金老板也给我打电话了,叫我早点回工地去”
我心里是明白的,这样的旅行,对暮雨而言算是奢侈了。
我没关系,反正家里不等着我的钱用,我多挣点少挣点都没什么,暮雨那个家都要靠着他挣钱来养,所以,让他长时间歇班怕是歇不起的。
只是,他每个月寄回家的钱都应该足够家里开支了,偶尔一次少寄点儿也不会怎么样吧
“暮雨,再陪我玩儿几天吧,反正你现在工资也可以,这个月就算少挣点儿也足够你寄回家里了。”
暮雨摇摇头,“金老板说他有事要出差,叫我回去帮他盯着点儿”他放松手臂,让我面对着他,继续说到,“我本来挣得就不多,家里还要用,再扣掉一些,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娶你。”
看着他正正经经地样子,本来不大乐意的我心里泛起一阵甜蜜。
脸上微微发热,我虚张声势地瞪起眼睛,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胸口说道“孩子怎么没记性呢,早就跟你说了,要娶也是哥娶你记住没”
暮雨本来柔和的表情忽然怔住,他一手抓住我的腕子,一手轻轻盖上我的眼睛,呼吸羽毛般扫过我的皮肤,他低低的声音说,安然,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
我笑着挣开他的手,嘴唇贴上他的,舌尖在他唇齿间轻浅地流连,在他想要回应时便小小地退开,三分埋怨七分宠爱地说“谁要你忍着啦在床上还忍着,有毛病啊你是不是”本来没指望他会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只是习惯碎碎念地数落他,我喜欢他无奈又温润的眼神。
他果然没有应我,只是稍稍仰着头追逐我在他嘴角一次次亲过又逃开的唇。
几次挑逗过后,暮雨有点耐不住了,他拿手固定我的脖子和后脑,不许我躲开,紧跟着便是炙热的深吻,舌尖带着电流击碎我仅剩的神智,我觉得自己整副身心都在他清冽微苦的气息里沉浮,不断给予,不断索取,销魂蚀骨,无处可逃。
情,丝丝渗透,让钢筋铁骨都柔软下来,欲,汹汹袭来,让寒冰冻雪都燃烧不熄。
,便是这样的甜蜜炽烈。想要更深刻的感受对方,透过皮肤血肉骨骼,触及到彼此的心与灵。爱,是对自我的束缚,而我愿意从此放弃自由,只追随你的身影;亲吻抚摸,都只是膜拜的一种形式,而这种膜拜无关信仰,只因为你是你,你是我心中最爱。
身体燥热得仿佛要冒出烟来,欲望的火在身体各处流窜,我在暮雨肩头迷乱失措的撕咬,而这个人居然在此刻猝然停下一切动作。
我莫名地恼火,隔着薄薄的衣服,将自己身体愈发坚硬的部分在他的腿上小幅度的磨蹭,同时加重了牙齿的力度。
谁知那混蛋居然深呼吸两下,一把推开我,翻身就要下床,我当机立断抓住他胳膊猛力把他扯回来,跪坐在他身上,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干什么你”
骂到一半儿我就住口了,因为姿势的原因我明显地感觉到一个炙热而的触感抵在我的大腿内侧,我僵了一下,随即明白,这人刚才是又想去求助冷水澡了。
除了第一天,之前虽然也是夜夜缠绵不过都算适可而止,不至于到某种难以消解的地步,也许是有了要结束旅行的打算,也许心里都不大舍得这种朝夕相守的日子,我们都有点放纵自己的意思,想要趁着还有时间亲热够本儿,因为回去了,便不再有这么方便的条件。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自己没法控制了
暮雨低着头,我也有点无言。静默了一会儿,就听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手臂揽过我的腰背,头靠在我锁骨的位置,喃喃地说“安然,我忍不住”
几个字,带着歉意、无奈还有诛人心神的浓情款款,将我的犹豫从脑袋里撞飞了出去。
我亲亲他的额头,像是对待一个乖巧的孩子,就连脑子里也是那种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的溺爱想法。
“不是说了吗不需要忍,有我在,为什么还要忍啊是不是”我在他耳边低语的同时,手指隔着衣料摸索着握住了属于暮雨身体的那部分,暮雨吃惊地按住我的手,极致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慌乱和不可思议。
我尽量轻柔的动作,暮雨却有些僵硬,他大概也拿不准到底是由着我还阻止我,按在我手上的手只是随着我的动作上下滑动。我不住地吻他,在他耳边信誓旦旦地说“暮雨,相信我,我绝对比冷水澡好使。”
说实话,我也不是那么沉着的,我也紧张,可是,总得有所突破才行。
暮雨信了我,慢慢把手拿开,渐渐地放松身体,分出心思来回应我的亲吻。我察觉到他的配合,干脆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七手八脚地扯掉他的短裤。
这是确定恋爱关系以来,我头一次看见暮雨这样光裸的模样,堪称完美的身体,比例匀称,修长结实,我一直觉得暮雨的好看就在于此,美丽得近乎精确,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无法增减偏移得恰到好处。我暗暗咽下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他发了会儿呆。暮雨皱着眉头拉过我的肩膀,扳着我的脸亲吻,我看到他眼里的闪烁于是我知道他是在不好意思。
我不明白,同为男人,公共浴室里我看多了类似的身体,一点儿也不觉得看好,更别说有任何欲望。或者,只有他,只能是他,才会展现如此的诱惑,让人神魂颠倒。
我在他光滑的胸膛细细地舔过,手指一路从胸口爬过腰腹,所过之处的皮肤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柔韧细腻,最后手指触到那个挺立的器官,小心翼翼地握紧。
感觉到掌心的沉重炙热,还有某种隐隐的脉动,我的心突然跳成一团。暮雨闷哼一声,身体再次绷紧,他看向我,眼神迷茫无措。
“暮雨,暮雨”我在耳边轻唤他的名字,“别这么紧张”
我猜我比他更紧张,手掌几乎握不住。颤巍巍地滑动换来暮雨更粗重的喘息,扣在我肩膀的手不知不觉使上力气,捏得我骨头都有些疼。
这样的事,我自己也做,所以,即便紧张,也知道该如何用手指的动作取悦这个心爱的人。我根据他的反应拿捏着合适的力度和幅度,想给他最舒适激越的感受,然而,我却在听着那个人乱成一团的喘息时,绝望地发现自己也被推到爆发的边缘,痛痒得只能在他腿边胡乱地蹭。
、六十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各位
“安然”暮雨忽然扯开我的手,在我晃神儿的瞬间翻身将我压住。古井般幽深凝定的眼睛悬在头顶上,像是可以将我灵魂吸引了去。
“你怎么呃”我傻傻地问话进行到一半便被截住,因为暮雨的手一把将我的短裤拉到了膝盖,冷气袭来的同时,我腿间勃发的欲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入一只微凉的手掌。我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慌乱让我口不择言,“你你他妈的你”我愤愤地甚至不知道该骂什么,只能死死按住他的手臂。暮雨把翻滚时散落在我额前的乱发撩起,手指描画过我的眉目,柔声说,“安然,别紧张”
靠,这小孩儿又学我。
然后,我更紧张了,因为我终于发现了我如此紧张的根源,“那个你会吗”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很肯定,在这方面暮雨真的懂得不多。别把你哥搞废掉吧
暮雨居然花两秒钟想了一下儿,然后给了我一个意味不明却倾国倾城的笑容,“让我试试吧”
他说什么我都无力反对,因为我已经被迷晕了。
这是第一次,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完全不受控制的放任和纵容。跟自己做是不一样的,因为无法揣测的力度、角度,感觉像是把自己抛给一场冒险,因为慌乱无助而更加敏感更加激昂。不得不说,暮雨是靠谱儿的,他的动作带着小心,偶尔还有一些试探。他掌心粗糙的薄茧贴着细软的表层皮肤,引发各种神奇的触觉,欲望一层一层的翻滚,快感从某个点涌出,冲击着遍布全身的纤细神经,最终隐没于身体的震颤之下。
手指脚趾都带着细微的麻痹,我攀着暮雨的肩膀,就像一只小船飘摇于在他指头掀起的狂风巨浪。
我听到风雨中传来暮雨低低的呢喃,他说“安然,安然,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我迷糊地想这本该是我的台词,我一直一直的感叹,主语换成你的名字,语气是同样的柔情万般。
有些想笑,睁开眼睛却是光影斑斓的一片。笑声没入他的唇齿,只剩纠缠。
我在欲望中挣扎沉溺,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却一次次从他湿滑地背上跌落。
电流击穿脊柱,在眼前映出阵阵白光,我焦躁地扭动身体,几乎是无意识地要求着,“暮雨,快点不行了”
然后,然后暮雨竟然停了下来。
我刚想开骂,就觉得另一个坚硬灼热跟我的合在一起,在他宽大的手掌里并立着被握紧,同样柔滑的表层强硬的内里,这样紧密的接触让我有些失神,恍惚间听到暮雨在我耳边沉重的呼吸,声音带些压抑的沙哑“我也是。”
“什么”我问,他却没有应声,回答我的是一轮比之前都更迅猛的撸动。
太过强烈的刺激让我忍不住呼喊出声,积累了许久的热度,在一个瞬间冲破身体,像是岩浆撕裂地壳,喷薄而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是失去听觉,耳朵边那些山呼海啸的鸣叫一下子静默成空白。我飞上高空,又如纸片一般,轻飘飘地回落。
暮雨压在我身上的重量稍稍唤回了我的神智,我推推他的肩膀,“喂,还好吗”
“恩”他应了一声,慢慢撑起身体,手臂的肌肉拉伸出流畅有力的弧线,灯光从皮肤上滚落,留下一路的金灿灿。他在我旁边坐起,目光扫过我的全身,而后露出一个像是满意又像是得意的笑。我大概是反射弧太长,做都做完了,此时居然才感到脸皮发烫。
我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随着翻身的动作,肚皮上那些粘腻的液体流淌下来落到床单上。我赶紧起身撕了床头柜上的一团卫生纸来擦,擦了几下竟生出些不知名的气恼,好吧,只是害羞。我把用过的纸团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丢去,偏了,再丢一团,又偏了,第三次抬手,手腕被人攥住,一个潮湿温暖的胸膛贴在我后背上,暮雨接过我手里的纸团轻松一丢,白色物体便稳稳当当落入垃圾桶。
“安然,”暮雨把我低垂地大红脸抬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对。”
“我说什么啦讲话没头没脑的。”我拿胳膊肘轻轻撞在他胸膛上,近乎扭捏。
“你比冷水澡好”
“”靠,死孩子
懒得理他,我翻身下床,走向浴室,走两步回头看暮雨没动,我气呼呼地叫他,“洗澡啦,愣着干嘛”
暮雨立马灵活地跳下床走过来。
挺拔的姿态,完美的比例,看着他光溜溜地身体,我又一次觉得喉咙干涩,这人该去做模特而不是建筑工。
水流冲去身上暧昧的痕迹,我偷眼看暮雨,他显然很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点喜气洋洋。容易满足的小孩儿
经过这几天的风吹日晒,我俩都黑了些,不过,总体上我还是比他白一个档次。我猜想要是他也跟我一样的在室内工作,应该也是个比较白的人,不过,我更喜欢现在他的样子,健康,硬朗,帅到不行。
“安然”
“恩”
“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啊,”我觉得还好啊,“那个,第一次,是比较快吧”
“”暮雨愣了一下,“不是,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星期就这样”
“呃”果然,不纯洁的人是我,脑子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啊,快么不快吧”我尴尬着背转过身去,恨恨地骂道“死孩子”
暮雨忽然凑过来,严肃地问我,“安然,你骂我干吗”
我不屈不挠地瞪他,“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我提你的名字了吗哪有到处捡骂的,你真是唔”
一副嘴唇封住我所有没数落完的话,暮雨不由分说地把一身泡沫的我揉进怀里,吻得急切而粗鲁。
我甜蜜又不甘地推拒换来更深入的掠夺,不过很快我便失去反抗的动力,反正被吻得很舒服。
刚刚才纾解过的身体仍异常敏感,一吻结束时,我发现自己的欲望再次抬头,而暮雨也硬硬地抵在我腿根。
“喂,好了,放手”我徒劳地挣了几下。
“为什么”暮雨问。
你看不出来吗我瞥了他一眼,嘀咕着说,“才做完的好不好又”
“安然,”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拥的更紧,抵在腿根的触感炙热鲜明,他用蛊惑又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有你在,不用忍”
是吗,我说过吗我怎么老说这种自掘坟墓的话。
暮雨没有给我多少自责懊悔的时间,便将我拉入另一场沉溺迷乱。
本来我是打算次日上午就回市的,却因为头天的纵欲而体力不支,拖到了下午。火车票只有硬座了,于是我一路靠着暮雨的肩膀睡了过来。
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我有过很多次的旅行,去更远更出名的地方,看更美更奇异的风景,只是那些经历就像水面的浮光掠影,回忆时带着许多似是而非。唯一一处印在心上就是这个小地方的这片碧海蓝天,还有那些亲昵和本该天长地久的誓言。
很多年后我都在庆幸或者憾恨,在我最纯白的岁月遇到那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六十一
回到单位就忙起来了,因为小李跑去韩国,代班的同事病假,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办业务。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办业务的人越少,客户越是扎堆儿,那些办网银的,开卡通的,代发工资的,统统赶来凑热闹,甚至某些情况下还要处理一些转账业务。一连三天,现金柜台就我一个人,我在前台一坐就是一整天,从早晨上班到下午下班,连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饶是我年轻力壮也有点吃不消,主要是我们这个工作的吧,虽然说就是个熟练工的事儿,可是,手上往来的那都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钱,我必须在办理每笔业务的时候都保证头脑清醒注意力集中。不能出错,多了钱要找客户退给人家,找不着客户要上交,少了钱就是自己赔,还要被领导骂,我不怕领导骂反正我左边不要脸右边二皮脸,我怕赔钱,是的,我可以自己有目的有计划的败家烧钱,但是这种工作失误原因导致的支出我是不能容忍的,那就是活生生割我的肉啊。所以,很多人觉得银行前台有什么啊,不就是数数钱的事情吗说实话,本来是没什么,只不过,要保持一天八小时上班时间加中午两小时值班时间一直注意力集中丝毫不出差错,也确实挺累。
当然忙也好,忙的话,我就能少一些心思去想暮雨我本这么以为。
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那完全就是不能控制和逃开的,即便是我再忙再想集中精神,还是会去想,甚至每敲打一个数字键就会想他一遍,每办完一笔业务就会想他一遍,每次呼吸每次眨眼都会想,莫名其妙的笑,莫名其妙的感叹。像是落入一张无形的网里,越是挣扎越是勒紧,越是不去想,越是想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