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婶既然递了那张纸条给他,那一定是有逃跑的意思啊,可这回看了自己的回信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这算是什么意思?
陈乐无法理解,原本有些喜悦的心都给冲淡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躁。
“她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吗?”陈乐想了会儿,还是不死心地问。
福娃嘴边还残留着刚刚吃过的蛋黄沫,舔了舔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色有些黯淡“我给娘的时候,娘就很奇怪地看看我,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福娃也是有些难过的,好不容易这两天他娘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还和他说话呢,结果没一会儿,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不说话的样子。
他挺担心他娘的,但又不敢去问,心里难受得紧。
陈乐听了,心情瞬间跌倒谷底,神色都恹了。
乐夫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问两人,都不说,他也没啥办法,接下来还是陈乐教两人认字。
这种作为老师教导学生的感觉真是不错,陈乐讲得认真,两人也听得认真,一中午下来,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倒也转好了不少。
只是无论教学带给陈乐多大的满足感,在连续一礼拜没有得到雷婶一点回话后,陈乐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雷婶的那一张纸条意义非凡,不仅仅是一个希望了,都快成为他这几天的生活信念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陈乐一开始就把这张纸条的地位摆得如同救命符一样的情况下,这么长时间没消息,真的让他有些无措。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连走路都恍恍惚惚的。
看得乐夫在一旁心惊胆战,就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磕着碰着了。
乐夫尝试从陈乐口中探探口风,但陈乐的回应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拿一个不说话的人能怎么着?乐夫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找不到原因,更找不到解决办法,只得看着陈乐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下去。
转机发生在两天后。
近几天,由于陈乐的样子很不对劲,乐夫都不让他继续教导自己和福娃了,所以福娃也好几天没过来了,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大中午的急冲冲就奔进来了。
“小嫂子——”还没进门,福娃的拖长音已经拉响了。
陈乐此时坐在凳子旁望天花板发呆,乐夫坐在他旁边望着他发呆,听到喊声,两人都回过了头。
只是陈乐很快又把头转了回来。
这几天他已经习惯在福娃嘴里听到没有消息的消息了,对于福娃的到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兴奋激动了。
却没想到福娃冲进来后看见他就喊了句“有消息了!”
陈乐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整个动作迅速敏捷加起来绝不超过两秒钟,看得一旁的乐夫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反应呢,他家媳妇儿已经冲过去拉住福娃的手了。
“啥消息?”福娃踮起脚在陈乐耳边说话,声音实在有些轻,乐夫侧着耳朵偷听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听出来,登时有些不满。
他不喜欢陈乐和福娃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小秘密,在他看来,陈乐的小秘密只有他能有,并且都该告诉他才是。
陈乐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乐夫呢,连忙和福娃分开,摇摇头“没什么消息。”
他的脸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天气热给捂的,总之红得都和苹果似的,看着很喜人。
乐夫心里痒痒,但心里的不满依旧不减“没消息是什么消息?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是不?”
陈乐哪里敢说是啊,只得拼命摇头,大脑也在这紧要关头飞速运转起来,很快就想到了借口“也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消息,就是刺猬,小刺让那个人吃掉了,我想再养一只,就让福娃给我留意着,今天他说在田里看见一只,只是溜得太快,没抓住……”
谎话开头最考验人心,一些脸皮薄的,才说一两句就能面红耳赤的,一眼就让人亮穿了,陈乐也不太擅长说这种谎,紧张得不行,讲到后来才稍稍有些进入主题,变得顺溜不少。
但那张脸还是更红了。
好在他本来就容易脸红,乐夫盯着他看了半天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当他说真的呢,一时也叹了口气“你还记着呢,下次我去山里转转,刺猬应该还是有挺多的,仔细找找肯定能找见,你要喜欢,我肯定给你找来。”
其实对于小刺的被吃,乐夫自己也有些不甘心,那刺猬意义可不一样了,结果自己好吃好住地养了好几月,就这么轻轻松松进了别人的肚子。
无法形容的憋屈与愤怒。
陈乐听了他的话连忙点头,就怕乐夫想东想西不信自己的话,要是再整出些幺蛾子就麻烦了。
而让陈乐没想到的是,他随便掰了个借口,却让乐夫放在心里当了真。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乐夫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陈乐,动作轻缓地出门了。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回来。
手里拎着个铁笼子,里面‘吱吱’的声音昭示着其中活物的存在,把东西小心地放在门口,乐夫才又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歇着了。
陈乐今天依旧是睡够了才起来,却又惊讶地发现乐夫竟然还在睡。
这可是个稀奇事儿,通常情况下,每次他醒来的时候都是见不到还在睡觉的乐夫的。
陈乐心里想着,手上就忍不住想使坏,偷偷地想捏人鼻子。
没想到手刚伸到乐夫面前,人家忽然睁开了眼。
被发现了。
乐夫脸上不无尴尬,乐夫却已经笑嘻嘻地起床了,天还不冷,乐夫保持着裸睡的良好习惯,连带着陈乐每晚上睡觉都让他扒个精光的,刚开始陈乐是非常不适应甚至拼命反抗的,但习惯了其实也并不是无法接受。
但就这样大咧咧地站起来,把整个光溜溜的身子都暴露在自己面前……
陈乐脸爆红了,原本还不甚清醒的脑子更加当机了。
“媳妇儿?”见陈乐脸莫名的红,乐夫吓一跳,还以为他发烧了,连忙蹲下身想去看看。
陈乐一把推开他,赶紧把自个儿衣服穿了,又背对着他喊“快穿衣服,光屁股难看死了。”
后面没有人说话,但很快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陈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听到乐夫的一声喊叫“啊!”
被吓了一跳,又不敢立刻回头看,陈乐心里有些忐忑地问“怎么了?”
乐夫没有说话,只是很快穿好了衣服,抱着一个东西快步跑出去了。
速度快得陈乐都来不及叫住他。
38、原来成人了
等陈乐穿好鞋走出卧室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乐夫的身影,反而在桌子底发现了一块红布。
陈乐疑惑而谨慎地蹲下将红布掀开。
一团灰黑的东西直扑上面前。
把陈乐吓得连忙往后退,差点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秒他看清了,那团因为笼子阻挡而没有扑上他的东西。
那是两只刺猬,它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紧紧凑在一起,柔软的腹部贴在一块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整体一样。
陈乐觉得有趣极了,干脆蹲坐在一旁观察起了刺猬。
乐夫进来时正好看见这幅画面。
他昨晚逮的两只刺猬在一旁瑟瑟发抖,他家小媳妇儿看得津津有味。
而他,看陈乐看得兴味盎然。
不过陈乐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偷窥者,他歪过头“你回来了?刚刚去哪儿了?”
乐夫的脸难得红了,眼神闪躲了半天,干脆看向笼子转移话题“媳妇儿,刺猬喜欢不?”
陈乐诚实地点头,又犹豫着说了声“谢谢”,脸上的欢喜很真实。
这个答案让乐夫很是满意,脸上也挂起了笑。
想了想,陈乐小心地提起笼子往门口走,毕竟刺猬的气味不怎么好闻,屋子里到底是住人的地方,不好搞得一团臭。
乐夫原本是傻笑着看他带着笼子走的,然而等到陈乐走出去几秒后,忽然脸色大变地往门口冲了出去。
而陈乐此刻已经走到了以前养小刺时特地搭的那个石头窝。
石头窝的位置很巧妙,在屋子连带的小院里,小院很小,也就两三米大的距离,中间搭了一条绳索,通常用来悬挂需要洗晒的衣物。
他刚把刺猬放下,就听见乐夫急急哄哄奔过来的声音了,回头瞧见乐夫红黑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了?”
乐夫还在小口喘着气,他微微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陈乐偏左一侧的视线,然后嘿嘿地笑“没啥,就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狐疑地上下看他,陈乐总觉得今天的乐夫特别奇怪。
刺猬在窝里钻来钻去没找到可以逃跑的洞,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小心地吃着陈乐喂的果子。
陈乐兴致勃勃地蹲在那里围观刺猬,乐夫看起来却有些急躁,忍不住拉他的胳膊“媳妇儿,咱先去吃早饭吧。”
陈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点点头就起身了。
只是没想到他蹲得太久,这会儿突然站起来,脚一崴身子就倒了。
乐夫连忙去拉他。
结果是两人一起倒下去了,还因为方向的缘故,乐夫重重压在了陈乐身上。
陈乐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让乐夫压得挤出来了,差点没透过气来,背部的地面还是普通的泥土地,掺杂着很多凸起的小石块。
疼啊,背后疼,胸前疼,浑身疼。
好在乐夫只在他身上趴了一两秒就迅速回过神,赶紧爬了起来。
“媳妇儿咋样?哪里疼不?我看看。”乐夫吓得脸都快白了,尤其看到陈乐皱紧眉头眼睛都红了的样子,更是差点没直接把人扒光看个究竟。
陈乐在他的搀扶下努力站起来,脸都白了,一手捂着肩背那里不吭声。
乐夫心里懊悔,只得心疼地先把人扶进屋子再说。
颤悠悠地走着,陈乐顺势往四周看了下,忽然视线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乐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疑惑的脸瞬间爆红。
陈乐指着旁边绳索上悬挂的刚洗好还在滴水的毯子裤子问“你怎么大清早的又换裤子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上睡觉前乐夫刚洗过澡换过衣裤来着。
乐夫脸更红了,又硬着嘴说“你不是要我多洗洗衣服吗,我听你的话呢。”
这话陈乐自然是不信的,乐夫这人可懒呢,除非自己说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去主动洗衣物的,哪可能今天一大清早就勤快地洗衣服?
陈乐脑子一转,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脸上有些忍不住的笑,强硬地憋住笑声问“你不会是尿床了吧?”
乐夫怔愣片刻,脸由红转黑“我才没有尿床呢!”
他这激烈的反应更是坐实了陈乐心里的猜测,心里为乐夫这么大了还尿床而感到好笑,陈乐憋笑憋得快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