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活该,但我还在祈祷,音音仍然在阴间等着我,没有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或许是田小守的目光太过锐利,竟然单狩主动挪开了眼。
真的不一样,田小守和他的音音,音音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她是那么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单狩的眼睛慢慢变得空洞,再无法聚焦在一处。
“着急着死吗?可我妈到死都没提起你的名字,好歹再撑一会啊,等我问完你再去死。”
“什么问题?”
“最开始是不是你强迫我妈,强迫包养许清音?”
“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音音已经爱……”
“我不想听理由,我只听事实。”田小守打断单狩,继续问道,“当时你和许清音的私奔路线,是不是单斯远向单家和颜家高密的?”
“是。”
“然后第二次许清音从医院逃跑,也是单斯远给她制造的机会?”
“是。”
这三个问题田小守之前就得到过回答,只不过是从宋梓瑜口中得知,现在又得到了相同的答案,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但不会原谅你原谅当初参与那件事的所有人。”
田小守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安静听着单狩一个人独白,中间单狩也有说出需要他回应的话,但他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像他说的,他不会原谅当年参与那件事的所有人,包括单斯远。
单狩这人肯定会在世上留下痕迹,无论是扩大单氏企业还是带动gd都算作了不少事,所以办起葬礼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田小守看着单狩说完他想想说的话就闭上了眼睛,很安详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田小守在单狩闭上眼睛的瞬间站了起来,忍不住拽紧单狩的衣领扬起拳头,但最终这拳却落在了单狩的枕头上,连单狩的脸都没碰到。
这当然不是为了单狩,只是在落下拳头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许清音去世时闭上眼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想他啊,单狩那个人那么怕寂寞,没我在他身边他要怎么才能露出笑容呢?
是的,他骗了单狩,许清音在弥留之际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终究没抵抗过爱情两字,说出了对单狩的思念和……愧疚。
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毫不犹豫跟着单斯远走,从最初就不存在什么进娱乐圈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在许清音神志不清时的呢喃,已经让他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包括自己这个名字,许清音在失忆时都能想出这个名字,真是讽刺,真不知道许清音每次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想着的又是谁呢?
他最初登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就是田守,田大树觉得守护田地是不错的寓意,可就顺应了许清音的要求,而田小守这个名字则是他自己改的,在进监狱田大树一气之下解除和他的“收养”关系,他净身出户时修改的。
原因无他,许清音少许清醒的时候会叫他“小守”,而更多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则会喊“守、守”,含糊不清的口舌让他无意得知许清音的真实身份后细思极恐。
“真的是脸皮有够厚,为什么这连死都是笑着笑着死的,好歹流点眼泪啊混蛋!”
田小守愤愤不平地把单狩的衣领扯好,才笨拙地自己及操纵轮椅走出房间。
……
单狩逝世,田小守又是最后一个被叫进房间的,田小守一出来就有人想上前问话,最后都被单斯远一句“小守还要养伤”堵了回去,单斯远推着田小守回到他们的房间,又叫来医生给田小守重新包扎。
因为刚才站起来用力过猛,田小守脚上的伤又裂开了,血渗过纱布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在包扎的过程中单斯远问了田小守痛不痛,田小守摇了下头并没有说话,单斯远只当田小守心情不好。即便他再担心单狩最后可能对田小守说了些不好的话,就像对自己那样,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能开口询问。
医生走后单斯远走近想要拥抱田小守,可田小守却避开了,钻进被子闷头便睡。单斯远心里不好的预感占领的领域又广了不少,他想要伸手揉揉田小守露在外面的柔然头发,告诉田小守他在他身边,可就算伸出手田小守还是会避开自己吧?
此刻,也不会希望自己陪在他身边。
很快有人过来喊单斯远,单斯远只能让田小守好好休息有事等会再说,然后自己就跟着那人急冲冲离开了房间。
单狩逝世,他最为继承人单家下一任家主,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
所以根本多到顾不上田小守。
田小守在单斯远离开房间后就坐了起来,先给林格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宋梓瑜打了电话,最后他拨打了安磊的手机。
还好,这次安磊的手机没有关机。
听见熟悉的声音,田小守的眼眶一下子就变得酸胀起来,同时也酸涩的厉害。这点事还不值得他哭,只是在这种时刻听见安磊的声音,他觉得很安心。
电话拨通后田小守一直没说话,安磊“喂,您哪位?”说了好几遍都没人回答,要是平时安磊早就在问第二遍后就直接挂了电话,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所以安磊等了等,没有着急挂电话。
世事难料,可有时偏偏就那么巧,无论相隔多远,我都能猜到你心中所想。
田小守看向窗外蓝得过于纯粹的天空,轻快说道,“安磊,我们一去住吧!”
☆、第章 第69章 城
“哈?”安磊一时没反应过来,停顿了下才明白过来,“你终于和单斯远掰了?恭喜啊恭喜!”
“什么掰了啊说的那么难听,不是一开始就那样打算的嘛,真的是,说的好像我爱上他了一样。”田小守撇撇嘴,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啧,还以为至少安磊能懂的,田小守不开心了,“总之,你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别玩得太过了,我可不想去捞你。”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捞了?”
“那样最好。”
“我三天后回国,他们都不在,我正好能拿到些有用的东西。”
“哦。”
“哦……你丫就这么冷淡?”安磊不愉快了,田小守这完全是迁怒吧,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现在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等我回国我们见面再谈吧,至于房子,我出国前贷款买了一套,你回国就去还清吧,利息还怪贵的。”
安磊说完就挂了电话,田小守听忙音听了会儿才拿开手机,安磊这是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吧?在帝都贷款买房,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一会儿田小守就收到了安磊的短信,果不其然房子地段不好,但也没啥,再差也是他们两人一起住。距飞机起飞还有几个小时,田小守把自己所有私人财产查看了一遍,没想到还真有点,可是看着屏幕上那些数字怎么就没有当初那种每次发工资、去更新存折上的数字那样来的兴奋呢?
明明都是一样努力得来的,明明都是他的钱,可终究是不同。
田小守走的时候连木林森都没发抽空来送他,田小守莫名松了口气,回程的飞机票他买的是经济舱,等取票的时候却得知已经升为头等舱。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他却只觉得多余,单斯远不仅是伪善者还是个很狡猾的人,说了无数次他会内疚,但还是一意孤行。
表面上那么温柔,实际上却根本不会顾虑别人的想法,这就是单斯远式的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给别人的都是最好的,却从来不思考别人是否需要。
是的,他不需要……暂时不需要。
飞行时间不短,田小守依旧一上飞机就找空姐要了毯子,并嘱咐他不需要晚餐。可空姐却因为田小守的话为难了,一问才知道,单斯远交代过,希望他能按时吃饭。
“不需要,他那么我自己解释。”田小守连微笑都不想给了,眼罩一拉开始睡觉。
“好的,先生。”空姐很快走开,无论是单斯远还是田小守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等到达帝都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田小守顿时清醒过来,向着朝他走过来的女人微笑了下。
“宋姨,不是说不用来接我的吗?”
宋梓瑜满脸焦急,看见田小守朝自己笑更是担心起来,“没关系的,不用忍着,要是难受……”
“还好,难受是有点,但还没到那种想哭的程度啦,我们走吧,记者应该都在外面等着吧。”
田小守打断宋梓瑜的话,向一旁的林格点了点头,然后就推着宋梓瑜向大门走去,而林格则在一旁帮田小守推着行李。
和林格说的一样,一出大厅几十名记者便一拥而上,要不是林格安排好了安保工作,他们三人必定会成为踩踏事件的牺牲者。田小守无奈扶额,他好像穿的少了点,感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擦下。”要不说林格作为经纪人都比明星枪手,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田小守的状况,并贴心的递上纸巾。
“谢谢。”田小守低声道谢,然后背过身去擤鼻涕。
然而这一幕都被敬业的记者记录下来,等田小守擤完鼻涕扭过来,网上已经出现快讯——最新消息,新晋影帝田小守竟痛苦回国!疑似婚变?!
“抱歉,我有点感冒了,大家能稍微退后些,免得传染了。”想说的话早就准备就绪,田小守对着镜头笑笑,“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的事情,不过我现在才回国,而且单董也才过世,我突然得知很多事,心里有点乱,希望大家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早上我会举办记者招待会,谢谢大家的关心。”
田小守一说完,记者便更加兴奋的冲了过来,即便保安拦的住人,但也挡不住声音。
“能透露下是知道了什么事才会受这么大打击吗?”
“单氏董事今天刚刚去世,为何您作为单总的伴侣却不留在r国,要在这个时机赶回国内呢?”
“有知情人士称,您和单总的婚姻是单董决定的,并且单董没有留给单斯墨股份,却留给您大部分股份,请问原因是什么?”
“请问您和宋梓瑜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宋小姐会推掉通告来机场接您呢?前段时间也有人在宋家附近看到您,请问是真的吗?”
……
全都被你们说了还要我说什么啊,不就点个头就行了吗?
田小守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娱乐圈里娱记才是“上帝”,什么事都能扒出来。林格推了下田小守,示意车已经到了。
“这些事情明天早上我都会告诉大家,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真的很烦,如果可以能请大家今天不要再问我了吗?”田小守忍受不了追问似地垂下了头,这话说的已经相当不耐烦,但即便这样说了记者仍旧在追问,不论保安怎样阻拦,还在往前冲。
好几次话筒已经戳到了田小守,其中还不包括林格帮田小守挡着那几下机器的撞击。
“你们都够了吧!这孩子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一一追问,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查许清音的事啊!你们有那个胆量去查吗?来逼问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宋梓瑜的声音很大,田小守和林格都被宋梓瑜愤怒的样子吓到不自觉看向宋梓瑜,就算已经处于半退圈的状态,宋梓瑜在娱乐圈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且宋梓瑜一年前已经正式就任宋氏的总裁,本来娱记以为宋梓瑜不会说发生,毕竟这位影后一直很低调,入圈这么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
这一声指责和怒吼还真的让记者们都安静下来,当然,这其中也有信息量过大的原因。
“让开,我们要回家了。”宋梓瑜拍拍田小守,手搭在田小守的腰侧,明显的保护姿态。
“请问……”
“嘭——”
“啊,我的话筒!”
有个记者估计是新人听到这话仍然冲出来想要采访宋梓瑜,可没想到宋梓瑜竟然直接砸了他的话筒,不禁哀嚎出声赶紧去捡他的话筒。而反观宋梓瑜,却面色铁青着继续护着田小守往前走,保安这时也意识到自己雇主是真的火了,也连忙努力为三人开出一条道路。
三人没有坐公司的保姆车,反而乘坐了宋梓瑜的私人座驾离开。林格很快发动车子离开机场,助理在后面开着保姆车帮他们堵着记者的车子,身为经济人林格的车技绝对称得上职业,拐了四条街道就甩开了记者。
“小守,你要去哪里?我在市区有几处专门躲记者的住房,绝对安全,你要不要先去那边避几天?”宋梓瑜坐在田小守身边,手仍放在田小守的背上,这个孩子真的比同龄人要瘦削一些,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疼。
“我发小安磊买了个房子,还贷款挺辛苦的,我去那住也能名正言顺帮他分担点,只是一天记者应该查不到我妈的事,而且就像宋姨你说的,那些记者也不一定有胆量去查。”
“会有的,不允许任何人去调查、不允许任何媒体报道,这都是单狩下的命令,现在他已经去世,就意味着单家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小守你不也说单斯远喜欢清音吗?那他可能就不会拦着。”
“确实,时代要变了,只是掌权的人不一定是单斯远。”
到车上就不冷了,反而宋梓瑜的手放在背后让田小守有点不舒服,可这种情况貌似不能拒绝吧?他真没有多伤心难受什么的,反而为将要到来的明天而兴奋,总算能说出来了,他也会轻松很多。
田小守避开宋梓瑜担忧的目光看向窗外,帝都的晚上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宋梓瑜看着车窗倒影出来的田小守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完全了看穿了田小守,田小守绝对是想查出事实有仇必报的,可是现在她却有点心慌,就好像她以往看到的都是镜中花一般,那个和自己亲近的人并不是田小守。
想了想,宋梓瑜艰难开口,“小守,你别误会,阿姨只是担心,单狩真的有给你那么多股份吗?”
听到这话田小守转过头来,目光炯炯,让人生畏。
“有的啊,在单狩临死的时候我说了点我妈的生活和我的生活,单狩就内疚得不得了,或者那男人还能多脱个一两天吧,但听完我的话差点就激动地当场咽气了,还好他撑着让我在律师公证的情况下签了遗产继承合约。”
“是吗?单家人都很狡猾所以我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
“文件在箱子里,要不我拿出来给宋姨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