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者[商战] 第1节

    书名对峙者 商战

    作者仰恩

    文案

    一个霸道总裁，和另一个霸道总裁，拼手腕，拼能力，拼耐性拼着拼着，就拼得火花四溅动了心

    肖陌孟泽

    一个日天日的蛇精病 和 一个稳重成熟的腹黑党 强强互攻

    内容标签强强 商战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陌，孟泽 ┃ 配角 ┃ 其它

    、初见

    周琦推开肖陌的房间门，拿着一个文件袋准备开口汇报工作时，肖老板的床事刚刚结束没多久。酥胸半露的女伴瘫软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脸色微红。

    肖陌也不避讳，朝着周琦招手“老周，来，有什么事，十分钟内说完。”

    周琦跟了他十多年，这种场面见多了，已然可以做到处乱不惊，当即目不斜视地走到床头，把文件袋递了过去，清了清喉咙“肖总，其他事我晚点再和你汇报，比较急的就是政府那边的这张邀请函，时间是晚上九点，您看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肖陌拎着袋子懒洋洋地抖了两下，一张墨蓝色的卡片掉落到了眼前。他拿起来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国土局那边攒的局“

    “是我琢磨着是b20地块的竞标工作开始了一阵子，国土局想把参与的地产商都拉过去摸摸底。”

    “这种事你去应付一下就好啦”肖陌神思倦怠地打了个哈欠“之前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过了，你就过去露个脸，意思一下得了。”

    “可是肖总”周琦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为难“据说今天的酒会孟氏也在受邀行列。”

    “孟氏”肖陌眯着眼睛挺直了脊背，沉吟片刻之后随手就把靠在胸前媚眼如丝正欲撒娇的女伴推到了一边。

    s城。瑞吉酒店顶层旋转餐厅。

    觥筹交错的氛围把一场酒会撑得生动无比。

    毕竟是国土局攒的局，s城当地凡是有点资历的地产商都纷纷赏脸，一时间你来我往，问候寒暄，无论早前有没有点交情的，都是笑脸迎人地摆出一副称兄道弟的亲热姿态。

    肖陌在地产圈内算个新人，但有着过亿家身做底，对这样装模作样摆姿态的场面到也不陌生。他从日化产业开始，白手起家，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之后，就逐渐把手开始向外伸。s城是中国房地产发展的最前沿，自己家门口的赚钱产业，他当然不可能不碰。

    政府方面对他这样的纳税大户自然也是青眼有加，觉察到了他在地产方面的意图，邀请函提前了半个月就直接派了专人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此时此刻，满脸堆笑的国土局副局长带着两个秘书直接出面陪着肖陌四下招呼，真真假假的话说多了，肖陌只觉得厌烦，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孟泽当晚的心情却实在是不太好。

    一个星期前，他和自家太太正式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此时此刻，一纸离婚证书躺在卧室的床头柜里，连温度都还是热腾腾的。这么多年来的折磨纠缠，终究换来一场空，这样的事实，让向来自信满满的孟泽，第一次开始了对自己的怀疑。

    在外人眼里，刚过而立之年的孟泽无论如何是当得起”人生赢家”这四个字的评价的孟氏企业出身t城，这么些年来，在孟泽的一手操持下，发展得如火如荼。虽说孟家老爹作为t城副市长的身份帮着儿子在创业道路上少走了许多弯路，但谁也不能否认的是，孟泽的雷厉手段和精准眼光才是孟氏集团走向辉煌的根本。

    一直以来，被各种媒体报刊追捧为”年轻有为”的孟泽几乎未曾尝试过挫败感，却偏偏在两年前遭遇到了前半生里人生最大的劫数因为一场楼盘新品发布会，孟泽结识了才出校园不久，在市报地产版实习的女孩廖晴。一见钟情的俗套故事鬼使神差的发生在了让全市未婚女孩侧目的年轻企业家身上，当一后座的玫瑰花被孟泽用玛莎拉蒂送到报业集团写字楼的楼下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段王子选中了灰姑娘，最终命定情缘的传奇开始。

    然而就在人们津津乐道这段八卦的时候，孟泽愕然发现，廖晴对自己的追求显得十分困扰原因很简单，在他出现之前，廖晴的身边已经有了几乎快要谈婚论嫁的亲密男友。向来被异性追捧习惯的孟泽几乎是首次尝到被拒绝的滋味，惊异失望的同时，对于对方的兴趣却是与日俱增。

    一方面是锲而不舍不达不目的不罢休，一方面是情根深种心有所属难以割舍，长达半年的拉锯战里，孟泽索性拿出了在商场上与人斗智斗勇的风范，只求拿下心中的猎物。廖晴也只是涉世未深的普通少女，面对孟泽这样智慧强势，又样貌出众的追求者，再强硬的抵抗，也难免渐被对方的温情消融。

    事实上，此消彼长，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孟泽要从对方那个初出校门两手空空的平凡小男友手下夺得美人归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事。然而天意弄人，在孟泽强大攻势下气节败退的小男友先一步做了逃兵，暗中摸进了孟氏的办公室，要价300万决意主动出卖了自己的感情。

    向来精明的孟泽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抱着速战速决的姿态开出了一张支票。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张支票最后成为了他婚姻破裂的元凶两年之后，将300万挥霍之后小男友重新上门，不知死活的试图再次敲诈，被孟泽一通羞辱之后，恼羞成怒地向廖晴掀了底。

    性情倔强的廖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的婚姻背后竟藏着如此龌蹉的交易，而得知自家太太被伤害后的孟泽一怒之下几乎将其小男友逼入死地的雷霆手段也让她心怀恐惧。几番纠缠之后，廖晴终究还是流着泪将在一纸离婚协议上签了名。

    副局在给他介绍肖陌时，孟泽一直陪着笑脸，微微垂着的眼角，却泄露着满心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肖陌对他倒是显得颇有兴味，长身而立地听完了全盘介绍，这才伸出手去。孟泽和对方双手相握，猛的一个激灵，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对方的手实在太凉，连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是一股子恶狼肆血一般的阴森劲儿。

    他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各种狠角色已经见得太多，早已经把自己磨得宠辱不惊，什么情况下都能云淡风轻地打着圆场把面子给敷衍过去。

    但偏偏今天他像是中了邪，在对方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满腔的郁闷忽然窜起，态度也难免生硬了起来。

    “孟总，久仰啊”

    “肖总太客气了，在下初来乍到，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久仰的”

    “孟总贵人多忘事，几年前，在下曾经去孟总的公司应聘过销售，不过运气太差，没能入孟总的眼现在想起来，还不免遗憾呐”肖陌半真半假的叹着气。

    这个答案倒是颇让孟泽有些意外t城和s城相隔不远，孟氏集团家大业大，每年一到应聘季，公司大楼前总是门庭若市。自己的hr部门虽被锤炼多时，但面对浩浩荡荡的应聘大军，也难免会留有遗珠。但真如肖陌所说，从一个小小的求职者到如今身价斐然，短短几年内崛起速度之快，让他也未免刮目相看。

    不过他今晚实在太烦，无意和对方再做纠葛。于是只是接过对方的话头客气了两句，随即准备转身走人。

    肖陌却饶有兴致的一直盯着他，等着身旁絮絮叨叨的副局长走远了，忽然间凑上身去，贴住了孟泽的耳朵。

    “孟总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是不太舒服么”

    “哪里，只是有点不胜酒力。”他不太习惯别人这么近距离的和他说话，不动声色的把身体侧开了几公分。

    肖陌却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就好我还以为孟总是因为家事上面的问题，弄得心情不愉快。”

    “恩”孟泽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赤、裸、裸的挑衅，眉头一皱，回身接过了对方的目光”肖总那儿，看上去八卦倒是不少。”

    肖陌哈哈一笑，眼睛眯了起来，几乎就是要咬上孟泽耳垂的角度“别人的八卦，我倒是没有太关心，只是听说孟总的太太最近忙着和孟总闹离婚，有点好奇罢了”

    他的声音微哑，刻意压低之下听起来温柔又蛊惑，此刻一字一句地刺进孟泽耳朵里，却像是一根针”按说孟总您这样的背景家身，让多少女人梦寐以求长相又不坏您太太这么着急和您离婚，难道真如传闻所言”

    他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下来，慢慢抿着酒杯里的香槟，闲暇以待的样子。

    “什么传闻”孟泽知道对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干脆双手一抱，做耐心聆听状

    “也没什么，在下只是无意中听说，孟总的太太那么着急要走，是因为孟总您在床上硬不起来，所以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也没有”肖陌那口酒终于顺着喉间慢慢滚下，笑容满面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享受。

    “这种传闻肖总你有空试试就知道了”

    孟泽的眉毛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很快还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肖陌刺激孟泽到非是全然出于恶趣味。

    s城这几年发展迅速，城市中心一路向西，划过人群息壤的老城区和写字楼鼎力的商务区，最西面原本的滩涂之地在政府大规划下，将开始大面积启动整改，俨然就是未来聚宝藏珠的香馍馍。

    面对这样的发展走势，大大小小的开发商早已经闻风而动。而接壤香港地铁被称为地王的b20地块，更是被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肖陌安排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周琦带了十多个人的顾问团队将竞争对手排查了一遍，列数了各家长短优势劣势，到了最后，几乎就有些志在必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半个月前，政府里养着的内线发来了一份新的传真，原本根本不在他们计算范围内的孟氏集团从t市骤然杀入，不声不响提交了有关b20地块的初步开发方案并通过了验资，依靠着过硬的专业背景和集团实力迅速进入了竞标集团军的第一阵营。

    肖陌对于这种半路杀出程咬金的行为很是恼火，第一时间给银行里的老熟人挂了个电话，试图找出孟氏在资金链条方面的缺口。然而，答案却让他有些失望孟氏的运营状态十分健康，孟泽在政府关系和银行层面又向来打理的井井有条，资金储备充裕，根本连半点尾巴都抓不到。

    前思后想，肖陌选择了朝着孟泽的私人问题下手。

    心乱者，必有失。

    反正恶战迟早要展开，他也没有兴趣在翻脸之前装作作势的搞感情铺垫。

    何况孟泽那种人，必然也不会吃他含情脉脉的那一套，不如直接亮开獠牙撕破脸，来的干脆些。

    再次和孟泽打照面是两周以后。

    为了b20地块的竞标战，肖陌难道亲自上阵，约到了市规划局局长的副手陈敏一起喝酒。

    以他在t城的声势地位，大家自然是乐于多攀点交情。酒过三巡，天南地北的一通相互恭维之后，两人俨然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肖陌看着时机酝酿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借着酒性切入正题。偏偏这个时候对方的手机铃声叮当响起，陈敏朝着屏幕一看，立刻朝着他抱歉耸肩”肖总你看，喝酒都喝晕头了，忘了今晚和孟总还有个约”

    肖陌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老狐狸，知道对方装腔作势的摆明了拿着孟泽当幌子，只等着狮子大开口和他谈条件。

    他也不着急，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陈局你看，大家都是朋友，既然你和孟总有约，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把孟总叫过来一起聚一聚呗。”

    陈敏自然是乐于坐山观虎斗，让这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明白眼下的利害关系。于是电话接起来，几句寒暄之后，直接约了孟泽上水晶宫。

    水晶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孟泽自然清楚。

    s城中心地带上的春风路，向来是寻花问柳最销魂的去出。

    一开始，他没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约那么个地，按照常规，和政府官员这种时候的约见，最好的地方无非是清幽低调的茶馆，几句话条件一谈好，大家都可以心知肚明无事一身轻的干净撤场走人。

    一直到停好车，踏脚走进电话里约好的包房，孟泽才意识到这大晚上的被人给摆了一道。

    莺莺燕燕的一群女人把几个男人围在中间，喝酒猜拳唱小曲，正high到天昏地暗。

    肖陌看到他进门，扬手打了个招呼，继而顺便在身旁胸脯高耸的女伴屁股上一摸”孟总来了，还不快去招呼”

    孟泽目不斜视，眼睛四下一晃，不见要找的人，只能皱着眉头问了一声”这地方是陈局约的没错吧”

    肖陌歪歪斜斜的靠在身边的女人胸上，朝着孟泽一摊手”陈局今天喝得高兴，大概是有些醉了。我让人把他送旁边包房休息去了，真是抱歉让孟总你白跑一趟啊”

    他把尾音拖得悠长，配着身旁的欢声笑语，一股子浪荡劲儿。

    孟泽冷笑一声，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既然这样，肖总你继续尽兴，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肖陌自然不会放过他，扯着身边的女伴向前指”你们看，孟总不高兴了要走，今儿你们谁把他留下，哄高兴了，小费我给双倍”

    他向来出手阔绰，这一起哄，自然是一呼百应。孟泽本来就是派头十足，外加长相年轻，眉目俊朗，更是惹得满屋子的小姐们亢奋不已。

    成群的女人们很快将孟泽团团围住，搂腰的搂腰，拉手的拉手。肖陌撑着下巴斜躺在沙发上，看得兴致勃勃。

    孟泽被纠缠得火气起，脸色一沉，低声吼了一句”滚开”

    女人们面面相觑了一阵，被镇压在孟泽强大的气场之下，居然没有人敢于再上前纠缠。

    肖陌”啧啧”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孟泽身边，抬手就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孟总这么不赏脸啊难道是怕回家被老婆骂吗”

    他一身浓烈的酒气，半个身体的重量直接挂在了孟泽身上，一时间也分不清这醉意是真的还是装的。看着孟泽依旧沉着脸不说话，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哎呀，我忘记了，孟总已经和太太离婚了”

    孟泽的软肋再次被戳中，眼睛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隐忍的怒气之下，声音压得有些发哑”肖总，事不过三，这次我就当你是在说醉话”

    肖陌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已经即将爆发的怒意，勾着孟泽脖子的手却蛇游一样，一路向下，最终落在孟泽双腿之间，很轻佻的拨弄了几下。

    “看来传言非假孟总你果然是硬不起来啊”

    他这几句话故意拖得又长又响亮，几阵爆笑迅速地从周围的人群中响起。

    风月场中的女人对这个话题最敏感不过，肖陌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向着孟泽的下三路开始打量。

    孟泽在众人的注视下忽然轻轻扯了下嘴角，车钥匙一抛，已经迅速摁着肖陌的脖子，将他推到了墙角。

    肖陌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还没有所反应，已经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伸进了他的裤腰。

    他刚才坐在沙发上和女人厮磨已久，早已经是亢奋的状态。孟泽的手虽不像女人一样柔软，却带着他从未感受过的坚韧力度。不过几下摩擦而已，他就已经有了反应，酒精配合着这样从未感受过的，在公开场合下的强大刺激，让他不过喘息了几下，就迅速射了出去。

    孟泽悠悠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慢慢擦拭着。

    “肖总”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笑容看上去有些遗憾”你好像也不过只有两分钟。”

    、首战

    黑色的奔驰顺着霓虹闪耀的主干道一路前行。

    后座上的孟泽冷着一张脸，眼睛微阖，似有倦意。

    作为孟泽最得力的助手，廖志远这么多年来极少看到孟泽这幅样子，也不敢开口问对方晚上和陈敏谈得如何，开出来的车扔在了哪儿，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老板的反应。

    孟泽眼睛微阖了半晌，慢慢伸手摸索着前方的纸巾盒，抽出了一张擦了擦右手。

    这个动作自从他坐上车开始，已经重复了第四遍。

    廖志远终于忍不住，调低了档速犹豫着开口”孟总，车厢后面有矿泉水，你觉得不舒服的话，要不我停车你洗一洗”

    孟泽的身体略微僵了一下，继而平静开口”不用麻烦了，开车。”

    当夜到家，孟泽狠狠冲了个澡，盥洗池上的洗手液几乎被他用掉了半盒。

    当他换好睡衣真正躺上了床，满身疲惫之下，却始终无法入眠。

    事实上，和廖晴离婚前的好几个月，他们就已经开始分房。

    平日里工作缠身，离婚前后的各种事物又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这几个月来，他几乎都是把自己折腾到筋疲力尽才上床补眠的状态，作为男人生理上需要，倒也显得不那么强烈。

    但在今夜，他却总是觉得不大安生，左右翻滚着换了好几个姿势，却还是睡不着。

    大概是很久没有碰女人了。

    孟泽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脑海里水晶宫里红男绿女们的各种欲望扭曲的表情让他变得纠结。

    他是一个才30出头，正值壮年的健康男人，几个月的空窗之下，被那样挑逗，总是会有糜艳的联想。

    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热，情绪也逐渐变得糟乱，孟泽叹了口气，认命一样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双腿间。

    液体喷射出来的那一瞬，强大的空虚感扑面而来。

    等到浑身的燥热散去，孟泽起身站在窗前抽了一支烟。

    看着窗外雾霭渐散，天光开始凉气，他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自、慰过程中，他居然没有想起的廖晴，而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愤怒着自己的手曾经碰过另外一个男人的性、器。

    对方在沉溺着把头埋在他脖子间时，似乎表情也和自己一样有些扭曲。

    这样的认知让他呆了一下，直到烟头烧到手指，才骤然回神。

    考虑肖陌既然和陈敏交情不浅，孟泽明面虽然依旧保持着你来我往的关系铺垫，暗中却另外增设了几条线。

    孟氏集团从t城远道而来，早知s城不是善地，准备工作做的格外细致。孟泽之前草灰蛇线所铺陈的人际关系网，在这个时候，作用一点点的显示了出来。

    “孟总，这是肖陌那边的投标资料。”

    廖志远把厚厚一摞传真放在了孟泽的办公桌上，看上去忧心忡忡”黄主任找了个机会，终于把它们给搞出来了，第一时间传了过来，但是情况看上去似乎不太妙。”

    他等待了几分钟，眼看孟泽不置可否，只是一页页地翻动着手里的纸张，忍不住继续提醒”我真不知道肖氏那边是全然不懂行，还是干脆就疯了。b20地块拿下来的话，建设时间基本是三年，三年以后那个地段按照全豪宅规划，单位售价大概会在每平米12。刨去建筑成本，人工费用和广告宣传，我们报出的竞标费利润率已经卡到了最低，敢于这样报价，还是因为我们在行业里混了这么多年，成本控制方面比较得力。可是肖总那边报价比我们高了快15这简直就是在玩儿自杀吧”

    孟泽冷嗤了一声，站起身来”肖陌看上去是势在必得啊”

    廖志远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孟总，不然我们弃标算了。拿下b20的意义只是为了孟氏进驻s城的声势上漂亮些，利润方面的好处其实并不明显。放弃了b20，我们可以有足够的资金去拿其他的地，照样可以风生水起，实在没有必要和肖陌硬碰硬。”

    孟泽微微一笑”你说得很对，可是这次我还真的想要和肖陌玩儿一把硬碰硬”

    他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想要继续劝阻的企图”对方的资金方面我查过了，肖陌握着三家上市公司做底，现金流非常充裕，这次竞标，以他在t城的根基，贷款方面也绝对不是问题。想要阻止他，靠常规的金融手段硬性k是走不通的但是你别忘了，b20地块归属最终的决策方在政府，这样的话，我们还有机会试一试。”

    他意味深长的翻了翻资料下面的那堆旧报纸，笑容愈加明显”b20地块可是s城和香港两地都紧盯着的面子工程，这事，我们大家都清楚。现在离开标还有两个星期志远你让公关部去给我找两家靠谱一点的公关公司，我有事要和他们好好谈谈。还有，马上帮我订一张明天早上飞澳门的机票，我有份大礼，要送给肖总。”

    肖陌忽然大手笔参与b20竞标的行为，肖氏集团里主管运营的副总周琦和主管财务的副总陆玲琳原本全不看好以他们对自家老板的了解，本以为钱多到已经不太当回事本肖陌只是一时性起找点新花样，介入地产圈参合一脚闹完了事。

    事实上，在瑞吉酒店的那个聚会发生之前，肖陌对于所有b20竞标的事宜都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相关文件大致浏览一下，就会签下一个”已阅。转周总批审”

    所以，周琦完全不理解肖陌为什么会忽然对这个项目感了兴趣从几年前开始，他已经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肖陌这样上心。

    “老板你这是在玩火啊”

    开完了竞标筹备会的周琦觉得自己实在是憋不住了，特意约了陆玲琳一起来见肖陌，开篇就是这么沉甸甸的一句。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副总对着整张财务报表说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长篇大论的分析下来就是一句话按照现在的竞标价格，怎么算都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肖陌却始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嘴角抿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微笑，不反驳，却也毫不理睬。

    态度消极得让周琦和陆玲琳说到最后只能缄口不语。

    事实上，这两个跟他一起打下江山的能干下属很懂得商业运营，却始终是不懂得肖陌这个人。

    从22岁毕业那年只身南下来到s城，肖陌用了十年时间从一无所有的惨绿少年一路披荆斩棘地走上了人生的最顶峰。一将成名万古枯，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要向上爬，注定会将很多人的踩在脚下。

    年轻时代的肖陌经历过入不敷出的日子，替顶头上司背过黑锅，被客户摔过耳光，为了能够在月末的时候吃的上饭，也曾经在路边摆地摊被城管追得满街乱窜底层的生活过得太久，那些光鲜亮丽的梦想和情操都被燃烧殆尽，在他替人背黑锅受尽侮辱蹲了几天局子出来之后，被人摔了五千块的人民币在脸上当做补偿。

    从那个时候开始，金钱和权势的诱惑开始向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抛下了各种道德约束，肖陌在一系列的灰色地带里，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虽然好几次，命运几乎就要将他拽向万劫不复。

    当他终于可以站在豪华的写字楼里俯瞰整个城市，在赌场上一掷千金，在各种名媛花旦夜店头牌身上大肆挥霍时，他也已经失去了太多青梅竹马的女友曾兰在他夜夜笙歌的荒淫岁月里最终离他而去，在陪着他熬完了最艰辛的岁月后，满心绝望地回了青岛，而急速敛财的迫切也让他未能陪伴久病在床的父亲最后的岁月。

    他甚至没有朋友商场上太多的尔虞我诈欺瞒背叛养成了他对任何人都无法信任的疑心病，好几份属于校园时代的密友之情，都被他防范于未然的绞杀在了登顶的途中。

    如今的他拥有了那么多的钱多到他去数后面的零有多少，都觉得十分不耐。

    只是生活早已经变得麻木虚无。

    而那个敢指着手表对他嗤笑说肖总你也不过只有两分钟的孟氏集团董事长和忽然间杀入竞争圈的孟氏集团无疑让他有了兴趣。

    所以这次的b20地块项目之争，赚了，固然好

    赔了，也值得玩一玩。

    “孟总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放空了半晌之后，肖陌终于有了点反应

    周琦愣了愣”没什么反应，银行方面也没有加大融资力度的动作，就听说最近去了一趟澳门我和陆总猜想，大概是从什么途径探到了我们的标价，知难而退放弃了。”

    这就放弃了

    肖陌像是微微有些失望，继而有些无聊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肖陌的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

    次日清晨，s城市面上几乎能够买到的报纸，都刊登了澳门着名的声色场所霓裳皇宫之前的当家花旦秦巧巧泪痕满目的脸昔日让肖陌颇为狼狈，甚至惊动t澳两地政府的”霓裳风波”再次被翻上台面

    秦巧巧如今早已徐娘半老，却依旧风韵犹存。报道中的她声泪俱下，诉说着当年肖陌在澳门和她关系暧昧的那段时间里，对她的各种生理上的虐待和折磨。烟头烫身，蜡烛滴胸的事件被描绘得栩栩如生，除了秦巧巧的面部大特写之外，还有几张面部被打着马赛克的男人照片。

    “霓裳风波”当年随是轰动一时，原本是肖陌在声色场所与一帮纨绔子弟争风吃醋抢女人搞出来的八卦新闻。为了争夺圣诞夜里成为秦巧巧入幕之宾的资格，肖陌和澳门当地的几个富商直接弄到兵火相见，最后被对方用枪顶住了头，依靠着澳门军方关系的庇护，才全身而退。此后，他和秦巧巧之间高调来往，也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事情虽然狗血，作为已经颇有声望的集团老板，肖陌毕竟从未正面出镜，这一下秦巧巧忽然出声声讨，倒是再次激发了大众的八卦心理。这本是属于娱乐相关的爆料，但不知为何，几轮翻炒之后，几大财经媒体竟然也接踵出手，虽非指名道姓，却也字字挂刀。

    财经媒体这一发声，连带关系不断，肖陌手下的企业受了不小冲击，在周琦的竭力打理之下，才总算把股价稳住。然而，社会负面迭起，政府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b20地块毕竟是形象工程，若此刻肖氏接标，对于大众，毕竟有些说不过去。

    两周之后，b20地块的开标仪式在t城的市民中心大礼堂隆重举行。

    孟泽面色沉静，步履沉稳地上台和市领导握手。

    台下的闪光灯亮成一片，几乎所有人对着这个才30出头的男人都又是敬仰，又是好奇。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两周的时间里，他轻轻的翻云覆雨之间，已经搅动了整盘棋局。

    开标会肖陌并没有出席。

    此刻的他，站在办公室几近600平方的总裁办公室里，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手边的消息。

    那只是一份无聊的澳门小报

    有关霓裳风波的后续报道，大的选题已经被主流媒体挖得差不多了，留给他们的无非只是些边角料。

    但即使是边角料，也足够凑成一片片让大众津津乐道的新闻。

    肖陌慢条斯理地阅读着那些描述着他床上功夫极烂，常年不举，ed导致性变态，因此才会在秦巧巧身上反复施虐的八卦文章。

    周琦站在一旁，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

    “周琦啊”

    很久之后，他听到肖陌轻声开口”我没记错的话，孟泽之前那位离婚了的太太是叫廖晴吧”

    “是”周琦皱了皱眉”肖总，你的意思是”

    “呵呵我就随便问问”

    肖陌轻轻地把报纸放下。

    27岁那年，他曾经派人”护送”过竞争对手的儿子”回家”，成功的让对方弃牌，从而迈向了暴富之路。

    而今，他33岁了，站在人生的顶峰上，再次遭遇到了新的对手。

    他忽然有些好奇对方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威胁

    拿下b20地块的孟氏集团很快投入，开始了一系列的推进工作。

    孟泽对于整个项目早已深思熟虑，此刻虽然众事缠身，倒也依旧是忙而不断。

    倒是廖志远，在前期的摸底的过程中已经深知肖陌为人，孟泽之前那番舆论造势，逼得政府和肖陌撇清干系的做法虽然赢得漂亮，却让他忧心忡忡。

    精神紧绷的等了两个星期，所有事物的推进却都出奇的顺利，肖陌那方不动声色，孟泽也是波澜不惊。廖志远深知依照肖陌的个性，不动则以，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之势，因此也只能万事谨慎，对孟泽内内外外的安保工作，安排得更加严谨了些。

    然而，该来的一切，总还是要来。

    两个星期之后，一封设计精美的邀请函，被送进了孟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孟总，肖总让人送来了邀请函，约您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鸿门宴”孟泽一声冷嗤，拿起桌面上厚厚的信封，在手里掂了掂。

    信封是和邀请函一起送到的，非常简洁的设计，右下角的地方是肖陌龙飞凤舞的一个签章，嵌着小颗粒的水晶做装饰，一看就是私人定制的专属物品。

    孟泽漫不经心的拆开，抽出其中的东西，略微看了一眼。

    一瞬间，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孟总”廖志远看着自己老板骤然色变，小心翼翼的伸头看了看。

    信封里是厚厚的一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打扮很是居家，神色淡然的在菜市场买菜，在夕阳下散步，在院子里浇花

    但是那个女人他认得在孟泽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的前半生里，那个女人一直是他的死穴所在。

    虽然这些看上去只是一组最平常不过的生活写真，比起几年前廖晴的小男友试图敲诈时送到孟泽手里的东西，显得是那样温和无害，但一旦想到这堆照片幕后站着的是肖陌，廖志远顿时觉得自己连心，也抖了起来。

    “老板要不我们报警”

    “不必了”孟泽将手里的东西一摔”就这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警方介入只会逼到肖陌下手更快。”

    他点了只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思绪飞转，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志远，你让秘书去回个话，后天晚上的饭局我会按时赴约。至于你，手里的工作暂时放下，有几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邀请函上所留的地址，是s城城郊豪宅区的一栋私人别墅。

    孟泽按照约定的时间登门，却意外的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肖陌只身一人，叼着雪茄，坐在高级的意大利进口沙发上，惬意的等待着。

    “孟总真是准时啊。”

    “肖总那么热情的邀请，孟泽自然不敢有什么闪失。”

    两人客套十足的相互打了一个招呼，各怀鬼胎的相视而笑。

    “今天约了孟总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准备，随手做了几个家常小菜，孟总一起尝尝”

    肖陌终于慢吞吞的起身，拉开饭厅的灯朝着桌上一摊手摆着银质烛台的餐桌上居然真的红红绿绿的放了诸如苦瓜炒蛋，红烧排骨之类的几个家常菜，外加一只智利产的红酒。

    孟泽不动声色，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的鸡蛋塞到嘴里”肖总手艺不错。”

    肖陌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承蒙夸奖，却不知道比起孟总的太太来说，手艺如何”

    孟泽嘴角抿起”肖总就这么热衷于和我太太的厨艺做比较”

    肖陌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泽一眼，不再接话，只是自顾自地把手里的红酒喝了个干净。

    这两个人在险恶的商场上磨砺了这么些年，都是十分沉得住气的个性，既然没有人开腔，一顿饭吃得倒是出奇的安静。

    孟泽原本是准备见招拆招，满脑子都打着如何应对肖陌的算盘，然而静默的时间一久，神经逐渐舒缓，他到还真从这几道简单的家常菜里吃出了点滋味来。

    廖晴走后，孟泽无心家事，到了饭点不是外卖就是应酬着各种鬼话连篇的饭局，鲍鱼海鲜吃多了，嚼在嘴里都是空虚寂寞的劲儿。此刻平淡温馨的假象，竟然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心酸，就连肖陌有意无意地朝着他碗里夹的两筷子菜，也迟钝得没有拒绝。

    一餐饭吃了快一个小时，肖陌才悠悠然放了筷子。看着孟泽依旧坐得稳如泰山，满身都是不疾不徐的气势，他心中也难免叫了一声好，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肩”孟总，吃完饭没啥事，要不陪我再喝两杯顺便看看碟”

    孟泽心想这还没完了，但对方既然乐于绕弯，他也一脸奉陪到底劲儿。两人回到客厅，肖陌重新开了一瓶酒，递了一杯在孟泽手上，随手朝着影碟机里塞了张光盘。

    屏幕上的人影最初晃得有些厉害，只听见让人血脉膨胀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孟泽眉头稍簇，想起了那日在水晶宫对方的恶意挑逗，心里暗自寻思着难道你把我叫过我就是让我陪着你一起看色、情电影么

    等到镜头最终定格，孟泽的瞳孔瞬间抽了抽硕大的屏幕上，浑身赤、裸的女人被冰冷冷的镣铐固定在床头，身体痛苦的扭动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喘着粗气，轮番在女人的身体上碾过。

    “看熟人表演，孟总还适应吧”

    肖陌的眼睛一直盯着画面，看上去兴味盎然”听说几个星期前，孟总专门飞了一次澳门，给了秦小姐不少好处秦巧巧今日不比往昔，据说混的不怎么好，却没想到如今残花败柳了，还能傍上孟总这样的大主顾看来床上功夫不减当年。”

    孟泽把眼睛从屏幕上转开，声音有些不忍”肖总，秦巧巧和你多少有些昔日的情分在，你这又是何必”

    肖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昔日情分孟总说笑了我当年三百万上了她一次，明码标价，哪里谈得上什么情分如果这也算是情分的话，她帮着孟总你找出那些陈年旧照翻出当年的新闻，那不是更加情深意重么”

    伴随着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屏幕上的画面还在不停翻滚，秦巧巧死命挣扎着，声音嘶哑，表情因为痛苦而分外扭曲。

    肖陌还在笑”孟总你放心，钱我会照样付给她。她现在一夜的价格是三万，我找了三个人睡她一晚，会给她10万，不用找零，不过嘛”他舔了舔嘴角”这种货色拍出来的片子孟总看上去兴趣似乎不大，我正好还有一个拍摄团队去了厦门，孟总你看要不要试试新鲜的”

    厦门是廖晴现在定居的城市。

    离婚之后，廖晴托了点关系，去到表弟所在的城市，在厦门的一所幼儿园里找到工作，做了一名平静的幼教老师。

    孟泽垂着眼睛想了想。

    几年之前，他可以神情藐视的冲着廖晴那意欲敲诈的小男友唾弃”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但如今，他所面对的，是比当年更险恶百倍的情形。

    “这样吧，肖总。”

    片刻之后，孟泽终于抬起头来，不疾不徐”b20地块的项目我会让你入股，或者所有的前期建设依旧由孟氏出资，后期肖氏集团直接参与分红。”他顿了顿，眼看肖陌依旧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微微咬牙，继续向后退了一步”如果肖总真的对b20兴趣那么大，孟氏也可以考虑退出。”

    肖陌凝视着他的脸，步步逼近，呼吸之间的气息几乎就在咫尺间”孟总说笑了你知道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区区一个地块项目，我还没放在眼里。如果我说，您的提议我完全没兴趣您还有什么继续想和我谈的”

    “那就没办法了”

    孟泽耸了耸肩，默默关掉了几分钟前刚刚收到的廖志远发来的短信，声音十分平稳”那我就只能告诉肖总，我也正好新筹备了一个影视团队，今天下午刚进驻青岛，目前已经找到了女主角，也随时可以开机。”

    、夜聊

    “青岛”两个字让一直优哉游哉等着看戏的肖陌最终微微动摇了一下”真没想到，孟总下手够快的”

    孟泽微微一笑”陪肖总玩儿，自然得多费点心。”

    肖陌似乎饶有兴致”你就那么确信能用曾兰来和我讲条件你既然能查到她和我的关系，难道竟不知道当年是我甩的她一个被我甩了的女人，当年我都不在意，今天你觉得我还会因为这个来和你谈条件”

    孟泽看着他，神色淡然”肖总的私事在下自然难以揣测，孟泽也知道您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只是事到如今，既然已经赌上了，就也只能听天由命看肖总你自己的决定了。”

    他说完这句，很快转身”多谢肖总今晚的款待。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儿，我就先走了。”

    肖陌想了想，终于呵呵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既然孟总不爱看片，也就不勉强了我正好也想出门，孟总没什么事的话，是否介意载我一程我懒得开车。”

    孟泽有点意外，却也不好拒绝。两人默然不语地上了车，孟泽系好安全带，松开手刹，车子开始在茫茫的夜色中滑行。等了一阵，不见肖陌开口，他只能主动询问”肖总你是要去哪儿”

    肖陌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茫然，听到孟泽的问话，沉吟了片刻”金水湾。”

    孟泽眉头皱了起来，踩了一脚刹车，把车靠边停下”去金水湾的话，我可能不是太方便。”

    他要回的公寓坐落在s城的最东边，去金水湾的话，必须沿着城市主干道一路向西，几乎是横跨了整个s城市。

    肖陌冲他笑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孟总你看，你现在把我丢下了我哪儿去不了，刚才走得急，忘了带钱包。”

    孟泽当然知道所谓的没带钱包无非就是一个托词，以肖陌的势力，只要一个电话，立刻就会有人把他送到世界的随便一个角落。只是对方摆明了甩无赖，他也懒得再认真纠缠。想着回了也没什么要紧事，此刻也还担心着肖陌是否放弃了打廖晴的主意，于是只是哼了一声，重新踩下了油门。

    两人并肩坐在车厢里，却无话可说。只能不约而同地听着电台里深夜档正在播着的一挡轻松的音乐节目。

    肖陌似乎心情甚好，跟着电台里的音乐不时地哼着小调。

    孟泽目不斜视，只是按照每小时八十码的速度，一路向西的飞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属于城市中心区的霓虹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金水湾边高高的油井塔楼开始接踵出现，道路的旁边，隐隐传来大海起伏的潮声。

    “孟总，停一下”

    一直扭着脖子看着车外的肖陌忽然开口说话，孟泽刚刚把车停稳，就看到肖陌的手伸了过来”麻烦，借我五块钱。”

    孟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肖陌开了车窗递出钱，探头出去和街边的小贩说了些什么话，再回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盒味道诡异的臭豆腐。

    “要不要尝尝”肖陌捏的竹签扎了一块就往嘴里送，一脸享受的表情看上去兴致浓浓”这家在这儿摆了好些年，辣椒的味道最正宗。”

    孟泽对这种看上去很可疑的路边摊向来不感冒，摇了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耐着性子等着对方一块块的吃了个干净，才拍拍方向盘”肖总你接着要去哪里”

    肖陌目视着不远处黑沉沉的大海，声音低了下来”就这儿吧，前面几步有片沙滩，走两分钟就回去。”

    孟泽停好车，跟在肖陌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滩上走着。

    这儿是s城西边最繁华的地带，因为近海，十几之间，大片的物流和贸易产业在这里兴起。十几年后的今天，繁华的商业开始入住，白日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享受一点海风带来的清凉静意。

    “好几年前，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里，呐就是前面那个地方，一个肥皂厂，我拿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笔薪水，你猜是多少呵呵900块”

    不知什么时候，肖陌忽然开口说话与其说是向孟泽倾诉，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900块钱里面，我得交200块的宿舍房租，还得寄100块给当时还在读书的曾兰，剩下的钱就是生活和吃饭，每到月底，就觉得紧巴巴的，生怕老板忽然卷铺盖走人没人再发工资。”

    “后来我替顶头上司背黑锅，拿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5000块，我觉得自己特别牛逼那个月刚好曾兰到了s城，我特地带着她去海鲜街上叫了一只龙虾和两份鲍鱼”

    “再后来，我开始有钱了，900块钱还不够我吃一顿饭的，可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啊忽然就会觉得以前紧巴巴地饿肚子的时候挺带劲的”

    肖陌一边说着，一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zegna的高级定制西装，四十二万一套，下属专门从香港买来的，每次上身之前，家里的保姆都会小心翼翼的烫熨平整。但此刻，他就在乱糟糟脏兮兮的沙土地上随便一坐，根本没有半点介意。

    孟泽在隔了他半米的地方也跟着坐下，对着沉沉的海水慢慢的点了一支烟。

    肖陌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曾兰后面一直特别恨我她好几次撞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坐在家门口哭，有一次为了这事还跑去医院把孩子给打了其实她真是傻，我和那些女人逢场作戏罢了”

    “她走的时候也还在哭，我给了她一千万，她一分钱也没要后来听周琦说她在青岛过得不太好可是过得再不好，她也没有在找过我”

    孟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却并不答话。

    他并不想去深究肖陌和曾兰之间的往事虽然这段往事被他用来做赌注，最终让廖晴免受威胁但此刻听着肖陌自言自语地叨念着，他的心里也只觉得堵。

    会等在这里，他只是觉得这样坐着吹吹海风其实也还挺不错这么些年了，自己一直是一个强者，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更是无时无刻要充当着一个万能的保护着的角色。从公司到亲人，所有最难做的决定都得他来拍板，很多时候负荷重重，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他一度最亲近的人是廖晴，可是面对着对方幼稚的人生经历，那么多的艰难和沉重，他也无从分享。

    而此时此刻，他像个流浪汉一样不修边幅地坐在冰冷冷的沙滩上，半米之外是商场上针芒相对，一不留神就让人万劫不复的狼一样的敌手

    可他却觉得意外的平静这样的平静让他甚至没有半点催肖陌快点走的意思。

    海浪还在一波波的向上涌着，放眼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是黑沉沉的一条线，仿佛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肖陌大概是说累了，四肢放松的躺在沙滩上，眼睛微阖，不再出声。

    孟泽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根根地抽着口袋里的烟。

    耳边，是阵阵海潮，伴着肖陌浅浅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意渐重。不远处的肖陌翻了个身，蜷成一团的身体微微瑟缩。

    他白日里总是站得异常笔挺，眼神微斜的样子，充满了强烈的气场。

    但睡梦中的他却换上了一副防备重重的姿势，连眉头，都是一直紧簇着。

    孟泽丢开手中的烟，脱下外套扔在了对方的胸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忽如其来的暖意，睡梦中的肖陌嘟囔了几声，很快将搭在身上的外套死死抓紧。

    天光微微泛亮的时候，孟泽实在是冷得有些受不了，外加腰身发软，索性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肖陌警惕性极高，听到动响，眼睛迅速睁了开来。

    “几点了”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似乎尚未全然清醒。

    “快五点了。”孟泽低头看了看表”既然醒了，我们走吧。”

    肖陌站起身来，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胸前滑落，他迅速一抓，表情有些发愣”这衣服是你的”

    孟泽”恩”了一声，顺手接过”你是回家还是去公司我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