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莫稍眨着眼睛看着他,
骆杨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唐莫稍一直不说话,两人做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都没人先开口,房间里空调的声音轰轰地响。
一时间,骆杨觉得有些闷热。
唐莫稍的眼睛一直不离他,骆杨一直向别处看。
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骆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毕竟他才是那个成年的人。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你什么时候走”
唐莫稍顿了顿,攥了攥拳,“老师明天有同学聚会,你会来吗”
骆杨才想起这件事,现在不像高考刚结束那时了,成绩一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明天的聚会,可能要少很多人。
但是唐莫稍一场都没有去,现在问这些干嘛“你要去”
说完又觉得离题了。
“老师,我们现在,还算在一起吗”唐莫稍突然问。
骆杨躲开眼睛,一时间觉得身体发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天过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莫稍,虽然他已经做了很长很长的准备。
他就是怕唐莫稍问这样的问题。
“你今天来找我干嘛”骆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他的来意。
“老师,对不起。”唐莫稍站了起来。
骆杨闭上眼睛,点了下头。
这样的答复,他勉强可以接受。
唐莫稍说完就走。
第二天晚上的聚会在学校周围的一家酒楼,老邵马俊和几个老师都在,骆杨坐在马俊身边。
右边坐着的是这一次取得第一名的唐莫稍。
唐莫稍在一边一直给他布菜,添酒。
马俊偷偷伸过头来,对骆杨说“你们俩关系挺好的啊。”
唐莫稍耳尖,听到了,笑着对马俊说“应该的,老师照顾我这么久。”
一桌子人开始说班里人的成绩。
骆杨一杯一杯地喝着,一口一口地吃着菜。
饭局结束的时候,一群人吵着要去唱k,一些不能去的就负责把喝醉的人送回去。
唐莫稍扶着骆杨,跟其他人告别。
骆杨被他扶进家里。
唐莫稍喂他喝水,骆杨张着嘴喝了满身上都是。
唐莫稍将头埋进他怀里,“老师,对不起。”
骆杨动了动脑袋。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对不起。”
骆杨抱住他的腰,拍着他的肩膀。
“对不起”
客厅里一片漆黑,两人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骆杨低低地说“算了,你什么时候走”
唐莫稍低低地说“明天。”
骆杨点了点头,“好。”又说,“你哥跟我说,你都是骗我的,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唐莫稍攥着他的手,“嗯。”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喝醉。”良久,唐莫稍说,“我从小跟着父亲和大哥出入宴会,酒量一直很好,我每一次的醉酒,都是假的。”
骆杨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噢。”
“是因为我的害怕与退缩,怕你生气,赶我走,又怕你不再好意思面对我,我才打电话跟我哥说让他来接我走的。”
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老师,我是忍不住”
“转学也是因为我自己没胆子,但是又想见你,才又回来的。”
“还有那次的阑尾炎,我是找准了时机的,想让你发现段晗的出轨,我不想你被骗在鼓里,也是想给自己机会。”
骆杨“嗯”了一声,“你早就知道我是”
唐莫稍点头,“那晚,我听到你们在客厅的对话了,当时我很高兴,至少我的喜欢可能会有回应,但是也很嫉妒,才有了后来公然跟你做对的事情,那次的空白卷,其实我是故意的。”
“我的父母没有那么和蔼,他们更不会那种会为我的成绩、身体回国,他们很忙,我的亲生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那个扮我母亲的人,其实是我的奶妈,从小我就是跟着她长大的,她对我很好很好。”
“对不起,骗了你,不过,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住在一起,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骆杨点点头。
唐莫稍将他扶起来,“老师,我帮你洗澡。”
洗澡的时候,唐莫稍也挤了进来,骆杨半睁着眼睛看他,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两人一直笑着,互相帮忙着洗了澡。
回到床上,骆杨抱着唐莫稍不撒手,唐莫稍回应以同样的热情,吻遍他全身,不依不饶地死死扣着他的腰。
在床上,他们将可以做的从前没有做过的,全都做了一遍,从前的骆杨在床上僵硬,今天总算放纵了一回,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害羞地大声叫出来。
完事后,两人都满头大汗,身上粘腻腻的,却完全没有去浴室冲个澡清理的想法。
唐莫稍将他抱在怀里,骆杨的头埋在他胸膛。
“老师,明天我就要走了。”唐莫稍的声音即使哑哑的,也带着属于年轻人的稚嫩,他顿了下,“国外。”
骆杨闭着眼睛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淡淡地“嗯。”
唐莫稍的手抱着他的背,拍着他的肩膀,“老师,可能会很久都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骆杨点着头,声音有些嘶哑“会。”
唐莫稍倏地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我也会很想很想老师的。”
骆杨在他的怀里嗯了一声。
唐莫稍接着说“其实,我的数学没有那么差,从小到大,都是满分。”
骆杨抿着嘴角笑,“猜到了。”
“真的什么时候”
骆杨说“看到高考试卷的时候,比去年难很多,你却满分。”
“老师你一直都没有很相信我喔”唐莫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哀怨。
“嗯,因为,你的事我知道的太少,很多事情都不对劲,所以有些怀疑。”
唐莫稍鼓起腮帮子,“我还没有跟你道歉,那一夜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是我的错。”
骆杨在他怀里笑着“没关系。”后来的太多次,他们都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一次虽然是在他意识不清醒时发生的,但他其实内心里并没有对这件事有多大的抵触,只是觉得唐莫稍的欺骗让他难堪。
“那,你是怎么感冒的”他比较想知道这些。
唐莫稍也笑起来,“那是因为洗衣机没有甩干被套啊,我也没想好怎么跟你说,索性就蹲在阳台看着风吹干被套床单,然后就感冒了。”
真是个笨蛋。
骆杨想。
唐莫稍说“老师,我知道,你对未来不确定,可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骆杨摇摇头。
他还太小,未来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
对他们来说,过于遥不可及。
唐莫稍好像也没有失望,“那,老师,你愿意等我强大起来吗等到我可以让你相信,让你相信有未来的时候吗”
骆杨还是摇头,“不可以。”
据唐顿说,唐莫稍原本是喜欢女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跟自己在一起了,算起来,唐莫稍算是个直男。
就算唐莫稍也喜欢男人,他还是不希望唐莫稍选择走这样艰难的道路,与其走这条艰难的道路,他更希望唐莫稍做个走在正常道路上的人。
虽然他不敢想象唐莫稍带着妻儿一脸笑容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
唐莫稍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未来,而是放开了手,下床穿好衣服,然后附在他耳边,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
骆杨因为突然消失的温暖觉得有些不自在。
“老师,你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没能和苏幕柽在一起吗你是争取了,但是,你心里想的是,他还有个你根本打不败的大哥,其实你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有可能把他追到。”
“老师,我骗你是因为喜欢你。”
“而你,我知道的,你也喜欢我。”
明明是轻轻的关门声,却在耳朵里脑子里不断放大,骆杨一时间说不出来的晕眩。
骆杨一觉醒来,属于唐莫稍的黑色行李箱依旧靠在墙边,没有被带走。
唐莫稍在客厅的茶几上给他留了纸条
老师,再见。
字体依然隽秀,力透纸背。
作者有话要说
、五年后
马俊在办公室里面抓着头发抱怨,“你看你看,我皮肤都差成这样了,我总算亲身体会到老邵的苦处了,那些小孩子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可糟心了,被他们弄得头都大了。”
骆杨放下手中的红钢笔,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又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杨放”
骆杨知道杨放,马俊班里常年的最后一名,每次上课都捣乱,出了名的难搞,而且因为背景后台强大,连校长都拿他没办法。
“他又怎么了”
“那个家伙代表全班的向我挑战。”
他可不知道他们有那么大胆了,“你做了什么”让他们那么反抗
马俊扶额,“也就是收作业”
骆杨挑眉,“我记得,我的数学试卷你让课代表抱走了四份。”
马俊跟着他的节奏,“化学试卷五张,英语三套,语文一套,物理三张,生物三张”
骆杨“你够狠啊。”他开始想自己班里的学生的作业,越想越心虚,最终选择默不作声。
当然,还庆幸自己班里没有杨放那样不好得罪的学生。
他跟马俊带完一届学生就从高一开始做班主任,高二的时候他就被分在文科班,而马俊当然是在理科班里面,但是他们还是在一个办公室里。
犹豫马俊带的班级高三成绩考得非常好,马俊被调到复习班里当班主任,他第一次做复习班的班主任就遇到杨放这样的大麻烦。
而骆杨又带了一届毕业班,决定重新回到高一。
补习班的那个学生个个都是知道自己要学的主,气氛很是压抑,他总觉得死气沉沉,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压力都很大,他不喜欢,所以回到高一,重新带学生。
他也乐意陪着一批人长大。
马俊抓住下课回来的老邵,“求传经验啊,杨放这样的怎么搞定”
杨放在这个办公室里人人皆知,老邵也不例外。
但是经验老道的老邵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说“打、骂、讲道理。”
马俊挠着头皱起一张脸,又在那里大叫“早知道就不当什么班主任了啊啊啊啊,现在太忙连女朋友都丢了啊啊啊啊,天天跟那些不听话的男生一起真是要命啊啊啊啊啊啊”
骆杨笑着摇摇头。
马俊比他大两岁,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前一个不久前分手了,嫌他太忙。
五年都过去了,马俊已经三十出头,一直吵着要嫁人,不对,不对,是吵着要娶人,常常被安排相亲,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马俊咆哮着老天不公老天不公,一边吐槽一边着看学生的试卷。
“这个杨放,作为一个补习生,科科不过百,还这么嚣张,让他来啊来啊ho”
中午跟马俊一起吃饭,这几年食堂的三楼学生变得越来越多,老师的区域专门划了出来,他和马俊刷了卡,站在窗口等着菜,周围还站了几个老师,都是刷了卡边聊天边菜的。
突然一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挤了进来,骆杨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只见他直直地就进了中心,刷了卡。
然后转过身来,那些老师都当作没看到他似的,各自说这话。
但是他身边的马俊不淡定了。
“杨放”
杨放长得倒是清俊,身形高大,头发乖顺,眼珠浓黑,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高高瘦瘦,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瞧见的那种。但是从马俊的表达和神情来看,杨放属于脾气不好,人也不好惹的。
此时那个杨放听到马俊的声音,慢慢地从老师群的边缘走了过来,神情里带着不羁,“老师好。”
马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问“你怎么跑这么来了”
骆杨点着头,隐约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杨放看了下周围,“有什么不对么”
马俊一字一句地说“这里是教职工餐厅。”
杨放指了指餐厅里面形形的学生,“那些呢”
马俊指了指脚下,“我说的是这里。”
杨放眨了眨眼睛,“没有挂牌子说教职工专用,也没有用的不一样的卡,我更没有不给钱。”
马俊气地身体发抖。
主要是他对只认识一个月的杨放怨念太深。
骆杨倒觉得杨放还好,至少没在他上课的时候公然跟他作对。
马俊正要说什么,骆杨便听到食堂的大妈在叫“土豆肉丝是谁点的”的超大的声音,碰了碰马俊的肩膀,“菜好了,吃饭。”
马俊在吐槽着杨放的种种恶行,突然吐槽停止,他不说话了,眼睛紧紧盯着对面。
骆杨下意识地向后看去,杨放的脸朝着他们这边,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女生,有着一头黑直的长发。
马俊磨牙“这下子带到把柄了吧,竟然玩早恋,哼。”
他们老师定义的早恋是,幼儿园到高中恋爱的都算早恋,管你超没超过十八周岁。
“靠,是钟茹”
这个钟茹,骆杨有所耳闻。
千金大小姐,据说钟家跟杨放家里是世交,联系往来密切。但是钟茹是在高三的应届班,而杨放是补习班。
马俊咬牙切齿地道“你不知道啊,就是这小姑娘那天来找我的。”
那天马俊兴冲冲地跑过来向他宣布自己被威胁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威胁”马俊异常地兴奋。
当时杨放因为跟外校的一帮学生打架,两个学校都很重视,特地紧急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严肃并且严厉地指出青少年聚众斗殴给本人、家庭、学校、社会带来的不良后果。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班主任为马俊,马俊也觉得面上无光,一脸歉意夹杂着怒意。
开完会就把被扣留在保卫科的杨放给领了出来,带回办公室,用最有效也最令学生反感的办法,他甩着手上的书本,说“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但是杨放就是那种跟外校打架弄得学校风气变差也深不以为然的那种学生,甩着一头碎发,面色如常,甚至带着点不屑,吊儿郎当的没认错没对马俊的话对出任何表示害怕恐惧,甩着一头漂亮柔软的黑发,走了。
晚上马俊在班里看最后一节晚自习,就被来到他们班级门口的钟茹威胁了。
其实就是来炫耀杨放的家世背景,还是有一些脑子没有直接说明,而是留了一些余地,隐晦地放出话来,要是再对杨放怎么怎么样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马俊正边等着自己被堵在巷子里打一顿,或者,在回家的路上被麻袋蒙住头被毒打一顿,在严重些,被打废了,再严重一点,被暗杀了,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枪击案呢。
但是,他一直没等到这些,反而等到被杨放抓着胳膊来道歉的钟茹。
最终也因为杨放家庭的原因,学校不仅没有开除他,连记的大过也在一个星期后偷偷抹掉了。
马俊对此颇为不爽。
“你说我等着人来揍我呢,或者砸一堆钱过来,一堆烟也好啊。”
骆杨说他,“我看你是看偶像剧看多了。”
马俊反驳“不要冤枉我,我可从来不看偶像剧,我看的明明是电影。”
说着马俊又看向对面,“你不要看”
骆杨也知道别看,他也不像管闲事,低下头吃饭。
“你看你看,杨放那个样子,装作多么优雅的样子,啧啧,一张不笑的脸,以为自己多么冷酷,啧啧啧。”
马俊不停地小声地吐槽着。
骆杨笑着吃着饭,“你还要不要吃了”
马俊忿忿的“不吃了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最讨厌这种表面白莲花的背地里跟恶毒皇后似的女生了,才那么一点点大,就知道利用家世背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被威胁的是我,要是个学生,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骆杨敲了敲桌子,“你小声一点,控制住控制住。”
马俊这才哼了声闭上了嘴。
骆杨看着马俊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禁笑出来,“你还是收拾收拾你的脸,你明天不是要去相亲”
马俊一脸邋遢,胡子不知道多久没刮了,头发也没剪,长长的,看起来跟个艺术家一样。
马俊摇了下头,“都是糙老爷们”
“你明天要见的可不是。”
“对哦。”马俊揉了揉头发,“我晚上去剪头发,对了,你明天要做什么”
“去看桢桢。”
马俊撇嘴,“喜当爹啊,便宜老爸。”
骆杨不以为然。
吃了晚饭,骆杨回家里睡午觉,睡半个小时左右,起床看一会儿下午的教案,然后在两点之前到达教室。
晚饭一吃完就回教室看着学生,这群孩子还是高二,学校这几年改革很多,高二文理分科也是全部打乱,骆杨班里的这批学生,只有三个是他高一带的那个班的学生,其他他全部都不认识。
他们刚上高二,从高一九科的噩梦中逃脱,各个放松得不行,一松懈,就有人开始不安分,开始捣鼓了。
前段时间有人反应班里的班干部不够负责,骆杨观察了一段时间,决定重新选举。
先竞选,后投票。
第二节晚自习一下课他就到班里说先不要走,最后一节自习全部花在班委改选这件事上了。
选出来的结果并不能让全部人都满意,但是至少是大多数人满意的。
骆杨又开了一会儿班会,直到晚自习下课。
将班里一片怨声载道给丢在脑后。
回到家里,觉得有点饿,早上的粥还剩很多,热了下,等粥温了喝下一小碗,剩下的明天早上还够吃了一餐的。
洗了澡就睡觉,不盖被子觉得冷,盖上又觉得热,骆杨索性将空调的温度打到最低,盖上被子。
周六上午考试,下午放假。
马俊把自己打理干净,穿上干净的西装去相亲,骆杨去看桢桢,两人顺路走了一会儿。
马俊开始唠叨,“你不会真的想当个便宜老爹吧”
马俊见他不说话,又说“你跟郑榛那女人不是来真的吧”
骆杨皱着眉“我怎么从你的语气中听出来对她的不屑呢”
“哪能啊”马俊笑嘻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关于马俊的故事我也写了一点,但是没坚持下去,但是c已经出来了咩
、老师,好久不见
马俊走出学校去站台还纠结着,“哎,我的坐骑你怎么放那女人那里不说了不说,我走了走了。”
马俊的坐骑其实是骆杨的。
骆杨在两年前买了车,一直都是马俊在用,骆杨一般不去哪里,去导师家里或者出去办事会用一用,平时不怎么用。
现在放在学校外面的那个公寓的地下停车库里。
他在外面的房子现在只有郑榛和桢桢两个人住,已经不对外租出了。
因为郑榛在里面,骆杨不好意思拿着钥匙直接开门,就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郑榛就来开门。
郑榛怀里的小家伙直接张开了手臂,“爸爸,抱”
骆杨将他抱在怀里,郑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拖鞋递给他。
骆杨换了鞋,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问。
“这几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小家伙笑嘻嘻的在他臂弯里动来动去“当然有”
桢桢才两岁,但是乖巧又可爱,说话不是很利索,但是能说很多,说的满你还能听清,要是说的快又多,就不怎么能听清楚了。
骆杨转头问郑榛“他病好了”这几天,桢桢在生病。
“嗯,昨晚哭了一夜,早上又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
“幸苦了。”骆杨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小孩子生病又不能乱吃药,而且感冒发烧对孩子的影响很大,没有经验的年轻父母经常会手忙脚乱。
郑榛在前年的冬天生的桢桢。
原本屋里住着三个人,还有两个是女学生,但是发现郑榛怀孕后,她们联系了骆杨,把房子退了,觉得跟怀孕的女人住一起很麻烦。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郑榛怀孕了,肚子都五六个月了的样子。
因为涉及到隐私,他没有问她,但是他跟郑榛算是认识,曾经有个年初一他们还一起吃过饭的,所以骆杨将房子给打扫了,还给行动不便的她做了午饭。
郑榛在饭桌上一把泪一把泪往下掉。
孩子是郑榛的老板的,但是老板有老婆,简言之,郑榛做了小三,还有了孩子。
她用小孩跟她老板说,希望老板跟他老婆离婚,但是没有成功。
她选择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便辞职了。
说实话,骆杨对她没有多少的同情,在她哭了很久说他们是真爱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建立在破坏别人家庭上的真爱,他一度是不耻的。
他认为郑榛有错,也是因为她的天真,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但,这并没有妨碍到他为她担心。
大着肚子的女人,手脚不便,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家里又只有一个人,怎么办骆杨常常忍不住担忧。幸而,郑榛很小心翼翼,一直都没有出现小意外。
生的那天骆杨还在学校的班上,因为是那个学期最后一节课,他在开班会,接到郑榛的电话脑子都空白了好几秒,跟学生们说班会提前结束放假了,然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冲出了教室。
都快冲出了学校,他才想起来自己新买的车,他又往回跑,幸好路上不是很堵,将大着肚子惊吓不已的郑榛抱起来,他很窘迫地发现自己抱不动。
在闻声赶来的热心邻居的帮助下将郑榛抬进车里,送她去医院,幸而路上不赌。
他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着,从中午坐到下午,下午做到晚上,医生来出来通知他说生了,母子平安。
骆杨才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郑榛在医院都是他陪着他,给她送饭煲汤。
过年的时候郑榛还在坐月子,骆杨给还躺在床上的郑榛做饭,给桢桢喂奶粉。
据说老家那边的人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了,郑榛一个人在这边过得很幸苦,还带着不足月的孩子。
郑榛因为孩子的原因,一年多没有出去工作,在骆杨的鼓励下,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请了个保姆带小孩。
骆杨有时间就会去看孩子,谁让他第一句话开口就喊的他爸爸呢。
他对这个儿子,爱得不得了。
郑榛已经将饭菜弄好等着他过来吃了,趁着骆杨带桢桢玩的时候,她将菜端上桌,骆杨抱着桢桢去洗手。
郑榛做菜下意识地会放很多辣椒,
桢桢一般是喝奶粉,吃一点点饭菜,吃饭的时候不会安分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全,郑榛端着碗满屋子追着桢桢跑。
骆杨快速地吃完饭,两人换班,骆杨把小朋友夹在双腿之间,“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不陪你玩了。”
小家伙张大嘴巴,骆杨喂他一口饭,桢桢拿手去抠嘴,骆杨捉住他油油的小手,“这样不卫生,不可以用手。”
桢桢憋了憋嘴,好像要哭的样子。
骆杨立马服软,但还是威胁道“你要是哭的话,等下就没有马可以骑了。”
桢桢果然凑过来,张嘴巴,“吃。”
骆杨喂了他几口饭,他便不吃了,任他怎么威胁都不吃了。
郑榛说“他一天吃很多顿,没关系的。”
吃完饭桢桢扒着他的膝盖要坐到他腿上,骆杨陪他玩游戏。
玩累了郑榛把他抱进房里睡觉。
骆杨跟郑榛在客厅里面聊天。
“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骆杨一开口,隐隐觉得问的不好。
单身妈妈实在太辛苦了。
“现在是这么打算的,谁让我遇到好人了呢,你不收我房租,免费让我住这么好的房子,王嫂要的工资不多,又真心喜欢桢桢,我这样过着也挺好的。”
但是,桢桢再长大一点,就不是她一个人能负担得起的了。
“不过”郑榛突然说,“他再大一点,就要上学了,幼儿园的学费,吃穿用度,要是我儿子又喜欢钢琴并且有天赋,那我就惨了,到时候还桢不知道怎么办。”
骆杨想着,他的余钱还有,没有买房买车的压力,就吃穿用度,剩下来的钱可以用来资助他们。
聊着聊着,郑榛笑着说“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问我为什么他的爸爸跟同学的爸妈不一样,不住在一起。”
骆杨有些窘迫。
现在桢桢叫的爸爸就是他。
郑榛开玩笑地说“你说我俩在一起怎么样桢桢就真的有爸爸了。”
骆杨知道她开玩笑,他抿着嘴唇笑,“现在依旧是。”
郑榛皱眉,“你说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我都有孩子了,你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骆杨正想说还没遇到适合的,就听到开着门的卧室里传出来一阵哭声。
两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往里冲。
郑榛摸着桢桢的头,急得都快哭了,“又发烧了。”
骆杨安抚她,抱着哭着满脸都是泪水鼻涕的桢桢下楼。
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骆杨过得无比地艰辛,身边郑榛抱着哭得脸都红红满头大汗的小孩子哭,骆杨被那种气氛感染到,险些就闯了红灯。
带着眼镜的医生一脸严肃用带着指责的语气说再送晚一点小孩的头脑就要烧坏了,郑榛愣在原地,良久才趴在骆杨的肩膀上哭出来。
骆杨被严肃的医生用疑惑地眼光看着,连连说是自己的过错,一边将郑榛带到外面去,怕她吵着桢桢。
他们站在走廊上,郑榛埋在他怀里哭,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明明昨晚已经发烧了,还没带他去医院,是自己的失职,越说哭得越发伤心。
医院里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人上前询问,只有个护士提醒他们这里是医院不要吵着病人。
骆杨给她擦眼泪。
都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泪腺都会变得发达,果然是这样。
骆杨拍着她的背,“不要哭了,以后当心一点就好。桢桢还在里面呢,进去看着他。”
骆杨扶着她的肩膀侧过身。
“老师”
他好像突然出现幻听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没有有些软的语调,没有撒娇的意味,却让他感觉无比的熟悉。
也陌生。
骆杨怔了几秒,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唐莫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唐莫稍几大步走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骆杨几秒,又盯着郑榛。
骆杨的手还搭在郑榛的肩膀上,如今是放下也不是继续搭着也不是,骆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移开了视线。
清秀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又突然笑起来,对骆杨说“老师,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变老,一个在长大,都不够成熟
、老师我们去听音乐会
骆杨愣了愣,不知怎么地觉得有点好笑,他抿着嘴唇笑起来。
而唐莫稍已经看着趴在他肩头的郑榛,郑榛也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好像认出了他,“你是”
唐莫稍露出得体的笑,“唐莫稍。”顿了顿说“这里是儿科你们”
郑榛脸上还挂着泪水,“孩子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