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是化学比物理好。”
沈亦白搭在车窗边的左胳膊抬起，屈指，食指指关节按压着额角，“你男朋友物理和化学一样好。”
后面带着揶揄，沈亦白话锋一转，“高中时期这么关心我成绩？”
“不是我关心你成绩，是你长期霸占着教学楼前红榜的榜首，想不看到都难。”林思晗把没喝完的矿泉水拧上瓶盖，一边拧一边很认真地说“每次上体育课，都能看见，见一次我们班女生就会说哇好厉害理一的考王全科第一。”
“你第二学期期末才来上课，满打满算看过两次榜，怎么知道我化学比物理好？两次榜看不出什么。统计学中……”
林思晗打断沈亦白的话，“有一种知道，叫道听途说。”
沈亦白不置可否。
过了缓冲带，黑色的车稳稳地没入车流。林思晗靠着车窗，刷了会微博又开始犯困，为了不睡着，强打着精神看完了关注人的新动态。
杨子珊＃杨子珊＃各位小仙女们好久不见呀，明天是星期五，大家应该都休息的吧？那我们明晚八点不见不散。[爱心][爱心]楚温纶villon张瑜林思晗晗晗晗晗兔子v
张瑜点了个赞转发加了句不见不散。楚温纶也点了个赞。
下面评论一水儿的大仙女女神辛苦了。
林思晗打开评论随便看了看，没点赞也没转发就直接退出了微博。
“沈亦白。”林思晗靠着椅背喊他。
“嗯？”
“你今天不用写bug？”开玩笑的语气，关心是真的。那个超级bug应该还没有改好吧，他不应该对赵玥说今天一天都没事。
“嗯。”
又是一声嗯。
十字路口，车辆的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杂乱又尖锐。心急赶时间的人，往往拍着方向盘不停地按喇叭。在这一方忙碌躁动中，他宛如入定的参禅悟道者，超然脱俗。
林思晗倒过透明的矿泉水瓶子，看着瓶子里流动的干净的水，哑着嗓子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很严重吗？”
沈亦白一时没说话。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林思晗低低地说着，撕了矿泉水瓶身的塑料包装纸。
沈亦白轻笑出声，舌尖滑过上唇唇心，说“你不是褒姒，只是林思晗，我也不是周幽王。”
“嗯，周幽王作为一个君主，昏庸而无能，目光短浅且无知，刚愎自用，不懂得顾全大局。而且他的爱太过自私自利。以爱为名，将褒姒推上了刑台……”
说着，林思晗又摇了摇头，“你不是周幽王。”
沈亦白单手解着领口的扣子，解开，“那个游戏只是bs开发的一个项目，前期投入了不少资金和心血，对bs来说，它确实很特别也很重要。但是bs还有很多同样重要的项目开发，不会因为它的失败而一蹶不振。”
“况且，我不会让它失败。技术问题都可以解决。”沈亦白敛了神色，“就算上面的假设不成立，一个项目换一个老婆物超所值。”
林思晗“……”
她觉得沈亦白的经济学或许得重修。
两人挑挑捡捡买了礼品再回到了s市人民医院，等了不一会儿，赵玥下班。接了赵玥，三个人回s大教师公寓园。
一路上，赵玥也没有问沈亦白的家庭情况，只是和林思晗聊着日常生活的琐事。
眼看着离s大的教师公寓园越来越近，林思晗也越来越忐忑。
车窗外略过的香樟树的枝干越来越粗，香樟树墨绿色叶片遮天蔽日，把s大偏门前宽广的路面遮盖的严严实实，炽热的阳光透过厚实的叶片的缝隙，照下来仅是细细的光柱。
“妈？”林思晗转头，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老林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告诉他你要回家吃饭。他上午一二节课一下，就颠颠儿地去市场买菜准备给你大显身手了。”
“哦。”
s大的教师公寓园离s大不远，是上一辈老教授们居住的地方，大多是独门独院的二层或者三层的小楼。
不大不小正好够一辆轿车一辆自行车并排通过的砖石路两边，隔几米远种着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从林思晗记事起，它们就存在了，并且长得俞发高大粗壮。对门的小院栅栏外是正直花期心香满树自妖娆的夹竹桃，斜枝处，花腮藏翠。
“小沈，等会直接把车停院子里吧。”
“嗯。谢谢伯母。”
不远处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翘首望着路口。林思晗降下车窗，“妈，爸站在院子里等你呢。”
“是等你。”赵玥和林思晗一样，笑起来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是骨子里磨灭不了的温柔。
林学森背着手站在小院里银杏树底下的阴凉中，不时踱几步，摆弄摆弄花草看看长势。
“老林最近还好吧？”不知道为什么，林思晗看到精神烁烁却依稀有了白发的林学森，心微微发酸。
“能有什么事，你妈我可是医生。”
“那就好。”林思晗没好意思说您老是妇产科的医生。
在小院门口，林思晗和赵玥下了车。下了车，林思晗好忙跑进去，将院子雕花的大铁门完全打开，方便沈亦白开车进去。
陌生的车牌，陌生的车型，熟悉的老婆孩子。
林学森透过降下的车窗，看着正在停车的年轻人，脸上的皱纹更深，语气也严肃了不少，“思晗，这是？”
“我男朋友。”林思晗挂了盐水，没休息好，一开口喉咙口的药水味更浓。
沈亦白下车从后背箱中取出根据林思晗指点投其所好买的礼品，走到一脸肃容的林学森面前不卑不亢地说“伯父你好，我是林思晗的男朋友沈亦白，第一次登门拜访，如有唐突的地方，还请伯父多多包涵。”
林思晗听着，白皙细嫩的手指捏上了沈亦白的衬衫袖口。
这是一种礼貌，也是他最低的姿态。
怕林学森执拗起来，林思晗撒娇似地喊了一声“爸，老林？”
林学森重重地咳了一声，背着手走在前面，特赦似地说“都进来吧，外面热。”
“我给你拿双拖鞋。”林思晗弯腰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找着林学森的新拖鞋。
“听你妈说，你感冒了？”
“嗯。”林思晗应了一声，把拖鞋递给沈亦白，目测着，“应该能穿，你试试。”
“怎么感冒的你？”
“工作的时候没注意。”
“上午小沈陪你在医院挂水的？”
“嗯。”
林学森呷了口浓茶，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两人，“那小沈怎么不提醒你工作上多注意注意？”
“说什么呢你。你自己当父亲的都没有提醒。”赵玥端着两杯茶过来，招呼着“思晗陪小沈坐会儿，我去盛饭，等会就可以吃了。”
“我去看看你妈。”林学森端着茶杯，跟着赵玥进了厨房。
“……”林思晗看着老林的背影，很难相信这是那个平时治学严谨的老林，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你别在意，我爸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林思晗柔柔地说着。
沈亦白垂眸望着杯子中立起来的茶叶梗，晃了晃，说“可以理解。”
林思晗不太想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有且有一个闺女，捧在手心当宝呵护了二十几年，突然就没声没息的被拱了。”抿了口茶，沈亦白继续“我也不会有好脸色。”
第31章 争取
chater31庆祝他兄弟沈亦白还是单身狗
“吃饭。”林学森不咸不淡地说。
林学森坐主位, 沈亦白就坐在他旁边。林思晗站起来，舀了一大碗鲫鱼汤放在了沈亦白手边，“尝尝看, 我爸最拿手的汤了。”
赵玥也笑眯眯地说“哪啊, 他爸就会烧个汤。盖个砂锅盖咕噜咕噜地熬。”
“谢谢伯父伯母。”沈亦白唇角勾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拿着白瓷汤勺尝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林学森的缘故, 林思晗家的餐厅里书卷气也显得特别浓厚。实木的壁柜，一般人家都会放些收藏的白酒红酒之类，而他们家则是厚重的书籍，一沓又一沓的报纸。很像上个世纪出版社出版的书，原本白色的封面经过时间的沉淀, 已经发黄发皱，有的甚至还有线重新修订过的痕迹。
餐桌上，砂锅里浓稠的鲫鱼汤偶尔咕嘟一下, 冒个汤泡泡。室内空调温度宜人，既不乍冷也能清晰地看到饭菜上当冒的热气。
沈亦白低头，尝了口浓汤。汤的热气蒸到脸上，微湿，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 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不为目的的吃饭。或许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在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只是他不记得了。家人围坐着吃饭, 仅是各取所需。爷爷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看着他管理下外表欣荣实则肮脏的沈家。
三辈同堂，貌合神离。
瞥见林学森端着饭碗做掩护不时瞄几眼沈亦白的小动作，林思晗心领神会，在餐桌下悄悄挠了下沈亦白的手心，问“汤怎么样？”
“伯父手艺很好，汤鲜而不腥。”沈亦白唇角的弧度更深，修长的手执着竹筷挑开鲫鱼的肚脊，剔着背上的鱼刺。
他微垂了眼，神情专注而又认真，手指灵活地剔出一根又一根的软刺。
林思晗看的愣了神。平心而论，沈亦白的侧颜无可挑剔，只是平时太过清冷严肃，太过不好亲近。而此时，唇角浅浅得弧度，竟然显出了温润。
“想什么呢？”赵玥拿筷子轻轻敲了敲林思晗的碗沿，提醒着“刚挂了水，没胃口也不能发呆啊，多喝点汤。”
“少年如玉有诗名。”林思晗反射弧长，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念出了口。
“……”放下筷子，端着汤碗，整张小脸就差埋进汤碗里了，林思晗说“我就是刚才突然想起来这句诗了。”
“吃饭就吃饭，好好的念什么诗。怎么跟你爸似的，饭桌上还能念叨大物。”赵玥说着，又给林思晗加了勺汤。
“应该没刺了。”沈亦白把剔好的鱼肚子上的肉夹到了林思晗碗里，“再吃点。”
“嗯。”林思晗握着筷子，数着米粒又吃了几口饭。
一旁的赵玥看在眼底，心下愈发的了然。抬起头，对着面色不虞就差吹胡子瞪眼的林学森摇了摇头。
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了解不知道吗。打从在医院看到的第一眼，林思晗就清楚的告诉她沈亦白是她男朋友了。她絮絮叨叨念着感冒多吃点多喝点，林思晗碗里的米饭也几乎没怎么动过，就喝了小半碗汤。说再多都不如沈亦白三个字再吃点。
吃完饭，赵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林思晗说“你帮我先把砂锅端到厨房。”
“嗯。”
等老婆孩子都进了厨房，林学森端着茶杯起身，“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在三楼。拖鞋踩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沈亦白跟着林学森进了书房。
比起餐厅的凤毛麟角，书房里的书多如瀚海。除了阳台那面的墙壁，剩余墙壁都贴着大的书柜，从墙顶到墙底，每一层柜子都码着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就连靠着柜子的那片地板上都堆着一摞又一摞的厚重的书籍。
“坐吧。”林学森缓和了口气，放松着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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