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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的故事 第1节

作者:未婪海 字数:13864 更新:2021-12-17 21:02:10

    书名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备注

    黑道冷漠攻,痴情医生受

    这是一篇有着狗血俗套虐梗的温馨文。

    这是一个深情而不贱的小受倒追冷漠而不渣的小攻的故事。

    我想了一整夜关于未来的情节

    你就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故事

    、第一章

    第一章

    谢一北刚一打开门,一个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眉心。

    谢一北是自小就是个好脾气,性子温和,往难听了说也可能是脑子少根筋,不然怎么能就这么听到敲门声也不问一句就随随便便开了门。而且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居然还空出了两分心思去观察那枪。

    那精细程度和金属的光泽质感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是柄真枪。应该是勃朗宁的1911,曾作为美国军队的制式手枪七十多年,绝对的经典款。这种手枪结构简单,机构可靠,故障率极低,杀伤力也极大。美中不足的是枪体较重,射击时后坐力也大,没两把刷子的人是用不来的。

    谢一北是个良民。别说见枪了,这辈子架都没和人打过。能认出来这把枪纯粹是从书上看来的。谢一北喜欢读书,口味极杂,抓到本什么书几乎都能读下去,并且记忆力很好。那本军事杂志是他一次坐飞机无聊时向邻座借的。那本杂志用大量的篇幅介绍了1911,让他这个对这些枪炮飞机完全没有概念的人也印象深刻,故而时隔好几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况过于危机,谢一北还真的很有兴趣好好端详一下这把名枪。

    人们常说物似主人型,可反过来说,人们为自己挑选的东西也会有意无意地反应出他的性格,尤其是手枪这种贴身相伴性命托付的物品。这把枪的主人就和那1911一样,冷酷,直接,不讲花哨,并且有绝对的震慑力。

    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一两秒之间一闪而过的念头。谢一北苦笑一声,说“看中了什么就挑吧,不过你可真来错地方了,我家真没什么钱。”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事实在荒谬,端着1911来打劫他这低档小区里这一室一厅的房子,简直就是个笑话。

    “闭嘴。”

    端着枪的那人冷冷地丢出这两个字,侧身挤进了门里,反手关上门。期间手一直稳稳地端着枪,几乎都没见颤一下。

    谢一北无奈地张开双手举到耳朵边,做了个不知是让他冷静还是类似投降的手势。

    虽然他是外行,但也能看出来这家伙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端着枪的手稳得像是铁打的,端相机估计都用不着三脚架。谢一北胡思乱想。

    “坐到沙发上去。”那人又开口。谢一北乖乖照做,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远离门的那一头。

    谢一北虽然是个男人,不过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医书,大肚子瓷杯里是半杯牛奶,还是温热的。沙发窗帘抱枕都是素色的,看了让人心情很舒服。

    也许是被这样实在简单朴素没有杀伤力的环境所感染,那个男人终于放下了枪,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眼睛紧紧盯着谢一北,但手里的枪还握在手里,手指都没有离开扳机。谢一北肯定,自己此时如果有一点异动,那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借你的屋子一用。合作点,不会伤你。”

    那个人有一把好嗓子,低沉有磁性,可惜语调生硬,听起来硬邦邦冷冰冰的,就如同他的嘴唇,不说话的时候就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会合作的,我保证。”谢一北好脾气地说,只是声音还是有点紧张。再怎么淡定的人家里突然莫名其妙闯进了一个用枪指着你脑袋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发懵。

    “电话。”

    谢一北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指了指电视旁边的电话机。电话是房东装的,他几乎从来就没有用过。那个人起身走过去,一把拔了电话线。谢一北想了想,主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了过去。

    那人对谢一北如此合作的态度似乎颇是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谢一北也是第一次直视了那个人的眼睛。

    他是黑色的寸头,配合着五官和脸型,显得清爽干练。想必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只是此时的眼神太过凌厉警惕,像一只伺机已久随时会跳起来攻击的大型动物。

    谢一北终于看清他的脸,微愣了一下,然后很温和地向他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见习医生,没什么本事。你要在这里做什么,我自然都会合作的,不会报警,也不会逃跑。”

    说完了那人也不接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沙发上坐着。谢一北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气氛实在要让人窒息。幸好不一会儿,那人似乎觉得他确实没什么杀伤力,斜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开始假寐起来。

    谢一北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不知死活地多看了他两眼,却也不敢一直盯着看,便随手从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拿了本医书摊开在膝盖上翻了起来。只不过能不能看得进去只有天知道。

    那人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衣服,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谢一北是医生,一闻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不知多久,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的清明让谢一北知道他根本不曾睡着。

    他说,水。

    谢一北起身找到水壶,犹豫了一下,去把牛奶倒掉杯子洗干净,说“家里就这么一个杯子,你就将就用吧。”递过杯子看那人毫不犹豫地大口喝下去,想了想又说“你怕是失了不少血,不能喝太多水。伤口最好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放下杯子没有说话,抬眼不咸不淡地瞥了谢一北一眼。

    谢一北笑笑“家里有药箱。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专攻外科的,不过替你止个血上点药还是没问题的要不,你自己来”

    那人一声不吭,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谢一北就自作主张当做他没有异议,从电视柜下面取出药箱,小心地坐到了沙发上。一个离他不算近,但伸手又能够着他的位置,药箱摆在两人中间。

    不愧是个医生,就算是放在家里的药箱里面装备也很齐全。各类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胃药、维生素等等各种常见药品都分门别类地放好,连说明书也小心地留着。体温表、纱布、小剪刀、创口贴、紫药水什么的也都有,整整齐齐的。

    看了眼那药箱,那人也不再多想,直接抬胳膊把上衣脱了,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身。

    谢一北轻轻吸了一口气。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的右肩上有一道刀伤,不长,但是很深,被脱衣服的动作带了一下,又开始缓缓往外渗血。那黑色衣服看不太出来,怕是已经被血浸透了吧。

    谢一北记得刚才这人确是用右手端枪的。不知该说他痛觉神经太不发达,还是太有毅力。

    看到伤口的那一刻,由枪带来的紧张感就几乎消失了一半。这一刻他是个医生,那人只不过是个病人。

    给伤口消了毒上了药,再用医用纱布替他包扎起来。谢一北的动作小心翼翼,用双氧水消毒的过程不是常人能忍得了的。这人倒也硬气,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颤都没颤一下,好像那双氧水浇的不是他的伤口上。只是谢一北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习惯这种把胳膊抬起来任由他往上面一圈一圈卷纱布的行为,却也没有拒绝。

    谢一北不是外科的,虽然在学校里也少不了血肉淋漓的训练,可那人的伤口着实吓人。处理完伤口,那人不以为意,谢一北先出了一头汗,简直像是那伤是在他身上一般。而那人只是懒洋洋地又往沙发上一靠,半眯着眼睛看着谢一北收拾东西。

    将药箱塞回电视柜里,谢一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要我给你找件衣服穿么”

    现在已是初秋,屋里坐久了还是挺凉的。何况那人上身,还带着伤。

    还是没有回答。

    谢一北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他的一言不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去找衣服给他穿。谢一北家很小,一室一厅,卧室的门也开着,那人在沙发上就能看见他的动作。

    对着衣柜谢一北苦恼了一下。那人的身材比他高大好几个号,自己最宽松的衣服在他穿来估计都是紧身衣,翻了半天才从箱底翻出来一件买大了几乎没怎么穿过的衬衫。

    那人接过衣服,意料之中地没有发表意见,完全没有挑剔就穿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衣服后那人给谢一北的感觉更危险了,那衬衫还是有点小,绑在身上更让人无法忽视那衣服下面的宽肩和肌肉隐藏的力量。

    也许是谢一北主动替他处理伤口找衣服的行为让他很满意或者干脆只是谢一北的心理作用,似乎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缓了一点,没有之前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紧张感。他继续心不在焉地继续翻着医书,那人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枪,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很安静,能听见挂在墙上的钟秒表一格一格走的轻微咔嗒声。

    、第二章

    第二章

    曾白楚拽了拽衣服。确实有点紧了,穿着不怎么舒服。可也还算是干净,而且他失了血体温低,必须要穿件衣服保暖。

    坐在沙发那一头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什么书,他也没有心思多想,脑中一个个过滤着知晓今日交易时间地点的人。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这次与洪二的这笔军火买卖数额不算大,虽然不算是特别熟悉的老客户,也好歹接触过几次。洪二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疑心病极重,每次交易都要亲自上阵,整个过程绝不假手于他人,并且要求曾白楚也亲自出面。刚开始也确有戒备,几次下来也就渐渐少了防心,这才着了道儿。

    仔细回想了一遍,事前确实没有什么端倪。看来这洪二要么是演技了得,要么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而接近他的。

    曾白楚在h市的势力范围圈算是个名人,沉默寡言,身手极好,完全是硬生生杀出来的名声。想要偷袭他还真没那么容易。何况他在青泽帮的地位已经不容小觑,老爷子对他的看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枪打出头鸟,看他不顺眼想拉他下马的人绝不是一个两个。

    但洪二也不是个无名小卒,能请得动他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按照老规矩,交易地点定在茶馆里,一个接近闹市区的偏僻巷子里。一切原是都在计划中,没想到洪二突然发难,不知打了什么暗号,几把亮镫镫的砍刀同时朝他身上招呼了过来。距离实在太近了,饶是身手再好也没能完全躲开,肩膀还是挨了一下。

    这时他的手下才反应过来,两伙人厮杀在一起。茶馆虽是偏僻,可出了门便是闹市大街,不能动枪,只能肉搏。素雅的茶室包间溅得到处是血。那血迹缓缓渗入了木地板,只在地板缝中留下温润的深红色的线,像是一条条并排前行的血蛇。

    曾白楚虽是负了伤,可下手依旧是极狠,抢过一人手中的刀尽是往脚踝、膝盖处招呼。死是死不了,可这辈子基本也就废了。

    洪二看形势不利也不恋战,转身就想跑。曾白楚刚想去追,突然听见了外面有异响。

    是警笛的声音。

    洪二再蠢也断断不可能跟警察扯上关系。唯一的可能就是,勾结了洪二对付自己的那人,顺便还报了警,想把两人一起给收拾了。

    不论在外面再怎么神通广大,进去了想要出来就难了,尤其是他们这种一身案底的人。成王败寇,曾白楚知道,如果麻烦惹大了,老爷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他。

    再没时间多想,曾白楚一脚踹开雕花木窗,用没有受伤的左臂一撑,便从二楼跳了下去。

    打了个滚落地,曾白楚用左手捂住伤口,压低了腰在巷子中跑起来。

    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人,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仓皇逃跑,也不是最狼狈最伤重的一次,却是第一次被条子追着跑。想了想,曾白楚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侧身闪进了旁边的小区里。

    运气还算好。随便选的这户是个单身独住的男人,减少了不少麻烦。虽然有点话多,但也还算合作,没有吓得狼哭鬼嚎惹他心烦,还主动替他包扎了伤口。

    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警察挨家挨户查到这里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毕竟此举过于扰民,可也不得不防。既然是帮派里的奸细所为,必定是临时匿名通知的警方,周围的警力部署不会太多,才能让他有机会跑到这里。这种时候敌我不明,还是暂时不要通知任何人,先躲两天再找人来接应。

    打定了主意,曾白楚睁眼看了未来几日的房东一眼。相貌平凡,毫无身材可言,不过也还算是眉目干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睛,看起来有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倒也不碍眼,只是莫名感觉有点眼熟,怕是因为大众脸的原因。

    掏出他刚刚交过来的手机随手把玩了起来。好几年前的旧机型,边角已经被磨损出了圆润的光泽,却没什么划痕,看来用得很小心。

    曾白楚将手机抛还给他“向单位请假。三天。”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那把手枪却还在手里晃悠着,跟转手球似的在手里熟练地玩转着,像是无声的警告。

    谢一北苦笑了一下,说得轻巧,这假哪是说能请就能请的。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医师医院也不缺他这么一个,可就这么没头没尾一个电话过去便要请假,自己的病人都交给谁不过眼下这情形,比起工作来,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老妖婆直接就怒了,大吼大嚷地告诉他没门儿。声音极有穿透力,透过电波尖锐地刺着耳膜。看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不悦地微微皱起眉头,谢一北也被吵得烦躁,索性心一横挂了电话。

    这下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就算还能留下来以后也少不了被老妖婆折磨,谢一北郁闷地想。沙发上那人倒是气定神闲,谢一北会被怎么样才不关他的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谢一北莫名其妙矿工几天没人会多事地来他家关心探望就好。

    “会做饭吧”

    看谢一北点了点头,曾白楚起身去检查他的厨房。很好,冰箱里面塞的还是挺满的,再加上柜子里的挂面和泡面,两个人过个三四天绝对不成问题。

    刚要开口指挥男人去做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谢一北不敢应答,不知是不是该装作没人在家。眼前一晃,刚才还在厨房的那人已经身形极快地闪了过来,枪口稳稳地抵上了他的后背,正瞄准心口的位置。

    “问问是谁。”

    谢一北不敢轻举妄动,镇定了一下,努力不让声音抖得太厉害。

    “谁啊”

    “小谢啊,是我。”

    谢一北松了口气,低声说“是送报纸的大妈,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来。”

    曾白楚的嘴唇又紧紧抿了抿,轻声说“去开门。要是敢乱来”他抬起枪口,从谢一北的后颈缓缓往下滑,直到后腰才停住。冰凉的金属感让谢一北打了个寒战,乖乖点头。曾白楚推了他一把让他去开门,自己闪进了卧室里。

    谢一北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是一身冷汗,深呼吸了一下,小心打开门。

    “警察,请配合一下调查。请问下午在这附近见过什么可疑人士么”

    失策

    卧室里的曾白楚猛地攥紧了拳头,手指扣上扳机,全身的肌肉绷紧,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里是五楼,跳下去非死即伤,看来只能硬拼了。

    既然是大范围搜查,应该没那么多特警队的射击好手。只要对方人数在四个人以下,应该还有杀出重围的可能。

    轻步移到了衣柜边,背紧紧地贴上了衣柜门,手已经端好枪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曾白楚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回忆着小区附近的道路布局设计最佳路线。耳朵里却已经听到那个男人温和的声音“没有啊,一切正常,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不用担心,有情况的话请随时通知警方就好。”

    “嗯,好的。”

    报纸的声音。男人道谢的声音。关门声。脚步声。

    曾白楚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求救”

    谢一北想了想,冲他一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可没钱换地方住。要是你以后回来报复我怎么办”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是聪明还是傻胆大。

    曾白楚举枪的手垂了下巴,第一次真正在这间房子里感觉到了放松。朝厨房的方向轻扬下巴,说“去做饭。”

    那个男人看起来居然挺高兴的样子“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

    、第三章

    第三章

    把沙发枕堆在了一角,曾白楚斜躺下去休息,怎么躺都不舒服,后来干脆直接把脚翘上了沙发。反正已经被他的血弄脏了一大片了,无所谓再脏一点。

    厨房里有碗碟轻微碰撞的声音,爆炒的声音,还有股有点呛人的油烟味。刚才进厨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抽油烟机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还能用才有鬼。

    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厚厚的医书,曾白楚随手拎起来一本翻了翻,满眼尽是些看不懂的医学类专有名词,看了就头痛。那么厚的书,几乎每一页上都有男人字迹清秀的笔记和批注。书页上也被绿色和蓝色的水彩笔一道道划出了重点,线条笔直,花花绿绿倒是挺好看的。

    没一会儿菜已经端上了桌。青椒肉片、西红柿鸡蛋、白菜豆腐。简单的小菜,卖相却很好,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把米饭和碗筷摆上来,谢一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时一个人吃就糊弄糊弄,厨艺不怎么样,将就吃吧。”

    其实这已经远高于曾白楚的期望了。他满意地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拎起筷子准备吃饭。

    “先洗手”

    曾白楚差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男人。

    谢一北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其实真的没有活得不耐烦,只是看见那还有血渍的手去摸筷子就条件反射地忍不住了。该死的医生的洁癖

    一阵沉寂。就在谢一北觉得那个人是不是正在考虑是掐死他好还是一枪崩了他好时,那个人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居然真的去洗手去了。

    悄悄舒了一口气,谢一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联哥还是被那小子给跑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李联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派了那么多人去都没把他给我抓住”

    那小弟苦着脸说“那帮条子的速度太快了,我们的人刚准备上去帮忙他们就来了。何况曾白楚身手实在太好了,洪二他们一群人也只砍到了他一刀”

    “就知道那老东西靠不住。”深深吸了口烟,李联吐出烟圈,摆了摆手“算了。能这么容易被搞定也就不是曾白楚了去把和洪二接头的人好好提点提点,回来别被曾白楚发现了破绽。”

    “是,联哥。”

    那小弟听话地下去了。李联又吸了几口烟,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好不容易曾白楚不在,不趁这会儿上他的场子闹点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计一场。

    吃完了饭,谢一北进了厨房洗碗。曾白楚拿起了下午送来的报纸翻了翻。

    政策纲要、小说散文、花边八卦、本地新闻、招聘广告。

    轻哼一声。报纸上到处一派欣欣向荣。政府工作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真是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没看多久就失了兴趣,把报纸往边上一扔,曾白楚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想心思还是在睡觉。

    收拾好了碗筷,又去把那个陌生人的浸了血的上衣洗了。晚饭吃得本就晚,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九点多了。

    瞄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谢一北轻轻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睡觉呢。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般,躺在沙发上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谢一北一跳,脸不由有点红。

    那男人起了身往洗手间走“过来。”

    “啊”谢一北不明所以地跟了几步。

    “帮我洗澡。”

    “啊”

    也是。他的右肩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自己洗难保不会沾到水,又不能这么一身血渍地就去睡。可是

    谢一北磨磨蹭蹭地帮他解衬衫上的纽扣,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脱掉了上衣,狠了狠心又去帮他解皮带。

    明明没有伤到不能自己脱衣服的程度,拿枪不都还利索得很么谢一北恨恨地想,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故意作弄他。

    可曾白楚还是那副一脸坦然的面无表情,毫无芥蒂地任由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帮他宽衣解带,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一看就是那种好日子过惯了,习惯了被人服侍的有钱人。谢一北有点郁闷。不过看他那么坦荡荡,也只好努力做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只可惜效果甚微。

    好吧其实他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谢一北再怎么硬着头皮,也无论如何下不去手了。可总不能让他穿着洗,不然弄湿了难道让他穿自己的不成

    像是这才注意到了身边那个人的窘迫,曾白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拇指一勾,自己脱掉了内裤,扔到边上的那堆脏衣服上。

    没有浴缸,连个浴房也没有,只是墙上接了个花洒。不知多久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洗澡了。曾白楚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把花洒摘下来,小心地用自己的手试着水温。

    “这样行不行,会不会有点烫”看曾白楚还是一言不发没有反对,谢一北权当他满意了,动手帮他冲洗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干了的血迹,再配上肩膀的绷带和结实的肌肉,视觉效果还挺惊人的。看光用花洒冲是冲不掉血的,谢一北把袖子又往上卷了卷,硬着头皮用手帮他擦洗。

    把血大略去干净了,谢一北关了水,把沐浴露淋在浴球上,揉出泡沫往他身上抹。曾白楚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任他动作,低头看着这个男人满脸通红地蹲下来,往他的腿上抹泡沫。

    曾白楚倒真不是刻意为难他,他才没有那个兴致。只不过伤口刚包扎好,沾了水又是麻烦事,何况这几年老大当得他也确实是使唤人使唤惯了,虽然指使个陌生人这么亲昵地替他洗澡还是头一次,却和在浴池里也没多大区别。曾白楚本就不是一个会关心他人想法的人,想到哪做到哪,完全不以为意。

    终于洗完澡时,谢一北已经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热得还是脸红得。用毛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水后,那人施施然伸出手拿起了自己为他找的睡衣,却只穿了睡裤,赤着上身便朝卧室走去。

    饶是脾气再好,谢一北也负了点气。又不是动不了,别的也就算了,洗澡这事还这么为难自己,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又不是不会洗澡的小孩,非要自己这么伺候着

    算了,谁叫他受制于人呢。

    闷闷地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谢一北把他染了血的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从柜子里又抱出了床小被子准备去沙发上睡。

    “过来睡床。”那人突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不咸不淡地丢下了一句,转身又进去了。

    “啊”

    谢一北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人恐怕还是信不过自己,怕他半夜逃走或者想办法向外报信求救,非要睡在他身边他才放心。

    可是,两个大男人挤那么张小床,实在有点

    似乎是嫌他太过磨蹭,那男人回过头来,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谢一北无奈,只好上了床的另一边,在他的身侧躺下。

    那个男人是侧身背着他睡的,这样不会压到肩上的伤口。谢一北平躺着,微微一扭头就能看到他的上身宽厚的肩膀。

    乍得一看,总觉得那枕头比平时高了些。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过来,那人定是把枪放在了枕头下。

    枕戈待旦,是不是也就是如此了。

    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太霸道太汹涌,让谢一北一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眼睛盯着他的伤处莫名就移不开。

    像是他第一次喝洋酒时,琥珀色的澄净液体吞下去,满口苦辣,却没有别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觉得心跳加速,身体有热气上涌,像是被雾气包裹,脑子里一片迷蒙。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这一晚谢一北躺了好久好久,都迟迟没有睡意。

    谢一北早上是被楼下“洗抽油烟机”的吆喝声吵醒的。一脸痛苦地抬腕看了看表,看到那时间,顿时睡意全无。

    猛地坐起来后发现身侧多了一床被子,昨天的事才如潮水般涌回记忆。

    嗯,今天不上班了。

    平时医院的工作太忙太累,一个月都捞不着几天休息,怕是因为昨晚睡前模模糊糊有着“明天不用上班”的念头,才一不小心睡沉了,连那人起床都没感觉到。

    揉了揉眼睛,谢一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卧室准备去洗漱。刚一出卧室就看到那人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悠哉地翻着他放在书架上的杂志。见他出现,抬眼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又垂眼继续看了起来。

    餐桌上摆着个碟子,里面是一只荷包蛋。

    是那人给自己做了早饭,顺便也给他煎了只

    谢一北这才惊觉自己正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头发没梳脸没洗一脸没睡醒的表情面对着这个昨天拎着枪闯进他家的陌生人。突然脸就红了,坑着头冲进卫生间,简直像是逃难。

    刚睡醒脑子果然不好使,反应都慢了半拍。

    真是莫名其妙。

    、第四章

    第四章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相处得很和谐。

    曾白楚的话不多,准确地讲就是只要能不说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谢一北虽然没他这么闷,可面对这个明显拒人千里之外还很有杀伤力的男人,也不敢找他聊天。虽然知道这个人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甚至对他还算和善,但光是那眼神冷冷地扫过来,就足以谢一北保持沉默了。

    曾白楚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机,却没有关掉谢一北的。只是这几天他的手机除了10086的短信也从来没有响起过,直到电用完自动关机。

    谢一北说自己的厨艺是糊弄糊弄显然是过谦了。虽然材料不多只能烧些家常菜,可味道确实很好,咸淡适中,很合曾白楚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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