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出工?”路长歌问了句。
耗子摇摇头,“我还是和成总一起回去吧。”
耗子是怕成祥有事。路长歌当然知道耗子在担心什么,其实这也是他执意要和成祥回b市的原因。
路长歌点点头,“那一起去吧。”
成祥一语不发走在前面,耗子快步跟上。
一辆出租车停在三人面前,耗子跑到前面去把车门打开,等成祥和路长歌都上了车,耗子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c市山路多,去机场的高速也是山路。
清晨还下着濛濛细雨,灰扑扑的天上洋溢着一丝死气。司机仿佛被成祥带来的低气压感染,也不大说话,只是猛踩油门。
一路上都只听见车内超速的提示音。
路长歌抓紧了车门那边的副手,车窗外面没有遮挡的山路让他心里一跳一跳的。
“怕吗?”成祥转头问了句。
路长歌连忙摇头。
成祥无力地笑了一下。
耗子和司机低声说了句,“慢一点。”
成祥开始看窗外,雨滴落在窗子上的声音让他心中更加着急了。
宁友川按照规矩,是一定要请林一贤吃饭的。然后再在饭桌上谈起《迷城》的事儿,然后灌酒,等林一贤喝的差不多了,角色也就定下来了。
只是这次让宁友川吃惊的是,他居然约不到林一贤。
第一次推说有饭局也就罢了,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同样的借口,宁友川要是再看不出点意思来,那也别做这个导演了。
宁友川想了想,知道肯定是小贾在从中作梗。
所以凌晨三点,宁友川往小贾手机里打电话。
小贾有个手机是从来不关机的。林一贤的电话可以关机,但是小贾却一定要保持自己的通讯随时通畅。任何人任何时间都有可能要找林一贤,小贾把一些重要人士存在那只手机里,只有那只手机里的人可以在晚上找到他。
不必怀疑,宁友川肯定在这只手机里。
更加不必怀疑,凌晨三点,小贾一定和林一贤在一起。
电话响起的时候小贾正窝在睡的香甜。铃声响了好几遍才让林一贤接了起来。
“你干嘛!”林一贤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喷火了。
宁友川轻笑一声,“我突然想起件事儿,要和小贾说,你叫他接电话。”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他睡着呢。”林一贤压低了声音,火气可没减轻。
宁友川不做声,手指节在桌子上敲得叮当响,“你要是敢挂电话,我还打。”
林一贤哼了一下,也没挂电话,就把手机防到地毯上,一声不吱,倒头就睡。
宁友川自然听出是怎么回事了,若是这样那他还真没办法了,白白地熬了一个晚上祸害人了。
过了一会儿,宁友川差一点就放弃了,确听见小贾朦胧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吃饭的事儿,对吧。等天亮了我给你打电话。”
小贾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宁友川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真无聊,索性到头补眠了。
没想到到了早上八点那会儿,宁友川睡的好好的,却被小贾的电话震醒。
“宁导,”从电话里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小贾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您说,是不是该谈谈《迷城》的事儿了。”
宁友川迷迷糊糊的,“等我醒了再说吧。”
小贾轻笑了一下,电话那边传来指节敲桌子的声音,“呵呵,你要是敢挂,我还打。”
宁友川明白了,自己这生意做亏了。
等宁友川起床收拾完毕,走了困意,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和小贾不一样,他是可以关机的。宁友川闹了个没趣,撇撇嘴巴,不再想这事儿了。
机场。
成祥三人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疗养院。
成祥母亲的主治医生见了成祥,拿出病例给他看。
“应该是病情有波动,这很异常。你母亲的病情稳定很多年了,很少像昨晚那样闹。”
成祥听见“闹”字皱了下眉头。
医生看见后连忙解释,“是反应有些过激。”
成祥听了“反应”二字,顿时起了疑心,“你们做了什么,让她反应过激?”
医生不禁开始擦汗,“我们只是换了一种疗法,给你母亲用了美国进口的药物,没想到她的情绪会有异常。所以我们也在尽快安排全面的检查,看看是不是对药物的反应。如果是生理反应,那这种药以后就要停用;如果是精神上的反应……”医生停顿了一下,成祥示意他说下去,医生便继续说道,“可能是好转的迹象。”
路长歌松了口气。他是很自然而然地往好的一面想,真心希望成祥的妈妈是在好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是虚惊一场了。路长歌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成祥和耗子依然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我妈妈这个样子已经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有好转的迹象?”
医生笑了笑,“成先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怎么这会儿倒是怀疑上了。我们也是根据成先生的指示,多用好药,多用新疗法才让你母亲有了一点点反应的。”
成祥将信将疑,“我现在可以看她吗?”
医生思索了一下,脸上有遗憾的意思在,“您只能在观察室外面,因为她现在还不是很稳定,你如果惊醒了她,她自己也会非常痛苦。”
成祥能接受医生的说法,一刻也不多等,转身去了观察室。
路长歌和耗子在他身后紧跟着,一步也不敢落后。
到了观察室那边,成祥透过厚重的玻璃看见母亲的睡眼,头抵在玻璃上,半天都没抬起来。
耗子拍了拍站在一边的路长歌,示意他和自己走远一点。
路长歌就跟着耗子出了走廊,出了住院处。
“阿姨一直是这样子吗?”路长歌不禁问道。
耗子知道他是第一次来,点点头,“每次都是,成总来看母亲,有一多半时间都是在睡着。”
路长歌不说话,他想起那天和城乡争吵,说起的话。
他说成祥享受着应该给与自己的父爱。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成祥没有父亲,所以路先生才对他好。可是成祥却要从小面对着自己的母亲是这副样子……路长歌也低下头,眼圈红了一些,他无法想象自己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如果母亲也是像成祥妈妈这样,他会如何……
过了几分钟,成祥便出来了。路长歌有些意外,耗子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成祥走到二人面前,看着路长歌红红的眼圈,心里一暖,于是嘴上打趣道,“怎么,你倒是替我难过起来了。”
路长歌摇摇头,“没有,阿姨这样说不定是好转的迹象,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说完,路长歌走到前面,谁也不和谁说话。
成祥知道搞不好他真的是伤心了,也不揭穿他,就和耗子跟在他身后。
三个人去看成祥的妈妈,最伤心的反倒是路长歌。
耗子前一晚就安排了公司的车来接他们三人,到了车上,路长歌低声和成祥说了句对不起。
成祥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可是见到路长歌那副认真的模样,又不好仔细问他。便只好调笑道,“你惹到我的事那么多,这句对不起是为哪一桩啊?”
路长歌低头笑了一下,便认真地说道,“是上次吵架的事,我那样说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成祥自然知道这句话是指哪一桩了,便沉思了一会儿。
“子欲养而亲不待,”过了许久,成祥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低沉与宁静,“长歌,你千万不要这样。”
路长歌心头一震,突然不敢接着这句话想下去。
宁友川和小贾林一贤约好了一起吃午饭。向阳订了一间常去的餐厅。
小贾交代过,就和宁友川一个人谈,所以宁友川就没让向阳跟着,自己开车去了。
宁友川一推包厢门,看见林一贤坐在最里面玩手机,小贾坐的很端正,是一副认真等人的架势。
“你们弄得,和商务会议似的。”宁友川走过去,挪了一张椅子坐在小贾对面。
小贾一笑,“你倒明白,知道是我和你开条件。”
宁友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吧,图谋我什么了。”
小贾轻轻笑道,“向阳。”
宁友川一时间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贾又重复了一句,“我想和你要向阳。”
宁友川脸色变了一下,说了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