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 第57节

    苏回锦坐在男人旁边，像个呆傻的外人。

    高敏就在医院门口等，一上来就抱住了方木。

    “老公，我妈……从梯子上摔下来。在手术室……我哥哥不在市里，高奇又回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方木搂着她“别急，别急，我和你上去看看。”

    苏回锦尴尬地站在车外，出租车司机问他“走吗？”

    苏回锦道“你走吧。”

    他鬼使神差跟了上去，大包小包提着。

    高敏擦了眼泪“这是谁？”

    方木回头“你先回去吧。”

    苏回锦愣着，止住脚步。

    他走不动了，从甜蜜的虚假的高峰一下子滚落下来。

    挤也挤不进方木的世界，那个世界陌生，他从没见过。也从没领教过它的力量。

    只是往里踏一步，就被一锤子砸死了。

    他停在那里。

    巨大的反差让他迟钝。

    方木跟着高敏急匆匆地走了，他没有时间顾及任何人的情绪。

    老太太旧病复发，不得不做手术。

    他和高敏等在外面，他作为一个男人，不停地安慰着高敏。

    上下楼办手续，拿药，开单子，给高敏买了点吃的，逼得她吃下去。

    高敏靠在他怀里，她这一刻失去了一贯的骄傲，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有着女人的脆弱和敏感。

    她需要方木，也需要这场婚姻。

    也许她应该扭转一下想法，试着徐露的办法，柔和一点，情怀一点。

    “老公，别离开我了。”

    高敏紧紧地抱住他。

    “我可以听你的。”

    方木抱着她，五味杂陈。

    他不爱高敏了，但不想伤害她。

    苏回锦提着行李箱从医院走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路边有几个店都开始收摊，他去买了一些水果，放到护士站。

    累极了，每走一步都是刀刃。

    从神奇绮丽的雪山，到人来人往酒精味的医院，还真是天上地下。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摆脱这个噩梦。

    苏开始了漫长的等电话过程，接连几天方木都没去公司，也没给他打电话。他真的特别想他，心里又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焦灼的等待让他心跳很快，坐立难安，一点小动静都会掀起巨大波澜。

    到最后他想他，想得受不了了，临睡之前给方木发了一条短信。

    晚安。

    那一刻他手指抠进掌心，紧紧攥着手遮住了脸。

    等短信是个很熬人的过程，他断断续续睡不着，心里总是牵挂着一个事。醒来好几次翻手机，都没有回复。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

    他不知道。

    他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饭团来舔他，他抱住猫咪蜷缩起来。

    方木忙了好几天，今天岳母刚出院。家里一堆东西没收拾，他去洗澡，熬了这么多天太累了。高敏给他整理行李，几件衣服都归置起来。她本来没在意，不知怎么又鬼使神差地回去翻查。衬衣领上并没有口红，也没发现长头发，她陡然松了一口气，一身冷汗。真是自己吓自己。方木的行李不过多出一些新衣服，一支高级鱼竿，和带回来的礼物。

    她把衣服收起来，抖落出一只盒子。她好奇地看了看，像是首饰盒，里面是空的。难道方木买了什么瞒着自己？

    她心里高兴起来，偷偷去穿了情趣内衣。

    要把握机会。

    方木洗了澡出来，累得躺在床上。

    他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高敏走了过来，她只穿了一身蕾丝黑裙，短得擦过腿根，半掩半现裹着玲珑胴体，妖娆多姿。

    方木看了她一眼。

    高敏俯下`身，柔软的嘴唇亲他的脸。

    方木转过头去。

    热热的呼吸，女人芬芳的香气，执着地落在唇上。

    方木扣着她的下巴移开。

    “别玩了，快点睡吧。”

    高敏翻身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亲吻。

    方木不好用力，两人较着一股劲在床上翻滚。

    最后方木忽然推开她，站起来。

    “我到客房去睡。”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

    “不是都好好的吗？这几天不是都好好的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女人歇斯底里地怒了！

    她都已经让步，做小伏低了这么久久，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他还想要怎么样！

    方木头痛欲裂。

    “高敏，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

    高敏流了满脸眼泪。

    心寒，太心寒了。

    方木揉了揉眉头“这样，我先回家住。我们冷静一段时间。”

    方木收拾东西，高敏哭花了脸。

    他收拾好，去床头拿手机。

    “我对不起你。”

    “滚！”

    高敏把一切都摔了，把他的东西全扔出去。

    方木抱着一堆杂物，被扫地出门。

    他心情沉重，离婚的代价太大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扯动就伤筋动骨。白天高母还拉着他的手，苦劝他俩要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外孙都没抱上，多遗憾啊。

    高敏看着他，岳母看着他，整个世界看着他，要他做出一个决断。

    不知不觉他就陷入泥潭，不断往下沉，往下沉……

    越陷越深，越陷越死。

    最终滚成一个不能解决的大雪球，是欲｀望的膨胀和两难的抉择，把他钉死在夹缝里，不能呼吸。

    岳母深切渴盼的目光如同雷天神佛注视着他，他抬不起头。

    他愧对高敏。

    “方木，你就答应妈吧。你俩这是要逼死我啊。”

    高敏眼角湿润，家里遭逢这样的变故，老人是害怕呀。

    他们安顿好母亲，回到家。那种震撼似乎还挥散不去。

    他点了两根烟，在楼道里抽完。他不想回家面对父母，掐灭了烟去苏回锦那。

    门铃响，苏还没睡着，饭团从他怀里跳出来，直奔门口。

    他恍然觉得谁来了，心跳得厉害，立刻跳下去开门。

    方木苦笑着站在门前。

    “穿这么少。”

    “我都睡了。”

    他只穿了一件薄睡衣，宽大的袍子鼓起了风。

    方木把他抱起来。

    “还没穿袜子。”

    “没事儿。”

    太着急了，哪顾得上穿袜子。这会心都紧到窒息。

    方木把他抱到床上，找了一双袜子。

    苏回锦的脚冰凉，男人的手握着脚心，专心地给他穿袜子。

    苏回锦低头看着他，方木给他穿好，握着脚心摸索，抬头捂在怀里。

    两人目光相触，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