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闭嘴了，可被吼得委屈的不行，脚踩在地上试了试，从轮椅上站起来，转身抢过柳东手里拿的检查单，抿着嘴唇闷头就往前走。
医院走廊里，过来过去的人不算少，柳东压着火儿“沈西，你给我站住！”
沈西可好，反而走得快了，结果就被迎面低头看手机的一个人给撞到了一边。
柳东扔下轮椅，过去把人抄住，刚好边儿上就是应急通道，推门进去从里头反锁，把沈西往墙角一按“闹什么？你还委屈了？你他妈都把我忘了你还委屈了？”
“我没……！”那个忘字被东子吞掉了，沈西傻眼，柳东却不管他什么反应，亲得极其霸道。
亲完用拇指蹭过沈西嘴唇“你没？”
这回沈西主动盯着柳东眼睛，直至看到眼眸深处，手也下意识缠到柳东腰上，虽然依旧想不起来，但刚刚的感觉既熟悉又安心。
“我到底忘了什么？”
柳东哼了一声，捏着沈西下巴又啃一口才放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现在先去做检查。”
即便加急的检查，报告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出呢，柳东可不能耽误正事儿。
这回沈西在轮椅上老实多了，因为他一门心思咂么刚才那个吻呢，东子技术那么好，亲得那么顺嘴，肯定不是第一次啊！
想偷摸扭头看看，但扭到一半就发现偷摸不了。
柳东看着沈西那包得跟粽子似的脑袋扭来扭去，觉得扎眼得不行“别乱动，晃来晃去的头不晕啊？”
沈西不扭了，脑袋低下，扣着轮椅扶手，“你……刚才干嘛亲我？”
“我他妈还想上你呢！”沈西不开口，柳东就心疼，但一开口，他准咬牙。
沈西这回直接抓住了轮椅轮子，硬停下来，半个身子往后扭，仰起脸“那你上了吗？”
柳东觉得心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沈西此刻的眼神一如他当初半夜跑去找他的时候，却又不完全相同。相同的是那份小心翼翼，不同的是那时候太悲伤，现在却透着一些期待和欣喜。
“你自己慢慢想吧。”柳东当然可以把沈西忘掉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很确定沈西不会怀疑，但没意义，要么沈西自己想起来，要么他就重新开始让沈西以后的记忆里再不可能忘了他们。
沈西心说我要想的起来还问你？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忘呢？而且……
“那我……上没上过你？”这次沈西没回头，声音也小到几乎听不清。
柳东却因为沈西这一问，心情好了些许，“这个么，等你好了可以试试。”
沈西紧抓着两侧的扶手，他不问了，因为越问就越觉得忘了的自己没脸面对东子。
……
检查完，柳东把沈西送回病房，自己又跑去急诊楼那边等结果了。
沈西在病房里看了一圈儿，最后选择问梅喆“喆子，你扶我去楼道透透气吧。”
梅喆知道他哥准不是为了透气，二话没说就扶着沈西出屋了。
沈妈妈不认识俞皓源，俞皓源也觉得在屋里呆着尴尬，后脚跟出去，却没跟上，只是在门口站着。
“喆子，你实话告诉我，我跟东子怎么了？我现在只能想起来他在电话里让我以后喝醉了也不要找他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可，这不对，是吧？”直接问柳东，沈西开不了口，但问梅喆，他却没什么心里负担，而且他觉得梅喆不会像东子那么别扭，至少先给他一个准答案啊！
梅喆一听他哥说出了失忆的明确时间节点，特别心疼他柳哥，这可真是……一下回到解放前。
“太具体的我没法说，反正你把我柳哥吃干抹净了，我柳哥应该也把你啃得渣儿都不剩了。这么说吧，你们俩平时就是人形自走狗粮喷射器。”
沈西知道喆子不会骗他，东子之前的表现也证明了这话应该不假，可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么重要的一段呢？自己是怎么跟东子告白的呀？还是东子跟自己告白的？这些哪怕一丁丁点儿都不该忘啊！
沈西下意识抬手想抓抓头发，结果就碰到了头上的伤口，“嘶……”
梅喆吓死了，赶紧抓着他哥手不让他乱动。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俞皓源那个位置看这俩人的姿势就别提多暧昧了，他理智上很清楚这没什么，但心里还是不痛快，沈哥都不记得他了不是吗？凭什么就偏偏不记得他呀？
第108章
柳东拿了片子和报告，没回病房，直接拐进医生办公室，他不想总是从别人口中听关于沈西的二手信息。
大夫接过报告，多看了柳东两眼“你是？”
“我是他……哥。”柳东被自己这个回答给呕到了。
大夫只是哦了一声，就仔细对比着片子看报告了。
“情况不错，之前压迫到神经的血块明显吸收了。”
“太好了！太好了……”柳东一听这话，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敢放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不是么？“可是他失忆了，这正常吗？”
“失忆？是完全不记得了吗？”大夫皱眉，之前在病房没人提这么严重的问题啊。
“不是全部，就是从他受伤往前推大概七八个月的记忆，都没有了。”柳东尽量表述的清楚准确。
大夫放下手里的片子，转过身很严肃的跟柳东讲“脑外伤是有可能出现这种逆行性遗忘的，如果只是几个月的记忆，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我建议不要给病人压力，顺其自然就好，理论上能恢复。”
理论上能恢复的画外音就是不能恢复也正常吧？柳东不死心，是，他可以重来，但还是不愿意这一段过往就此被抹去，又甜又酸那都是他跟沈西生命中的一部分啊。
“那个，您能告诉我有几成恢复的可能吗？”
“这个真的不能回答你，没有理论和数据基础，也不存在完全相同的病例。”医生对这种问题肯定要严谨，不然给了家属希望，但结果跟预期不同的话，谁承担责任呢？
柳东在楼道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回病房，“大夫说从今天的片子上看恢复挺好的，血块基本都吸收了。”但只字未提失忆的事儿，好像这个一旦拿到桌面上提过就再也没有余地了一样。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沈西巴巴儿的看着柳东，也不知道他这是一下跳过多少步。
如果不是沈西脑袋上那一圈又一圈碍眼的绷带提醒着柳东，他真想过去狠狠的揉一把，再问问你他妈一脸可爱的撩谁呢？
沈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看懂了东子的表情，脸上发热，赶紧低头让让两个人错开视线。
“该出院的时候医生自然会通知。”柳东语气硬梆梆的，因为不开心，沈西现在居然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但出乎柳东意料的，沈西突然抬起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
东子被这一眼瞪得特别舒坦，于是开始不停的看表，只盼着赶紧到探视结束的时间，然后门一关。
梅喆是看出他柳哥的心思了，而且七点结束探视现在已经快六点四十，他们家源儿又一直在旁边释放低气压，干脆先撤。
“我朋友今天晚上还要回济南，我们两个先走，明天我再来。”梅喆拉过俞皓源的手，拉上就没松开。
沈妈妈现在对这个敏感，所以看得皱眉，柳东只想挑眉，沈西却出神了，原来这小子是喆子家的啊？真好，年轻就是胆儿大，不知道他跟东子拉没拉过小手呢？
想着，眼神自然就飘向了柳东。
柳东以前眼里就没怎么有过别人，现在更是只盯着沈西，所以多细微的表情他都不会错过，更甭说沈西这次就没藏着掖着，直直看过来的。
柳东下意识往床边挪了几步就要伸手。
沈妈妈非常适时的拦了一下，“东子，我有话跟你说。”
“啊？您说。”柳东心里咯噔一下，别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阿姨看着别扭了？
沈妈妈看了看儿子，转头对柳东道“你跟我出来一下，让小西躺下歇会儿。”
沈西想说我不累你们不用出去，又怕因为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情哪句话就说错了，只好乖乖躺下，两手抓着被子边儿。
柳东在心里骂了一声，他多想冲过去把自己也卷到被子里，再把被子里的家伙狠狠揉捏一通啊！
沈妈妈咳了一声，都是过来人，不懂俩小子为什么就情啊爱啊的了，但那要吃人的眼神还能看不懂？
第109章
梅喆从病房出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拐进了医生办公室，刚才柳哥只说了检查结果，但他更关心的是他哥失忆这个事儿怎么弄。
“医生，我是三十三床家属，想问问您他这个伤势造成失忆正常吗？”
“你也是三十三床家属？你是？”
“啊？我是他弟。”梅喆这回答可比刚才柳东有底气，实事求是啊。
“那你们哥儿仨还真是谁都不像谁。”医生放下手里正在写的病例，抬头看了看梅喆，这小伙子倒是有点儿印象。“刚才来送片子的小伙子已经问过了，回去没跟你们说吗？”
“是吗？没有。”梅喆原以为柳东是不愿意开口提这个，原来已经问过了吗？那……
“这个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我们都没办法给出答案，我的意见是不要给病人压力，如果逼着他回忆，可能适得其反。”
“明白了，谢谢您。”
梅喆出了医生办公室，门口的俞皓源却拉了他一把，然后往楼道另一边一努嘴，“你看。”
“看什么？”梅喆问着，却已经顺着他们家源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柳哥和沈阿姨？
……
“东子，你跟我说实话，小西忘了你们俩的事儿对不对？”
柳东抿着嘴唇没回，却也算是默认了。
“阿姨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如果小西想不起来，你能不能跟他分了？”沈妈妈自己琢磨这事儿半天了，退回沈西跟家里摊牌那天，她多不愿意也会点头，但既然现在儿子忘了，能重新来过的话，把这火苗提早掐灭是不是更好呢。
柳东依旧没吭声，身子却慢慢弯下去，手抓着墙边座椅靠背，他想开口，可就是越喘气越难受，越使劲呼吸越觉得呼吸困难。
“东子？”沈妈妈看不到柳东的脸，但这孩子的反应肯定不对劲，伸手拉一把，才看到孩子表情异常痛苦，大冬天的即便是室内，也不该满头满脸满脖子的汗啊。
……
俞皓源让梅喆看的就是这个，他猜沈阿姨跟东哥说的一定是他不爱听的，不然不能离这么远都看得出东哥脸色很难看。
但下一秒，柳东人朝椅子上栽倒，沈妈妈显然被吓到，着急忙慌的喊着护士，俞皓源和梅喆两个顾不上交流一句立刻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奔了过去。
“东哥！”
“柳哥！”
一边一个想把人搀起来。
但小跑过来的护士把他们都挥开了，“别围着，保持通风！”然后马上判断出柳东这是过度呼吸，“谁有塑料袋？”
梅喆第一反应往病房跑，柜子里一堆塑料袋呢。
“我、我有。”沈妈妈在兜儿里摸着。
俞皓源反应也是快，一听这话立马儿把梅喆拽住了。
“小密封袋行吗？”
“可以！”护士接过来打开捂住柳东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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