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 第14节

    妈妈，你在哪里？接我回家好不好？这里不是我的家，楚家只是我的坟墓……妈妈，妈妈，求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见到楚一言……

    秦慕楚在哭，开始的时候只是流泪，到后来啜泣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甚至抽噎得近乎窒息。泪水滑过左眼眼帘靠近眼角处的痣，看着让人特别心疼。

    “慕楚……慕楚……”楚一言手足无措的喊着秦慕楚的名字，仿佛这样叫唤，他就能从悲伤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秦慕楚睁开眼的一瞬，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楚一言，我恨你，”因为哽咽，秦慕楚的嗓子都哑了，“我恨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父亲，可是你连一天的责任都没负起过，你唯一做过的就是无视我生存的权利。第一次你说为了保护我，可这是第二次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了。我和楚坤到底有什么不同，就为了那维护他的骄傲与自尊，你就牺牲另外一个儿子的生命，宁可让我死，你怎么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是你的仇人，我也没得罪你，既然巴不得我死，为什么还非要我回来……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恶魔……我恨你，我恨你！”秦慕楚的胸膛起伏不定，边说话边喘气。

    楚一言沉默地听着秦慕楚的话，表面十分平静，可是心里被他的话刺得发痛，痛得心慌慕楚亲口说了，他恨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为了情绪不被影响而想杀了他，他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来让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恨我吧，”楚一言用手摸过秦慕楚脸上的泪痕，“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秦慕楚错愕地望着楚一言他说什么？什么意思？

    “伤害你，我的心也不好过，你痛，我的心更痛；”楚一言的手指流连在秦慕楚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最终落在干裂的唇上。

    他这是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慕楚看楚一言的眼神变成了惊恐他不敢开口，只要他一说话，楚一言的手指就会碰到他的口腔。

    “慕楚，我不懂爱情，我也没爱过人，所以，当你的存在严重影响我的喜怒哀乐时，我承认我害怕了，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丧心病狂地想除掉你。然后，就如你经历的那样，我用了最愚蠢，伤害你最深的方法，让我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说着，楚一言俯□，在秦慕楚的左眼眼角上落下一吻，“就算你是我儿子。”

    24、章二四

    楚一言抽回手，把秦慕楚脸上的泪痕擦干。

    “你……你这个疯子……变态……我是你儿子！”秦慕楚颤抖着双唇说。

    “是的，你是我儿子，我无比庆幸这一点，这让我们的关系更加密不可分，我们的血缘关系，注定让你逃不开我。”楚一言注视着秦慕楚，眼里带着点点温情与着迷。

    “我们注定在一起的，”楚一言又继续说，“秦慕楚，秦慕楚，秦慕楚恋慕楚一言，别人每喊一次你的名字，都在明确告诉着一个信息，你，恋慕我；慕楚慕楚，既是在叫你，也是在向我诉说着你的爱慕。”

    “你不要曲解我的名字！”秦慕楚很想起来给楚一言一巴掌，“你这样自以为是，和梁少宗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他错在动了你。”楚一言想到梁少宗的所作所为，心情也阴霾起来。

    “梁少宗绑架了我和楚坤，你不会爱他；难道你伤害我我还要爱你吗？”秦慕楚沉下脸问，“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你有没有想我会怎样？我们是同性，是父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楚一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别人置喙；”楚一言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谁敢说我们一句，我就让他永远说不了话。”

    “你……疯子，神经病，变态……”秦慕楚哆嗦着说，“你自己发疯，凭什么要拉着我？”

    “因为我爱你，”听着秦慕楚的怒骂，楚一言不可能无动于衷，“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是我，我伤害了你是我不对，所以你要给个机会我补偿。”

    “我不要这种爱！你的爱根本不正常……你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你给我出去！”一时间，房间又沉寂下来。

    “叩叩”。这时，房门被叩响。

    “二哥，我是楚坤，我和大哥来看你了，能进来吗？”

    “进来！”秦慕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无论是谁都好，就算是梁少宗他也愿意让他进来；他根本不敢和楚一言单独相处，以前是不懂得，现在是心惊，怕他又做出什么或者说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他只是个普通人，凭什么由他来承受这一切。

    “二哥，你的伤……父亲。”本来楚坤想询问秦慕楚的伤势，可是见到楚一言也在这里，就乖乖地问候了声。身后的楚乾则皱起眉头父亲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先是以未清醒为由不让他和楚坤过来，然后几天都不工作一直呆在慕楚的房间，现在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好休息过来干什么？”楚一言冷下脸问道一方面是秦慕楚绝决地拒绝了他让他不悦，另一方面是他说过不让他们来的。

    “我只是过来看看……”楚坤讪讪地说。

    楚一言见秦慕楚一脸解脱了的表情，心里沉了下来

    “我去给你拿午饭进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父亲怎么怪怪的？”楚坤拉过椅子坐到秦慕楚床边。

    “你没事吧？”秦慕楚转移话题他不想再谈论有关楚一言的任何事了。

    “二哥，都是我学艺不精，要是我有大哥一半能力，就不会被捉了。”楚坤愧疚地低下头听大哥说还是父亲亲自来救他的……虽然他没什么事，可二哥身上的伤就严重多了。

    “是，你是太鲁莽了，”秦慕楚忍不住说教，他心里是有些怨恨楚坤的，但是毕竟这个傻小子竟然什么都不顾来救他，单凭这点，秦慕楚就不会对楚坤有芥蒂，“可是你来救我，我很高兴。”

    “二哥……”楚坤看着秦慕楚瘦下去的脸，还有包裹住四肢的纱布，另外还有青青紫紫的瘀青，整个人就愤怒到了极点，“别让我有机会见到梁少宗，他这么对你，我一定十倍，不，百倍奉还给他！”秦慕楚的眼睛暗了暗如果你知道是你最尊敬最仰慕的父亲做的，你又会如何呢？

    “行了，你先回去，我和慕楚谈谈。”楚乾拍拍楚坤的肩。

    “有什么我是听不得的？”楚坤嘟囔着，但还是依照楚乾的话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

    “慕楚，”楚乾坐下，“身体好点了吗？”

    秦慕楚摇头

    “那个医生说，如果复健好了，走路还是会有些跛，手也拿不到重的东西，风雨天会特别疼。”楚乾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能早一步来——”

    “不，大哥来救我，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一直坚信着。”秦慕楚打断楚乾的话。

    “不，你不知道，是父亲他——”

    “我知道，”秦慕楚再一次没等楚乾说完就打断，“我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意识，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大哥维护我。”

    “慕楚……”听秦慕楚说记得当时的情景，楚乾的心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你放心，至少他……暂时不会伤害我……”秦慕楚虚弱一笑他怕楚一言，那么的反复无常，前一秒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而拿他来试探，后一秒就宣告他爱他，隐忍他的讥讽，连带触碰他的指尖都带着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与温情。那么以后呢？等他不爱他的时候，等他终于发觉自己的离经叛道的时候，是不是又准备杀了他？免得他出现在他面前指责他所犯下的错误？

    “或许父亲是有什么理由。”楚乾虽亲眼见楚一言想要虐杀秦慕楚，但心里终归是偏向楚一言的父亲他做什么总有理由，更何况父亲这么重视亲情？如果不是，怎么会让龙管家去接慕楚回来，又把他安置在三楼？还有，慕楚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是父亲亲自出去接慕楚回来的，现在还衣不解带地看守着慕楚直到他醒来。

    “可是那个理由我不能接受。”同性恋，甚至还乱伦，他要怎么接受，怎么可能接受？！

    “你知道？”楚乾问。

    “他告诉我了，不是什么正常的理由，反正……大概你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要他说出口？不可能。秦慕楚巴不得没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是么？父亲爱上儿子，光是听着就觉得恐怖。

    秦慕楚不想说，楚乾也不好追问下去。

    “说这么久，渴了吧？”楚乾扶秦慕楚坐好，拿了带吸管的杯子放到秦慕楚嘴边。

    就在秦慕楚喝水的时候，楚乾摸了摸秦慕楚低下去喝水的头不管怎样，能恢复精神就好，毕竟那种打击，也不是谁都能承受下来的。

    “把你的手拿开。”楚一言一进到房间就看见楚乾亲昵地摸秦慕楚的头虽然他知道楚乾应该只是安慰慕楚，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慕楚被除了他以外的人碰。

    楚乾收回手

    “我迟点再来看你。”秦慕楚点头目送楚乾离开虽然他不想单独面对楚一言，可他也不想楚一言无端端对其他人恶言相向。

    “你答应过我不会说伤害楚坤和大哥的话的。”既然他不能躲，那他就将自己武装起来。

    “如果你的眼里只有我，我并不介意你和旁人有接触；”楚一言拿着粥坐到床边，“你几天没吃东西，先吃些粥养养胃。”

    为了口味没那么寡，厨房把粥里的肉沫熬得烂烂的，只闻到肉香，却没看见肉碎。

    楚一言舀一勺粥，吹了几口让粥的温度变凉，才放到秦慕楚嘴边。

    “龙管家呢？”秦慕楚并不想接受楚一言的照顾，仿佛一默认楚一言的这种行为，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不伦不类既不是父子，也不是情人。

    “龙管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直到你康复为止我都会照顾你。”

    “屋里那么多佣人，随便找一个都行。”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告知你，”楚一言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喝粥。”见秦慕楚还是不合作，楚一言又说

    “何必折腾自己的身体，你也想快点好吧？”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楚一言知道，秦慕楚是个心软的人，况且没人会为了赌气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除了那些看不清事实又一意孤行的蠢人。

    果然，秦慕楚犹豫了一会，还是张口把粥吃了。

    楚一言眼里带着点笑意，把勺子收回去，舀了第二勺。

    25、章二五

    秦慕楚默认了楚一言照顾他的行为，从擦身，按摩，上厕所，再到换药，每个环节都无微不至，只是天气越来越热，秦慕楚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洗澡，他都觉得自己快发臭了。可是他才堪堪能够自己坐起来，稍微运动一下躺得发僵的手脚，肩和脚腕还绑着绷带，不能自己去洗澡也不能沾水。

    “怎么？”楚一言问看着浴室发呆的秦慕楚。

    “……没什么。”当然他也不可能叫楚一言帮他洗他可没忘记楚一言的表白，万一楚一言在他洗澡期间兽性大发怎么办？虽然他是觉得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发情很不可思议，况且，他长得那么普通，也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楚一言到底爱他什么？

    秦慕楚纠结了这个问题比洗澡严重多了，他怎么现在才想到了？套用网络上面的一句话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么？

    可是楚一言是什么人，这些天下来，秦慕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楚一言就能猜到他想做什么，更何况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于是楚一言在衣柜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放水。

    “你干什么？”见楚一言在浴室与房间之间进进出出，秦慕楚后知后觉地问道。

    “帮你洗澡。”楚一言一边说一边挽起衣袖。

    “我……我自己来！”秦慕楚紧张地想要下地。楚一言却走过去，轻松抱起了他

    “在你接受我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说到做到。”秦慕楚这才略略放松僵硬的身体，任由楚一言带他去浴室。

    楚一言先把秦慕楚放到浴缸边坐下，自己则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水温合适了，才动手解开秦慕楚睡衣的纽扣。

    秦慕楚一把捉住楚一言的手

    “我自己来。”可是楚一言却没有停下，而是说

    “慕楚，你应该学会相信我。”秦慕楚垂下眼帘，小声地说道

    “就是因为相信了，你才会再一次伤害我。”楚一言的手顿了顿，然后蹲下来握住秦慕楚的手，抬头望进去秦慕楚的眼睛

    “事不过三，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还有呢？”秦慕楚闪躲楚一言的眼神他太认真，会让他忍不住就这么相信他。

    “没有如果。”说着，楚一言继续刚才的工作。

    秦慕楚也不相信如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