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种的流行随着人类的审美观变化,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次更迭,京巴犬、西施犬、吉娃娃在九十年代和两千年初是非常热门的伴侣犬,但是近些年随着外来犬种如泰迪、金毛、柯基、拉布拉多风靡网络,饲养这些品种犬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狗贩子们都转去繁育这些流行品种。曾经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京巴犬身影越来越少,何心远在工作中接触过的京巴犬,绝大多数都是八岁以上并且饲养者是中老年人。
能在这里看到一只京巴犬,何心远还是很惊喜的。
只是这只京巴犬应该是瘫痪了,它侧躺在那里,每一缕毛都被梳的顺滑,像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玩具。
何心远摘下手套,先让它闻了闻自己的气味,京巴犬连脖子都动不了,不过它微微张开嘴,用鼻尖顶了顶何心远的指尖表达善意。接下来,何心远简单的检查了它的四肢,可是狗狗已经完全丧失对四肢的掌控能力,所有肌肉反射都消失,尾巴也不能摇摆。
主人自述,狗狗能正常吃东西喝水,可是脖子以下完全瘫痪,其实就是高位截瘫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狗狗在八岁那年从一个五十厘米高的台阶上摔下来,结果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阿姨每天坚持给它翻身,按摩四肢肌肉,为它清理失禁的粪便和尿液,它全身白毛干净极了,不仅如此,它大大的眼睛下没有一点泪痕动物的眼泪和人类的眼泪不一样,并不用来表达感情,而是身体不健康的信号。中耳炎、结膜炎、异物进眼、鼻泪管堵塞、乃至狗粮吃的不合适,都会引发流泪,这些泪水在接触空气后,会氧化变成锈红色,越不健康,颜色越深。如果本身是白毛的话,就会反衬的非常鲜明。尤其像是京巴这种狗,天生眼睛过大过凸,眼球挤压泪点,比别的狗更容易流泪。然而这只狗一点泪痕都没有,想必主人养的非常用心。
何心远问“您家大米,瘫痪了几年了”
阿姨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到下周一就两年半了。”她说,“看过不少医生了,但是都劝我做安乐。可我想,这可是一条命啊,它还能吃能拉,它自己肯定不想死的。”她拉着何心远的衣角,很急切的问“小伙子,你看针灸能有用吗多少钱都成”
何心远为难的说“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中兽医,只是我所在的宠物医院里有一名中兽医,曾经用过针灸疗法治疗过狗的腰间盘增生性瘫痪,像是您家大米这样的情况太复杂,我也不好替他答应下来”他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在阿姨千恩万谢的感谢声中,何心远走到一旁给医院的肖医生打了电话。
肖医生正在陪家人看电视,听了他的叙述,沉吟了一会儿说“小何啊,它这狗应该是摔断了脊椎,光靠针灸艾灸肯定不行。咱们没做过中西结合的病例,我实在没把握,这样吧,我把我师兄推荐给她,他是中兽医领域的大拿,但是他的医院在南方,地址是”
何心远挂了电话,把肖医生说的话传达给了阿姨。
阿姨忙拿出手机记录下地址,说回家就打电话问问情况,可以的话她和老伴儿带着狗飞过去一趟。
何心远忙说“现在过节放假,他们要初八才上班。”
“哦对对,今天才初一。”阿姨有些怅然的摸了摸小狗的身子,“我们都等了两年多了,那大米,咱们再等七天吧。”
告别了阿姨和大米,时间不早,池骏和何心远手拉着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着。
池骏说“我爸是在太高兴了,遇见熟人多聊了几句,没想到让你放假都遇上看病的动物。”
何心远轻松的说“叔叔年纪大了,爱和同龄人说说孩子的事情很正常。我能让他感到骄傲,能让他出去炫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往家走的路上,何心远给悠悠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几声,却一直没有人接。
何心远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太奇怪了,悠悠今天居然一整天没有联系我,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池骏“你先别急,大东肯定跟他在一起,我给大东打电话问问。”
可是池骏给丁大东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丁大东直接挂断,只传回来一条微信。
丁东叮咚别打了,没时间接,忙着呢。
池嘚儿驾忙什么呢赵悠悠和你在一起吗
丁东叮咚没有,悠悠现在根本不理我。
池嘚儿驾
丁东叮咚他知道了。
池嘚儿驾
池骏发信息的时候没想着避着何心远,一旁的何心远看得云里雾里,追问他“池骏,丁大东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悠悠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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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春节六六欲七情
赵悠悠其实很聪明,远比所有人认为的都聪明。
他十八岁就离开寺庙出来混社会,而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鱼龙混杂的影视城,着实惊掉了不少师兄弟的下巴。他从小就招师父喜欢,武术练的最刻苦,经文背的最顺溜,大家都以为他会留在寺庙当和尚。
赵悠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入红尘,谁入红尘啊。”
赵悠悠和何心远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喜欢。
娱乐圈的人一个比一个毒,赵悠悠又会功夫又年轻,在那群武行里是鹤立鸡群的漂亮,盯上他的人不少,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让他当大明星。可是赵悠悠不愿意,连夜收拾铺盖,跑去投奔开武馆的师兄。
后来他们兄弟相认,赵悠悠头也不回的转行做宠物美容,工作一年多,微信上的顾客加了上千人,就算朋友圈发条跑步动态,都有几十人点赞。
他即不夸大自己的优点,也不掩盖自己的缺点,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喜欢的正是这样的他。
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若不是对他有好感,谁会平白无故送他东西啊
尤其丁大东每次送的东西都价格不菲又合他心意,赵悠悠智商正常,再加上有哥哥和池骏做“表率”,他心里很快就有了底。
于是在满天烟火之下,在古刹钟声之中,赵悠悠问出了那个问题。
“丁大东,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丁大东被他问的措手不及,表情一片空白,刚准备张嘴,又被赵悠悠打断了。
赵悠悠说“可你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吧”
好嘛,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丁大东还没成型的表白打碎了又逼他咽回了肚子。
虽然丁大东什么话都没敢说出口,但光看他急得干瞪眼的模样,赵悠悠就全明白了。
除夕活动正式结束,留在少林寺里的人也散了,三三两两的往山下走。下山的路都是石板铺成的,冬夜露重,地面湿滑一片,赵悠悠点开手机电筒,引着丁大东小心下山。
丁大东一边走一边看赵悠悠,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他谈过这么多恋爱,撩过这么多的人,还头一次遇到赵悠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摸清赵悠悠的套路,结果发现赵悠悠根本没路,光着脚想走哪儿走哪儿,寻常人拍马也追不上。
丁大东想了想,试探问他“今天晚上我还能住在慈幼院宿舍吗”
他怕赵悠悠在知道自己心思后想避嫌,把他赶出去。
赵悠悠翻了个白眼“你想住就住呗,事先说好,慈幼院条件可没宾馆好,没人给你铺床叠被,也没有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我们早上五点要起床上早课,迟到就吃不到早饭了。”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吗”
“可以,大年初一是特例,师父会晚半小时叫大家起床。”
头一次听说早上五点半起床叫睡懒觉的,这是哪个时区的懒觉啊
丁大东看了看表好嘛,现在都凌晨一点了。
不过只要赵悠悠不赶他走,起床再早又有什么关系
慈幼院距离少林寺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提前租了大巴,把所有人拉了回去。
丁大东伤到了惯用的右手,洗漱时废了不少牛劲,等到回到宿舍时傻了眼。
今天白天他可是占了赵悠悠旁边的床位,可现在躺在那里的,却是壮的像头牛的悠林师兄
至于赵悠悠则换到了靠窗的上铺,和悠静师兄并排睡觉。他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两盏小灯,他什么也没说,转过了身,缩进了被窝当中。
这个晚上丁大东过的十分煎熬,他从没住过集体宿舍,一屋子十六个成年男人,汗衫,臭袜子,运动鞋到处都是,打鼾声此起彼伏。丁大东手腕又肿又痛,脑袋里翻来覆去想着烟花下赵悠悠的模样。
在床上烙了一晚上馅饼,接近四点丁大东才迷迷糊糊睡着。他大脑还没有休息够,五点的时候就被打板的声音吵醒。
寺庙里讲究晨钟暮鼓,但很少有普通人知道,在敲钟之前,是有专人通过打板的方式叫醒众位僧人的。打板既能报时,也能集合僧人,这种专用的木质响器在敲击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寺庙里回荡。少林寺名下的慈幼院也延续了打板的传统,起床、吃饭、上课、练武都有僧人打板,而且根据目的不同,打板的节奏也会有所变化。
打板的声音在宿舍楼道里回响,每个寝室都陆陆续续打开了大灯。丁大作家还没醒盹,胡子拉碴,一脸茫然的坐起来,看着寝室里大家安静快速的穿衣洗漱。多虑又少眠的他现在思维迟钝的像是一碗没冲开的藕粉,拿着毛衣就往腿上套。
赵悠悠看不过去,把他从床上拎到地上,结果他的毛衣和牛仔裤帮他穿戴起来。丁大东乖的像是只狼崽子,让他举手就举手,让他抬腿就抬腿,赵悠悠三下五除二帮他收拾好,还去涮了一条凉毛巾,扔到了他脸上。
冰凉的毛巾铺到脸上,丁大东这才懵懵懂懂的清醒过来。
面前的赵悠悠精力十足,小细腰大长腿被遮掩到运动裤下,气色极好,连黑眼圈都看不到。
能够让丁大东失眠一整晚的事情,根本动摇不了赵悠悠分毫。
慈幼院的孩子们都未成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爱心企业过来做公益,大手一挥包了孩子们的牛奶鸡蛋。不过这些东西是荤的,孩子们吃得,照顾他们的僧人吃不得,他们每天自己熬粥做馒头腌咸菜,遇到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早饭里还有素馅包子。像是赵悠悠这些成年后回来过节的孤儿们,会给院里交伙食费,跟着僧人们一起吃饭。
伙食费不贵,一天才七块,食量大的主动交翻倍,比如赵悠悠就交了十四,大块头的悠林交了二十一。
丁大东还没调过来“时差”,既没精神也没胃口,像个小姑娘一样把包子捏下来一点点往嘴巴里塞,他一口能嚼二十下,这速度悠林都吞下去一整个包子了。
丁大东嘴巴闲不住,问“这些做饭的师父应该比咱们起的早吧咱们是被打板的人叫醒的,那他们是被谁叫醒的啊。”
赵悠悠无语的看着他,半晌说“丁大东,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闹钟啊”
“”
吃完饭,孩子们去上早课了。
僧人的早课是念经拜佛,而孩子们的早课其实就是晨读,宿舍楼的一层被开辟出来当教室,大家先读古诗古文,又拿出英语课本齐声朗读。赵悠悠他们列队去了操场,几人活动开手脚,拿起兵器架上的兵器比划起来。
赵悠悠说“大家先等等,先让我开个直播。”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其他师兄弟都不是闷在家里足不出户的老古董,都听过直播这个玩意,还有人好奇去赵悠悠的直播间看过。
悠静说“这才六点,直什么播,有谁看啊。”
赵悠悠说“说不定有真爱粉呢,反正我流量多,咱们练咱们的,有人给打赏了咱们就偷偷去吃烤串。”说完,他找了两块石头把手机夹起来立在地上。
大家都没在意,认定不会有人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六点跑来看什么练武直播,几人专心操练开来,你来我往打的还挺热闹。
丁大东坐在操场边上,一脸惆怅着看着他们打闹。
这一刻的他,突然领悟到因为不会跳皮筋所以被全班女生孤立的小学生的悲怆心情。
赵悠悠离开武馆后,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正经打一场了,他在家再怎么自觉锻炼,也缺少那种练武氛围,手头上的功夫当然不如其他人强,几十招之内就被缴械打下了场。
赵悠悠下场后,径直走到双杠旁,手一撑就坐到了双杠上,充当观众给大家鼓劲。
丁大东慢吞吞走过去,仰着头看他,他身后挂着一轮还没有脸盆大的朝阳,不刺目,反而让人想要把它摘下来藏在衣兜里。
丁大东问他“我如果每天跟你练功的话,什么时候能变得像悠林那么强”
赵悠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悠林师兄可是从小练的童子功。”
“他练了二十年,我也可以练二十年啊。”
“你又不是童子,练哪门子童子功。”
“诶你等”
赵悠悠跳下双杠,去菜地找师父们去了。
大年初一,少林寺香火旺盛,很多人赶着登寺烧今年的第一炷香。慈幼院的孩子们再次乘车前往少林寺,一部分去了演武堂表演节目,一部分帮助疏导游客,组织纪律。
赵悠悠带着志愿者的红袖章,拿着小旗子,被分配去碑林指引游客,一天下来,他回答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厕所在哪儿”“能在寺里吃斋饭吗”“师父们几点开始念经”“在哪儿买香”“能不能帮我们照张合影”以及春心萌动小姑娘们问的“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遇到最后一个问题,赵悠悠笑的阳光灿烂的回答“我是出家人,不能交女朋友。”
“可是你有头发啊。”
“我是带发修行。”
“”
丁大东也被分了一个袖章一个小旗子,可是他对少林寺的情况一问三不知,立在那里就是个摆设,渐渐的也没人去问他了。丁大东蹭到赵悠悠身边,刚好偷听到他拒绝小姑娘的借口。
在小姑娘走后,丁大东在他身后做贼一般的轻声问“那这位带发修行的师父,你能交男朋友吗”
赵悠悠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很快就被游客拉走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被留在寺里吃饭,昨天除夕,席面上有素肉还有饺子,摆了满满一桌,吃的大家肚满心足。可大年初一的晚餐一下回到了平时的正常水平,三道素菜,一个馒头,一个青菜西红柿汤就是所有。
大家累了一天,平常又都吃惯了肉,嘴里嚼着这些挺没滋味的,囫囵吃过晚饭,师兄弟们偷偷摸摸聚成一堆,商量着下山后去找个小餐馆吃烧烤,只是大家兜里都没什么钱,这顿烧烤肯定是要aa的。
悠静忽然想起来“悠然,你不是说要把早上直播的打赏钱拿出来吗,快看看赚了多少。”
赵悠悠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后台,震惊的发现一早上居然收到了一千块的“小鱼干”,而大财主的名字叫丁东叮咚。
众人面面相觑,悠林摸摸自己的圆寸,说“我琢磨着这事儿有点不对头啊,就算是朋友,他对你也太大方了吧。”
一千块钱确实不算大钱,他们师兄弟间谁手头周转不开,彼此帮个一两千,根本不用还。可即使关系亲密如他们,也不会过节随手就派一千块的红包。
赵悠悠面色如常,从软件里把钱提出来转到悠林的微信上,让大家随便吃,他没什么胃口,就不去了。
他前脚走,丁大东后脚跟上。
赵悠悠从小在少林寺里长大,一草一木都熟悉,闭着眼都能从山下爬到山上。他走的快,一步三阶的往下跳,丁大东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眼见着赵悠悠的身影越来越远,丁大东着急了,也学着他大步往下窜,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稀里糊涂的,居然走到了后山。
这里不是游客会踏足的地方,地上的小路也从青石板变成了土路,坑坑洼洼,若落了雨便会泥泞成一片。万籁俱静,唯有夜风吹过草木时,响起一片沙沙声。
赵悠悠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丁大东,语气很不善的问他“你跟着我干嘛”
丁大东想了想,后退三步退到赵悠悠飞起来也踢不到自己的地方然后鼓起勇气说“我跟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终于还是说了。
他对他的一见钟情始于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随着接触,他渐渐发觉这个男孩的心里揣着他从没拥有过的东西。
谁会不喜欢太阳谁会不被光明吸引
他最开始只是想要点一份快餐爱情,结果端上桌的,却是意想不到的饕餮盛宴。
丁大东翻翻钱包,看着里面仅剩几角几厘的真心,有点怀疑自己吃不吃得起。
赵悠悠瞪着眼睛不说话,俩人就在寂静一片的夜里对望着。
忽然,赵悠悠生硬的开口“我不接受。”
丁大东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不好受。
赵悠悠“我要和人交往的话,必须由我先告白。”
丁大东神色一动,感觉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一下从低谷冲到了最高点。“那那你说也行,我肯定接受”
赵悠悠挑起眉毛,双臂抱于胸口,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我不说。我要去吃烧烤了。”
说完,他转过身,步履匆匆的向着山下跑去。
这个入了红尘的小和尚,还是动了凡心。
75第章
第七十五章春节完万事大吉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个下午,街上行人很少。逍遥了一整个假期的人们回到家中,抱着零食看电视,把这段时间熬夜狂欢消耗的体力补充回来。
可惜好好的假期,任真一直被父母指使的团团转,一刻都停不下来。每天早上十点出门,晚上八点回家,开着他的爱车横跨城北城南,一刻都不得闲。
要问他在忙什么他在忙着相亲
任真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在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性冲动时,他就明白了。他家里是很传统的商人家庭,他一直没有出柜,打算使用拖字,拖到四十多岁有了稳定伴侣后,再一步步让父母接受。
出柜这种事需要步步为营,任真不愿把性向和亲情放在天平的两端进行衡量,他不想去赌,只能慢慢谋划。
随着他跨过三十岁,自己名下的宠物医院经营也上了轨道,家里人开始着急,催着他相亲。
在他妈妈看来,儿子长得帅,又有学问,自己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再加上家境殷实、亲戚关系和谐,谁家姑娘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绩优股他妈妈一直让自己的老姐妹们帮着张罗相亲,看谁家有好姑娘,就把照片要过来记在小本本上。
任真家就在本市,但是他自己在医院旁边买了一套独立住房,不愿听父母唠叨他的终身大事。可春节总逃不过去,他放假刚一回家,妈妈就拿着小本本把他堵在了书房里。
任妈妈也不说话,只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殷切的盯着他。两人对视良久,任真败下阵来,举手投降。
任妈妈大获全胜,得意极了,她就说嘛,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想着找对象的任真放假十天,除了除夕和春节那两天可以在家呆着以外,剩下的七天每天都要相三轮,还要绞尽脑汁挑出这些小姑娘的毛病,好让妈妈死心。
“这个,今天下午是最后一个了”任妈妈在饭桌上把小姑娘的照片展示给他看,“都说压轴的才是最好的,这个小姑娘绝对和你心意你们小时候见过,就是你叔叔的小舅子的老婆的表妹的侄女你记不记得”
任真听到那一串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就头疼“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小姑娘头发卷卷,眼睛大大的,像个小洋娃娃,总追在你屁股后面叫真哥哥、真哥哥”
任真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推推眼镜,回答“真不记得。”
任妈妈合上小本子“算了,你见到了就记得了。人家条件特别好,几年前父母都移民了,她在国外上的大学,去年刚读完研究生。而且她特别喜欢狗你看,多和你有共同语言。”
“妈”任真无奈道,“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人家研究生刚毕业,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二十五岁配三十二岁,不是刚刚好。”
任妈妈太满意这个海龟小闺女了,强烈要求任真必须去看看,那表情仿佛下一秒任真就能给她抱个大胖孙子回来。
任真不愿意违背母亲的期望,心想反正是最后一个了,那就去看看吧。于是吃过午饭,他穿上母亲为他特地挑选好的休闲服,开上停在车库里一年都不见得开一次的跑车,向着约好的咖啡厅飞驰而去。
约好见面的地点,是本市有名的一家宠物咖啡厅,隶属于近几年声名鹊起的零零熙餐饮有限公司。据说这家公司是一个退出娱乐圈的小歌手开的,一夜之间零零熙奶茶店遍布大江南北,几年过去,店铺形式越来越多,面包房、咖啡店多种多样。
这家宠物咖啡厅任真有听说过,宠物不局限于猫狗鸟兔,甚至还有爬宠和鱼类展示,不过隔着玻璃缸只能欣赏,不能把玩。咖啡厅不仅欢迎顾客前来消费,还欢迎顾客自带宠物,但是要求宠物干净,不能好斗。
这个地方是女方选的,想来任妈妈说她很喜欢小狗并不是夸大其词。
任真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厅,让服务员帮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屋里很温暖,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洒下,落在了任真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淘气的扁脸加菲猫跳到了桌上,在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里的动物见惯了顾客,根本不怕人,它懒懒的趴了下来,在阳光下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午觉。
若是旁人看了,肯定会忍不住把脸埋在它毛茸茸的屁股上,可是任真工作中见惯了动物,对萌物的抵抗力极强,他拿起小勺轻轻搅起杯中的咖啡,一人一猫互不打扰,气氛宁谧而安详。
他等了没一会儿,今日与他相亲的温小姐款款走进了咖啡厅中。
任真赶忙站起来主动伸手问好,温小姐把柔荑放在他手中,同时对他温婉一笑,轻轻落座在他对面。
温小姐确实家境很好,从头顶的帽子到脚下的鞋履皆是名牌,寒冬腊月,她穿了件非常显身材的淡粉色开襟羊毛外套,走路时下摆如波浪一般展开,更衬得她如鲜花一般美好。她头发顺滑,披散到腰,脸上略施粉黛,耳垂与胸口上成套的珍珠饰品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即使任真只爱男人,也要承认她确实是个极富魅力的大家闺秀。
温小姐背着一只很大的无拉链单肩包,她坐下时把单肩包放在了自己旁边的沙发座上,一秒钟之后,一只粉色耳朵、圆眼睛、尖嘴巴的小怪物从背包里站了起来,两只前腿搭在单肩包外,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躺在桌上懒散晒太阳的加菲猫,在这只“小怪物”冒出头后,吓得打了个喷嚏,“喵呜”一声飞速跑走了。
温小姐笑着把单肩包里的小怪物抱了出来,搂在了怀里。
任真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小怪物,不过是一只被染了毛、穿上小衣服小鞋还喷了香水的白博美犬罢了。
“这是桃桃。”温小姐轻声介绍,“桃花的桃。听阿姨说你现在成为宠物医生啦来桃桃,和哥哥打声招呼呀。”
叫淘淘的小狗不少,叫桃桃的任真还头一次碰到。
桃桃体型很小,还不及小臂长,估计也就三斤出头。它的耳朵和尾巴全部被染成了粉色,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小唐装,就连四个小爪子都包裹在了鞋里。它身上香气扑鼻,周围的动物闻了都退避三舍,他们这里一下成了真空区。
桃桃老实的倚靠在温小姐怀里,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看着任真,讨好的对他摆摆尾巴。
任真被它身上的味道呛得难受,他强忍住揉鼻子的冲动,措辞谨慎的开口“狗的嗅觉很灵敏,喷洒过量香水会让它们不舒服的。”
“不会呀,”温小姐有些受伤的说,“它从小就一直喷香水,它很喜欢的。而且它身上的香水和我是一样的,真哥哥,你不喜欢吗”
“”任真只能换个话题,“穿鞋对于人类来说可以保护脚掌,但是对于动物来说并不需要,它们奔跑时需要依靠掌心的摩擦力来抓地,给它们穿上鞋,反而会影响它们走路的脚感,长久下去对肌肉不好。”
温小姐委屈的看着他“可是这样它的小肉垫不就要磨糙了吗它很习惯穿鞋的,这是外出鞋,回家会换家里穿的小鞋,只有晚上和我睡觉时才会把鞋脱了。我知道,我知道,兽医说多走路可以帮助它们磨掉多余的指甲,但是我有定时为它剪指甲,所以没关系的。”
“它的肉垫很软”
“是呀,我保护的好,平常外出都不让它下地,摸上去可滑了呢。”
任真一时无语,刚刚的好感分完全扣光了。
狗的肉垫和猫的肉垫不同,猫的肉垫大多又粉又嫩,而狗的肉垫在出生一到两个月后就会因为色素沉淀变成黑色。经常出门玩耍的狗,肉垫会更加粗糙,有些大狗甚至还会有厚茧,这才是正常现象。
任真相信,她确实是爱狗的,如果不爱狗她不会如此费心照料。但是她的溺爱与保护完全偏离了轨道,不让它下地、不让它自由玩耍,一只原本性格活泼好动的狗,成为了一个丧失天性的乖宝宝。
任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的想法,这样坚持认定自己是正确的人太多了。就像有的宠物主人坚持给狗喂食卤肉,即使明知道含盐量超标会引发爱犬肾病,但主人屡教不改,“它自己爱吃,总是求我怎么办”。
温小姐抱着桃桃,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摇晃,小狗老实的躺在她怀里,确实像个娃娃一样。
任真丧失了同她虚与委蛇的想法,勺子拨弄着咖啡,开始思考怎么拖延时间,回家之后又该怎么复命。
但就像任妈妈说的那样,长得帅又有本事的任真非常讨女孩子欢心,他就算不说话,光在那里静静坐着,都赏心悦目极了。
他不愿和温小姐多费口舌,但温小姐却对他含情脉脉。
温小姐悄悄偷看他一眼,又赶快垂下眼帘,红着脸开口“一会儿咱们去哪里吃饭啊”
任真放下咖啡杯,摆出疏离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来找我,非要和我聚聚,所以我晚上不方便。”
温小姐鼓起勇气问“我能见见你的朋友吗”
任真眉毛微皱,就在他挖空心思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拜托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走进了他的视线。
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站起身来,向着来人的方向热情的挥了挥手,嘴里叫到“王默达,这里”
就是这么巧,刚刚走进宠物咖啡厅的人,居然是王默达。他肩上站着一只灰色背毛白色肚子的大魔王松鼠,两只前爪抓住主人短短的头发,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王默达是这间咖啡厅的常客,经常带着爱宠大王来这里坐坐,没想到居然能遇到来相亲的任真。
任真怕他露馅,主动起身走过去,热络的拉着他的手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一边说着,任真一边冲王默达挤眼睛,又靠着身体的遮挡,向他指了指那位带着狗的小姐。
“”王默达面无表情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与温小姐视线汇合。温小姐被状的像头熊一样的男人吓了一跳,赶忙移开了眼神。
王默达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点点头,反客为主,手很用力的捏了捏任真的手指,然后拽着他一同走回了咖啡桌前。
随着他落座,他肩上的大魔王松鼠顺着他的胳臂滑了下来,好奇的跑过咖啡桌,去瞧那只被抱在温小姐怀里的小博美犬。
今天王默达给大王穿了一件样式古怪的高领毛衣,这毛衣无袖,前面倒是完整,后面露着后背,只有后腰部有一点相连,样式有点像是肚兜,若是人穿上了很性感,不过在动物身上就显得非常可爱。
大魔王松鼠晃了晃蓬松的尾巴,蹦跳着走向了小博美犬,温小姐无措的看着它,伸手想摸它,又在触及前收回手,问“它不咬人吧”
王默达握拳,指节冲下敲了敲桌子“大王,回来。”
可是向来听话的大王居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停在桌子的边缘,向着桃桃的方向伸长脖子,好奇的动了动鼻子。
紧接着,大王居然猛地挑起来,直扑向桃桃,两只有力的前爪拽住了桃桃的衣领
“啊”温小姐尖叫起来。
她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躲开,原本在她怀里的桃桃失去了倚靠,先是掉到了沙发椅上,接着又和大王翻滚到了地上。
大王拉着桃桃的衣领不松手,桃桃受惊,惊声“汪”“汪”的叫起来。然而它这一叫,居然引来了一屋子的动物,不管是狗还是猫,就算正被客人摸的舒服,也迅速爬起来,一圈圈的围住了桃桃
桃桃是迷你博美犬,才三斤多,围在它身边的猫狗都比它大,最轻的也有十几斤。最先引起事端的大王被挤了出去,王默达眼疾手快的捞起它,把它从新放到了肩膀上。
事态发展太快,出乎所有人意料,店里的工作人员来不及制止,就连三名当事人都不知是什么情况。
领头围住桃桃的是一只肥硕的橘色土猫和一只长腿比格犬,无数只鼻子挤在桃桃身边,不论猫狗都从喉咙里发出遇到威胁时的低吼声,把桃桃吓得叫个不停。
桃桃肩高不到二十厘米,还没有别的狗腿长,它吓得两股战战,抖个不停。
动物毕竟不是人,即使再怎么乖巧也是有兽性的。任真和它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也不敢说完全摸清了它们的脾气。眼看着这些动物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任真担心它们会一拥而上撕碎它,壮起胆子打算把桃桃救出来。
结果任真一动,桃桃也动了
只见这只打扮的好似玩具一般的小博美犬,居然四腿一软,肚皮冲上的倒在了地上,细长的生殖器流出一股淡黄色的水柱,它居然就这么被吓失禁了
尿液流个不停,它的身上,它的小棉袄上腥臭一片,就连地板上都湿了。
稀奇的是,它吓尿之后,动物们原本的威胁声都消失了,它们凑过去,依次闻了闻桃桃身上的尿味,然后甩甩尾巴,居然就这么掉头走了。有些好奇心重的狗狗伸过鼻子,顶开它的尾巴,仔细闻了闻它的屁股。
温小姐都被吓哭了,她自小捧在怀里养大的宝贝哪里受过这种罪,而且还姿势不雅的被其他狗吓到失禁她哭哭啼啼的凑过去,又想把它抱起来,又不知从何下手才能避开尿液。
任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走过把它扶起来,并且帮它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王默达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拿了个塑料袋装桃桃脱下来的衣服。桃桃脱掉衣服后,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在它脑中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出门不能下地,不能不穿衣服,现在它离开了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任真退后几步,拍了拍手,呼唤它“桃桃,过来。”
桃桃紧张的颤抖着,一动不动。
任真又叫了它一次,甚至拿了一块肉干逗着它。桃桃这次终于试着迈开了步子,向任真走进了一步。当第一步走出后,之后无需再驱赶它,它越跑越快,像是颗小肉球一样撞进了任真的手掌中。
温小姐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抽泣着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看到王默达身上的松鼠,生气的说,“都是你的松鼠,害的我的桃桃被欺负”
任真站起身,借过无辜被骂的大王,拍了拍它的后背,说“温小姐,你误会了。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大王而是你。”
“我”
“动物都是靠气味辨别同类的,你给桃桃喷洒了过多的香水,掩盖了它本身的体味,其他动物在闻到味道后,因为受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都会躲开它。后来因为大王吓到它,它汪汪叫起来,听到它叫声的动物们意识到它有可能是一只狗,然而它的味道又和狗完全不同,对于它们来讲,有着狗的声音又没有狗的味道的桃桃就是一只怪物,所以它们才会围住它。”任真清清嗓子,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她的错误,“之后桃桃被吓得失禁,对于动物来讲,露出肚皮同时撒尿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尿液的气味遮住了它身上的香水味,其他动物确定了它是狗,所以才会离开。”
“所以这是我的错”
“是的,温小姐,小狗的天性就是活泼好动,喜欢玩耍,你把它一味的当作玩具、只顾着给它打扮是不行的,动物也有它们的社交生活。”
温小姐垂下眼帘,贝齿轻咬嘴唇,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
任真已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认为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温小姐今后还没有改善,那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因为出了这档插曲,温小姐已经无心再和任真聊天了。
她借口家里有事,任真也没有留她,把她一直送到了店门口。出门前,她本想抱起桃桃,但是看着一旁含笑的任真,她默默从单肩包里拿出狗链套在了桃桃的脖子上,然后牵着它走上了街道。
任真的目光追随着一人一犬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了街道的拐角。
墙根处,一道道的水荫痕迹爬满了墙角,这些都是经过这里的狗狗们留下的痕迹。
桃桃停住脚步,仔细的闻了闻其他小狗的尿液味道,然后抬起后腿,也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与此同时,温小姐责怪的声音远远传来“桃桃,你你可是小姑娘”
王默达不可思议的问“那不是一只公狗吗”刚才桃桃翻过肚皮时,很明显的露出了肚子上的阴茎。
任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她把它当洋娃娃养,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都无处可去,干脆又回了座位。
任真的咖啡已经凉了,他要的本身就是黑咖啡,凉了后更苦涩。他啜吟一口轻轻放下,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涌上了心头。
在外人看来,他什么都有,好家世,好学历,好工作,好相貌他永远是父母的骄傲,同辈的榜样,可他事到如今却不敢向父母坦承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每次回家时,看到母亲斑白的头发,父亲苍老的背影,出柜的想法便一再搁浅。
拖吧,只能拖了。
可是一次次的相亲真的磨光了他的耐心,一想到未来的每个假期都要消耗在这种根本没结果的事情上,他就从内心深处感到疲倦与厌烦。
他无数次想过“要不现在就说吧”,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父母那辈人,不看到证据是不会死心的,空口白牙,他说他爱男人,父母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有个男人,能同他并肩而立,能和他一起扛起压力,一起昂首应对父母的刁难那么,他就会有勇气说出这一切。
这就是他喜欢上赵悠悠的原因。赵悠悠的身体里像是装着一台永动机,藏着一轮太阳,住着一个大力士,他永远有拼劲,有傲气。他有着任真需要的一切
渐渐的,任真也说不清,他到底喜欢的是赵悠悠,还是赵悠悠所代表的东西。
不过
任真苦笑起来这次赵悠悠回少林寺,叫上了丁大东,怕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了吧。
看来自己注定当只单身狗啊。
“不好喝就别喝。”忽然,坐在对面的王默达伸出手,拿走了任真面前的黑咖啡,与自己面前的布丁奶茶交换。
任真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奶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王默达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让你表情这么难看。但是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好的。”他忽然左右看看,见服务员没有注意他们,他就压低身子撑在桌子上,凑到任真面前,小声说,“不过这里的甜点非常难吃,你跟我回家,我做给你吃。”
“你连甜点都会做”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除了不会给动物看病,我什么都会做。”
王默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愿意为你做。”
76第章
第七十六章小秘密
快乐的放假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春节假期转瞬而逝。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池骏驱车送何心远回家。
本来何心远没想在池家待这么久的,他只带了三天的衣服,本打算初三的时候就回自己的小房子里过,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但是池爸爸池妈妈硬是把他多留了一天,结果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何心远被热情的老两口一直留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若不是何心远上班的地方距离卫星城太远,池妈妈恨不得让他常住在这里呢
何心远离开前,池妈妈给他塞了不少东西,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若不是蔬菜不方便拿,池妈妈真想把院子里种的白菜拔两颗让他带回去。
“心远,我听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下次一起带过来玩啊”池爸爸豪爽的表示。
池妈妈怅然的说“要我说,还是吃了晚饭再走吧,不差这一会儿。”
在家里地位直线下滑的池骏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她“妈,真不行。导航软件都说了,进城方向已经开始拥堵了,我们要是吃完晚饭再回去,还不得凌晨才到家啊。”
老两口想想也是,孩子第二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车子在父母挽留的目光中缓缓启动,池骏小心的倒车驶出了院子。两只被留下的狗歪着头看着车子,原本何心远还担心换主人会让它们不适应,但看它们很沉稳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就放心了。
池骏让父母赶快回屋,天气太冷了,不要着凉。何心远坐在副驾驶座里,扒在车窗上不住的冲他们挥手“叔叔阿姨,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好,一定要常来啊”他们不舍的把池骏和何心远送出了大门,虽然平时日常串门可以和邻居聊聊天,并不寂寞,但他们心里还是盼望着儿子能带着媳妇多回来看看。
车子渐渐加速,池爸爸和池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何心远一直扭着头看着后面,直到那两个并排而立的身影小的看不到了,他才惆怅的升起了车窗。
池骏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本来我还担心你在我爸妈面前放不开,没想到这才几天,你们的感情就这么好了。”
“叔叔阿姨人非常好,待我就像儿子一样”何心远幸福的笑起来,“说实话,我爸妈小时候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说着说着,何心远的声音低下来,车厢里也是一片安静,就连刚刚还在放声高歌的三只小鹦鹉也不说话了,缩在笼子里一声不吭。
何心远的养父母对他并不坏但是也不好,他小时候就觉得他父母对他很冷淡很生疏,直到后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他才得知自己是领养的。这几年他逢年过节都会给父母打钱,但是极少回家探望,平常连电话都很少打,他养父母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他们倒真像是房东和房客,钱货两清,毫无干系。
好在现在有了池骏的爸妈,热情又善良,给了何心远缺失的家庭温暖。
何心远打起精神“我真的很喜欢叔叔阿姨,就是觉得这几天一直麻烦他们,怪过意不去的。”
“他们也很喜欢你啊哦对了,”池骏皱着眉,苦恼的说,“但是那天我妈说你有个小毛病”
“什么毛病”何心远紧张的问。
“我妈问我儿子啊,心远都收了我的改口红包了,咋还不改口呢”
何心远的脸瞬间红成了灯笼,“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池骏哈哈大笑,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何心远的头顶,温柔的说“好啦,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记得叫爸妈。”
回程的路上池骏接到了丁大东的电话,他开车不方便接听,就让何心远帮忙点开扩音键。
丁大东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骏骏骏骏我的骏我们落地啦快来接驾”
池骏没好气的说“接什么接,自己打车回去。”
“我手都受伤了”
“又不让你开车。”
丁大东腆着脸说“悠悠也在呢,你带着心远一起过来呗,他们兄弟俩这么久没见,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这理由倒是站得住脚,池骏打圆方向盘,调转车头向着机场开去。
他们刚巧离机场不远,半小时后就在停车场里停下了,而这时候丁大东他们刚刚拿完行李,还没出航站楼呢。
何心远说“其实回家就能见到悠悠了,你跑来接一次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小舅子回家,我当然得主动一点啊。”池骏开玩笑,“就当是我想大东了,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伤的严不严重。”
谁想一提到丁大东,何心远严肃起来“池骏,我之前看到你和丁大东的微信,他说悠悠知道了,一直躲着他,是指什么事”
池骏哪想到大年初一晚上的小事情何心远居然隔了这么久都能想起来,之前他含糊过去了,这次不能故技重施了。
池骏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总不能直接说,我的好哥们对你弟怀有不轨企图吧
于理,没什么问题;但是于情,他实在开不了口。
何心远向来聪明,一见他这样就明白了。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问“是不是丁大东喜欢悠悠”
“呃”池骏吃惊的看着他,都到了这一步,再掩饰也没意义,池骏点了点头承认了。“你怎么知道的”
何心远说话的语气像是个傻哥哥“悠悠性格这么好,丁大东喜欢上他不奇怪。”
池骏哑然“我丁大东是我哥们,我不想瞒着你,但总觉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由我开口有点奇怪,怕你不能接受。”
“我们是双胞胎,不代表我们要为对方做一切决定。这是他的感情,我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不喜欢丁大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