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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娘炮不能“逆袭” 第8节

作者:小最 字数:16038 更新:2021-12-17 19:31:24

    杨巍不由自主地接过来“你是”

    “你可以叫我dareof,”那人轻声开口,“人这一辈子总会遇见一些过不去的坎儿,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可是时过境迁,却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却不自觉地让人有种倾诉的。杨巍绷到极限的神经一下子断掉了,他崩溃地大哭了一场,把一切都告诉了这个陌生的不知面容的年轻人。

    听了他的悲惨遭遇,那个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轻声道“我会帮你的。”

    两个月后,吴爷走私枪支弹药毒品和翡翠事发,当地政府一直护着他的当权者却一反常态没有护着他,吴爷锒铛入狱,财产全数没收,半年后被执行枪决,他父母的冤案被平反,妹妹也救了出来,被冰原狼送到他身边,还安排了专门的医护人员照顾。

    后来他才知道,冰原狼只是利用了吴爷和他的庇护者之间的矛盾,把吴爷私自扣下的大批财产账册,交到了庇护他的当权者手里。他记得那个年轻人在面具后垂下眼眸,轻声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变的只有利益。但切记不要被蝇头小利迷惑了双眼,因为永远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待着你。”

    他父亲从小就说,他这个儿子经商天赋极高,未来的建树很可能不在他之下,只是有一点,过于仁厚善良,像他的母亲。如果不能破除障碍,他这一辈子于经商所成,必然有限。

    大概真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经过这一番磨难,杨巍俨然脱胎换骨,从帮冰原狼打理名下的生意开始,慢慢扩展,到两年前冰原狼退隐之前,已经积累了一笔相当不菲的财富,在给每个人发了一笔遣散费之后,还余下一大笔钱。

    冰原狼把这笔钱全部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当做自己的财产好好经营,重振杨氏企业,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杨巍也没有拒绝,他用那笔钱拿出去投资,他眼光极准,又敢于冒险,这两年在风投、证券、期货、地产开发等行业遍地开花,甚至趁着东南亚金融危机将资金注入国家重要部门,在商业银行、航空公司和铁路建设方面盈利也不少,短短两年时间,他已经将生意扩展到整个东南亚地区,甚至谋划着进驻纽约华尔街,进军世界金融中心。

    资产超出一定数额,就只是数字了,这些年他拼命投资,只是因为享受资金从手上流过,事业迅速扩展的成就感。他一直记得,利益没有尽头,永远会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待着他。可是,感情不一样,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

    所以这些年他不管多忙,都会抽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去看望留学的妹妹,和她生活在一起;所以一看到冰原狼的贴子,他就立刻放下手头的生意赶了回来。

    当杨巍在邻市机场下了飞机,打了辆车匆匆赶往h城的时候,bithe正开着他的小破车,“咣当咣当”地行驶在高低起伏的盘山公路上。他口中叼着一只烟,哼着小曲儿,把油门踩到底,自在又快乐地朝那个陌生的城市驶去。

    钢化玻璃已经碎得七七八八,车门一路“咣当咣当”乱响,四处漏风,后备箱敞开着,里面塞着一颗巨大的佛像的头颅。

    他是一个大盗。

    长着一张典型的北欧人的脸,却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跟着一个老流浪汉四处流浪,以乞讨和偷窃为生,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盗的东西也越来越不拘一格,从金条、字画、古董、国宝到明星、政客的随身物品,甚至妓女的内裤,bithe无所不偷。但是后来,他被jeffrey盯上了。

    jeffrey是国际维和部队的特警,他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浅棕色的温柔的眼睛,总是灿烂地笑着,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在他的眼眸中。

    他有一个特别大气的名字,jeffrey,神圣的和平。

    为了追回一批被盗走的名画,jeffrey追了bithe一年半,沿途经过十几个国家,从加拿大到非洲,又从中东、西欧到南亚,最后bithe终于服气了,他自愿交出了全部的“收藏”,然后做了jeffrey的跟班,和他一起追踪另外一起大案。

    这倒不是因为jeffrey胁迫他,而是因为他好像有点儿喜欢那个年轻人了。

    他生性不羁,从来就没有什么性别障碍、礼义廉耻之类的情绪,从来就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随性而为。既然对jeffrey有了好感,那就跟着呗,正好也可将功折罪。可是在南亚海域追踪一起国际贩毒案的时候,他和jeffrey栽了个大跟头,被狡猾的毒贩抓了,受尽折磨。

    是dareof救了他们,还帮他们拿到了证据,抓住了毒贩。

    在dareof的家中养伤的时候,jeffrey对那个人产生了超越于恩情之上的感情,刚好他在完成那起任务之后有一年的假期,便留在了这座小城,每天和冰原狼腻在一起,教他打枪、游泳、搏击,教他一些bithe看不懂、也不屑懂的化学、医药和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那是年前的事情了吧。bithe禁不住眯了眯眼,踏在油门上的脚微微放松,放慢了车速,在耳畔呼呼的风声里,慢慢地回想起当年的一切按说,一般人有了情敌,要么知难而退,要么就冲上去抢人,可是bithe不是一般人,他天天看着jeffrey和dareof“打情骂俏”,每天有得吃有得喝,竟然乐不思蜀了。那时候的冰原狼还没有后来那么杀伐决断没有人情味儿,他也不总是戴着面具,有一回长跑之后摘下面具擦汗,露出了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那是bithe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他的容颜。

    他至今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那张脸混合了男人的清俊和女人的柔美,那双眸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泉水,又像最极品的黑曜石,波光流转,又蔚然生光,低眸浅笑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柔软下来,杀伐决断之时,却又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bithe感觉自己仅剩的节操在夕阳下飞奔而去,他毫无原则地转移了欣赏的对象,他喜欢上了冰原狼。

    第24章 再相见

    bithe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甚至就连喜欢,也不是那种很确定的要相守一生的喜欢,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就好像他在博物馆看到一件非常珍惜的宝物,或者在绘画馆看到梵高的一张价值连城的油画一样,心里痒痒着,要么冒险留下来观赏,要么一定要盗走才甘心。

    但dareof不是一张油画,一件宝物,甚至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带走的人,他身手不错,手下也有一帮兄弟,是一个可以为他饮食和住所,也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的人。

    所以他只好结束了他长达十年的流浪生涯,留在了这个炎热、混乱却生机勃勃的国度。他伤好之后,闲不下来,又碍于jeffrey无法继续行窃,只好别出心裁地转行贩卖起了情报。他酷爱交友,人又热情,三句话就能和陌生人称兄道弟,不出半年,这个城市差不多一半的贩夫走卒和三分之一的权贵少爷都是他的朋友了,因此他的消息极为灵通,不管是高官政客的后宫秘事,还是三教九流的大小事情,只要他着意打听,就没有他搞不到的消息。

    bithe就这么转了行,从一个大盗变成了一个情报商。有冰原狼在他背后撑腰,即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没人敢动他,他俨然已经成为当地的情报大佬,南亚版的江湖百晓生。当然,他也会为冰原狼免费消息探听服务,渐渐地走入了权力核心。

    那五六年的时间,jeffrey除了外出执行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bithe也渐渐熟悉了这块土地上的一切,混得如鱼得水,日子久了,他这个习惯了漂泊的国际浪人竟然也开始萌生出安定下来的想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jeffrey死了,dareof将组织解散,bithe只好又干回了老本行。

    收到论坛消息提醒的时候,他正在邻国的某所佛寺中用一把金刚石锯切割佛像的头。正是当地一年一度的浴佛节,信徒们利用浮桥越过元亘河赶往位于阿拉哈巴德的圣地进行朝拜,寺院内空无一人,大白天他躲在大佛像的背后切割小佛像都没人发现。

    他估摸着连夜开车过去时间还够,慢条斯理地把佛像头切割下来,然后装进他的小破夏利的后备箱,呼啦啦开过大片荒芜原野,从国界线上开过去,又在港口花钱租了艘最快的渡轮载着车横渡大洋,在最近的加油站里加满油,开车朝那座小城驶去。

    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他把车子随随便便停在了街口,然后慢悠悠地晃悠到那家春卷店。推门进去的时候,杜远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丝不苟地对付一只春卷。他长了一头深棕色的头发,肤色略深,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南亚人长相,混在一堆当地人中,半点儿也不显山露水。

    bithe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杜远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因为性格差距太大,即便共事多年,交情也十分有限。杜远性格冷淡克制,处事果决,做事有条有理,最看不惯bithe那种凡事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个性。bithe也最烦杜远一板一眼的做派。

    两人向来不对盘,久别重逢,杜远又表现得如此冷淡,bithe老大没趣,索性点了一瓶店家自酿的糯米酒自斟自饮起来。

    杜远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外面,冷淡的眸子中隐隐闪着亮光,像是蕴蓄着两团燃烧的火焰。对于这次“重新出山”,他并没有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他感觉内心隐隐有火焰在灼烧,被漫长的时光熬凉的热血又烫了起来。

    他想起那段“光辉岁月”,以及第一次遇见冰原狼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是冰原狼的手下,也不叫杜远,他有一个和他本人半点不搭边的名字杜文麒。

    杜文麒十几岁就跟了一个后来著名的道上的大哥。那人给他吃喝,帮他母亲付医药费,对他算得上恩重如山,杜文麒知恩图报,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为他和人干架抢地盘,为他使手段搞垮对手的生意。

    那一次他雇了一些闲人去冰原狼的店里白吃白喝不给钱,还把来店里的人全部都赶走了,他在对面酒店二楼包了一个包间,看了一天的好戏,傍晚的时候有车开来,从车里下来一个戴着白铁面具的人,他的目光淡淡从包间的窗口扫过,寒冷似冰,却又平静似水。

    杜文麒不禁一凛,有一瞬间,他感觉这个人似乎洞察了一切。

    他断定这个人将是他这辈子的劲敌。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当地警方的一次联合行动中,他会被他深深信任的大哥退出去做替罪羊。

    直到不久后母亲来探监,哭着说那人让他乖乖认罪,说以后会好好照顾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帮他谋一份好差事,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信任的大哥会卖了他,还用他母亲来挟制他。

    他不得不屈服,心如死灰,不久后母亲因为伤心旧病复发去世,恨意在胸中熊熊燃烧,他发誓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可是他没死。冰原狼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将他弄了出来。

    他以为冰原狼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情,觉得让他就那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所以特意把他捞出来再狠狠折磨,可是他在医院等了一天又一天,一直到康复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报复,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撤走了。

    冰原狼就像忘了他这个人一样。

    转眼三个月过去,他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去找冰原狼,那个平素总是戴着一副白铁面具的人却轻声笑了一下“你别太紧张。我救你只是觉得你是个人才,而且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值得这样的结局。我这里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过你想要的生活就好。”

    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在东南亚威名赫赫的dareof的声音听起来竟然相当年轻,他手指白皙,身材也并不高大,整个人有一种微妙的少年感,他又想起当时在酒楼,面具下他的目光在窗口短暂停驻,像水一样平静,又像寒冰一般凛然,令人不敢直视,心中惴惴。

    杜远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冰原狼帮他弄到了新的名字和身份,竟然就如他所说,真的不管他了。杜远借故出境了好几次,甚至故意归附其他势力,都完全没有人跟踪和干涉他。他这才相信冰原狼并非为了博取他的忠心以退为进,而是真的尊重他的意愿。

    一年后,杜远为母亲报了仇,再次找上冰原狼,表示愿意为他做事。那个年轻人微微颔首,既没有对他特别重用,也没有特别压抑,只是给了他一个最适合他发挥专长的职位和最高的信任和权限,让他放手做事。杜远如鱼得水,比之前更加尽心,没几年就成了冰原狼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如果说即便thedareof解散,杨巍和bithe也能混得如鱼得水,充分发挥一技之长的话,杜远蛰伏的这两年,真的要憋坏了。

    他不擅长人际,不懂得钻营,任何按部就班的工作都无法发挥他的才干,反倒处处被掣肘。这两年他换了好几个东家,越来越不得志,后来他重新找了个半帮会性质的组织,但是没有人信任他,给他放手施为的权限。

    他颇不得志,郁郁寡欢,就连做梦都想着之前的日子。因此,即便设置着论坛内发贴提醒,他也保持着每天下午或者晚上刷一遍论坛的习惯。

    他雷打不动地刷了六百多天,天知道他看到那个约定中的美食贴子的时候有多兴奋,握着鼠标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他没有片刻迟疑,租了辆车连夜朝这个目的地的城市赶来,上午九点就到了。

    他喝了七八杯白开水,点了两次春卷,第二次快吃完的时候,那个他最看不顺眼的国际流氓才姗姗来迟,又过了一小会儿,杨巍也来了,他穿着体面的西装,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即便经过了一夜的奔波,头发依然一丝不乱。他低头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下午四点整,一分不早,一分不迟。

    杨巍始终保持了一个商人苛刻的守时习惯。

    然而,那个发贴召集他们的人,还没有来。

    杜远一面喝水一面时不时看向窗外;杨巍正襟危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投向店门口的目光表明他也正在期待某个人的到来;bithe早就坐不住了,屁股在凳子上扭来扭曲,一面大口吞春卷,一面口齿不清地嘟嘟囔囔,说dareof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咀嚼停住了。他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穿灰色蝙蝠衫的“年轻男孩儿”撑着伞从街角转过来,在屋檐下收了伞,随手搁在门口,推门走进来。他还是像从前那么年轻漂亮,脸上多了些肉,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不少,看起来竟然比七八年前还显年轻。

    bithe呆了一下,正要挥手打招呼,不提防被春卷噎住,顿时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见他站在门口,微微眯着眼睛,目光从食客身上飞快扫过,最后定在他们身上。他看见他陡然笑了起来,表情放松而愉悦,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全是暖洋洋的笑意,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像相知多年的熟稔的老友一般坐下来和他们打招呼“嗨”

    第25章 布局

    bithe端起手边的酒杯猛灌了一口,艰难地把卡在食道里的春卷吞了下去,正要开口打招呼,就听见杜远干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们在等人。你去别的桌上找位置吧。”

    bithe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康筠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招手叫来店家,指了指bithe“给他倒杯水。谢谢。”

    杨巍一直沉默着没说话,这会儿才迟疑着开口“老大”

    “嗯哼,”康筠笑眯眯地点头道,“是我。”他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特制的白银狼头吊坠,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幸好我带着这个,否则小杜大概要把我打出去了。”

    杜远的脸腾地红了,讷讷道“老大,我”他虽然知道dareof年纪不算大,身材也并不高大,可是他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小巧精悍的男人,戴面具是因为脸上有疤,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大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生得比女孩子还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尤其诱人。

    杨巍心思缜密,极善于察言观色,他早就猜到冰原狼一直戴着那么一张凶猛的白铁面具,大概是因为长得太过好看,对手下没有威慑力,就像历史故事里的兰陵王一样。可是康筠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敢认。

    因为无论他相貌如何,之前冰原狼身上的气质一直是清冷疏离的,他待下虽然温和,但几乎从不和任何人亲密,仿佛隔着一层冰墙。可是现在这个漂亮的男人总是笑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他的眼角眉梢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很显然,这两年,他比之前过得要好。

    bithe是三人中唯一见过他容貌的人,即便如此,他也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八年的光阴,已经把他这个“有志青年”变成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可冰原狼仍然是那么年轻,就好像时光在他身上凝固了一样。

    “不怪你,”康筠飞快地打断了杜远的话,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脸,“长了这么一张弱鸡的脸,要是不戴个面具唬人,谁能服我”他说着伸出一只手,用不甚标准的英文道“素未谋面,我叫康筠。以后请多多关照。”

    四只大小不一,肤色各异的手叠在了一起,手心滚烫,沸腾了血液,把四颗怦怦跳动的心脏连接在一起。

    康筠叫了店家过来,点了一个酸汤锅底、米饭时蔬和几份春卷。这家的酸汤是用生鱼为汤底,加入虾仁、酸子、香茅、番茄、菠萝、葱、小豆芽、香菜如果炖煮,量足味鲜,十分开胃。不多会儿酸汤上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酸香诱人。春卷整整齐齐码放在白瓷盘里端上来,个个金黄可爱,配上翠绿的玻璃生菜,别提有多养眼了。这家的春卷外皮用糯米做成,薄如蝉翼、洁白透明,里面裹了用豆芽、粉丝、鱿鱼丝、虾仁、葱段等做成的馅儿,在油锅里炸得酥黄,吃的时候用生菜裹了,蘸上鱼露、酸醋、辣椒配成的作料,酸辣可口,十分够味儿。

    康筠在外面晃荡了那么久,早就饿了,也不和他们客气,先大快朵颐了一顿,等小店里的人多了又少了,夜幕上的街市热闹起来,他才擦了嘴,收起笑容,坐直身体,正色道“谢谢。谢谢你们能来。”

    当初将thedareof解散的时候,他心灰意冷,并没有卷土重来的打算,约定这个暗号也不过是不愿辜负了他们的心意,也为万一出现什么紧急状况留一条退路。如果用不着,时候久了,他们娶妻生子,也就不会再想什么追随他一辈子的事情了。

    到达的时间他本可以定成两天、三天,甚至一个星期,康筠之所以把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就是为了给他们充分的反悔的机会。但凡他们内心有任何犹疑,都不可能按时赶到。他亦不愿勉强。

    可是,他们都按时赶过来了,一个都没有少。

    康筠不是不感动的,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这三个人,有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大盗,有的是家财万贯事业成功的商人,就算是最平凡的杜远,也有他自己的气节和骄傲,但是他一个贴子,他们都丢下手边的事情迅速赶过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中滚烫,眼眶微湿。大概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这两年,他的心真的软多了,这并不是好事,可也不算什么坏事。

    他低头微笑了一下,掩去眼中的泪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已然平静如水“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一顿热腾腾的酸汤鱼和炸春卷,已经让他最初的尴尬完全消失了,杜江目光灼灼,闪烁着兴奋的小火苗“我马上召集人手三天之内,保证把人全招回来。”

    “不,不必,”康筠抬手做了个向下按的手势,“你挑几个可靠的、身手好的,人不必多,个就够了,再去搞十公斤和一批,精度要高,最好能搞到一两把有效射程200米的,装好,分开买,注意尽量不引人注目,缺钱找你巍哥拿。杨巍,你去找个在本地有一定背景、男女关系比较混乱的人,抓他的把柄确保他听话,半个月后让他去联系一个叫阮隋迎的人,说他看上顾少的夫人了,问他能不能帮忙搞到手。”

    杨巍点了点头,紧接着开口“顾少的夫人她叫什么名字”

    康筠笑着点了点自己“我。”

    “”

    作为dareof的得力手下,他们其实都对冰原狼和那个叫jeffrey的金发男人之间的关系有过猜测和好奇,也都认为他是因为jeffrey的死心灰意冷,才选择隐退的。可是不过才过了短短两年,他们威名赫赫的老大,竟然已经嫁人了

    在昔日兄弟面前谈及自己的性向和位置,康筠也不是不尴尬的,只是他脸皮一向不薄,也觉得这段关系并无不可告人处,况且事到如今,他也并不想瞒着他们任何事情,所以坦坦荡荡地看着他们,微笑道“惊讶吗我自己也很惊讶。我的事有机会再和你们细说,我们先谈正事。bithe,你去探听消息,阮隋迎有什么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特殊癖好,他的活动地图,身边的女人,信任的手下,他在当局的背后势力是谁,他们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可能引发矛盾的利益冲突越详细越好,一个星期后还在这里见面,我要完整准确的信息。有问题吗”

    bithe也收起漫不经心,点头“”

    “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找有经验的线人来做,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康筠又叮嘱了bithe一句,然后看向杨巍和杜远,“那天你们两个也来,东西和人都不必带来,把具体情况跟我汇报一下,到时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是”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他们做熟的,得了命令立刻就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杨巍心细,虽然康筠并没有细说他要做什么,而且被老大已经嫁人的事情打了个岔,但还是很快抓住了重点,他离开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落到后面和康筠并排,皱眉轻声道“老大,你要以身涉险”

    “嘘”康筠心知瞒不过心思缜密的杨巍,其他两个人也不过是暂时被打了岔,等回过味儿来了肯定不赞成,尤其是杜远,恐怕要费他不少口舌,所以能混一时是一时,所以只是轻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杨巍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微微颔首告辞离去。

    康筠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得疲惫。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想真是老了,脑子也转不动了,就做了这么一点点布置,都觉得心力耗尽,如果再这么闲两年,可能就真的废了。

    雨已经停了,街上湿漉漉的,倒映着街灯和两旁小店温暖的灯光。晚上九点,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康筠随着人流慢慢走到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他一面开门一面想着应付顾珞琛,可是

    屋子里黑黢黢的,顾珞琛仍然没有回来。

    他进屋开灯,先洗了个澡,然后热了杯牛奶,打开电脑预备查看一下阮隋迎的秘书有什么动向。邮箱弹出新邮件提醒,康筠点开一看,却是一封来自顾珞琛公司电脑的动向提醒邮件显示,在今天上午九点零八分,顾珞琛动了那个伪装成控制面板的文件夹,他从前种在他电脑里的木马记录了他输入密码时的键盘敲击顺序。

    康筠眼神一凝,眉头微微蹙起,他食指如飞,使用i代理迅速侵入顾珞琛的计算机,却被防火墙挡了回来。他心知顾珞琛大概发现了不妥,所以加固了防火墙,如果再强行侵入肯定会被发现,可是事到如今,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暴力突破防火墙,找到那个伪装成控制面板的文件夹,飞快地输入密码,然后迅速把文件夹里的文件全部拷贝了过来,从他电脑中退出之前,康筠玩心顿起,索性和顾珞琛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在系统盘里种了个开机自动运行的小程序。

    做完这一切之后,康筠切断网络,一个一个慢慢浏览拷贝过来的文件。他点开第一个名为“重要事宜”的文件夹,里面放满了视频,康筠皱眉点开一个,他已经做好了看到什么血腥画面的准备,结果外放喇叭里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两个亚洲男人一丝不挂,正在浴室里进行活塞运动。

    康筠措不及防,靠了一声,将视频关了,又随机打开几个,发现无一例外都是高hgv,有些是连他都没见过的稀罕货。

    康筠哭笑不得,接着点开几个文件夹,里面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其中一个文件夹里还放着几张他自己的照片,黑发凌乱衣冠不整,锁骨和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有一张还拍到了他情动时的表情,好像是他刚被顾珞琛逮到家那天晚上偷拍的。康筠心里全是卧槽,他虽然早知道顾珞琛是那种表面霸道冷漠内里闷骚的货,可是这几张照片让他窥见了顾珞琛更完整的“内心世界”,他感觉自己对顾家三少早已岌岌可危的敬畏受到了致命一击,顷刻碎成了渣渣。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戳开另外一个隐藏文件夹,看到了另外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他刚刚放松的眉头又极缓慢地蹙了起来。

    第26章 露陷

    顾珞琛凌晨一点才回到公司,他的神情虽然还是一贯的沉稳冷静,但眼睛里已经因为熬夜生了淡淡的红血丝,他泡了杯咖啡,揉着太阳穴打开电脑。

    harvey担心地看着他“顾,你还好吧”

    “没事,”顾珞琛对他笑了一下,“总算拖住了老韩刚才打电话来,说硬盘和u盘都已经销毁,应该已经没有备份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尽快离开,我等下让人给你订明早的机票,你先收拾一下。”

    “不,”harvey摇摇头,“你忘了吗,totakerisks敢于冒险、nevergiveu永不放弃,我们的校训,也是我发誓一辈子不背弃的人生信条。”他说着眨了眨眼睛,笑道“再说你的小爱人很有趣,我还打算等解决掉这件事情,好好和他聊聊呢。”

    顾珞琛想到他的小娘炮,禁不住笑了起来“好。你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还按原计划行事。我让老韩继续留意着那边儿的动向,一旦出现纰漏,你按照方案二的路线立刻撤退,我会派人接应”

    就在这个时候,电脑桌面上突然跳出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骷髅,一个浑厚阴沉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360度环绕震响“”紧接着,音响里传来阵阵雷鸣和鬼哭狼嚎的声音,电脑屏幕疯狂闪烁,紧接着“刺啦”一声,屏幕闪过一阵雪花点,然后彻底黑了。

    harvey眼神一凝“是他们在警告你”

    顾珞琛皱了皱眉“不,别紧张。”他说着动了下鼠标,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出现了一只比着中指的手和一行硕大的英文字母“shtt”两秒后图片消失,电脑恢复了正常,他打开提前装好的追踪软件,侵入代理服务器,查对应的日志,最后破解出的i果然是

    他禁不住苦笑了一下“是我家那位他在我的电脑里种了木马,这次大概是发现我有了防备,所以故意和我开个玩笑。”

    几个月前,顾珞琛就发现他的电脑有过被入侵的痕迹,当时他查到的i是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登记混乱,也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对方的身份无从追查。顾珞琛只好请it高手程陆帮他加固了防火墙,又故意留了个缺口,安装了追踪软件,只要对方下次再动手脚,就可以顺着追踪软件侵入对方计算机,查看他所有的操作记录。

    可是好几个月过去,对方没有一点儿动静,就好像那次侵入他计算机种个木马只是随便和他开个玩笑。直到今天,他临时需要一份重要文件,需要打开加密文件夹,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领悟到对方之所以一直没动静,大概是为了得到他的密码,所以在打开文件夹之后,他迅速转移了所有重要文件并清除了全部使用痕迹,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整理其他文件就匆忙离开了。

    等解决了所有事情回到公司,顾珞琛已经十分疲惫,却还是强撑着打开电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没想到一开机对方就十分高调地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嚣张得简直要上天了,仿佛生怕他不知道有人来过了一样。顾珞琛最初也以为是某种警告,但这警告似乎太过小儿科,不但公司系统没瘫痪,连他个人系统也毫发无损,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恶作剧

    果然。

    harvey挑了挑眉,神色十分惊奇“他,在你的电脑里种木马”

    “是,”顾珞琛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小家伙本事大得很,别看他平时装得一副很听话的样子,其实我根本奈何不了他”他说着手下不停,十指如飞调出软件记录的操作日志,饶有兴味地一一查看康筠的操作记录,看到他连续打开了好几个高hgv,更是忍俊不禁,又看到他打开他偷拍的照片,想象康筠看到这些照片时候的表情,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凝注了,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

    顾珞琛原本就不是爱说爱笑的人,几年不见,他更加不苟言笑,就是和他这个老同学在一起也难得开怀,可一提到他的那位小爱人,他眼角眉梢都是绷不住的笑意,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harvey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候,他看到顾珞琛表情陡然一变,忍不住扫了一眼屏幕。

    那是一张康筠的照片,背景黑得一塌糊涂,唯有他的脸在追光灯下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莹白。他侧身对着镜头,低垂着目光盯着自己修剪圆润、涂成猩红的手指甲,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浓密的扇形阴影,即便并没有化很浓的妆,也显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虽然容貌与他见过的那个“男孩儿”一般无二,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即便隔着镜头和时空,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孤独、绝望、冷漠和黑暗。

    harvey将手落在顾珞琛肩上“顾,你没事吧”

    顾珞琛眸色微沉,过了一会儿才关了照片,从康筠的电脑中退出,并小心清理了入侵痕迹,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气“harvey,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去一趟。”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半,客厅的灯还亮着,屋里没开空调,空气潮湿而冰冷,康筠赤着脚躺在沙发上,朝他勾了勾手指。

    顾珞琛脱下外衣挂好,走了过去,康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老公,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顾珞琛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血红的骷髅和竖起的中指,嘴角微微抽搐,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一直抱到楼上,把他放到床头,背后垫了靠枕,又抖开被子将他的腿脚裹在里面,又捉住他冰冷的双手缓缓揉搓了一阵,等他的手渐渐回暖,这才才看着他的眼睛,眸色幽深“不错,灰色地带的贴子是我发的,我们也不是真正的夫妻甚至以前素未谋面。”

    康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而凌厉,仿佛能一直看到他灵魂深处“那么顾少设这么大一个局,究竟想干什么”

    关于顾珞琛和那个贴子的关联,康筠心中其实早有猜测,只是这几个月顾珞琛对他的温柔体贴和担心紧张都不似作伪,他又一向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既然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起走下去,便不想再计较之前的事情。只是当真相裸地摆在他面前,他陡然想起顾珞琛很久之前看他的眼神,再联系到顾珞琛明明对他有欲望却一直不肯碰他,陡然觉得心底发寒。

    他也许一直低估了顾家三少的城府。

    可是顾珞琛究竟想做什么,他是真的猜不透。如果顾珞琛不肯坦白,那他也只有派人暗中查探他的底细了。

    康筠眨也不眨地盯着顾珞琛的眼睛,却看到他眸中浮上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如水,他坐到床头,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想要你,我想将你禁锢在我身边,让你生生世世都无法逃走。”

    “”

    康筠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讽刺,却无比勾人“想要我来啊。”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顾珞琛眼睛里有不甚明显的红血丝,声音压得很低,含着的沙哑,“我只是想给你充足的时间,让你爱上我我希望你的身体接纳我,是因为你爱我,愿意把心灵和身体都奉献给我,而不是仅仅对我的有。懂”

    “”

    “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也不能总让你失望。”

    顾珞琛低低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康筠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他感觉到顾珞琛的吻落在他的额上,紧接着是眼皮,顺着他的脸颊慢慢移动到嘴唇,先是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趁他吃痛张嘴迅速将舌头顶进去,霸道地从他上颚扫过,又缠住他的舌头狠狠纠缠。康筠只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麻了,大脑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下腹却如同有火在灼烧。

    然后,他感觉一只手顺着他的腰际缓慢下移,所过之处带起轻微的战栗,然后他的欲望被人握住了。

    这个时候,顾珞琛终于放开他的嘴,康筠就如同离水的鱼一样,整个人瘫软在顾珞琛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感觉到顾珞琛的拇指在顶端轻轻摩挲,快感闪电一样从下腹冲上头顶,他倒抽一口气,唇边禁不住漏出呻吟,那呻吟声低而婉转,十分诱人。康筠面颊绯红,狭长的眼眸中水雾蒙蒙,含着笑意挑衅地看向顾珞琛的眼睛,伸手就去解他领口的扣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顾珞琛的手在他下身轻轻一捏,康筠又痛又爽,轻哼了一声,手指才碰到纽扣就滑了下来。康筠浑身瘫软如泥,衣衫不整,鬓发凌乱,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神却慢慢冷了下去,他低低冷笑了一声“顾少既然无意,又何必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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