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要掀开被子起床“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哎呀不用了,打车就行了,又没有多远。”
“怕你被人拐卖么……”
陶耿嘿嘿一笑,给他掖了掖被子“你睡吧,睡起来记得吃东西,饭我已经煮上了,还给你炒了两个菜,在锅里盖着。”
程析伸出一只手,懒洋洋地在陶耿后脑勺上拍了一把“就你多管闲事儿,笨蛋,好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别老让我c,ao心。”
“知道了。”陶耿站起来“那我走了啊。”
“回去赶紧找个女朋友,男朋友也行。”
“……嗯。”
从程析房间出来,替他把门掩上,陶耿突然觉得不舍。
这么多年来,他看似人缘很好,跟谁都嘻嘻哈哈处得不错,可其实能不厌其烦地听他那些破事儿,在他最颓废的时候愿意一起承担痛苦的,也就只有程析一个人了。
他比谁都希望程析能过得好,可程析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怎么看都有孤独终老的危险……
唉,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没准儿也是孤独终老的命。
思绪乱纷纷,陶耿拉开大门,差点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陶耿?”
“杜然?”
两个人同时开的口,相互瞪着,脸上同样写满了诧异和惊疑。陶耿本来就不待见杜然,想到他在马赛对程析做的事儿就更窝火了,而杜然,分明就是遇到情敌的反应,眼神不善。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又是异口同声,这下连问句都带上火药味了。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
“……”
两个人都相当警惕地保持了几秒钟沉默——为了避免再次上演神经病一样的话剧。
最后,还是陶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那个,程析睡了。”
杜然的眼神好像更凶了,不知道为什么……
“你……让一让,我,我还要赶车……”
“让什么啊,我进去你出去,又不冲突。”杜然侧身就要进门,却被陶耿拦住了,大少爷脸一沉,y得可以滴出水来。
“程析真的睡了。”陶耿强调,本来就是,这是人程析家,程析在里头睡得昏天暗地,他放一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进去……上次在人家身上啃出那么个标记,万一这次更加丧心病狂……这不是坑程析么。
“我又不吵他,让我进去。”杜然趾高气扬惯了,被陶耿这么拦着,自尊心大受伤害,程析好几天不接他电话已经让他够烦躁了,陶耿算哪根葱也来凑热闹。
“我不……”陶耿还要争辩,就听见程析在他背后沉着嗓子问“你来干嘛?”
声音很小,气场却是大大的有!
“程析!”杜然一见程析,表情瞬间就被点亮了,陶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突然想,自己看见游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贱狗样。
啊呸!他干嘛说自己是贱狗?他那是真爱,哪有杜然这么龌龊!
“进屋麻烦换鞋。”程析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大概是去换衣服。
程析醒了……那就没他什么事儿了?陶耿想了想,冲着屋里喊“那我走了啊,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就报警。”
“知道了。”程析在屋里应了声。
陶耿回头,看到杜然吃瘪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基本上只有拖后腿的作用
回到g市已经很晚了,让陶耿没想到的是梁至居然会开车来接他,这室友当得真够仗义了。
“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那废话,也不看看我对你多好,早该请了。”梁至慢慢把车倒出拥挤的停车场,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是……”
“哎,这车怎么样?”梁至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本田。
“挺好的啊,好看,实用,空间够宽敞,啊,这内饰看着也很高端大气。”受人恩惠当然要使劲儿拍马屁,然后说完陶耿才想起要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租的。”
“哦……”
等红灯的时候,梁至终于一脸郁闷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我今天是去相亲来着。本来进展都挺顺利的,结果去吃饭的时候那姑娘发现我这车是租的,教训了我一通,说我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靠,气得我连饭都没吃几口。你说现在的姑娘怎么这么现实?买不起车有错吗?干嘛租车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我觉得……也不一定是人家现实的问题……”陶耿摸了摸下巴,怀疑地看着梁至“以我对你的了解,该不会是你一开始骗人家说这车子是你的吧……”
“……”
“被我说中了?”陶耿那叫一个无奈“你怎么这么猥琐?”
“……哪里猥琐了!我也没有故意骗她!就是她问‘这车是你的啊’,我专心开车没在意,就、就随口嗯了一声……谁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这个故事告诉你,女孩子骗不得,除非你能保证别被发现了。”
“是是是,大情圣,这么了解女人,怎么这会儿还单身?”说着,梁至的好奇心突然被撩拨起来了,兴趣盎然地问“陶耿,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怎么感觉你在这事儿上挺神秘的?”
“什么啊……怎么神秘了……我又,又没什么可说的……”陶耿没想到话题会绕到自己身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岔过去,笑得很尴尬。梁至可能觉得奇怪,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不自在地把脸扭向车窗那边,心里乱成一团。
明明可以随便开个玩笑糊弄过去的,可……
梁至的问题刺痛了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真的挺傻的。
心里揣着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到头来,身边的人成双成对,连那个人也找到了结婚的对象,而自己却还是孤零零,成了被剩下的那个。
想要的那个人不要他,仅此而已。难不成他还得向全世界昭告,我是个同xi,ng恋,爱上了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才不算玩神秘么?
“唉,不想说就算了。”大概是看陶耿的脸色不大好,梁至识趣地终止了这个话题,然后又换了种特别欢乐的语气说“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嘛?我想好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老子刚被人甩了,不如今天不醉不归!”
“咱俩都喝醉了谁来开车啊……”陶耿哭笑不得。
“哦,对。”
“去前面顶楼那家旋转餐厅吧。”陶耿指了指“晚饭你不是没吃几口么,正好我也没吃。”
“行。”梁至点头,变了车道。
餐厅在一栋商业大厦的顶楼,四面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以一种几乎感觉不到的速度缓慢旋转着,在这儿坐上一两个小时,可以三百六十度鸟瞰这个城市的夜景,远离了汽车尾气和市井嘈杂,那种大城市特有的灯海,看着挺美的。
所以,为了图一个浪漫,来这儿的也是情侣居多,像陶耿和梁至这样以填饱肚子为目的专门跑上来的两个大男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唉,真是个好地方,可惜是跟你来的。”梁至看着窗外,沧桑地感慨。
“我不介意你先回去。”陶耿根本无心看风景,飞快地消灭了一份小吃,放下筷子,继续眼巴巴地等下一道菜。
“你能慢点儿吃么?!饿死鬼投胎啊!也没给我留,这就是你请人吃饭的态度?”
“……是你自己不吃的。”
“这里景色这么好,不先看看对得起这里的价钱吗?”
“那你负责看,我负责吃。”
“少来!”梁至说着就要举起筷子敲陶耿的脑袋,陶耿笑着躲开,一侧开脸,愣了。
游翊跟着服务生走进餐厅,也看见了陶耿,他顿了顿,似乎有一刹那想要走过来跟他说点什么,可很快他注意到了陶耿旁边还有个笑容灿烂的梁至,于是站住,神情微妙。
“走错了,这边儿才有靠窗位。”许颜从他身后出现,伸手勾了勾他的手臂,游翊回头,应了声,往餐厅的另一边走去。
陶耿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全身所有的感官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失灵了,脑子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也归于沉寂,脸上,手上,都是麻木,只有心脏,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被什么尖锐物体划过的疼痛。梁至不知道叫了他多少声,他才木然地回过头,看着雪白的桌布发愣。
“怎么了你这是?吃坏了?”
陶耿抬眼,对上梁至凑得很近的脸,和关切的目光。脑子里很乱,心也很乱,可即便再乱他也明白了游翊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很显然是误会了。
“没有,突然头疼,可能今天坐车坐多了。”陶耿揉了揉太阳x,ue。
要不要解释?怎么解释?走过去跟游翊说,我跟那男的什么都没有,我喜欢的人还是你?除非他疯了!
再者,即使他丢得起这个人,人家游翊愿意听么?游翊他……在乎么?
“那赶紧吃了回去睡觉吧,你脸色真吓人。”
“嗯,呃,那个,我去个洗手间。”陶耿觉得自己再不冷静冷静,就要在梁至面前失态了,他不想,一点都不想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所以他总是乐呵呵,他觉得只要脸上在笑,就可以掩饰一切。
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站在镜子前,陶耿看着脸色惨白的自己,那种悲凉的感觉又蔓延开来。
为什么,还这么在意?现在这一切,和过去的几年没有任何改变,自己一直都能坦然面对的,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受不了?
在一起住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对游翊的感情,到底是纠结到极致之后的释怀,还是……
陶耿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还喜欢游翊。他可以对别人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可他偏偏骗不了自己。即使游翊一边抱着暧昧的态度一边拒绝自己走进他的世界,即使他把自己拉去和女朋友的约会造成无比难堪的局面,即使他在温柔之下,总是藏着一把防备自己的刀,自己走得越近,就越会受到伤害。
他还是犯贱地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喜欢到,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心都痛得几近窒息和崩溃。
“你这算是自恋么,对着镜子也能入神。”
一个声音打破了陶耿的思绪。游离的目光重新聚焦,陶耿也从镜子里看清了门口的人。
游翊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脸上没什么表情,熟悉的烟味慢慢充斥了鼻腔,陶耿竟然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工作还顺利吗?”游翊走近。
“还行。”
“找到房子了?”
“啊,是……跟人合租,离公司挺近的。”
“哦。”游翊依旧面无表情,咬着烟洗了洗手,然后抽出一张纸擦干,扔进一旁的纸篓里“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