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用力地把脚丫子从那男生的怀抱中拉出，“不过我看你这里真的有些不合适，不合适。”
开玩笑，他是来请侦探的，又不是来做善事的。虽然他苏染也苦过，知道这种日子多麽地艰难──不过他这件可不是普通的生意，说不定要赔上身家性命。
他苏染上辈子虽然不能说是什麽侦探悬疑控，但怎麽说也是熟读了名侦探柯南和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正所谓枚有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步──
如果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个怎麽看都不怎麽专业，怎麽看都像个工读生的小男孩身上
摇摇头，苏染毅然地将手放到门锁上，眼看就要开门。
“别啊耿三少，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把，其实我的能力真的很强的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小男生突然大叫起来，“耿箐耿少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说什麽”
苏染猛回头，一把从地上拎起烂泥似地小男生，“你怎麽知道我是谁”
“哈这个，因为我是侦探啊，所以知道您是耿少爷，也是很平常的麽”
小男生有些尴尬地笑笑，总算站稳了身子。
“你骗谁呢”
苏染冷笑，“说，到底为什麽”
耿箐从来没有在社交圈中露面，这麽多年来，唯一离开耿宅的机会只有住院或者检查身体的时候。他苏染在接手了耿箐的身体後，算上这次不过才第三回离开苏家大宅──这个小男生怎麽会认出他耿家三少爷的身份
第十四章
“啊我说我说。”
那小男生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也看到了啊，我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连著几个月没有生意，我这不是还要吃饭麽於是於是我就到你们耿氏集团去做工读小弟咯。您昨天来公司，在楼下大厅那边这麽热闹正好当时我也在场，所以就认出您了咯。”
苏染狐疑地看著那小男生一眼，虽然心中还有一些疑问，却也没有话可说。
“苏少爷，您别看我这里小归小，破归破，但是办事绝对有效率要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正式毕业，所以前段时间都不能好好经营的话，绝对不至於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男孩踌躇满志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所以，您有什麽工作，尽管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是麽”
苏染不置可否地笑笑，心中却升起了另一番打算。
“你叫什麽名字，真的是这里的老板，而不是工读生”
叹了口气，苏染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我姓乐，叫做乐然。我不是工读生哦，我真的是这里的老板来的。”
乐然坚定地说道。
“那麽乐然你现在还兼职在我们耿氏打工”
苏染别有深意地问道
“耿少爷是不是您发现公司里有什麽不妥，又不方便自己调查，所以来拜托征信社呢”
乐然眼前一亮，“这种商业案件，最刺激了耿少爷，请交给我把，我一定会帮您办的妥妥的”
乐然双手握拳，仿佛看到了无数伟大的侦探形象从自己眼前闪过。
“你想太多了”
苏染及时地浇下一盆冷水，“我只是让你帮我调查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啊”
乐然眨眨眼，随後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商业间谍案对不对您是要调查那个员工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情，比如出卖情报之类的。”
“我都说你想太多了”
本来就不想把案子交给这个小家夥，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要不是他在耿氏打工，行事更加方便的话
啧，都怪自己过去也不认识一两个江湖上的朋友，更不要说从小被真空保护的耿箐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不嫌多。
“我只是让你调查一个员工的生平，过去和他有交集的人有哪些，还有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麽而已。”
“啊这麽普通。”
乐然耸耸肩膀，“这麽普通的案子，一定没有多少酬劳啦”
“你放心，价钱方面不是问题，但是一定要做到详细，做到万无一失。”
苏染掏出皮甲，将里头所有的大钞都拿出来给了乐然──反正他上下班有车接送，买东西也不用自己付钱。
“这些就做定金，等你调查完了，我一并给你。”
“耿少爷您是我的大财神啊”
乐然捧著钱，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抱著苏染啃两口。
“我办事，您放心不过，您让我调查谁呢”
“苏染”
苏染有些苦涩地念出自己的名字，“苏州的苏，霜染的染。我要你调查的──是耿氏集团销售部的苏染。”
出门，苏染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加班，吩咐他先开车回去。司机不敢多问，只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苏染务必早点回家。
兜兜转转，苏染又回到了耿氏集团的楼下。
白天熙熙攘攘，人潮如织的公司在夜里显得十分的冷清。冰冷的灯光照射在地板上，反射出的光芒也是冷冰冰的，透著城市里独有的排外和冷漠。
门卫室里的门卫看到苏染急忙上前问好，苏染笑著说有些东西没有拿，要上去看看。
门卫大叔殷勤地递上手电筒，一路将苏染陪送到了电梯口。
看著缓缓关上的电梯门，苏染将背脊靠在镜面做成的电梯轿厢墙壁上。
感受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升著，突然，苏染感到自己是一抹幽魂他飘著荡著，带著疑问，带著不散的怨气，趁著著深沈的夜幕，重又回到了耿氏的大楼，回到了自己工作了五年的地方──
只为寻找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电梯发出“叮”地一声，将沈浸在幽怨中的苏染点醒。
打开手电筒，苏染摸索著沿著走廊一路往销售部走去，却愕然地发现在销售部办公室的大厅里，透出一点点昏黄的灯光。
苏染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七点半。
销售部不比别的部门，除非大案子当前，一般没有加班加点的习惯。会是谁在这个时候还呆在办公室里呢
边想著，苏染将手电筒关上，然後蹑手蹑脚地往办公室走去。
隔著落地百叶窗，黑暗的办公室里只开著一盏桌灯，那桌前站著一个男人，双手撑著桌面，像是在想著什麽，久久没有改变姿势。
只是苏染，却看的心惊肉跳，双腿发软，差点跌倒──
那是他的桌子，那是他苏染的桌子
至於那个男人的背影，苏染曾经无数次地看到过，甚至用他的双臂紧紧地拥紧过──那充满力量的背部线条，仿佛最完美的猎豹似地，充满了男人的力量。
苏染曾经无数次地体验过那让人心醉的力量，无数次地沈溺在男人带给他的激情和火热中──即使，他们只是床上的情人
“耿剑宁他怎麽会”
苏染捂著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只见落地窗那边的耿剑宁，慢慢地弯下腰，他低著头，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地梳理整齐的刘海散落在额头上。
男人的领口随意的散开，两颊上两团明显的红色，显示他刚才喝了不少的酒。
没有人比苏染更加清楚，酒醉的耿剑宁和平日的反差有多麽地巨大了。就像是被禁锢的猛兽似地，耿剑宁在遇到酒精之後看，就想是脱枷的野兽，毫无顾忌。
男人的腰越弯越低，身体勾勒出了好看的线条。他闭著眼，将脸颊完全地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接著，用唇深情地吻了吻无机质的桌面。
苏染我爱你
虽然那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但是苏染百分之百地确信，耿剑宁做的那口型分明说的是这句话
他说他爱她他对著一张冷冰冰的桌子，一张苏染过去用过的桌子，说他耿剑甯爱著苏染
“咚”地，手电筒从苏染无力的手中滑落。
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刺耳。
“什麽人”
耿剑甯闻声猛地抬起头，朝著外面张望著。
不好
苏染像是被猫追赶著的老鼠似地，也管不了地上的手电筒，调转身子就往电梯方向跑去。
幸好刚才上来之後，电梯就停在这层。
苏染冲进电梯，快速地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扑通扑通”
心跳的好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似地，苏染用手按著快要破裂的胸膛。
他他发现了什麽
他看到了什麽
看著对面镜子上，自己那张惨白而扭曲，却无比陌生的倒影。
细白的手指摸索著镜面上反射的影子的轮廓，苏染面色凝重。
────
作家的话
公司派我去培训，足足一个礼拜没有摸电脑啦。、。、、
第十五章
“小三，怎麽这麽晚回来”
走进耿家大宅，客厅中正在品茶的耿鸿陵笑著放下手中的茶壶。
“啊第一天上班，想多看一些资料，所以耽搁了一下。”
没有想到耿鸿陵会在等自己，苏染有些心虚地低头说道。
“第一天上班就这麽用功大哥真的好感动。”
耿鸿陵扶了扶眼睛，笑的别有深意。
“三儿回来了麽”
正在苏染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耿老爷子拄著拐杖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爷爷”
苏染三两步地快步上前，贴心地扶住耿老爷子的胳臂，将他带到沙发边。
“爷爷，您在看什麽”
眼尖地瞥到老爷子手中包装精致的本子，苏染好奇地问道。
“呵呵呵，爷爷正在楼上看我们小三儿小时候的照片呢刚才听到你下班回来了，就顺便拿下来，大家一起看一下嘛”
耿老爷子将相册摊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拉过苏染在身边坐下。
“来，跟爷爷一起看看，我们爷孙好久没有一起看相册了，鸿陵你也来。”
虽然年逾古稀，但是耿老爷子保养得当的手笃悠悠地翻开相册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宝宝耿箐，小小的宝宝趴在地毯上，正在大大地打这哈欠。一旁站著一脸别扭的孩子，浓眉大眼活脱脱地就是小号的耿剑宁，另一边穿著笔挺小西装的男孩儿，眉眼和耿剑宁极为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的稳重和文气，不用说就是童年时代的耿鸿陵。
“呵呵，爷爷永远记得当年我们小三儿刚生下来那可怜的模样，如今一眨眼都这麽大了，今天居然还上班了哎，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耿老爷子掠了掠发白的双鬓，眼神有些湿润。
“是啊，那麽小小的三儿现在都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真是感慨万千呢。”
耿鸿陵笑著接话。
苏染伸手翻了几页，张张都是耿箐小时候的照片，从繈褓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儿童，一直到了消瘦惨白的少年时代，无一例外地──耿箐永远都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小小的身体明显发育不良，眼神也大多是没有焦点的茫然。
这样怎麽看到谈不上可爱的孩子，恐怕也只有耿家人如宝似玉地宠著吧。
苏染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手撑著下巴一手随意地前後翻动著相册。
比起小时候的耿箐，还是为数不多的耿剑宁的相片更加吸引苏染的注意。
长大後帅气无比的耿剑宁，小时候也是一个活脱脱的帅哥胚子，一举手一投足，都带著几分世家子弟的霸气和难掩可爱的任性。
看著一脸不情愿地，被还是婴儿的耿箐抓住裤脚管的小耿剑甯，苏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有什麽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苏染看著用指尖戳了戳脸颊。
“怎麽了小三儿，你笑什麽”
耿大哥温柔地摸了摸苏染的头发。
“恩觉得好奇怪哦。”
苏染有些迟疑地说道，“你看大哥，你和二哥长的一看就是兄弟，怎麽耿我是说，怎麽我长的和你们一点都不相似呢”
“当”一声，茶杯被耿鸿陵的手肘扫落在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吓得苏染一愣。
“李妈快来帮忙收拾一下。”
耿鸿陵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和碎成几片的茶杯，对著苏染笑了笑，“小三儿瞎说什麽呢你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都太过於瘦弱了，又白，当然看上去和我们不一样了。”
“是啊小三，你看你哪里和老大老二他们不像了，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麽。”
耿老爷子爽朗地笑著，用力地将苏染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一团。
“可是”
苏染还要再说，耿鸿陵却拍了怕他的肩膀，有些严肃地问道，“加班到这麽晚，有没有吃过晚饭”
“好像还没有啊”
苏染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笑。
“好了，也别看这些东西了，厨房里还剩了饭菜，一会儿让李妈给你热一下。”
耿鸿陵笑的一脸温柔，“你那麽上进工作大哥很开心。只是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体比不得别人，还是要多注意比较好。”
“是啊，爷爷还有你大哥也不是不让你加班工作，不过一定要记得吃饭。如果晚回来，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要不要留饭给你，知道了麽”
自从父母过世过後，苏染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心过，於是两团羞涩的红晕飘上了苏染的脸颊，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苏染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脸色微变。
“怎麽了是饿的胃疼了麽”
耿鸿陵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没有。”
苏染摇了摇头，跟著耿鸿陵走进了饭厅。
手机，丢了麽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苏染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十六章
翌日
“大叔，真的没有看到我的手机麽很好认的，上面的手机链子是一块白玉雕成的玉牌。真的没有看到麽”
下了车，苏染便飞奔到门卫室，焦急地和守门的工作人员询问他手机的下落。
“小少爷，如果我们捡到您的手机一定会主动交还给您的但是真的没有啊，今天扫地的阿桑还有昨天值班的阿龙哥都没有看到有掉落的手机哦。”
守门的老伯笑容可掬地回答道，“小少爷不如再仔细找找吧，趁现在一早公司来的人还不多，说不定可以找到哦。”
“嗯，好吧。”
苏染点了点头，飞快地往电梯间跑去。
“在哪里呢我记得昨天晚上明明还打过一次电话给司机啊”
苏染撅著屁股，探头探脑地沿著走廊一路检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怪异的举动已经引起众人的注目。
仔仔细细地将销售部所在楼层的走廊搜索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丢失手机的踪迹。眼看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苏染气馁地走进了销售部的办公室。
看到苏染进门，本来一大早还热热闹闹，交头接耳讨论著八卦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各自回到了岗位上，装模作样地工作起来。
知道自己明显受到了排挤和另眼相看，苏染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加颓丧，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将自己扔到转椅上。
“啊怎麽会在这里”
未等坐定，苏染火烧眉毛地跳了起来，指著端端正正被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叫道。
一手捂住嘴巴，苏染尴尬地环顾四周──果然又被众人侧目了。
压低身形，苏染将手机握在手中，确定无疑那是前段时间耿鸿陵送给自己的出院礼物──过去耿箐从没有离开过耿家，自然不需要这种东西。
“怎麽会呢怎麽会放在桌子上昨天我明明没有进”
就在苏染心慌意乱，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又将苏染弄的一惊一乍地跳了起来。
手足无措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原来是桌子上内线电话正在铃铃作响。
“喂”
接起电话，苏染小声地说道。
“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电话中传来耿剑宁的声音，冰冷的，带著浓浓的疏离感。
“哦，好”
放下电话，苏染咬了咬唇，忐忑不安地用手用力握住手机──昨天，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二哥，你找我”
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後，苏染踏著小碎步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耿剑宁头也不抬，看著手里的一份报告，“还有。大哥那边什麽规矩我不管，以後再公司叫我经理。”
“是，耿经理。”
感觉到耿剑宁身上毫不掩饰散发著的拒绝的资讯，苏染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被伤到了。
随即，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真奇怪，有什麽好受伤的，自己过去不也叫了他五年的经理麽
再说了，自己本来就不是他的弟弟
“你把这些资料全部拿回去看一下，明天陪我一起去b市出差。”
提起笔做好最後一个记号，耿剑宁合上资料夹，放到了桌子上。
“我只是第二天上班而已啊。”
苏染不解。
“既然那你是来接替苏苏先生的工作的，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他和我一起负责的，你当然要加入进来。”
提到苏染之时，耿剑宁眼神一暗。
苏染从桌上拿起资料夹，果然是两个多月前自己负责的一个工程项目，算算时间这几天就要开标了。
犹记得那时候，他和耿剑宁两人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白天一起忙工作，晚上则一起住回他的小公寓。
虽然之前耿剑宁也经常来小公寓过夜，但是频率基本上是一周一到两次，那样连续整整一个月的日夜相处，将当时的苏染完全沈溺在自己营造出来的恋爱中。
是的，过於频繁的接触让苏染几乎以为他和耿剑宁不再仅仅拥有肉体的关系，而耿剑宁那时候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个男人会在加班到半夜时，为自己去便利店买热乎乎的关东煮，会在半夜里为故意蹬掉被子的他重新掖好被脚
苏染几乎以为耿剑宁也爱上自己了。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的那天。
“苏先生虽然现在暂时离开公司，但是他手上的工作不可以没人继续。你现在去研究一下，明天不要给我丢脸”
垂落在额头的发丝挡住了耿剑宁的眼神，苏染将资料夹抱在胸前，想了想，终究提起胆子问道，“苏苏先生他，什麽时候休假回来”
耿剑宁抬头，挑了挑眉。
苏染的心高高悬起，却听到耿剑宁慢慢地说道，“苏先生这些年来为公司打拼至今，从来没有休假过。累积的年假加起来够他去环游世界一圈了我也想知道，他什麽时候回来”
男人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沙哑，甚至带著几丝强忍的鼻音。
只可惜，满脑子疑问的苏染并没有感觉到，他吸了口气，继续问道，“那苏先生，是个什麽样的人”
耿建宁眯起眼，抬头望向苏染，却似乎透过苏染，在看著遥远的彼方。
“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
非常重要非常
那低沈嗓音发出的，带著略略恍惚的声音，像是春天初融化的小溪似地，流进了苏染的心里。
他说自己很重要。
在耿剑宁的心中，苏染很重要。
昨晚，耿剑宁亲吻著自己的桌子的一幕浮上了苏染的脑海。
是真的麽难道，难道耿剑宁爱的人真的是自己
紧紧的抱住怀里的文件件，就好像抱住一块浮木，苏染觉得自己又要沈溺了。
作家的话
2月29日，多麽难得的日子，不更新要再等四年呢
第十七章
“咳，我是说，苏先生工作很努力，对我们部门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耿剑宁乾咳一声，眼睛别到一边说道。
一句话，赶紧俐落、呱啦松脆地将苏染的心从天堂打入了谷底。
“好了，你没事就快点去研究一下案子，苏先生怎样，与你无关。”
挥了挥手，耿剑甯示意苏染出去。
点了点头，苏染一边用手轻轻弹掉眼角不知何时滴落的泪珠，一边鞠躬离开。
果然，果然只是自己看错罢了吧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会有这麽可笑的事情发生呢
“对了”
就在苏染走到门边时，突然耿剑宁又叫住了他。
“请问还有什麽事情麽”
“你”
耿剑宁提下头，两颊上居然飞上两朵不自然的红晕，“你昨晚，回过公司麽”
“啊”
苏染摸了摸裤袋中的手机，心叫不好。
“我我是回来过一次。”
苏染眼珠一转，“下班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6点半的时候回公司找过一圈。不过怎麽也没有找到，所以没多久就回去了。”
“六点半就回去了”
耿剑宁沈吟。
“是啊，我怕太晚回去大哥和爷爷会操心。不过幸好，一早就看到手机被放在桌子上，大概是扫地的阿桑早晨的时候看到，放在我桌子上的吧。”
将手机掏出挥了挥，苏染估计做出爽朗的笑脸。
“这样啊好了，没事了。出去吧。”
看著缓缓被关上的门，耿剑宁双手搭在下巴上，眉头微皱。
“如果不是你的话昨天又会是谁呢”
走到落地窗边，伸手撩开重重叠叠的百叶窗，耿剑甯看著苏染的位子，和抱著资料小跑到桌边的耿箐。
一个月了，那个位子空空荡荡的，连带他的心也空空荡荡的。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人来接替苏染的位子，但是耿建宁万万没有想到，来接替苏染工作的，居然是耿箐──他的三弟，那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孩子。
“是命麽还是冤孽呢”
看著耿箐打开电脑，专心工作起来的摸样，耿剑宁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陪伴他无数次的身影。
“苏染你又回来了麽”
男人的头，抵在冰冷的窗户玻璃上，久久不曾挪开。
灰色的加厚地摊上，一团小水渍在男人的脚边漾开。
“苏染对不起，对不起”
──────
b市
虽然才刚进十月，当位於江南的s市还未全部脱离夏日的暑气的时候，位於北方的b市已经是一片萧索的景象。
金黄色的杏树叶和法国梧桐宽大的树叶铺满了b市的大街小巷，行人们纷纷穿起了厚重的秋装，城市的色调仿佛在刹那间沈寂了下来，真有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凉之感。
谈完生意後，耿剑甯就和耿箐驱车赶回宾馆，身为南方人的他们没有想到北方冷的如此之快，没有准备好抗寒的衣服的两人无奈只好先躲回酒店。
“等会你上去先洗漱一下，然後我们去商业街买几件秋装。晚上还有陪些官员应酬”
耿剑宁一边看著手中的报表一边说著，半天不见身边的人有回音，转过头一看──他的小弟弟已经累的一头歪在车椅上，打起瞌睡来。
“这孩子”
耿剑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司机将暖气调高，随後想了想，还是将身上的大衣脱下，罩在了耿箐的身上。
他们来到b市已经三天，虽然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但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涉到市政项目，利益空间很大，所以前来投标的各大公司也是实力相当。
本以为这个开始工作没几天的小子一定表现的一塌糊涂，而自己也可以乘机将他扔回大哥那儿，摆脱要照顾小孩子的命运。谁知道这两天看下来，自己这个小弟简直就好像和他合作多年似地，不但对这个案子彻底吃透，而且和他的默契极佳，杰出的表现让耿剑宁刮目相看。
一开始如果还抱著借这个案子甩掉耿箐的念头的话，後来的几天里，他们并肩作战将一众对手打败，那种酣畅淋漓，完全没有後顾之忧的感觉让耿剑宁仿佛回到了过去和苏染合作的时候
“苏染”
想到这个名字，耿剑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守护了这麽多年，以为凭著自己的能力可以一心保全的人，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自己，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成为了促成苏染离世的主要原因。
五年了虽然从来没有对他倾吐过自己的爱意，但是耿剑宁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让他如此心动的人了。
他喜欢他永远都活力四射的样子，他喜欢他从来都积极向上的精神，他喜欢他努力工作时的专注。
耿剑甯承认自己当年借酒装疯夺取了苏染的身体非常卑鄙，但是他从来不後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怎麽能够走进他，用他耿家二少的身份让那些人忌惮，从而保护他的安全呢
只是，如今一切的努力都成了泡影。他的苏染死了
活下来的，是耿箐，自己的弟弟
猛地睁开眼，耿剑宁瞬也不瞬地死死盯著耿箐熟睡中的侧脸，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为什麽为什麽死的是他”
伸出手，轻轻地覆上正在酣睡耿箐的头顶，渐渐地滑到了他好似天鹅似得脖颈上──纤细的，雪白的，白的几乎都能看到隐藏在肌肤下那青色的血管。
“他那麽健康，那麽充满了生命力他应该可以活下去的，再活四十年，五十年都不是问题啊为什麽，为什麽要为你去死”
不自觉地，手部渐渐地紧缩，看著那血管越来越明显，鲜红的，流动的血液仿佛要从那细细的血管中涨开，一抹残忍的笑容浮现在男人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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