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恒当然知道他的下班路径,不打算戳破那和自己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霍文森解释自己照他之前的要求,没有在他面前现身,只是看他房间的灯亮着,知道他没事就回去了。
但是今天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纪棠的手下,还有个快递人员从公寓里走出来,我觉得不太对劲,就跟了进去,却听到你家传出奇怪的歌声,还有……你的惨叫。
要是霍文森没有出现的话,王子恒真不晓得自己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像,也拒绝想像。
虽然鳞粉没毒,但如果你在里面再待久一点,我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事,毕竟有两个人已因此丧生。
至今他们仍无从得知蝴蝶究竟是如何爬进人类的喉咙,导致两人死亡,谁都无法排除可怕的万一。
光想到这里,王子恒就浑身发毛,被无数只蝴蝶包围、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恐惧感,令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你刚才……不该抱住我的……环抱住狼狈不堪的自己,他懊恼地缩成一团。要是害霍文森也跟着出事的话……
下一刻,他感觉到身旁的人缓缓退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接着是叹息般的道歉。
对不起,我明明答应过不再碰你,还是没有遵守约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抬起头,果然看见霍文森从嘴角挤出的苦涩微笑,他想靠近对方,又畏惧自己身上的潜在毒素,迟迟无法移动脚步。
为什麽自己的语文能力这麽差呢?为什麽就是无法好好表达想法呢?
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陷入危险之中,你没必要为我冒这麽大的险,根本不值得……
对我来说,绝对有这个必要。
他们之间的距离仍在,但对方坚定的语气,却在王子恒的心中注入一丝热流。
差一点,他又要问为什麽这个不曾得到回应的问题。
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麽样的情感,值得这个男人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了拯救他脱离险境?他无法思考,也怕听见失望的答案。
我去冲个澡。王子恒低下头,转身走向浴室,他感觉得到身後的霍文森想说些什麽,但最後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再开口。
没错,就算留下来面对,对方也不可能向他坦白。
踏进浴室,他一口气扭开水龙头,有如细雨般的冷水当头淋下。
尽管冷得发抖,浑沌的意识也因此清醒过来。没多久,一开始冰凉的水流也渐渐渗进热度,温暖了发抖的身躯。
他低头接受这宛如春雨般的洗礼,有种自污秽中获得重生的感觉,彷佛从头到脚、连同衣物上的毒素和恐惧,全都冲刷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哗啦的水声中突地夹杂了敲门声。
他关上水龙头仔细聆听,没错,有人在敲门。
王子,你听得到吗?
知道是霍文森,他安心地应了一声听得到。
我刚和纪棠联络,他想请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给他。
可是我……看看浑身湿透的自己,王子恒这才惊觉自己破坏了重要的证物。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门外的霍文森乾脆问已经淋湿了吗?
不光是淋湿这麽简单而已,就算有重要的证据,说不定也全都被冲掉了。
可以让我进去看看情况吗?
这一次,没有等到他回答,未上锁的门喀嚓一声便缓缓敞开。
王子恒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已脱下西装外套的霍文森走了进来。只穿着铁灰色衬衫的男人,依旧散发出精悍的魅力。
他赶紧低下头盯着排水孔看。
从脚步声可以听见对方已逐步接近,最後,由笔挺西装裤包裹的双脚,停在自己面前。
一片令人难耐的寂静後,头顶传来叹息声,还湿得真彻底啊!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时失去理智,没遵照程式就把你带回家,刚才纪棠已经骂过我了。低喃着我来看看还有没有得补救的霍文森,以平静的语气指示他稍微抬起双手。
王子恒只能像个稻草人一样照做,纪棠他……应该很生气吧?
的确被他念了一顿,可能还要再加上被他亏一辈子吧!霍文森耸耸肩,撩起袖子,他手肘上的伤似乎复原得不错,已经结痂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湿透的外套从王子恒身上褪下,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
我看他会一直用带刺的语气喊我教授,喊到我真的成为教授为止。霍文森用自嘲的语气说完之後,轻声提醒,我要脱你的衬衫了。
王子恒不自觉地轻颤一下,揪住自己湿淋淋的长裤掩饰心慌。
这是第二次,让对方看到他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不对,加上十年前在学校厕所的那一次,就是第三次了。
霍文森的手轻柔地搁上他的颈项,之前已解开第一颗钮扣的领口,要解开第二颗并非难事。
这个男人拥有修长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和宽大却不显粗犷的指节,有时指节不经意擦过他胸前,发热微痒的感觉同时搔动了王子恒的感官,也搔动隐藏其下的心脏,令他心跳不已、浑身发热。
不对,都什麽时候了,自己在胡思乱想什麽啊?
所有的钮扣全都解开之後,他乖乖让霍文森脱去衬衫,这下他的上半身就光溜溜了。
王子恒虽然不像花名在外的区宗靖,或被大家戏称纯情猛男的小晖,拥有令同性嫉妒、异性垂涎的健壮体魄,但至少整体而言还算紧实匀称。肤色偏白的胸膛和肩线较为纤瘦,稍微锻链过的腹部,覆盖着单薄而不夸张的肌肉。
以前他并不介意被同事或男同学看到裸体,当然他不是暴露狂,下半身还是会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