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撕得粉碎，满心茫然地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晃荡到了附近的小河边，却一眼看见河岸上趴着个人。杨帆吓了一跳，赶紧将那人翻过来，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投了河，大声尖叫起来。等到冷静一些他才发现，这人只是轮廓和身材和杨斌很像，实际长得比他爸爸要英俊得多。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人头上一道大血口子，身上还有许多擦刮的痕迹。杨帆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心将他送去了医院。
那人倒是醒得很快，可医生诊断说他头部受创失忆了。杨帆本来还指望对方给点感谢费的，一听这消息便知道没希望了，刚想离开医院，那群放债的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杨斌跑路的消息，在门口把他堵住了，“小子，你爸爸呢？”
“不知道。”杨帆面无表情道。
“刚有人看见这小子扶着杨斌进来的，肯定在病房里。”一群人冲进那失忆的可怜人病房里，冲着他一阵咆哮“杨斌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跑得了，给我老老实实还钱！”
杨帆的眼睛亮了，如果能有人代替杨斌挡在他身前，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他拨开人群走进病房，在病床沿坐下。那英俊的男人本来就头疼，现在更是被吵得脑袋要炸开一般，皱眉不悦又不解地看着吵吵嚷嚷的一群人。
杨帆抱住他胳膊，眼泪汹涌而下，带着哭音大声咆哮道“他什么时候跑了？你们看看他的样子，我爸爸都被逼得去跳河了，你们究竟还想怎么样？！把我们逼死了，你们的钱就能拿回来了吗？！”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讨债的见杨斌病怏怏确实受伤了，也不像是要跑路，真把人逼死了他们也讨不到好，便鸣金收兵散去了。
男人犹豫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父亲？”
杨帆用尽毕生演技，抱着男人痛哭出声“爸爸，你连我也忘了吗？”
之后他跑回家一趟，烧掉杨斌寥寥几张近照，拿了杨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以及其他一些年代久远的证件又回到医院，给男人大概讲了讲杨斌的人生经历。他讲得十分粗略，但毕竟他是杨斌的儿子不是老子，逻辑上也十分站得住脚，男人信了他跟着他回家了。
杨帆表现出了十足的孝顺，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到伤完全好。“反正你也无处可去，”杨帆心想，“我救了你，给你垫了医药费，还养了你这么些天，接下来轮到你回报我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杨帆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这个新爸爸比杨斌靠谱多了。虽然刚开始时因为失忆，整个人表现出儿童般的天真和无知，但一起生活了一阵子，在杨帆的帮助下，智慧与技能很快回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他是一个有责任心又能干的人，一力承担下所有债务，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挣钱，还与债主达成了一个分期协议，只要每个月乖乖还一定数目，那帮人就不再来家里骚扰。
杨帆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重新安心学习了。他从小便知道，自己的出路只有这一条，因此学习格外努力，成绩也对得起他的努力。只要他考上心仪的大学，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经济独立后，他就会告诉那个男人真相，让他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杨帆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我这么做是没错的！杨帆无数次播放《还河》，着迷地盯着电影里闻晋霖对着新爸爸崇拜的眼神，人也不过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而已。冒牌货又怎么样，明知道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只要能让自己幸福，这些小事无关紧要。
闻晋霖抱得白羊归之后，明显不思进取，实验室去得少了，柴毅腾的连环call也不能把他喊出来，成天就跟那位轮椅叔叔一起宅。
他在电话里百般引诱“你要是不来，我可怎么办呢？我的剧本都快堆起来了，还以你和羊羊叔叔……哦不对，秦叔叔为原型，写了一个故事，你都不感兴趣吗？”
“唉，不是我不想帮你啊。”闻晋霖人正对秦墨坐着，拿眼神死死勾着他，大言不惭地说“orris他一刻都离不开我，天天缠着我，用那种离不开我的小狗眼神盯着我，就是不让我出门，我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你也知道他行动不方便，没有我服侍着他，他什么都干不了，我怎么忍心把他这个小可怜扔家里。”
秦墨小可怜脸色微红，眼睛看向别处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柴毅腾被雷得抖了三抖，一边掸鸡皮疙瘩一边说“秦叔叔连你绑架他都不计较，一定是个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的人。肯定是你这个小妖精缠着他，不让他下床对不对？你可悠着点儿，秦叔叔年纪也不小了，你这样天天不出门，可别把他给缠肾虚了。”
柴毅腾贫别的还好，一说床啊肾啊闻晋霖就有些紧张。两个恋爱中的男人朝夕相对，其实很容易擦枪走火被下半身控制。可有时候都箭在弦上了，羊羊叔叔只会紧紧抱着他，问他些爱不爱他多爱他和以前比怎么样之类的话。闻晋霖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发现他神色中很有几分苦楚，便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羊羊叔叔大概是在车祸里受了伤，在那方面有些不行了。闻晋霖又心疼又后悔，赶紧收了流氓小妖精的做派，转换到了柏拉图模式。衣服领子从大v领换成了贴脖圆领，手绝对不往对方腰线以下摸，亲嘴都不伸舌头了。此时被柴毅腾一提，赶紧表忠心道“别胡说八道，我们俩才不是那种只会滚床单、只对对方身体有兴趣的情侣。我们更注重精神层面的交流，是灵魂伴侣，灵魂伴侣你懂吗？算了你单身狗肯定不知道，就是那种坐在对方身边，一天什么事也不干，就看着阳光落在他脸上数着他脸上的绒毛，听着他的呼吸，就这样虚度光阴也觉得心里满满的。”
柴毅腾人没喊出来，还莫名其妙被糊了一脸恩爱，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决定杀上门去。他回忆起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叔叔那张阴郁的脸，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怵，便把大闲人叶果洛也一起喊了出来。
二人驱车前往，叶果洛有些紧张地抓住安全带:“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我追求过闻晋霖，他男朋友会不会高兴？”
柴毅腾心说你这哪算追求过，连告白过都算勉强，嘴里还是安慰道“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大家都是朋友，你也挺久没见到他了吧，去看看他最近怎么样。他现在这个男朋友啊，有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儿子，还坐轮椅。可见不是你不好，是他口味太重！”
叶果洛一脸懵圈，小心问道“那……闻晋霖为什么喜欢他？”
“初恋嘛！”柴毅腾以过来人语气道，“永远难以忘怀。”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河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了引出这个新人物，白羊终于出现了，虽然连名字都是错的，但终于……抹一把辛酸泪，黑羊，一路走好（挥舞小手绢
第60章 他乡遇故知
叶果洛跟着他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地站在门口，开门的是个黑皮肤高个男人，听柴毅腾亮明身份，便客气地请他们进来坐。柴毅腾看见沙发上那对画风格外不一样的羊狐靠垫，暗暗翻了个白眼，屁股才落入绵软的沙发里，闻晋霖就笑盈盈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你们过来啦，吃饭了没？”
不知道是太久没见他眼睛失了免疫，还是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颜值又上了一个新高度——闻晋霖嘴唇红润，眼神柔软，皮肤白得透光似的，真真切切叫一个满面春风眉目传情，和平时那骨子里透着冷冽的模样大不相同，柴毅腾的眼睛都要被晃到，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倒是叶果洛露出一个克制的微笑，“我们吃过了，没别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你。”
闻晋霖抱来零食和水果摆在桌上，一屁股摔进沙发和他们坐成一排，顺手扯了那只呆萌羊的靠垫抱在手上。
“秦叔叔呢？”柴毅腾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道。
“怎么，想见他啊？”闻晋霖扬了扬眉毛，“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呢？”
“对我这个出了大力的媒人，”柴毅腾挺直腰杆，“你们两口子当然应该一起出来感谢我，敬我一杯酒都不为过。”
闻晋霖点点头，“有道理耶，待会儿我去叫他。先说说你想让我干嘛吧，都冲到我家里来了。”
“我想拍个保护动物的宣传片。”柴毅腾开门见山，“不是那种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类的动物，是身边的小动物，所以我把叶果洛也叫上了，他也可以提点意见。”他把剧本摊开，“你们看看吧。”
剧本里有六段情节，第一段情节发生在一个十分破旧的小房子里，男主每天六点半出门上班，上班前打开窗，倒好猫粮和水，亲亲老猫的额头与它告别。晚上八点男主到家，老猫在门头迎接，男主将冰箱里分成一份份的小鱼在微波炉里转热喂给它，自己泡一晚泡面。一人一猫吃完便偎成一团看电影。有一天，男主下班回来，猫并没有出现，他在周围找了一圈又一圈，找了一天又一天，最后发现了猫的尸体。
第二段情节里女主出现，她正在同事的陪伴下试婚纱，同事一直在夸她运气好，找到这么好的金龟婿，从此不用再在这个小公司受气了。穿得十分体面的男主站在旁边腼腆地笑了笑，“我就是想养着她、惯着她，让她离不开我。”女主一脸幸福地走进婚姻的殿堂，住着温馨舒适的大房子，生了三个可爱孩子。男主虽然在外打拼事业，但总是准时回家，如同初识时那样，他总爱专注地凝望着她，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珍爱的人，让女主感到非常幸福。但突然有一天，男主没有回家，一群长相不善的人上门来让女主还钱，女主这才发现，她对自己的枕边人一无所知。一夜之间，她变得身负巨债，老公失踪，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并且失去了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
第三段情节是一个小孩子被一群大孩子殴打的画面，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不怎么着急地踱过来，轻飘飘喊了句“不许打架！”大孩子们散去，小孩子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看着老师，老师冷漠地看他一眼，“没事就起来吧。”又轻飘飘地离开了。小孩子难过地喘了口气，突然感到一根凉凉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他仰头望去，在他头顶处一只小小的狸花猫正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就好像在安慰他似的。小孩子坐起身，将小猫抱进怀里，“笨蛋！以后看见他们就赶紧跑知道吗？万一我不在你就惨啦！”
第四段，长大了些的狸花猫嗲兮兮地叫唤着，在小孩裤腿上拱着身子撅着屁股磨蹭。小孩蹲下身，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三只没了脑袋的蚱蜢。狸花猫的叫声调子更高了，简直像在唱歌一样。小孩摸摸它的脑袋，“好啦，真乖真厉害。”猫来来回回地蹭着他的手心，仍是不满足的样子。小孩狠了狠心，拣了一只蚱蜢扔进嘴里，“嗯，好吃，真好吃。”狸花猫这才满意，骄傲地仰着脑袋竖着尾巴离开了。
第五段，女主垂头丧气地下了公交，一屁股坐在住处附近的长椅上。长椅上已经睡了一只猫，看见女主靠近抬起头看了两眼，便又把下巴搁在爪子上，眯着眼打盹。女主气呼呼地骂道“妈的，没有比这家公司更操蛋的地方了，人力部究竟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一堆极品啊！”这位在工作上受了气的小白领打开随身小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晚饭，一小块三明治。三明治被压得有点扁，卖相不怎么好看，女主咬了两口就不再吃了，有些惆怅地看着身边的猫，“好羡慕你啊。”猫的耳朵动了动，女主翘着手指将三明治中间的那片火腿拣出来，招呼道“给你吃吧。”猫睁开眼，玻璃珠般冷酷的眼珠盯着那片火腿看了几秒，慢吞吞起身走了过来。女主有意将火腿举得高高的，想逗弄它一番。猫蠢蠢欲动地盯着肉片，一只爪子踩上了女主的膝盖，随即一跃将火腿叼进了嘴里。女主“啊”地大叫一声，咒骂道“死猫！你把我的丝袜弄破了。”猫也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善，刚准备放弃到嘴的美食逃跑，一只尖头皮鞋冲它踢了过来，落在它柔软的肚皮上。猫惨叫一声，跳下地后背猛地抽搐了一下，跛着脚歪歪扭扭地跑了几步。女主表情变得十分狰狞，踏着高跟皮鞋追了过去。
第六段，男主坐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对着一个小电脑屏幕。镜头对准着男人的后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看见，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像素不高的监控视频，正是上一段的内容。
剧情到此结束，柴毅腾大概是想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结束语特意整了一段英文“it one else”
“你这个剧本好像在说，我们喜欢动物的人都是凶残的变态哦，你敢动它们试试？毁你一生哦！”闻晋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呃……”叶果洛差点看出冷汗，擦擦额头道，“这个作为宣传片不太合适吧，这好像是威胁吧？”
柴毅腾摇摇头，“谁说宣传片一定要是暖洋洋的？难道指望着靠卖萌和暖心让一个虐待动物的人改变？只有敬畏才能遏制暴力。”
“那我演不了这个，”闻晋霖摆摆手，双手捂住左胸，扑扇着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看向柴毅腾，“腾腾啊，我以前求而不得心情抑郁，你让我扮女装演杀人犯我都没问题。可我现在心里满满都是爱，每一个角落都是阳光，驾驭不了这种变态了。”
柴毅腾被肉麻得一个激灵，忍着炸毛感拍马屁道“霖霖，你演技可厉害的，没有什么是你驾驭不了的！”
叶果洛被他俩刺激得坐不住，站起身想走远点，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轮椅出现在客厅里。他微愣了下，声音先于意识跑了出来，“秦先生。”
秦墨冲他点了点头，来到闻晋霖身边，看着柴毅腾笑道“霖霖，这就是你的同伙吧？”
叶果洛并不知道柴毅腾和闻晋霖一起绑过人，只当是这个同伙是小伙伴的意思。柴毅腾就心虚多了，虽然在闻晋霖面前可以自称媒人，在这位叔叔面前却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其实很感激你。”秦墨和气地笑了笑，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又和闻晋霖交代了几句，便和小乔一起出门了。
“没想到是这位秦先生啊！”叶果洛盯着门口感叹道。
秦墨一走，柴毅腾放松多了，翘着二郎腿吃零食，“怎么，你认识他？”
“我父母和他打过交道，我见过他几次，他大概是不记得我的。”叶果洛说。
“世界好小啊，”闻晋霖颇感兴趣地盯着他，“你们是在什么场合碰见的？”
“在宴会上，”叶果洛回忆道，“不过我听说秦先生车祸后性情大变，一直单身未婚，哪里来的儿子？柴毅腾你又在胡说了吧？”
柴毅腾愣了愣“大概是私生子吧。”
闻晋霖的神色冷了些，“关于他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
柴毅腾突然有些后悔带叶果洛来了，笑得有些夸张道“你对他还不了解啊，有什么好问叶果洛的。”
“你说吧。”闻晋霖眼睛只看叶果洛，后者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还是如实说“秦先生少年时遭遇车祸，从天之骄子变成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有些一蹶不振。秦家前些年都是他兄弟撑着在，后来过了许多年，大概也看开了，他才慢慢开始出现在外人面前，所以我知道得真不多。”
“你总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吧？”闻晋霖问。
这问题让柴毅腾和叶果洛面面相觑，半晌叶果洛才小心道“秦墨。”
闻晋霖用力闭了闭眼，“他那位兄弟呢？”
叶果洛努力回忆了几秒，“秦白阳。”
柴毅腾手里的薯片袋子掉了下来，洒了他一身，他也顾不上拍，愣愣看着闻晋霖。初见时那种春风般的暖意一点点从他身上褪去，整个人都灰败下来，仿佛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在他眼前凋零。“闻晋霖……”他小声叫道。
“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闻晋霖站起身，将抱枕扔到地上，转身上楼去了。
柴毅腾看着他的背影，叶果洛惶惑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是你的错，”柴毅腾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先走吧，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ca姑娘慷慨投雷~受宠若惊呀
第61章 爆发
知道真相后回头仔细想想，其实线索很多，秦白阳的左手掌心有一颗小痣，现在这个人却没有。闻晋霖发现后首先浮现的想法却不是怀疑，而是想象中秦白阳在车祸后用手掌撑着身体爬出车外，手被地上的碎片和石子划得血肉模糊的样子。秦白阳本质上是个正统善良的男人，对待任何人都很有耐心，可这个男人却阴郁易怒得多。他同样没有怀疑，想到的是对方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后的绝望。这男人对过去的事情记不太清，提起来总是含糊其辞，闻晋霖也从没想过他在撒谎，而是看到了秦白阳在车祸里被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闻晋霖仰面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有些干涩，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秦纵在骗他，秦墨在骗他，他自己也在骗自己。
他曾经在新闻里看到一个故事，有个年轻母亲对自己孩子看管不善，导致孩子被拐走了。母亲找了许多年，终于在警方帮助下找到一个面孔和自家孩子十分相像的被拐儿童，大喜过望。可事后警方经过dna比对，发现两个孩子仅仅是长得像而已，这并不是女人的孩子。将事实告诉母亲后，母亲拒不接受，坚持说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大骂警察坑蒙拐骗想再次偷走自己的孩子。
看客们都说拐卖儿童者当诛，毁了无数家庭，好好一个女人精神都被搞崩溃了。也有一些人说母亲愚昧，不支持警方工作，只知道胡搅蛮缠。闻晋霖从情感上能理解她，她找了实在太久，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此时漂来一块浮木，怎么能叫她不紧紧抓住死不放手。这是块救生板也好，是条鳄鱼也罢，岸上的人再怎么冲她呐喊让她放开浮木再坚持一阵子，她也懒得去理会了。但从理智上讲，他其实是站后一种观点的，既然知道是错的，再怎么失望再怎么疲惫也该放开手，咬着牙坚持下去。毕竟你真正的孩子还在等着你，有可能救在下一站，有可能还在千里之外，但如果你认准了这块浮木，就相当于放弃了亲生的孩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曾经那么理智地批判过那位母亲，事到临头，他还不是一样被一个拙劣的骗局骗得团团转，抱着一个漏洞百出的替身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秦墨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和平时不同，屋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小乔说“小闻是不是和他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要是出去了肯定会和我讲。”秦墨笑着说，“一定是玩累了躺床上睡着了，跟只小猪一样的。”
二人进屋，闻晋霖的鞋还在，果然没有出去。小乔打开灯，在秦墨卧室门口看了一眼，“他不在您房间，我去楼上看看。”
秦墨心里奇怪，怎么今天乖乖回自己屋睡了？
小乔轻手轻脚地上楼打开门看了一眼，冲秦墨点点头。
秦墨让小乔将自己推上楼，压低声音道“他肯定还没吃晚饭，你去煮点粥备着吧。”
小乔应了一声便留他们两个在楼上，自己去厨房了。
秦墨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床边，闻晋霖背朝门口躺着，什么都没盖，身体微微蜷着。秦墨看不到他的脸，刚想伸出手去摸摸他脸颊看他冷不冷，闻晋霖身体一动坐了起来。
屋里没有开灯，秦墨只能借门口透进来的光看清他轮廓，“我吵醒你了？”
“嗯，醒了。”闻晋霖一把握住他伸到一半的那只手，手指在手腕上一挑。
秦墨只当他又爪子痒痒要在自己身上开磨了，也很享受他细腻柔软的指腹在皮肤上游走的感觉，正想迎配便发现手绳不见了，闻晋霖将它收了回去。他心里一慌，“霖霖，我惹你生气了？”
闻晋霖从床上下来，按亮了灯，他冷漠又嘲讽的视线在突降的光明里直直射向秦墨，“月月，你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秦墨的胸口仿佛猝不及防被刺了一剑，痛得背也弯了，脸也白了，“霖霖，我……我不是故意……你听我解释……”
闻晋霖站到他身后，推着他往房间外走，“哦？你有什么好解释的？秦白阳的灵魂在你身上重生了？你移植了秦白阳的大脑？还是说你继承了秦白阳的记忆？”
秦墨呐呐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回头乞求地看着他。
“都不是吧，”闻晋霖面无表情，“所以你并不是他，没什么可解释了。”
轮椅被他推到楼梯口，半个轮子已经悬空，秦墨毫无察觉，扭着脖子仍在看他。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闻晋霖，那个爱撒娇爱黏人喜欢作天作地地要宠爱的可爱小流氓小无赖，他的小uk……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就是在被绑架期间两人关系最恶化的时候，闻晋霖也没对他露出这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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