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家
秦白阳将闻晋霖送到他家楼下，打开后备箱从车后拿出两瓶红酒。
闻晋霖好奇地看着他，秦白阳笑着说耸耸肩“我是上门赔罪的，总不能空着手吧。”
闻父闻母早就在家等着了，看见闻晋霖俱是横眉怒目的，叫他打了好大个冷颤。待到秦白阳进屋，闻父闻母又换了个表情，一连声地说道“霖霖不懂事，让你操心了。”“你怎么还带酒来，太客气了。”
秦白阳很客气地和他们寒暄了一阵，然后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儿子秦纵身上，“该道歉的是我，是秦纵死拉着霖霖不让走，还让他别打电话回家，不然你们二位肯定不会同意让小闻留宿。昨天晚上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闻晋霖被他这声“霖霖”叫得眼睛都泛雾了，就这么朦朦胧胧地瞅着秦白阳，手里还揪着他的外套。
闻爸爸摆摆手说“你这说的哪里话，秦纵又没把霖霖的手绑着，他让霖霖不打电话就不打电话了，还不是霖霖自己也想玩，这个臭小子！”
闻晋霖委屈地撅了撅嘴，他是没把我绑着，他把我关笼子里了。
两边的家长互相客套了一通，闻父闻母最后留秦白阳吃晚饭，闻晋霖也在一边瞪着雾蒙蒙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还拉了拉他的衣袖，秦白阳仍是拒绝了。
“真的不用了，我刚从外地赶回来，还有些事要忙，下次我请你们吧。”秦白阳礼貌地欠了欠身，“对了，霖霖可能有点低烧，你们最好注意一下。”
“好好，那我们就不强留你了。”闻妈妈立即将注意力放到自己儿子身上，“霖霖你是不是熬夜了，臭小子，快去量体温。”
闻晋霖巴巴地望着秦白阳，就和看见主人出门的小狗一样。
秦白阳看得有些好笑，细心的闻妈妈又说“快把衣服还给秦叔叔，都到家了还穿着叔叔的衣服干嘛？”
“不！”闻晋霖条件反射地揪紧了领口，生怕别人给抢走了似的。
闻妈妈愣了愣，“干嘛呢你这孩子？”
“我，我把衣服弄脏了，洗干净再还回去。”闻晋霖心虚地放低声音。
秦白阳拍拍他肩膀，“没事的，我带回家洗也是一样。”
闻晋霖吭哧了半天，最后对父母说，“爸妈，我送叔叔下楼。”
闻父闻母自然同意，秦白阳跟着闻晋霖走下楼梯，在他背后低笑道“终于听到你叫我叔叔了。”
闻晋霖回头看他一眼，“秦叔叔，跟你商量个事呗？”
“嗯？”秦白阳垂眼专注地看着他，“什么？”
“这件衣服你就送给我作纪念吧，好不好？”闻晋霖软着嗓子恳求道“你看，在我衣不蔽体的时候，是这件衣服拯救了我，给了我做人的尊严，标志着我牢狱之灾的终结，它对我真的很重要啊。”
“你这个小家伙口才真好，”秦白阳叹了口气，“叫人完全没办法拒绝呀。”
闻晋霖喜滋滋地蹦下最后一级台阶，“谢谢夸奖啦。”
秦白阳来到车门前，忽然开口道“关于我之前说的补偿，你最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想要什么东西或者需要什么帮助。”
“有效期到什么时候？”闻晋霖垂眼盯着他两条包裹在笔挺西裤下的长腿，“我现在还是个高中生呢，等我到大学再向你要行吗？”
“时间隔太久的话，我怕我会忘掉啊。”秦白阳一脸公事公办地调侃道。
闻晋霖挑高眉毛逼近他低声道“你一共有几个儿子啊？难道个个儿子都在外面造笼子关同学吗？这件事有这么容易忘得掉？”
他靠得太近，仿佛拿黑丝线一针针绣出来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根根可辨，秦白阳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艳色逼人，不由得向后仰了仰身体移开视线，“霖霖，我开玩笑的。”
闻晋霖像被戳了一针的气球，“哼唧”一声立刻消了气，他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出神地回味着刚刚靠近秦白阳时近距离观察到的美色，好帅好有男人味啊~还有暗暗的浅浅的香气，大概是体香混着香水的味道。
“咳咳，”秦白阳咳了两声，打开车门坐进车里，“你上楼去吧，我走了。”
“再见啦，小心开车。”闻晋霖依依不舍地挥手，眼神的牵扯力却犹如拖车把秦白阳连人带车地往回拉。
秦白阳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重重踩下油门，没几秒就消失在闻晋霖的视线里。
“车技也好帅啊。”闻晋霖在楼下陶醉地站了一会儿，才上楼回家，绕过厨房的老妈和沙发上的老爸潜回卧室，把秦白阳的外套叠好藏进衣柜里，把手机拿出来摸了又摸，调成静音放到书包里藏好。
“霖霖你量体温了没有啊？”闻爸爸在外面喊道，“要不要吃退烧药。”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闻晋霖仰面倒在床上，摸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从没像今天这么好过。”
一家人吃晚饭时，闻晋霖又被数落了一通，他心不在焉地扒着饭，却听见爸爸突然说“你那个叫秦纵的同学家里挺有钱的吧，他爸爸是做什么的？”
“他说自己是做生意的。”闻晋霖立即集中精神答道。
“霖霖，你和秦纵关系很好吧，爸爸希望你们把这段友谊保持下去。”闻爸爸正色说，“也许你现在听这些会觉得爸爸势利眼，但是在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多交一些家庭背景好的朋友对你的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知道我知道，鉴于秦纵有一个很大的优点（有一个好爸爸），加上我们的感情基础（爱屋及乌），”闻晋霖笃定地说，“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闻爸爸欣慰地笑了，儿子真懂事啊。
闻晋霖见自己老爸在那傻乐，不禁想着要是把鸟笼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不知道老爸的表情会皲裂成个什么模样，想想也是搞笑，于是跟着笑了出来，饭桌上的气氛融洽得让闻妈妈多吃了半碗饭。
第5章 父子
秦白阳一进家门，钟管家就苦着脸凑过来，“秦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少爷他还在生我的气呢，怎么劝都不肯出他的房间。”
“由他去吧，我们先吃饭。”秦白阳毫不在意地洗了手，拿起碗筷开动了，严父派头十足。钟管家倒是跟个心疼孩子的老妈子似的食不下咽，频频看向秦纵房间门口，“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呢，不吃饭可怎么行。”
“他不出来说明他不饿。”秦白阳自顾自地吃完饭，像一个平常的父亲那样，去书房看了看秦纵最近读的书，翻了翻他写的作业。钟管家虽然总是护着他，但在成绩上倒是没造假，秦纵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秦白阳觉得挺意外的，能做出把闻晋霖关鸟笼里这样的蠢事，居然也能考这么高的分，自己儿子的智商水平真叫他摸不准。
秦白阳拿起书架上的相机，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闻晋霖的照片，他打篮球的、唱歌的、骑自行车的、甚至是走在路上大口呼噜泡面的。他扬起眉毛，慢慢一张张看过去，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照片里闻晋霖的许多行为应该是秦纵十分厌恶的，比如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吃东西太急太快。秦白阳甚至看到有几张照片里闻晋霖吃烤串被烫到嘴，后面几天里嘴角都挂着一条烫痕的延长线。秦白阳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不得不说，这只小狐狸的长相的确无可挑剔，别人做起来会觉得猥琐的事情，在他身上确是一种率性可爱，难怪秦纵被勾得神魂颠倒智商倒退。
秦白阳放下相机，往秦纵卧室走去，他轻敲了门板，“秦纵，开门。”
里面并无回应，秦白阳接着道“我不想给你换门锁。”
过了几秒钟，房门打开，秦纵臭着脸看了他一眼，马上回到床上坐下，脊背挺得直直的。
“我已经把他送回家了，他父母没有怀疑我的说辞，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玩野了心忘了回家。”秦白阳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天晚上你可以在家休息，明天去学校时向他道个歉。”
“你凭什么带走他？！”秦纵梗着脖子大声道。
“你又凭什么关着他？”秦白阳微微皱眉。
“我喜欢他，非常喜欢！”秦纵站起身面对自己父亲，双目发红。
秦白阳笑了，“哦，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关起来。看来你是打算和你叔叔一样单身一辈子了。”
“你不一样是个老单身汉吗？”秦纵不服气地瞪着他，“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恋爱。”
秦白阳笑容更深，“听起来你很希望我给你找个后妈？像我这样的有钱男人，再婚找的对象都十分年轻，说不定和你差不多年龄，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着手开始准备了。”
“我不关心你的情史，你跟狗结婚我都没意见，希望你也不要来插手我的事情！”秦纵冲着他吼道。
秦白阳收了笑容，“秦纵，注意你在和谁说话。”
秦纵颓然地垂下头，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他肯定讨厌死我了，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呢？”
“我以为这些问题你在行动之前就该想好了。就算你继续把他关着，难道他就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你？”秦白阳脑中闪过闻晋霖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抬手用力压了压太阳穴，“希望你以后做事的时候多动动脑子，你正是春心萌动的年龄，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我都不反对，但请你务必搞清楚如何正确地追求别人，我不想你今后成为秦家的笑柄。”
秦纵咬紧牙齿沉默半晌，蚊子嗡般地从牙缝里漏出几个字，“怎么正确地追求别人？”
“最好的方式是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你。”秦白阳深沉地道。
这真是一句初听万分有道理，细辨比废话还废话的建议。“那怎么让他喜欢我？”秦纵耐着性子虚心请教道。
秦白阳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你可以长得更像我一点。”
“嗯？”秦纵疑惑地看着自己父亲，他刚才是被自己的亲爸嫌弃长得丑了吗？
“我开玩笑的。”秦白阳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他再次按了按太阳穴，“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慢慢想吧。如果你肚子饿了，钟管家有给你留饭。”
“爸爸，”秦纵有些害羞地向前走了几步，垂头低声道，“我很抱歉，让你专程回家处理这件事。”
“不要有下次就行。”秦白阳拍拍他的肩膀，正打算离开，眼神一转看见床上堆着一床丝被，“这是……”
秦纵的脸红得像是下一秒就可以自燃了，“不是，我，他……”
“还想留作纪念是吧？我真是高看了你那点出息。”秦白阳嗤笑一声，干净利落地卷起被子没收了。
虽然秦白阳一年也在这里住不了几年，但钟留还是给他将房间准备得好好的，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秦白阳将丝被扔在床上，准备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但这床普普通通的素色丝被像是将已经织成片的丝线拆成了一张网，他的手不自觉地被轻柔地裹着拉了过去，像抚摸一直猫一样将它摸了一遍。
几个小时前，他打开那扇门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的景象。金色的鸟笼里，雪白的羊毛地毯和雪白的丝被之间夹着一个黑亮的小脑袋，丝被轻薄，被它裹住的身体曲线毕露，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没来得及惊讶于自己儿子的性向，被子下的人动了动，被面反射出一段柔光，两只细白的胳膊从被子底下钻了出来，黑色的小脑袋转了半个圈，一双猫一样慵懒却狡黠的大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秦白阳有了一个谐趣的想法，他的儿子虽然行动有些脑残，但审美却无可指摘，笼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真是漂亮得惊人，也意外地适合这个冰冷浮夸的笼子和繁花密布的房间。
秦白阳松开手，莫名其妙地低笑一声，他挥手将丝被拨到地上，起身走进浴室。最好能冷水能冲掉他这满脑的荒唐。
第6章 羊羊叔叔
秦纵在校门口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从车上下来，木着脸僵硬地走进教室。
闻晋霖如同往常一样在校门前关上的最后一秒骑着那辆旧自行车猛冲进来，一路从车棚大步跑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秦纵的座位在他斜后方，闻晋霖的动作带来的一阵风扑在脸上，让他紧张得额头上的筋都凸了出来。他眼见闻晋霖扶着桌子平缓了下呼吸，放下书包看下自己的方向，一时也不知道该保持冷酷还是露出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微笑，脸绷都要裂开了。
他还注意到闻晋霖的眼下两团明显的青黑，料想他昨夜睡得不怎么安稳。看来昨天这家伙虽然表现得勇敢无畏，心底却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闻晋霖昨夜的确没睡好觉，与担心后怕一点关系也没有，单纯是因为发情了。等父母都进房间休息，他偷偷摸摸地把秦白阳的衣服拿出来铺在床上，自己蒙着被子，像一只吃了过量木天蓼的猫一样在上面打滚磨蹭，把脸深深地埋进衣领处着迷地吸食着残留的气味，直到几近窒息他才湿润着双眼翻过身，下身把白色小内裤顶得高高的。
他体内像是埋了一座临近爆发的火山，源源不断的渴望和爱意在体内沸腾着翻滚。他急切地脱下内裤，用秦白阳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脑袋和胸口，用鼻尖、嘴唇和凸起的乳·头上上下下地摩擦着柔软的布料，双手放在下身快速地套·弄，“秦叔叔，白阳叔叔……羊羊叔叔，你好帅啊……我好喜欢你……”
他一个人抱着衣服自high了半晚上，精疲力尽时才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时，不但他自己跟霜打蔫了的小白菜似的，秦白阳的衣服也被他揉成了一团老咸菜，上面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液体干涸的痕迹。闻晋霖心疼地把衣服抻了又抻，抖了又抖，最后压回了衣柜底下，这才火急火燎地出门上学，骑着自行车盘算了一路怎么样才能既把衣服洗干净，又保留衣服上的气味。
眼下他对上秦纵那张蠢脸，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比春风还要和煦的微笑来，还对秦纵招呼道“你家的游戏真多，下次再去你家玩哈。”
班长王骁杭的位置离他们都很近，闻言插话说“昨天班主任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说你爸妈找不到你，原来是去秦纵家玩了啊。”
“对啊，秦纵家又大又漂亮，玩的东西特别多，还有特别多好吃的，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吧。”闻晋霖笑着说。
王骁杭张大嘴没接话。
闻晋霖知道他的意思，“其实秦纵同学很热情好客的，只是很害羞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作为班长你要多接触班上的同学，不能被表象吓退嘛。”
王骁杭“……”总觉得今天的闻晋霖有哪里不对劲。
闻晋霖转向秦纵，“你也要多主动与其他同学接触嘛，长期一个人呆着不和同龄人交流，思想就容易发生偏差，走上人生的歧路。”
“闻老师，”王骁杭揶揄道，“您还有什么大道理要和我们分享分享？”
闻晋霖对着秦纵慈祥地笑了笑，“我建议这个周末组织班上同学一起去秦纵家里玩。”
秦纵便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绷着一张脸，木然地盯着课桌，不知道闻晋霖究竟想做什么。
“哎呀，秦纵同学又害羞了。”闻晋霖笑得更加和蔼了，“王骁杭，发动其他同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今年是高中的最后一年，咱们班有些人还没和秦纵说过话呢，我们班最神秘同学的面纱即将揭开，大家一定会很期待的。”
王骁杭狐疑地转着头打量他们两个人，“秦纵，你觉得怎么样？”
闻晋霖将脸凑到秦纵面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当然没问题吧？”
他的手没用多大劲，秦纵感觉肩膀上像是歇了一只小白鸟，稍大动作就可能把它惊走，于是硬着半边身体开口道“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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