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城听得糊里糊涂，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多想，只觉得严少恩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赶紧再安抚他几句。
回到房间，周鹤城想跟关潮声发个消息，顿了顿，又忍住了。
最近他每天拍戏拍到很晚，一开始关潮声总会等到他很晚，还是他交代了好几遍让他不要等，关潮声才勉强同意。不过大概关潮声的手机微信提示音调得很大，之后周鹤城改成发微信道晚安，想着等关潮声睡醒能看到，结果一条微信都能把关潮声吵醒，开始迷迷糊糊地跟他聊几句。
周鹤城有些心疼，不敢在深夜给他发微信了，就怕又吵醒他。
不过刚刚听了严少恩的一些话，他又想到了他和关潮声，越想越想念关潮声，只好翻开以前的一些聊天记录重温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周鹤城给关潮声发了微信，关潮声没有很快地回复他，一个多小时后才回了过来，说是他妈妈过来看他，下午陪他妈妈去了，没有第一时间看手机。
关潮声的妈妈……
说起来，周鹤城认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关潮声提到他的家人。哦……第二次，上一回是毕业时，提起过的那套爸妈送他房子当毕业礼物。
周鹤城这一想就开始想得多了，关潮声的妈妈这个时候过去看他，是为了什么？光是想儿子了吗？会不会跟他提提终身大事什么的……毕竟关潮声现在的年纪也到适婚的年纪了。
不知道关潮声有没有和他妈妈提起他们的关系，关潮声交了个男朋友，他的妈妈能接受吗？
虽然现在同性婚姻都合法了，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接受儿子带回去一个同性伴侣的。
说起来，他自己好像也还没来得及跟他爸妈提一提他性向的问题。
他的父母离婚好些年了，妈妈常年在国外，思想还开放一些，他爸爸就……有些玄乎了。
越想越远，周鹤城赶紧晃了晃脑袋，他和关潮声才在一起没多久，考虑这些也太早了点吧。
第42章
起风隔了一天就回剧组了。他回来的时候, 周鹤城正在拍男主角赵益安翘辫子的戏份, 体弱、重病、吐血, 嘴里含着血浆, 感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
拍戏用的血浆的味道, 演过这类戏的演员都知道，其实麻麻的怪恶心的。
这场戏拍了三遍还没过，叶导在给几个配角讲戏，周鹤城接过助理小林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 才算舒服了一些。
严少恩就坐在边上, 安静地看着他们演戏。演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职业, 随随便便就可以体验几种、十几种甚至几十种不一样的人生。他不禁想, 如果自己喜欢孟轲那几年也只是一出戏那该多好？
“喝奶茶吗？”起风坐到严少恩旁边, 递过去一杯仍旧温着的奶茶。
严少恩侧过头看他。
起风说“不用看了, 我是前两天去接你的人。”
严少恩又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奶茶不要吗？”
“我不喝奶茶，谢谢。”
“骗人，你以前明明喝的。”
严少恩下意识地反驳, “我戒了不行……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欢喝奶茶？”
起风看了看他, 理所当然地道，“像你这种没长大的小孩儿不就爱喝这种甜的吗。”
严少恩皱了皱眉，这回连“20岁了”这话都不讲了。他心情不太好, 不想和他争辩什么。
周鹤城拍完翘辫子的戏份，之后剩下的戏份也不算太多了，而起风更是只剩下最后几场。
周鹤城走到严少恩身边的时候, 叶导已经让工作人员开始安排下一场戏的布景了，下一场是起风和胡桃的对手戏。
“会不会很无聊？”周鹤城问严少恩。
“还好……”其实在片场，虽然他单独坐着，不过背景还是热闹些，总是在他不小心晃神的时候，就有点动静将他的神魂拉扯回来，有时候他看着前边演员演戏，真的会不自觉地看入神，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他可以减少想起孟轲的次数。
“再一周吧，我差不多能杀青了，到时候带你在这边逛逛吧。”周鹤城说，“你想这两天就到处看看也行，不过影视城里剧组多，你稍微注意点不要误闯到其他的剧组就行。”
“好。”严少恩点头。
周鹤城瞧见起风刚刚的位置上留下的还没动过的奶茶，“你刚刚跟起风都聊得挺愉快？”
“也没有……他自己凑过来的。”
周鹤城忍不住笑了声，“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是他自己凑过来的。”
严少恩跟着笑了一下。
周鹤城却在心中叹气，这哪里像是之前他在f国见过的严少恩，希望他真的能恢复过来吧。
又过了两日，在叶导的一声“赵益实杀青！”中，起风结束了在《阮玉生香》剧组的全部戏份。
叶导虽然在拍摄时骂人骂的凶，不过在杀青时，还是惯例会送给杀青的演员一束鲜花，还有一本小相册，相册里是一些演员个人在片场的记录，挺有纪念意义的。
当年周鹤城结束《百舸争流》的拍摄时，也收到过类似的相册，到现在，他偶尔想起来还会翻一翻，再周鹤城合作的那么多导演中，只有叶导会费这么一个小心思。
起风在剧组的时间不长，不过人缘还不错，有不少人上前跟他拥抱告别，周鹤城也意思意思跟他抱了一个。起风最后走到了严少恩的面前。
严少恩原本站在热闹圈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突然被人挡住，他抬头一看，就看见起风抱着花站在他跟前，严少恩还愣了愣。
起风说“你不抱一下吗？”
严少恩反应了一下，“……我不是你们剧组的啊。”
“没事，见者有份。”起风说着，捧着花，就直接俯身过去，抱了抱严少恩。
严少恩全程发愣，虽然他的国语水平有限，但“见者有份”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的是对的吗？
起风抱完还没完，直接将手里的花塞到了严少恩手中，“送你吧，正好跟你今天的衣服配。”
严少恩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半袖衫，再看看手里的花，白色的百合。
周鹤城目睹这一切，回忆了一下，好像自从严少恩来剧组之后，起风就很少会像之前一样没事过来跟他搭话，反而多跟严少恩去说话了，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起风已经和严少恩那么熟了吗？
严少恩拿着那束花难得有些不自在，“……这是别人送你的。”
严少恩以前送过别人花，在孟轲生日的时候，还有一些特殊的节日，总会费心订花买礼物送给孟轲，虽然孟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这还是严少恩头一回收到别人送他的花。
“然后我转送给你了。”起风道，“那么大一束也不方便带上飞机，你就留着吧，看上两天就枯了。”
严少恩呆呆地捧着这一束百合，“……谢谢。”
“嗯，那就这样，我走了。”起风顿了顿，“等周鹤城杀青回a市，你跟着他回去的话，有空可以找我出来，我陪你去喝奶茶。”
“……”严少恩开口，“都说我戒了。”
“偶尔还是可以喝一杯的，保持心情愉快。”起风低声对他道，“最后……”
“嗯？”起风的话说道一半停住了，严少恩疑惑地看他，等着他的后文。
“花收好，连带着祝福也一起送你了。”起风转身离开。
严少恩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百合花。
周鹤城走过来，“起风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呢，看你都发傻了？”
严少恩摇了摇头，问他“百合花是祝福的意思吗？”
“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好的寓意吧，你可以上网查一下。”
“哦……”严少恩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嗯？”
“……没什么。”
这天晚上，严少恩接到了哥哥严少泽的电话，他手一抖给挂了，没敢接。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周鹤城接到了一通国际长途。
周鹤城和严少泽更是不熟，印象中两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打过电话。
在周鹤城和严少泽说电话的时候，严少恩倒是有些紧张地一直盯着。
“少恩这两天挺好的，不过心情还没完全恢复，再让他呆几天散散心吧。”周鹤城看到严少恩的眼神暗示。
“嗯，我会照顾他的。”
严少恩这次回国其实根本没和严少泽说过，是偷着跑来的，不过严少恩就知道严少泽心里肯定清楚，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他订了飞回国内的机票。
只是严少恩心里还是有点在意，孟轲知道吗？这个念头出现，随即又开始自嘲，真傻。孟轲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难道真的会有一点在意吗？
严少恩摆弄着被他放在桌上百合花的花瓣，“城城……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吧，我会忘记他的对吧。”
周鹤城动了动唇，半晌应了一声。
难得没有夜戏的一天，周鹤城又陪着严少恩聊到了近2个小时才回自己的房间。
洗了个澡，给关潮声打电话。
关潮声听着周鹤城说话有气无力，关心道，“是拍戏太累了吗？”
“只是心情有些低落。”周鹤城说。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关潮声不由问道。
周鹤城刚想说，突然想起来他答应过严少恩不说的，于是又憋了回去，只似是而非地说了句，“就是一个朋友的感情问题……跟他谈了挺久，突然就想起我以前那么傻逼暗恋你的时候了……”
“暗恋我是件傻事吗？”关潮声忍不住打断他。
“我是说我自己的行为啊……简直可以当苦情戏的男主角了……”周鹤城觉得自己以后拍不了戏还能去当编剧，现在的电视剧不是都狗血当道么。
周鹤城确实挺傻的，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把自己虐的死去活来的。可这就是暗恋啊，你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别人，你不知道一旦被他知道你喜欢他，他会不会厌恶、远离、绝交。周鹤城只是运气好，他喜欢关潮声，关潮声正好也喜欢他。
虽然大多数都是自己虐自己，但也算是深有体会，所以才会对严少恩的事感同身受，周鹤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暗恋我的事啊。”
“我暗恋你，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你别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你那么多年是什么心情啊……”周鹤城的那段日子就觉得已经是苦熬了，简直是他人生中最低谷，最黑暗的时候，那么关潮声呢？关潮声喜欢他更久啊。
“什么心情啊……”关潮声略微思忖，“大概是能在你身边就好。”
“啊……就这样吗？”
“比起暗恋的心情，你答应我交往的时刻，才值得我记一辈子。”关潮声很自然地道，“因为原本不抱任何希望……你能想象到当一个你最想实现的无望的愿望突然达成时的感受么，就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怕是假的。美好、圆满，所以一切关于幸福的词汇都无法表达那一刻惊喜的心情。”
“原来心花真的会怒放。”
一周后，周鹤城正式杀青。
周鹤城带着严少恩逛了影视城和附近的景点，影视城附近向来明星比较多，当地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周鹤城行动也放松了一些，不用跟平时一样出门还要遮遮掩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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