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说你难得来找我,原来是要插队啊!身穿白大挂的医者从走廊另一头悠哉的散步过来,笔挺的衬衫和西装裤,脚下却踩了一双室内拖。
咳咳…于敬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就先咳个两声。
喂…孩子啊,我是专攻医美的,你没有找错人吧?
于敬对著那人微笑,却在他背後推了一把,把他脸上的刺青弄乾净。
听到这句话的当下,房善元完全傻住了,连自己张著嘴都毫无自觉。
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盯著他的脸一会儿,是看他的人也是观察脸上的红痕,新刺的?多久了?
他开了开口,昨天晚上弄的…
那不行啊。医者对经过的护士下达指示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擦肩而过的几秒钟,房善元看清楚别在白大挂上头的识别证,“于嘉海”三个字和主任的头衔上下并排。
让护士在前头领路,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瞟一眼,他很难相信那个人抱病出门,竟然是专程来处理他的事情。
他是谁?当事人刚走远,于嘉海眯著笑眼,兴趣浓厚的问。
你是问他的名字?
跟我打太极啊?男人双手插口袋,笑得有些奸诈,跟你妈说,她会很开心,不懂事的小鱼也有关心的对象啦。
呵…咳…咳…你想太多了。
你啊,到二楼去挂内科,我等下打电话给他们的主任,你就搭手扶梯下去看一下,很快。
于敬显然对自己的病情不太关心,直接无视对方的好意,又问起房善元的伤口,你刚刚说什麽不行?
男人搔著後脑勺,懒洋洋的说要等刺青的伤口好了才可以打雷射,两个礼拜後再让他过来。
那要做几次?
五到十次吧,要看他雷射後的状况。
十次!?他一拔高音量,喉咙就开始发痒,咳…咳咳!
医者又补充解释一般来说要做到十五次,而且通常还是会留下疤痕,但是他的颜色上得很浅,范围也不大,业馀的下笔会比专业的好除一些。
挑起单眉,于嘉海露出怪笑,干吗?心疼你的钱?
他浅浅的微笑,从容的反问你觉得呢?是要花几百万?还是几千万?
啧啧…男人摇摇头,感叹的说大哥跟大嫂真的是宠坏你了。
叔叔…他刻意强调那两个字,放慢说话的速度,不管要花多少钱,用最好的仪器,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从小丰衣足食的于敬很少对长辈提出要求,大概也是从来不需要开口就能拥有一切,于嘉海偏著头看向这样的侄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到底是你的谁?
这个问题若是前一天的他,势必会乾脆的丢出“什麽也不是”这般伤人的回覆,但今天的于敬却望向房门半掩的诊疗室,意味深长的说出连他自己都倍感意外的答案。
…我也不晓得。
扬扬唇角,男人轻拍他的肩,等一下他没事了,我叫他去大厅等你,你先下去二楼看诊吧。
顾好你自己,别让你妈担心。于嘉海又恢复两手插口袋的姿势,踩著室内拖鞋悠悠哉哉的晃进诊疗室。
☆、刺蝟的眼泪 039
脸上覆盖方型纱布,他根本没想过这麽一点小伤需要大费周章的处理,昨晚接踵而来的状况让房善元几乎都忘记这回事,如今静下心来最先想到的是该如何对房晴恬解释。
为了让生病的妹妹专心疗养,从他的嘴已经吐出太多谎言。
在一楼大厅稍作休息,等待的时间他放空心思望著求诊的病患,渐渐发现人群的视线集中至某一处。
那些人不约而同,却也不著痕迹的快速活动眼球,甚至假装不经意的转头。
顺著手扶梯而下的男人脸色很差,惨白的面容搭上一件湛蓝的双排扣风衣,随兴立起的衣领遮挡三分之一的脸蛋,像吸血鬼似的别有冷豔的美。
于敬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有魄力的多。
也许太习惯人们的注目礼,男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就和其他坐在等候席偷瞄的患者没有不同。
所以他离开座位,主动走向对方。
于敬一个转身,正好与他碰头,哇!也太夸张了吧。指著他脸上的包扎,那抹天真的笑在他心中泛起轻浅的涟漪。
别开脸,就当一切都是错觉,房善元表现出的反应总是如此淡漠,走吧。他催促一声,偶尔会对周围的视线感到厌烦,那一定也只是他太敏感。
後来,房善元等了三天,等到于敬好像完全忘记那回事,每天悠哉的在酒吧对客人调情,他才终於耐不住性子。
你怎麽回覆他们?趁著休息的空档,在厨房门口他拦下于敬。
谁?
你那群朋友,粉红色头发的那个女人。
啊─于敬盯著天花板的蜘蛛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我说,你是吗?
房善元冷冷地瞟来一眼,他连一点反应都懒的表示。
不然没事就好了,你还记著做什麽?
男人依然仰著头关心墙角的灰尘,不太在乎的说反正都处理好了,就这样。
处理?眉心拧起一道皱纹,房善元不是很明白,他们是你朋友吧,不需要我出面吗?
你?你能做什麽?于敬终於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挂著一如往常的笑容,说的话却异常残酷,朋友啊…如果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对他们而言就只是漂亮的充气娃娃吧。
他一阵错愕,看著男人拉长手臂,并贴著耳做伸展运动,于敬的口吻就像在讨论晚餐菜单一派轻松,不对喔,是性技高超的充气娃娃。
男人偏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房善元睁著一对惊讶的眼,这明明就不是该笑的时候。
你啊,是不是常常对人卑躬屈膝?下一秒于敬突然收敛笑容,不露声色的表情读不出喜怒哀乐,不要这样,会变成习惯的。
墙壁的蜘蛛网,记得清乾净啊。总是如此跳跃,话题被于敬擅自结束,望著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好半晌的愕然。
回到吧台前方,那个男人是优雅的贵族,在他的城堡里有多少人向往得到青睐。
明明是这般富裕的人,却好像什麽也没有。
其实于敬所言不无道理,但身为当事人却将话讲得那麽白,不只是笑看浮生,连对自己的事情都无关紧要的态度让房善元有些恐惧。
对于敬而言,世上真的存在“必要”的事物吗?
作家的话
明天要提出的文件还没动啊…总之先更文倒
话说是因为刺蝟抑郁的风格吗?大家也都很安静xdd
☆、刺蝟的眼泪 040
吧台前一对情侣肩挨著肩并排坐,他握著他放在桌面的手,不时的肢体接触看来相当甜蜜,和在游乐园随时放闪的男女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他们同样身为男人的事实。
店长,你别对友锡乱放电好吗?
吧台内的男人打趣的回一句,这麽宝贝,怎麽不把他锁在箱子里?
我也想啊。相较之下穿著较为正式的西装男子右手绕到恋人耳後,挑逗的轻轻爱抚,你不要去打工,让我养你好不好?
恶,店长我有点反胃,可以休息吗?乐展艺作势要呕吐,完全不给人面子。
依偎在男友身旁,乖巧得体的王友锡一听,瞬间变身呛辣的野猫,靠!去找你的女人谈恋爱啦!
嘘!讲那麽大声是要害死谁!?乐展艺做出禁声的手势,慌忙的四处张望。
啧!就知道骗同志的钱。
看恋人一脸忿忿然的模样,俞永诚安抚著道算啦─都这麽熟了,干嘛真的发脾气?
房善元静悄悄的背对吧台,看上去正专心的擦拭玻璃杯,其实不停分神在四人的对话上。
若非老客人,不会知道乐展艺其实是绝对不可能弯的直男,他见过这两人不少回,次数多到已经将对方的长相记在脑海里。
小元,你的脸怎麽啦?
突然被点名,房善元回过头,王友锡正盯著他瞧。
哎呦!有人要吃醋喽!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展艺吹了一声口哨。
知道话中的意有所指,俞永诚笑了笑,不会啊,我也满想知道的。
受伤了?男人的视线游移,飘往站在身侧的于敬,店长,该不会是…你?
房善元在酒吧工作时大多扮演无言的背後角色,但他外型不差,越沉默越神秘,再加上和于敬同居如此破天荒的劲爆消息一传开,对他格外好奇的客人大有人在。
于敬怎麽叫他,其他人也就跟著这麽喊,小元,被家暴要说喔,永诚可以帮你打官司。向左侧的男人挨得更近,眼底充满对恋人的骄傲。
房善元只觉得很尴尬,偏偏能言善辩的于敬在一旁纳凉,就知道用微笑打发人。
喂,我也早就想问了,该不会真的是你吧?连乐展艺都来凑一脚,他看向于敬,希望那个人可以有所表示。
他是说对也不是,不对也不尽然。
于敬当然早注意到他求救的眼神,薄唇泛起一个迷人的笑容,对著俞永诚说那你帮他打官司好了。
家暴!是家暴!店长你怎麽可以这样啦!王友锡说得可兴奋了,一点也不正经。
那班人笑成一团,房善元说了一句“我去厨房”,没管有没有人听见,夹著尾巴就逃了,他真的很不会应付别人的玩笑。
脸上的结痂慢慢脱落,颜色却更明显,以致於伤口逐渐复原在外他却始终盖著纱布。
就连房晴恬那边,他都藉故缺席。
凌晨从浴室持续传来的水声将他吵醒。
房善元从床铺上起身,于敬照旧外宿,所以他也就不忌讳的睡在柔软的床垫上,但屋主既然返家,他自是该让位。
你的脸会痛吗?男人从浴室里步出,一件宽松的睡裤和擦头的毛巾,没有其他的衣料。
他本来还睡眼蒙胧,突来这麽一问让人清醒过来,却无言以对。
早就不疼了,都过几天了?如果不是根本毫不在意,怎麽会问答案如此理所当然的问题。
拖著属於他的备用棉被,才踏出一步,背後贴上温热的裸肌,隔著他一件轻薄的t恤若有似无的摩擦。
对方的右手放肆的钻进裤头,他没有抗拒更不会迎合,只是有些意外,对於于敬会想再碰他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