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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校男生 第14节

作者:ranana 字数:9055 更新:2021-12-17 16:04:06

    “你还打工了?在哪儿打工啊?裁缝店里?”

    邵榕大笑,直说韩酌想象力丰富,眼瞅着出租车开进了光明街,邵榕利索地下了车,韩酌付了车钱也跟着下去,嘴里念叨着说“我给你记账上了,加上之前你欠我的两千块。”

    “两千块??我什么时候欠过你两千块?!”

    “化妆品的钱!”

    邵榕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韩酌说的是哪笔钱“哈哈哈哈,小心眼,小气!”

    “是啊是啊,我是小气,小心眼,你快还钱。”

    邵榕放肆的笑声止住了,他的笑容变得很浅,却又像个烙印般打在他的脸上。

    “原来你还记得啊……”他淡淡地说。韩酌点头,一下似乎不够,又连着用力点了两下。邵榕拍拍他,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拉起他往前面跑。

    “走,带你去参加茶花会。”

    明明是晚上,路上的树没有要开花的迹象,更照不到茶水和糕点的线索,可邵榕这么说,韩酌忽然就相信了。他隐约有种预感,跟着邵榕走,走到光明街的前方,那里会变成白天,那里会有一棵巨大的,开满花的树,他们会在树下坐下,花瓣随风飘洒,落进茶杯里,喝上一口,唇齿留香。

    韩酌屏住了呼吸,仿佛不舍得那花香经由呼吸流逝,邵榕回头看他,他笑着停下了,韩酌跟着驻足,他眼前忽地一阵发白,邵榕和他站在了一面打着白光的玻璃橱窗前,这光亮倒真有些白天的意味。韩酌转头看了一圈,他看到店铺边上的一棵树,树叶小而精细,被暖黄色的路灯光照着,那满枝满桠的叶片像是只在黑夜中绽放的繁花。

    “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邵榕指着橱窗里一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问,韩酌不解“你弄了大半天就是过来这里看裙子的?”

    邵榕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韩酌心中大叫不好,四下看看,拉住他说“你想干吗??”

    邵榕笑着挣脱他,从路边捡起块石头就往玻璃橱窗砸去,好在他臂力太小,根本没砸到橱窗,韩酌被他吓到,忙去拦他。邵榕和他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躲着他又抓了两块石头,说“它很像我妈妈的那条连衣裙!”

    韩酌好不容易跑到邵榕跟前堵住了他的路,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他,让他别乱来,邵榕想要挣开他,说道“韩老师你也见过的吧那条裙子,你觉得像吗?火把它烧没了,这条裙子真的很像……”

    他的说话声逐渐变成了嗫嚅,也不再反抗了,任由韩酌箍住他,把他从橱窗前拖开。韩酌把他按在路边坐下,他轻轻拍邵榕的后背,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

    邵榕在哭,眼泪还没落下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他抱着膝盖看韩酌,真诚又可怜。

    韩酌看看他,又看看那橱窗里的漂亮裙子,它确实很像邵榕穿过的那条,明艳的黄色,上面开满粉白相间的小花。他曾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在他前面奔跑,裙角飘起,露出他白`皙的小腿,那裙角后来还飞上了一座钟楼的楼顶,在舞蹈和歌声中尽情翻飞。就在那热情,浪漫,美丽,无所顾忌,却又被一把大火燃烧的那个夜晚。

    一只黄色的蝴蝶从天上飞下,轻盈地落在了玻璃橱窗上。

    韩酌拿走了邵榕手里的石头,跑到橱窗前,奋力一砸,警报声骤然响起,韩酌从假人模特身上扒下那条黄色连衣裙拉起邵榕就跑。他根本不敢回头看,也根本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一味往前,一味地往更幽深,更黑暗,更隐蔽的地方跑。他听到邵榕在他身后大声笑“韩老师,真有你的!”

    韩酌也笑了,有些心虚,又有些得意。他把邵榕拽进了条狭窄的巷子里,两人靠在墙边喘气,韩酌把裙子塞给邵榕,邵榕那急促的喘气声里夹杂了些笑声。两人还都说不上话,只能互相看着,邵榕眼里的泪光还未消散,又哭又笑的样子很是滑稽,韩酌凝视着他,他靠近,又靠近。他亲了邵榕一下。

    邵榕惊呼“韩老师……”

    韩酌有些尴尬,但他注视邵榕的目光却未曾转移,他道“别叫我老师了,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了。”

    邵榕眨了眨眼睛,韩酌说“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在新闻里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又有些高兴,我真的没想到……本来只是想去医院看一看你就走,可你又醒了过来,和我说话……”

    韩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要说的那句话将耗费他毕生所有勇气。

    “我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他说了两遍。

    邵榕还站在原地,迷茫,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不会嫌你身上的伤疤丑,也不会要你去变性,我喜欢你就是你,你那时候问我能不能带你走,我现在带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韩酌伸出手,他语速快得咬到了他自己的舌头,脸上露出吃痛的苦涩神色。

    邵榕摸着自己的嘴唇,好似还未从韩酌那一吻中回过神来。韩酌低低唤他的名字,邵榕大叫一声,推开了他,他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也很喜欢韩老师你,但是不行……”

    韩酌柔声问他“你是不是在怕庄朽?我在医院里看到他了,不过别担心,他没看到我……我们去别的地方,一定有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庄朽的名字让邵榕更加失控,他看看韩酌,又看看手里的连衣裙,似是极为不忍。韩酌试图安抚他“别想他,不要怕,不要怕。”

    他温柔极了,可他的温柔却让邵榕更疯狂,他一咬嘴唇,发狠地扔掉了连衣裙,转过身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韩酌走过去看他,邵榕哭了,鼻涕眼泪直往下流。他发现韩酌过来了,就使劲擦脸,说“庄朽说我不能一直哭了,我不哭了,我不能哭了……”

    韩酌叹气,揽住了他的肩膀“我们找个医生吧,我咨询过几个心理医生,虽然会有点难度,但是总有一天你可以忘记他对你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邵榕抬头看韩酌,一脸的不理解“我不想忘记他,我不要忘记他……”他的眼泪又掉下来,“我不要他和别人走。”

    韩酌以为自己听错,轻抚邵榕后背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复问了遍“你说什么?”

    邵榕抽泣着说“他让我放过他,要我们都重新开始,我不要,我不想,韩老师……我和你走,他会找过来吗?他真的会找我吗?他从前会的,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韩老师,你带我走吧,我们试试看……”

    韩酌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在发抖,他全身都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电流击中,他低头看邵榕,看不远处那条昂贵的,可能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的裙子,它落在污水里,有几朵碎花被染黑了。

    它已经一文不值。

    韩酌的大脑空白,发懵地说“你为什么……不想他离开你……是不是他从小给你灌输这样的想法?我听说过这样的毛病的,斯德哥尔摩。”

    他还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邵榕也站起来了,他脚上的两只拖鞋都不见了,他光着脚往外面走,他说“还是我该回去找他?”

    “邵榕……”韩酌还在挣扎,“你是不被逼的?你离不开庄朽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你……已经习惯了对不对?”

    邵榕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人离不开一个人,除了因为爱,还能因为别的什么?”

    “爱……”

    他说爱,踩在那条他之前还心心念念想要的连衣裙上,潇洒地走开了。

    韩酌笔直地站着,却觉得自己仿佛也被人踩了一遍,狠狠践踏了一遍,从头到脚都泡在了又黑又臭的污水里。他摇晃着走过去,捡起了那条裙子,他忽然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所有梦想和目标,他一片混乱,又被完全掏空,浑浑噩噩地跟在邵榕身后,没有再喊他,没有再叫他。他像个幽灵一样跟着邵榕。

    邵榕走回了医院,他翻墙进去,溜到了住院部楼下,从侧门钻进了安全通道。韩酌还跟着他,邵榕也不和他说话,似乎并不知道,也不在意他的跟踪。

    邵榕的步伐轻快,一边往上走一边唱歌。

    dance the endlove,dance the endlove。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这歌词好似魔咒,紧紧扣住韩酌的灵魂,他走不动了,精疲力竭地靠在墙上。这时邵榕的歌声停下了,韩酌抬头看去,他看到有人站在上一层的转角处抽烟。邵榕明显也看到了那个人,他转身跑下来,躲到了韩酌身后。韩酌想逃开,但邵榕拉住了他的衣角,韩酌浑身一个激灵,好似垂死的病人被注入了支续命的药剂一般,他又恢复了点力气,试探地喊了声。

    “庄朽?”

    庄朽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形象变得明确,是他,脸孔英俊,正装打扮,嘴边挂着和善却又不近人情的微笑。

    “好久不见,韩老师。”庄朽熄灭了香烟,指指门口说,“我是来告诉邵榕的朋友一声,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说邵榕不见了,还叫我一起去找,我知道不用担心,邵榕不会有事的,果然他没事,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让他别找了。”

    他抬脚要走,韩酌喊住了他,快步上前,质问道“邵榕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策划?”庄朽失声笑了,韩酌说“我知道那些把戏!你虐待他,欺负他,又对他好,让他对你产生依赖,畸形的依赖,是不是??”

    庄朽挠挠眉心,煞是苦恼的样子,他问韩酌“他和你说什么了?”

    韩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庄朽压在了墙上,低吼道“还用他说?我都看到了!你打他!把他踩在脚底下!你还……你……你还……你们在教室……!”

    庄朽似是对这些指控全无印象,韩酌又道“还要我继续提醒你??我去他们学校当实习老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那一次!那些女孩儿把他关在厕所里那一次!”

    庄朽恍然大悟,他笑起来,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了。”

    韩酌破口大骂“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你送他去女校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他那样的情况去了学校日子肯定不好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你到底看他哪里不顺眼?还是你想让学校里那些人逼得他自杀逼得他发疯,你好霸占他的那笔遗产??”

    庄朽推开韩酌,拍了下衣襟“不得不说韩老师想象力丰富。”

    他一副温文儒雅,处变不惊的派头,韩酌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直朝庄朽脸上砸了过去。庄朽躲避不及,身子一歪,撞在了墙上,嘴角裂开了。邵榕尖叫着往楼下跑去,韩酌还想再接一拳,这第二下却被庄朽躲开了,他拿出手帕擦嘴角,说“那我告诉你吧,学校是他自己选的。”

    韩酌瞪他,指着他鼻梁怒骂“一派胡言!他会自己选这么一所学校??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一所学校?还是所女校!”

    “你说到点子上了,是的,没错,和庄梦蝶一所学校,还是女校。”庄朽笑了笑,“有件事韩老师想必不知道吧。”

    “有屁快放!”

    “邵榕被我父亲带回来之前我也谈过两次恋爱,学校里的同学,小孩子嘛,也不怎么当真,打发时间罢了,后来邵榕来了之后,要照顾他,我也没交女友的时间了……”

    “我没空听你的情史,我现在是来告诉你……”

    庄朽抬起手“耐心点,无论你是想带走邵榕还是想指控我虐待他,你先听完我的故事吧。”

    韩酌往楼下看,邵榕坐在了两层楼下的楼梯上,抱着胳膊在发抖。韩酌咬咬牙,庄朽接着说“邵榕长大了些的时候,我交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一年多恋爱后我们打算订婚,订婚宴在我家里办的,请了很多人,不过宴席还没能开始就结束了。”庄朽又点了根烟,还问韩酌要不要来一根,韩酌拒绝了,庄朽抽了一口烟幽幽地说,“邵榕把我的女朋友从二楼推了下来,没出人命,额头磕破了,轻微脑震荡。婚没能订成,她和我分手了。

    “我问邵榕,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思美说你是故意的,但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庄朽弹落烟灰,笑着看韩酌,韩酌觉得他的笑实在阴森恐怖,扭头没说话。

    “他说,他是故意的,他不要我和思美订婚,不要我结婚,不要我和别人走。”庄朽顿了下,“我之前和你说过吧,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其实交给佣人也没问题,他们明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呢?他们会怎么看待他?怎么议论他?真的不会有一丝怠慢吗?他小时候又是吃了苦吃了痛都不会抱怨的性格,我父亲临终前还特意嘱托我要照看好他……

    “我有时候会想,是该让他独立一些,该让他出去外面看看,体验体验,不能让他太依赖我,但我更希望他能过的自在,开心,我想到他穿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走到外面会被怎样对待就觉得很怕。后来他主动提出要去玛丽女高念书,虽然动机不纯,但是我还是答应了。”

    “动机不纯?”

    庄朽颔首“订婚宴的事情过后,我从家里搬了出去,没几天管家就打电话给我说邵榕摔断了腿,后来又陆续发生了些事情,我没办法,只好又搬回去,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有意疏远他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邵榕去玛丽女高是为了吸引你注意?他主动要和庄梦蝶做校友,明知道可能被欺负被孤立都是为了要吸引你的关注?”

    庄朽垂下了眼睛“我打过他,我承认,我很用力地打他,羞辱他……”

    他夹住香烟的手指微微震颤,声音却还很冷静,“他没有走,没有离开,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承受了下来……我甚至还想过杀了他。”

    “半夜里,我去到他的房间里掐住他的脖子,他醒了过来,我就越掐越紧,越掐越紧。”庄朽抬起眼睛,目露凶光,连表情都变得狠绝起来,他的手在空中收紧,不断收紧。韩酌倒退了一小步,庄朽逼近他,“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庄朽笑了,他垂下手,轻描淡写地说,“韩老师……我输了,我输给他了,我没能下得去手。”

    他是疯的,他不正常。韩酌想起邵榕怎么形容他的了,变态,有病,疯子。

    “邵榕要和别人走,你还把他关起来,关在箱子里,埋在地下!!”

    庄朽承认了“说的没错,我是这么干过,但如果是韩老师的话,我不会把他关起来,之前那位老师太不可靠了,他给邵榕拍了各种照片拿出去卖,他不是好人,我不允许,但是韩老师您的话,完全没问题。”

    在这种时候得到这样的一番肯定,韩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说声谬赞。

    庄朽拍了下韩酌的肩“邵榕以后就拜托您了,好好照顾他吧。”

    韩酌无言以对,邵榕这时跑了上来,他委屈地站在楼梯上。庄朽看到他,说“不要再往上过来了,也别哭了。”

    邵榕抓着扶手真的不往上走了,庄朽说“我还有话和韩老师说,你想听也可以,但是别过来了,邵榕,你就站在那里听我说吧。”

    庄朽重新看向韩酌,说道“韩老师,我说完这些就走,不用你打我,赶我,我自己会走。

    “邵榕一直不喜欢穿鞋,容易受凉,你要记得提醒他穿,他生病的时候喜欢吃梨,买一些给他吃吧。不要让他经常吃快餐,没营养,他喜欢吃鱼,又不喜欢挑刺,就要麻烦你了。他还喜欢花,送他玫瑰,他就会很高兴。他对百合过敏,千万不要送他百合花。他喜欢喝蜂蜜水,不能空腹喝牛奶,最好不要让他喝酒,他很容易醉,但不会发酒疯,会要人哄,哄睡着了就好了。

    “父亲留给他的钱和物业我没动过,我会转给你的,还有给他联系好的法国的设计学校,资料我也会给你,你们可以一起去,那里的环境相对宽松些。”庄朽的烟抽完了,话还没说完,“你要小心他受伤,被针扎到,被纸割伤,撞到身上瘀青他都不会吭声。还有他身上的疤,太闷太热会痒,太冷又会发红起皮,一定要记得上药。别让他买不合脚的鞋子穿,三餐要按时吃,他喜欢出去野餐,看服装杂志,听歌,跳舞,去美术馆,他不喜欢游泳,登山,他很会下棋,围棋,象棋都下得很好,我已经很久没赢过他了。他还喜欢别人夸他漂亮,就多夸夸他吧,他可能会让你发疯,但请你一定要冷静……我或许没这个资格要求你,我是个逃兵,但是,拜托你了,韩老师。”

    庄朽朝韩酌伸出手,他要和他握手。韩酌的手心里都是汗,他喃喃“这不正常……”

    邵榕蹲在楼梯上无声地哭着,庄朽放下了手“我很抱歉他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问题在我,他在感情上可能会很幼稚,他可能根本都不懂什么是爱,他单纯地想要快乐,可他不知道爱会是痛苦的,他会逃避,他也可能没法一下就给你你想要的那种甜蜜,那种亲昵,给他点时间吧,他不笨,他只是一直拒绝去懂。”

    韩酌还是说“这不正常……你和他,我对他……这都不正常。”

    他低头看邵榕,他已经跪在了楼梯上哭得泪眼婆娑,韩酌抓住了意欲离开的庄朽“你怎么回事?你把他当一个物品吗,说给谁就给谁?”

    “他不是一个物品。”

    韩酌抓着庄朽的衣领,他已经不生气了,不对任何人生气,他只是不明白,他满腔的不明白,不理解,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我偷了一条几万块的裙子给他,要讨他高兴,我让他忘了你对他做的不好的事情,他和我说他不想忘记你,他不想忘记你!他说他不要离开你,他扔掉了那条裙子,他不要它了,踩着它……”韩酌的视线滑到邵榕身上,庄朽拍他的手背,说“给他点时间吧,他会明白的,他会忘记我的。”

    韩酌看着邵榕,他不再是那个可怜,悲惨的女装少年了,韩酌看到一个狰狞的恶魔高举镰刀割开他落在地上的那个颤抖的黑影爬了出来,这恶魔有最美的脸,最让人同情的身世,最狡诈的眼神,最险恶的灵魂。这恶魔是一股黑烟,从邵榕身边飘到了他身边,这恶魔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手上暗中施力,在他耳边低语。韩酌听不明白,但他懂那是在教唆他犯罪的语言。

    “这不正常……都不正常……”韩酌嗫嚅着,他把庄朽拖到了楼梯口,庄朽往身后看,又往韩酌眼里看,他仿佛好像也能听到那恶魔的低语,他仿佛也在怂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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