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擦眼泪,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疲累的皱纹,说出来的话依旧温柔“情况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打算把三三接回去请医生来家里做治疗。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清不楚的,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哪里能照顾得过来,你说对吧?”
王芫的话像一把软刀子,但戳得最深。
林秦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紧紧抿了起来。
雍山山根本不关心这些人在讨论什么,他扒着林秦,认认真真地压着毛巾,还要忙着赶开时不时扑过来的狗。
林秦不得不扶着他,又怕动作太大惹得雍家人不快。
“三三,三三?”王芫轻唤。
雍山山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
王芫强忍着泪水“三三?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三三?”林秦轻拍他的背。
雍山山终于又将目光投入到王芫身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妈妈。”
“哎!”王芫激动地往前挪了挪。
“骗子。”
“什、什么?”不止王芫呆住了,连林秦扶着青年的胳膊都僵了僵。
“三三!”这是雍一旻的声音。
“三三,你在说什么呀?”王芫勉强地扯着嘴角。
“我说,你是骗子。”雍山山终于坐直了身体,整个人显得冷漠又尖锐“你才不是我妈妈。”
“我,我就是妈妈呀……”一贯优雅端庄的贵妇人几乎要被逼得失态了。
“你不是!”雍山山打断她,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王芫“哈……你这次,装的很像嘛,我差点就信了!”语气中带着冷冷的嘲讽。
他们都听懂了雍山山话中的意思。
有这么个人,曾经不止一次地扮成王芫的样子,后来被雍山山识破。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雍山山一开始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谁也不信任,同时对王芫一会疏离一会亲近,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理由。
王芫捂住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雍城良把妻子搂在怀里,思忖了片刻“这样吧,既然三三离不开你,那你们俩就跟我们一起回去。”不等林秦说什么,他又接着道“老宅毕竟人多一些,万一三三再发疯,还有人能拦着。”他说的是林秦脖子上的伤。
现在谁也不能替雍山山做主。
“三三,我陪你回家好嘛?”林秦问。
“好啊,和你一起就行。”雍山山无所谓地说。
林秦让雍城良他们稍作,自己去收拾行李,后面一人一狗像牛皮糖一样紧紧跟着。
雍家三人相互搀扶着先出了门。
林秦给雍山山围巾,心疼地吻了他一下。
雍山山牵着狗,男人提着行李箱和狗粮,离开了这个刚刚有点热乎气的“家”。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17 改
哈哈哈哈哈目前修改就到这,要出门将近一个星期,有点卡文,希望回来之后能够顺利一点。
预计二十万字完结,大概四十章不到吧,你看 现在已经将近百分之四十了,开心吗?
之前我偷偷开过车了,但是开的不是13章的车,初次以后会开,想看可以看一下
指路改文狂魔何清眠
看相册,最早第一张图就是,不要举报我,靴靴
哦,第二张是博晴车,逆西皮的大兄弟就不要上了)
☆、第章
十二岁那年,命运让他们俩人相逢。
那时候他傻得只知道往人后面躲。
林秦也不过才十八岁,刚刚被迫独立。但他的家庭环境让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加成熟内敛,说话也不像年轻人那么朝气蓬勃。他把所有的真心话都藏到马里亚纳海沟,不叫你看见,好比背上压着一座山,而你却无法得知山从哪里来。
这些雍山山都不懂,也不需要知道。
彼时小伙伴李棠安抛弃了自己奔向娱乐圈那个大染缸,他又变回形单影只的问题儿童。林秦的出现于他乏味孤单的生活多了一注空气,哪怕这空气25高达几百一千,他也浑然不觉。
这种奇妙的相逢无法归类,我们姑且称之为宿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但首先,我们不能忘记,不论雍山山给林秦留下的第一印象多么的纯洁无瑕,他仍然是一个孤僻的,早熟的问题儿童。
这件事情当然有迹可循。
不管是父母亲人的溺爱或者本身基因的缺陷,总之,一切已成既定事实,必须得接受这一结果。他敏感又多疑,乖巧又任性,他的彳亍独行未尝不是自己画地为牢。
因此,林秦这个从未被考虑在人生轨迹上的闯入者,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未曾尝试过的诱惑,如同伊甸园的禁果,让人垂涎欲滴。
但同样,也会令他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他大概把积累多年的好奇都发泄在了与林秦相处的日常中,多到大日记本的一页纸根本记不完,最后也只能写上“开心”“高兴”这样简单又笼统的话。
不论是林秦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后来的开怀大笑,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是被他一个人发掘出来的。
这其中,不仅仅是少年的好胜心,更有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简直想给林秦挂上牌子,标志为自己的所有物,又怕这样太伤人自尊,只好在午夜梦回时一个人偷偷地幻想。
从好奇到亲近再到慕艾,大概也用不了几年。
一个拥抱,一个晚安吻,一个相视一笑。每一个他为了引出男人对他更多宠爱的,刻意为之的动作之后,都有可能是暗藏的陷阱,只等男人束手就擒的那一天。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思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接受这份思慕。
在这种事情上,谁都有可能变成胆小鬼。
雍山山可以变着花样地索求男人的宠爱,却未必敢张口说一句“我爱你”。同样,世界上多的是以己度人,雍山山自己办不到,自然觉得对方也办不到。
他千方百计地试探,却将自己试探了进去,如罩雾中,迷途难返。
他的早熟让他明白,对于这份非主流的爱情,无论是父母的小小惩戒,抑或是林秦那顽固祖父的反对,更或者林秦朋友同伴们的指指点点,随便一个都能让他深爱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让他还未开花的爱情跳过结果的过程直接变为腐败的肥料。
雍山山对于任何事都无比自信,唯独在面对林秦时再难分出一丝一毫。
他在偷看林秦书里夹着的情书时咬牙切齿,却不敢亲手写一封送出去。他在听到林秦打电话的语气稍微温和一点时嫉妒得发疯,但面上丝毫不显。他在林秦给予他晚安吻时兴奋地颤抖,而渴望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细微到无法察觉。
他一颗衷心难表,捂紧了憋闷着在年轻的身体里发酵变质。
牛奶尚可发酵成酸奶,葡萄皮也能发酵成葡萄酒,而他一颗赤诚的心,最终只能发酵成一颗酸败霉烂的心。
他和林秦的关系,就如同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明明只要有一个人倾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度,就能发生不可逆转的交集,然而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们瞻前顾后,将触手可得的真情一次次推向远方。
你根本不能想象,当这两个人相互拥抱的时候,心里想要做的分明是同一件事,仅仅隔着两层骨头皮肉,却再难倾诉分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最可怜的胆小鬼。
在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
它既不叫人感天动地,也不令人郁愤交加,雍山山甚至难以用“记忆犹新”这样的词来夸大它。
只能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就如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
林秦每次牵着他,喜欢捏着他的手腕,而不是跟他掌心相贴。
怎么说的,大概每个动作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有的人喜欢十指相扣,非得一根挨着一根才觉得安心;而他们俩大概都属于另外一种人——掌控与被掌控。
他的骨架本就偏小,少年时期的手腕分外纤细,林秦一只手就能包裹得紧紧密密,轻轻一扭就能折断,托在林秦的大掌中显得尤其脆弱可怜。
尤其是每次林秦粗糙的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手腕时,那种从肌肤深入骨髓的,麻麻痒痒的快感。他甚至臆测林秦每次在做这个动作时也跟他一样,心里充斥着不敢言说的欲与妄。
两个人你追我赶,犹隔一线。谁都不敢逾越雷池,怕一切如梦幻泡影,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被痛苦折磨着,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
雍山山给已经小有名气的李棠安打电话,他觉得这个问题除了安安,问谁都不太合适。
“……就是这样。我该怎么办?”雍山山吧啦吧啦地把自己那点青春疼痛爱情片讲完,并虚心求教。
“……”李棠安刚刚拍完一个代言正打瞌睡,被发小这一大段话弄得更困了。他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怎么办呀,告白呗!这你都要问我。”
“可是可是,”雍山山用叉子把卖相很好的草莓蛋糕戳得稀巴烂,“万一他恶心我怎么办?那么多人喜欢他,他也从没跟我表过白……”
“……你脖子上支的那么大一块是废铁吗?!”李棠安的瞌睡都给气没了,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一听就知道他也喜欢你啊!你们俩属磨盘的是不是?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告个白,点个头,高高兴兴手牵手,硬是整得跟个苦情剧一样,不如我跟你换换?你演戏,我谈恋爱……”
雍山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秦也喜欢自己……吧?
那就在毕业之后跟林秦告白吧。
他扳着指头数了数,还有五个月。
真是难熬啊。
他等过了清明节,等过了端午节,等来了儿童节,眼看胜利在望。
除了随手写了几个目标城市的旅行计划外,雍山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比如酒店要订大床房,衣服要穿情侣装,告白的时候一定要一气呵成。
临行的前夜,雍山山路过父母的主卧时被两人的对话所吸引。
“小秦这孩子也挺让人心疼的。”这是母亲的声音。
“嗯。”父亲“哗啦啦”地翻着报纸。
“哎呀,听说胡家有意招他做女婿呢。”
“嗯……嗯?哪个胡家?”
“就是办事处那个!”母亲听了一会,似乎瞪了父亲一眼“胡家的女儿我见过,长得挺可人的,性格听说也不差。”
“哦,林秦也是个青年才俊,挺配,挺配。”翻报纸的声音继续响起,雍城良好似根本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