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自己说的,谁也没逼他说。出尘见外面的女人已经听到了这番话,也不回答男人,“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出尘带着圆念出了内室,看到妇人眼睛有些红,但是强忍着挤出一脸笑,“走啦,我送送你们。”
到了门口,圆念转头看着妇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回头好,回头好,世事将来一笔扫。红尘堆里任他忙,我心清净无烦恼。”
妇女似受点拨,出尘和圆念也已经走远。一句话,说的人一种心思,听的人,千万种心思罢了。
别拿人参不当人 [第二卷] 定情 124 请君入瓮
路上圆念有些郁闷,小镇的夜市不多,此时的街道已经没什么人了,出尘问他,“可是心情不好?”
“嗯。”
“命。”
“我知道。但是忍不住想,人能逆天命吗?”
“事在人为吧。”
“怎么说?”
“以前说过,若你当初没有遇见我会怎么样,若那日我没有跑到那座山头会怎样,可是,终究是回不去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会怎样,可是我已经遇见了你,我只能去想遇见你以后的事,而不是去纠结并不曾发生的事,虽说一切都是命,但是你不去为以后的事做准备,抱着随波逐流的心态,命,也是会变的,与其以后后悔,不如想想眼前比较实在。”
“那你有想过眼前吗?”
“眼前当然是和你在一起。”
“然后呢,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我?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咯。”
“那我想做的,就是帮助你做你能做的事情咯。”
看着出尘微笑翘起的眼角,“你就没自己的事情做了?”
“难道刚才说的那个不算我的事情吗?”
“太牵强了。”
“我不想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圆念站住了脚,自己十五,若能活到八十,和出尘在一起不过六十五年,对自己来说,六十五年很长,但对出尘来说,六十五年算什么?这还是自己健康的情况下,不排除意外死亡啥的。
当自己成为历史以后,他还会继续他的生活,遇到自己爱的人,然后,是无止的轮回做着同样的事情,还是会找个同类厮守下去?
不管哪一种,圆念都不想要,光是这么想想,心里都堵得慌,可是死人哪里还能管那么多,圆念第一次喜欢自己不是人,这样就是独占出尘。
“出尘,你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还是问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以前的日子……”出尘开始回想,时间太久远了,远到,世间空无一物,远到,他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最近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一棵优昙婆罗,那三千年一开花的优昙婆罗,那隐藏在树叶下面的白色长柄般的细小花朵,它们害羞极了,夜里盛开,翌晨即萎,香气浓烈宜人,只有一夜。
后来,那花呢?那树呢?
“出尘?”圆念看着两眼放空的人,“是不是不开心了?”
不开心?出尘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像有什么事,自己忘记了,“圆念,我好像,有什么事想不起来,可是又模模糊糊的。”
“以前没听你说过。”
“是啊,以前不会,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是不是因为,你,年级大了……”圆念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你到底多大了?”
“一千多年吧,大概。”往年轻点说,反正到底几岁还没这么仔细算过。
“……”果然年纪挺大的,“你一直这样,不会变老?”
“我可以变成各种各样你想看的样子。”
“不要卖弄!我只想看你原本的样子。”
“你确定不会拿我去泡酒?”
“泡酒可惜了,你这颗老参,我要拿去药铺换银子!”
出尘嘲笑圆念没出息,“拿去药铺只能卖一次。你让我恢复人形后将我卖到相公馆去,可以一直收银子的。”
“你想的美!”
“我可以只卖艺不卖身,然后我俩分账!”出尘嬉皮笑脸。
圆念恼火,“你怕我养不起你吗!”
“我其实不是那么好养的,怕热啊怕晒啊要小心不能弄坏我的根须啊,总之,要细心呵护。”
圆念愣了半天,“好像是我比较需要照顾吧。”
出尘笑脸盈盈,“不是你说要养我?”
“我没说过。”
“喂喂,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说谎了,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你这样佛祖会生气的。”出尘的口气明显是很快乐,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样子。
圆念双手合十,“佛祖会理解我的,我在普渡众生。与其让你祸害别人,我只好勉强让你来祸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