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语地看着我,将我向他怀里踹了踹。
“你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我努力挣出头来“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并不是因为数学残疾达不到那种细致程度。”
“不要再解释了好吧。”他把我抓起来装进他上衣口袋里。
从他确认是我以后,他变出来的兔子越来越小,这会儿我在上衣口袋里,踮脚才能将整个脑袋挂在口袋的边儿上。哎,少年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真是萌啊!
我巴着口袋的边缘向外看,马上就要到领谜面的地方了。
“右边的大树上,随便摘一片树叶,上面就会显示谜面。”我向右指了指。
“谜面有什么区别吗?”
“可以选字谜和画谜,难度分高难度和低难度。”
“又是外包团队出的主意吗?”他这样说着,摘下了能够到的最大的那片叶子递给我。
“不是啊,是我的主意。”
云层骤然下降,明媚的天空变得y沉,山雨欲来。狂风刮过我们身旁的笑树,那些笑声加剧了频率,更加渗人。
“要开始了。”我把叶子顶在头上,当一把雨伞。
洪水将又一次吞噬这个世界,只有找到方舟遗产,人类才能够再一次躲过灾难,迎来新生。神的指引已经开始……
“开始倒计时了,第一个谜面是什么?”我兴奋地问。
“一个字——训。”
“这个简单,口若悬河,悬河,瀑布嘛,我找找。”我调出副本的地图,对他说“西南角,是这个世界里最大的瀑布,一起出发!”
“稍等,这个世界里只能步行?”陈琦问我。
“洪荒世界没什么交通工具,基本靠跑。”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也有人骑动物找宝箱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可以抓点野兽骑着去,上次有个毛里求斯的驯兽师靠着这个寻宝世界攒了十个许愿牌,请我给他们国家安排了狂欢世界中2014年世界杯的冠军。”
“咱们两个好像不具备驯兽能力。”陈琦想了想又问“一次游戏有几次提示?”
“三次吧,猜对了才有下一个提示。”
“那么宝藏不可能在瀑布。如果我们全程步行,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根本无法到达那里。”陈琦停住了脚步“从字面来看,言川为训。附近有什么教育机构?或者一个人很多并且都在听教导的地方。”
“新东方和蓝翔是没有,好像有一个类似教堂xi,ng质的地方,他们叫神殿。离这里步行十几分钟。”
“我们去那里。”
“一起出发!”
走过这片铺满石砾的路,笑树林也被甩在了后面。我趁着走路的空档,把五线谱调出来,用自己的方法调度狂欢世界里的用户们。有时候看起来人类的行为很多样,每个人的需求都不相同,个xi,ng化似乎很难实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人聚成团体之后还是有非常清晰的轨迹和规律的。
我同时用一百多只看不见的手抓着五线谱上的音符上下前后摆弄着。
“你这几年都是这样过的吗?”陈琦有点不高兴地问我。
“嗯,是的。习惯以后不怎么累,而且两年前开始我有假期了。对不起啊,谈恋爱期间还搞工作。”
“我恢复好以后,把所有不适用的代码都给你换一遍,减轻你一点工作量。”
“哇~真木奉!”我拍了拍爪子,又道“有几个世界的代码是明月兼职写的,尽量不要动,他在狂欢的世界里特别爱说话,会一直说到你吐血。”
“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还留着他写的代码干什么。”陈琦问“他都写过哪几个世界?”
“一时也想不全,表情包乱战那个,是他的得意之作。”
“这个世界玩完,我们就过去那个。”
“你不要吃奇怪的醋啊,我是个数学残障,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让我来帮你。”
哎,年轻人可能是陷入狗撒尿的怪圈不能自拔了。
没一会儿,我们俩走到了古老神殿的台阶下,神殿的地面是夯实的红土,上面种了一排绿色的橄榄树。在我们踏上台阶之前,我们左面最近的那棵散发出引人注目的光芒,伸出树枝向我们两个招手。
这是个陷阱。如果陈琦拿了左面树上的叶子,我们两个这次旅程就宣告失败了。我可以提醒他的,但是我决定不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我这个游戏是有难度的,他男朋友的心思非常难猜的,并不是只有买代码一个途径来经营这个游戏世界。
“你为什么不说话,然后还有点兴奋的样子?”
“我没有呀,我平静如湖水。”他如何透过这么厚的兔子皮看到我的想法的?
“那我要选哪一棵树?”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握在掌心里,手一松一紧地攥着。
“你干嘛嘞?我一不是握力器,二不是橡胶球。”
“我想按按你胆子肥成什么样……”陈琦冷笑。
“那个……”
是的,我就是这么“微怂”,哪怕隔着几年,我也不由自主地随时准备屈从在他的 y 威之下。在我准备坦白从宽的时候,他将我送回了口袋里,越过那棵树向神殿里走去。
“要听我解释吗?”我问他。
“那棵树摇晃树枝的样子特别像武侠电视剧里青楼里面的老鸨。我们两个还聊起过,说路过青楼被拽进去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哒是哒,我的心思总是特别好猜。”我转过身倚着口袋看他。
“是因为我想起过太多次了。我们分开以后,我经常在梦里面见到你,每天都靠回忆这些琐事来支撑着自己。”
他垂下浓密地睫毛来看我,我凭借着身高优势终于能看清他的眼神了。隐藏在小扇子下面的浓黑眼睛有点哀伤,但更多的是无法更改的坚毅和清醒。
“我也是。”我对他说“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我被你爸爸赶到走投无路,根本睡不着觉,都是靠着看机械眼里你留下来的影像才能眯上一会儿。”
“你可以称呼他的名字,从他将我当成一个棋子生下来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
“陈予白。”
“是的,陈予白。”我们两个仿佛达成了什么郑重的协议一般,一起笑了。
陈琦踏进神殿,倒计时也停止了。
“我们到了。”陈琦说。
你已经获得了神了最初的指引,神指引人,人为神供奉生活所得。一啄一饮皆是交换,请获取第二次指引。
风吹过矮殿,桌子上供奉的橄榄枝晃了晃。他将手伸向神殿上供奉的橄榄枝,摘下上面最大的一片叶子,随后缓声读道“茶jg若苎落英苦。这次的谜面。”
“都是草字头,下个地点在一片草地附近?”
“那样有点太简单了。”他看了我一眼,随后道“你会搞出点花样来的吧?”
“花样是有的,但是字谜部分是外包的,我也只能靠猜……”
“把草字头去掉以后,连不成句子。”他想了想,又读了一遍“‘茶jg若苎,落英苦’。大洪水期间有茶叶吗?”
“应该是有的吧,不是还有人说大禹过家门而不入的时候,边走边吃茶包饭来着么?”
“我怎么记得吃的是叉烧饭?”他翻了个白眼。
“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和我贫,继续解谜“茶jg像苎麻一样,鲜花是苦涩的。一样的……什么?”
“鲜花是苦涩的,是个味觉。一样的……难嚼?”
他拍了拍我的头“聪明了不少,附近有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三十分钟以内能够到达的。”
“有两个聚集区,一个在陵水湖旁边,另一个在下一片笑树林边上。”
“去湖旁。笑树林都长在石砾上,没什么成片的草,湖那边应该会有很多草,更贴合谜面。”
“一起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忙飞了已经……
第115章 边疆
从神殿出来左拐,我们俩向着湖边走去。路上的雷声越来越大,一个闪电跟着一道震天的惊雷,我惊得缩了下脖子,看了一眼时间,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半了。
“后来呢?你两个多月睡不着觉以后呢?”
“里昂带我去了策勒,打了针,想起一大堆往事,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开心的都有什么?”
“开心的太多了,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离家出走。”
“是你离家出走,我去截你。”他更正道。
“我那时候才几岁,你心理年龄都已经几岁了。”
“你现在感觉也并没有长大多少。”陈琦笑着拎了拎我的刘海,又问我“不开心的呢?说一两件就可以。”
“陈琦,你还记得你妈妈回美国之前和我们见面的那次吗?”
“不记得,我以前以为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在漫长的回忆过程中,我发现两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
“她说,陈予白为了让我们两个同时出生,命令她摔下楼梯。”
“所以,我出生的时候脑损伤,才不太想得起两岁以前的事情吗?”
“是的。你两岁以前的状态不太好,俗称有点那个啥力障碍。”我竭尽全力避免那两个字。
“陈予白,真的是从来没有将我当成他的亲人来看待啊。你爸爸为了治疗我才联系了顾清吗?”
“是的。”
“那……”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再想问什么。
“好奇,别再问了,从咱们生下来就都是糟心的事情,不如都留在比惨大会上来说。”
“感觉那个比惨大会会变成黑洞一样的存在。”
“哈哈,其实还有一件最开心的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
“我想起你第一次和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了。”
“哦。”他眼神闪躲了一下,将我的身体扭过去,指着远方问“是那个疑似部落的东西吗?”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我试图转过来,但是无法成功。
“问你呢!”他按住我试图360度旋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