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哥,呵呵,对食物有一种常人难见的执着。”还请女壮士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明天是不是就要上线了?”
“嗯,”我戳了戳我碟子里的炸猪排,“有点小紧张。”
她轻轻摸了摸我头发,对我说“不用紧张,我和你华哥这种人是不爱玩线上游戏的人,每天抢僵尸王都抢得不亦乐乎,更不用说那个随意装饰的家园系统。我们的家建在喜马拉雅山顶,后山的冰湖上养了一群猛犸象,有时间邀请你去看。狂欢这个游戏非常非常好玩,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嗯,谢谢暖暖姐。”
炸猪排配一大壶暖心ji汤,我吃饱了以后横着去了里昂的实验室。刚进了楼门,就看见他在左侧的c,ao作台上忙乎。
“来了?”他撩起眼皮看了我一下,继续低头调试一个成人臂展那么宽的一个机器。机器形状像个龟壳,颜色是白金的色泽,微微飘蓝,上头有四个立柱,里昂正调着其中一根。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游戏装置。”
我一个大跨步并个碎步扑到那个桌子上去“你说这是个啥?”
“专属于你的游戏装置。”
“那为什么这么大?不是皮下注s,he的吗?”我举起我的左臂。
“那都是实验阶段用的东西,你不是要接收800万人同时在线?然后四月份之前要实现营业目标翻两番,达到1亿2千4百万?你知道的,生物金属现在不能高浓度大面积植入皮下,会感染的,我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信号放大装置的。你先植入小面积的生物金属,然后通过这个增容器放大储存空间。”
“哦,好像还行,勉强背得动。”这个龟壳。泪目。
“哦。”他面无表情地说“这只是你800万人时候使用的接收装置,等四月份的时候,这个装置还会多两个。”
“你是说,如果我将来能容纳二十亿人同时在线,我需要背着25个这么大的装备?”设计师,一点都不有趣也不好玩你知道吗?
“25个太重了,我估计会将它们排排列好,放在地上,围着你,像法坛祭祀一样,散发出莹莹白光。”里昂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了呀!”
“啊哈,这会感觉到惨了吧?”
“嗯。”我猛点头。
“那怎么办呢?”他歪着头问我。
“能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哀嚎道,“挺着吧。”
里昂笑了一下,把地图调了出来,红色的点点在欧亚地图上密密麻麻地闪烁着,剩下的地方还只是有点零散的红光。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说“目前送抵的地方有这么多,我们明天开始就要迎来第一批游戏用户了。等再过一周,”他把非洲、北美和拉美也圈了起来,“这些地方也会陆续有铺货。”
“嗯,”我点点头,“我准备好了。明天开始,我每天就吃一顿饭,其他时间都一门心思扑到游戏上。”
“好啊。”他笑着点点头,把地图收了起来,然后一直靠在桌子边上平静地看我,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嘴唇还是放松着合在一起。
“那……把我现在的这个接收装置取下来?”
“不着急。”他说。然后,还是继续看着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深情凝望他好了。里昂,嗯,长得挺好看,黑发蓝眼,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外面套着程序员最爱穿的格子马甲,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整体很ji,ng神。唉,放弃了,我这人天生不怎么会描述别人的长相。总体来说,里昂长得有点像黑发的青少年期的丹尼尔·布鲁赫,演过《谍影重重》的一个演员。
我胡思乱想给他进行面部对比这段时间里,他还是在安静地看着我,居然没有走神。我摆了摆手,笑着问“里昂,你这么一直看着我还不表白,是怎么个意思?”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又看了我一会儿,郑重地说。
没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是大段地沉默,仿佛说出来整个世界原地爆炸一样慎重。不用多想了,这样的情形一定有关顾清教授。我又把他的脸和欧洲、好莱坞的明星对了一遍,果然还是更像丹尼尔·布鲁赫。
得到答案后,我静静地站在那,等着他自己做决定。
“是有关我爸爸的。”里昂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一年多了,他还是昏迷着。我听你说过gaia有很多副作用,我有时候也会猜想,他一直昏迷是不是也有副作用的原因,但我没有勇气问你,你也没有主动和我提过。直到我们打开宝库的时候,我才确定也许真的是这样,他给我留了那么多遗产,是知道他注定没有什么善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苦笑着问我。
“那都是猜测。”我简单地回答,却无法否认我没有向他吐露实情。
“其实,我前几天偷偷把他接进狂欢的世界了。”他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但是,你并没有看到他是不是?”
!!!~~~~~~hat?我就知道我天天关在自己屋里没有什么好事,我的好朋友心里都炸成爆米花了我都不知道!还要他亲自把肚皮豁开给我看!我简直不配当他的好朋友!
“你不用拿别的话哄我了,只要登录游戏的人,稍微有反应你都会知道,我这几天已经给自己反复心理建设了。我今天说这个,是想问你,我们之间除了有关我爸爸醒不过来的事情,还有别的秘密吗?”
“没了没了,”我狂摇头,“那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帮我留意着点,如果在狂欢的世界里碰上和达西教授有关的人,你告诉我一下,我可能有些事情和他们请教。”
“好的好的,”我又开始狂点头,“我没有哄你的意思。你知道的,现在科技几乎再不考虑成本地发展着,我觉得顾清教授过一阵子就能醒过来,而且陈琦回来以后,我们在一起想到的办法更多。”
“希望如此吧。”他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刚才是吓唬你的,就算将来有二十亿人同时登陆游戏,你也不需要背25个增容器。”
“真的?!”大神,爱你。
“嗯,有个二十个就够了。”他笑了一下,继续说“排成一个圈,把你放在里面,像祭祀一样。”
真是……算了,我理亏在先。
第91章 开张
2014年2月25日,山里有雪,我迎来了第一批陌生的小伙伴们。只有个意识体的我张开了温暖的怀抱,身上cha着一百面彩旗,面面写着“狂欢欢迎您”,然后就后悔了。
数以百万计的他们脚步或急或缓,一刻不停地在我脑子上踩过去,让我体验到了比一万头草泥马从我脑中呼啸而过还酸爽的感觉。真想立一个“请勿践踏草坪”或者“脚步轻轻一小步,文明稳稳一大步”之类的牌子,不然我可能没有死于陈予白的枪口,没有死于gaia药剂过度注s,he,而是死于被人活活踩死……
当然,可爱的小朋友们并不知道我的感受,不断地有人出现此岸的家园系统里,然后飞跃我的河,消失在茫茫雪山上。很快我预想中的那些热门世界里都有了人活动的迹象。他们哼着流行歌曲,选择着自己最喜欢的游戏方式,而我因为常年龟缩而闭塞非常的脑子,终于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鲜而琐碎的讯息。
去年我在盖亚学院挣扎的时候,《神偷nai爸2》如期上映了,菲董的cha曲hay现在还是世界上最流行的歌曲;王菲和李亚鹏离婚了,小女儿跟着李亚鹏生活;宫崎骏要退休了,以后都不再画长篇动画了。大家讨论的最多的是前两个月车祸去世的保罗·沃克,那么帅的蓝眼男神死的非常突然,而《速度与激情》里剩余的戏份可能由他的弟弟加特效来演出。
原来还是有那么多的普通人的生活关注点没有什么变化,我那些苦大仇深对他们来说比《速7》还要遥远。他们中的一些还在谈论着生活里的琐事,没有固有id怎么维持基本生活,堆积过剩的卫生巾除了擦地还有什么用,幼儿园老师有什么能做的兼职,送货机器人无法识别生僻字怎么办……
从他们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又有另外的感受。他们真的不在乎谁来统治他们,只要固有id好用,那么就没必要想分区隔离的事,他们总是能快速地适应着环境,像每种趋利避害的动物一样。
我听见漫威的世界里,无敌浩克和钢铁侠在谈话。浩克惆怅地对钢铁侠说“我妈妈带着我弟弟去德国旅游,被禁飞令隔在那边回不来了。”
“用电话联系着?”
“嗯,faceti也能接,还没有额外的流量费。”浩克感叹“就是很想她,我爸做的三明治根本吃不下去。”
“让她一起来玩狂欢,家园系统里做点就好啦。”
“她这次没有申请,下次发小药片的时候我通知她。”浩克点点头,一扫小困惑,问“黑豹怎么还没来?神盾局把他抓哪儿去了?”
“一起去找找。”钢铁侠开启了动力装置,飞上了天空。
“这个游戏也太木奉了吧!”浩克笑着追上去。
普通人真好,规则带给他们的任何不便,只要倾诉就可以慢慢忘怀,危机和忧虑只是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云,只会挡住阳光一小会儿而已。
小药片?游戏装置的昵称吗?好像有点意思。
我又随机抓取了几个世界仔细听了听,大部分人还是挺满意的。临近12点维护的时候,我在雪山上挂的时钟开始了倒计时警示,陆陆续续地穿着各异的人们都回到了河的这一岸。有的一头扎进自己的家园里,没有回去的人就站在岸上聊天,和感兴趣的人互相询问着,也有在人群里试图寻人的,靠着有限的信息一个一个问过去。
“你来自中国a城吗?游戏行业?那你认识一个叫沈阔的人不?”“果敢?我表哥在那边卖早点,你认识吗?”
“这应该有一块寻人的板子,这样比较方便。”一个手里捧着花束的女孩说。
我暗搓搓地在他们身后立了一块木板,上面用几种语言写了寻人的字样,还加了一个巨大的叹号板子顶上。
“哦!这里有!刚才都没有注意到!”离那个板子最近的人冲他们招手。
“我来写。”“还有我。”“笔?”“哦,上面有提示,用手就可以写。”“还有搜索框呢!这游戏也太贴心了。”“朵丽丝,里面是e还是a来着?我的天,手机联想打字的下场!”
他们在木板上热热闹闹地写,我在旁边乐呵呵地翻。
找爸爸,找妈妈,找邻居……哦,还有找宠物的黑色母猫一只,费力多琪酒店,昨天喝多了被一起过夜的帅哥抱走。啊呵呵,约完了还送一只猫?是不是特别期盼着宠物也能上狂欢?
不过,这个提议倒是也蛮有趣的,人有思维图像,宠物是不是也有?接到我的脑子里,不是一样可以进行沟通么!这个议题回去和里昂他们探讨一下,让阿花骑士做测试。
翻了几千条,都是千篇一律差不多的东西,在板子前面流连的人越来越少,我打算去僵尸王的世界里转转,却被正写着的一条绊住了脚。我仔细看了看,一胖一瘦的两只恐龙趴在木板上,郑重地画出了一张纸的样式,从第一行居中开始写
寻人启事
陆潜、陈琦。都是男孩,今年周岁16,虚岁从17到19都有可能,原来居住在中国cl市,已经失联一年多了,一区的固有id上没有他们的信息,想请大侠们帮忙看看其他区上有没有他们俩的信息。
然后他俩贴了一张照片。去盖亚学院之前,江边的照相摊给拍的那张。我们四个肩搭着肩坐在台阶上,笑着冲镜头举起啤酒罐。远处的灯光晃得我们眯起眼,风鼓着陈琦的衬衫,显出他消瘦的身体,绿罐的啤酒几乎曝光成灰色,但上面的红色五角星仍然闪闪发亮。
(to 他们俩
你俩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一点信儿都没?知道我们俩多想你俩吗?我们上高中了,还是同座。明明都不发工资了,老师还是查作业,特别生物作业,谁都不敢不做。外面的世界都疯了,但我们还是过着普通的高中生活,你知道么,我们班主任在固有社区上开了个签到和作业完成板块,太痛苦了,直接和我们id挂在一起,不完成绝对不行。不过,据说一直信用良好的话,可以不用高考,直接升大学。你们俩呢?有什么奇遇吗?盼望你俩的回音。s: 每逢开学倍思琦,迫切希望琦少回来帮忙写作业。)
恳请线索,如果你是一区的,会得到中国cl市无限期免费游,包吃包住包导游,我们这地方没什么名气,但是活着特别舒适,夏天抓鱼,冬天滑冰,一年四季,季季包你满意,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包你high上天。
游戏ide294321c and e12938g (欢迎加好友)
竹竿儿胖纸儿
“把他们俩的名字圈出来?是不是明显点?”瘦一点的翼龙边问边去圈。
“画圆乎点,死人才用方框圈,”短手的霸王龙给了瘦子一下,“添点花边儿。”
“好了好了,知道了。有本事你来画,短手的残疾。”
我一直在板子前看着他们。他俩在我们俩名字前后左右画完那个疑似花圈样式的图样,然后霸王龙骑着翼龙消失在家园系统里。
我悄悄地看了看他们的家门,一个门上挂着“先进个人”,另一个门上挂着“三好学生”,都是我们上学时候的美好愿望。虽然现在不能相认,但是将来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去拍他们现实生活中的门,和他们大喊一声“surrise”,然后使劲儿吹吹我运行狂欢这个游戏的牛逼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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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准时去吃饭,不出任何意外,留在基地里的人都在餐厅那里等我。每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走到座位上坐下,拉过煲仔饭,和冒着热气的补汤。
“感受怎么样?”暖暖姐清了清嗓子,柔声问我。
感受其实挺新鲜的,虽然我已经把整个世界想了个大概,但用户真的还是给我很多新鲜的刺激,让我也对自己有一个反思。我把狂欢想象成一个避难所,一个用来寻找陈琦的工具,一个对抗陈予白世界的武器,但对于我的用户来说,狂欢更像是一个固有社区的补充,人们在固有社区里收到的一切不方便和苦恼,都在狂欢的世界里得到缓解。
我对陈予白的敌意,他们一无所知,也并不会和我同仇敌忾。他们只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试图找到一种更幸福的生活方式。而我没有加剧他们对固有社区的不满,而是缓和了他们和固有社区的矛盾。
我可真是感动中国最佳女婿了,不说掏心掏肺,也绝对算得上以德报怨了。他们几个擎着筷子等我说话,我每沉默一秒,他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们放松,游戏运营上没有什么问题,是我自己有点事情想不开。如果,大家并没有把狂欢和固有社区看成二选一的题目怎么办?如果狂欢不能让大家更讨厌固有社区,反而将固有社区和狂欢看成缺一不可的整体呢?”
“哦,这个问题。”为了游戏日夜忙碌的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些重如千斤的筷子也动了起来。
“固有社区作为一种组织方式,本身又没有错。”蓝暖姐想了想说“就像你从敌人那收缴了一份武器,你会因为它曾经为敌人服务过,而将它也一并销毁吗?”
“可是如果这份武器有缺陷呢?”我问。
“你觉得固有社区的问题有哪些?”蓝暖姐把筷子放在一旁,认真问。
“他的注册、所有和使用权不统一,而且有区域隔阂,没有隐私。”我想了想,又说“但它也有好处,它在机器上运营,数据可以随时获取,而且用户在使用它的时候可以保持清醒。”
“那等以后你改进一下它不就好了么!虽然具体怎么改进,我一点都不懂,但是我始终觉得陈予白是个眼光非常好的坏蛋,他挑中的东西一定都有值得用的地方。你默默地收下嘛,就当他让你和陈琦被迫分离的ji,ng神补偿费。”
“那……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