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刚刚下面有人闹事,我们两个正在讨论。”
“那就好,我开一下电视,不能用的话,还要买。”
电视发出轻微的静电声,却迟迟没有打开。我和科里斯互相看了看,走到里昂身边坐下。“下面有很多电视,都是最新型的,不如咱们捡一个回来。”科里斯说。
“哦,好用了。”
图像从电视上缓慢地浮现出来,电视里的画面是我曾熟悉的桃花源,原本连一只鸟都看不见的天空上,密密麻麻地悬着数十架直升飞机。
“这九个月以来,我还有其他的同学就被关在这里,我们每天都被迫杀人,晚上的时候还要被教授侵犯,我的同学艾玛就是被史密斯xi,ng侵后死亡。这些桃树下都是尸体,即使在我睡觉时梦到窗外的桃树,我都会被惊醒。”
索法哭的伤心极了,镜头外的记者问“听到你这样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能否请你透露一下,传闻中的人造人实验进展的怎么样?”
“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验,那都是各国的政府的谎言,我们要离开,他们就派了军队来杀我们,整个学院,除了我都——”
“轰——”
低沉的巨响伴随着镜头剧烈的晃动,一瞬间冲天的白光就埋葬了索法刻意地令人作呕的声音。视频是被剪辑过的,下一秒,我看到盖亚学院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历史书上那著名的蘑菇云笼罩了整片区域。
利用每一样可以利用的东西,用完即弃,这是遇白先生做事的风格。只不过,使用□□……看来,他已经控制了一个有核政府了吧!
“这就是现在的政府,为了阻止事件的真相,居然在那么美丽的地方投放□□,我们要求拥有□□的国家对这件事做出解释……”
电视里记者们开始不断地痛斥,里昂打了个无趣的哈欠,拍了拍我和陈琦的肩站起身。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做eer?”科里斯关了电视。
“不急,先买点土豆回来预备过冬吧。”里昂说。
“早就知道德国没有好吃的。”
里昂摆了摆手,捏着钱包出了门。
“可乐多买点!”科里斯在他身后喊。
“小点声,别吵到顾教授!”
“潜潜,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吵不到顾教授,吵到明月也是不好的。”
“是是是,陆唐僧。喝不喝冰水?”
“好。”
他去了厨房,我侧头望向窗外,有乌云聚集起来,玻璃上出现了我的影子,形单影只。
不过,没关系。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却没死,没死的总要活下去,等待着重逢的时刻。万事有因有果,活人总会相见,一切都有结束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上卷。明天又开始搬家。下卷要过几个月才有时间写。
我其实也想这文应该是难看透顶了,不然不会冷成这样。敲字敲到一半,脑袋里常常有“这么难看的文要不要随便写个结尾算了”的想法。
不过这都是不会滴~大概是晋江上最惨的文了吧……好吧从另一个方面想想,其实也很有趣。当不了最好的,当最差的应该也不错。
好了,撒娇到此结束。下面的才是我最想说的。
这半年写文的经历很愉快,经常在我脑袋里出没的形象被写出来,每天开了晋江就很期待看到评,没事偷着在百度上搜搜自己笔名什么的……看到有人说喜欢,一整天心情都会好,有人说不想看,就默默地爬走。
这是我最快乐的半年,虽然过得ji飞狗跳。过了这几个月,还会继续写啊写……
那……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再见了,会很快回来。
四少年啊,记忆和朋友仍在。
第55章 痛哭
一转眼,距离盖亚学院那颗核弹已经过去快两月了。但是它爆炸带来的余威让各国政府都分外紧张,大量军队和闻所未闻的军备都明晃晃地堆在各国边境上,跟香飘飘一样,绕国境很多圈,大概他们也知道,现在不展示一下,以后可能就更没得亮相了吧。
最近小组里气氛有点压抑,逃生成功的几个人都极其打不起ji,ng神来,明月干脆在顾清身旁打了个地铺,总是随身携带的小白板也收起来了。具体原因一点都不复杂我所掌握的算法,并不能完全模拟出eer的生长全过程。
对于eer来说,我只是个复制者,陈琦才是掌握全部制造技能的人,而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出现陈琦被抓起来这么大的纰漏,将唯一的样本也毁掉了。
我那打算超过陈琦的一腔热血,打开电脑开始编程的时候,整个扑街。我这里记得一点,那里记得一点,怎么连起来却是完全不记得了。按着我的这个算法制造出来的容器,养育孩子是不行了,当个网捞鱼倒是还有点可能。
我是想学,从何学起呢?没有陈琦指导的我,寸步难行。而且,我有多少时间可以从头开始学呢?陈琦一定会努力拖延时间,为我创造出尽快复制eer的机会,而陈先生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这么拖延下去的。
多希望顾教授突然之间从那个万能担架上坐起来,大喝一声“放着我来”,拯救我于水火;再或者陈琦如同英雄一样,自己从陈予白那里跑回来。
可惜并不能,陈琦不仅不能跑出来,我们几个还得瑟瑟发抖地藏在里昂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这两个多月我们几个活的和惊弓之鸟一样,总觉得有人在跟踪监视我们,里昂虽说是本地人,但也没生活过太长时间,每天又是神游天外的状态,每次出门都是一袋土豆,我们几个窝在家里啃土豆,感觉不用等陈予白来抓我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惨死。
越看书越焦虑,不看书更焦虑。我反反复复地在电脑前面起来又坐下,起来又坐下,这小两个月下来可能臀大肌已经挺翘无比了,可惜也用不上。
“潜潜,屁股疼么?”科里斯给我端了一杯水。
他说的不对,如今我除了屁股其实哪儿都挺疼,特别是肝儿,火大着呢。我摇了摇头,接过水,仰头喝干。
“里昂呢?”
“还在屋里翻顾教授东西呢。”科里斯示意我看楼梯。
自从回了里昂的家,他就成了我们这个小团体动力马达,他采买他做饭他一直在寻找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脱困。可是在以前的两个多月里,什么都没找到,顾教授那样的人,那样的钻石级别的脑,也确实不需要写本日记之类的东西,更没有什么能够线索的私人物品。毕竟按照陈琦曾经和我说过的,盖亚是要严格保密的。我抻出脖子往上看了看,阁楼的门是虚掩的,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不是被我气疯了,寻死了吧?”
“有可能。”科里斯说“你再这么撕纸,等他忙完来扫地的时候,不活活撕了你。”
正说着,里昂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
我本以为,他会拿出一本召唤魔法书来着。
“别的没有,只有这个。”里昂说“我……叔叔的电话。”
那就是顾教授的弟弟了,也许他什么都会呢,想到这我们又打起ji,ng神来。
里昂说完那句话,也不提打电话的事,就一直在客厅打转,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暴躁的样子不太符合他翩翩少年的人设。他抓起水喝了几口,又溜达一阵,几步跨到我面前,皱眉看着我“如果那个办法会让你活活疼死,愿意吗?”
他这话问的,我当然愿意啊,有人给我不愿意这个选项了吗?陈琦在他爹手里还不知道正在遭遇一些什么呢,我的爱人用生命给我争取来的时间啊,每分每秒都是非常宝贵的。我就算真的活活疼死了,那也是一了百了,比现在半死不活的反倒轻松一些。
“陈琦他爸不是告诉你陈琦小时候打过一种针剂么,增强智力什么的,你当时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确实有。应该就是顾清刚领养我的时候,想给我打的那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候,我和顾清是住在策勒。”
“我们需要去策勒,去那个gaia的实验室,找到那个针剂。”
“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玩意不会过期吗?”科里斯问。
“就算是化石,我也会敲碎了塞进血管里的。”我按住他的头,兴奋地问里昂“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好不好?”
里昂停止打转,但还是皱着眉看着我。
不对。如果是陈琦注s,he时用过的实验室,那么陈先生是知道地址的。他那么聪明的人,会放过我们么?会不在那附近留眼线么?
我们需要一些陈予白不认识的人的帮助,没有支援,我们什么都办不到。
“所以,你打电话给你叔叔?”
“顾清会恨我的,我把顾准叔叔卷进来,他会更恨我的。”里昂侧头看向顾清的卧室,喃喃道“可是,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是啊,天下这么大,我们还能相信谁呢?我的父母被抓起来了,科里斯的父亲被软禁了,明月是个孤儿,顾清躺在卧室里,我们手里有一些金子,但是这个时候能去雇佣谁呢?
可是,顾清的弟弟,陈先生会查不到吗?
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旁边,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终于确认,那个小纸条也不是我们可以走的路了。
可是,策勒还是要去的。怎么去,是个难题。我和科里斯并排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纪存在临走之前留个我的那个机械眼在我被窝里都已经焐热了,盖亚学院的生活,像做梦一样,那些曾经伸手可及的高科技,最后就只剩了这一个最基本的设备。
我听着科里斯呼吸越来越平稳,悄悄起来去了阁楼拐角处。我捧住了机械眼,对准黑暗的墙壁,轻轻按动几次,我和陈琦的卧室就出现在了墙壁上,无声的播放着。
那天是怎么样的?我在礼堂做着可笑的演讲,陈琦对我说,一会儿回来,然后他回了卧室。纪存在怎么骗他回来的?他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发现了纪存在的耳环,红宝石镶嵌的,非常配她的红裙子。他笑着转身要离开,而那个台阶上,走下来了那个时候我永远想不到的人。他和陈琦说着什么,陈琦眉头越来越紧,最后摇了摇头,陈琦看向窗外的机械眼,眼睛里的愤怒显而易见。陈琦转身要离开,被陈先生身后的兵敲昏了过去,他随意地摆了摆手,那个兵带着陈琦离开了。陈先生又在我们的卧室里走了几圈,最后拍了拍我常睡的那侧的枕头,离开了。没过多久,纪存在的悄悄走了过来,她看着机械眼,欲言又止,轻轻地将它从树枝上摘了下来。
接下来的画面我就非常熟悉了。是在白楼里,死去的我的每一个同学和老师,他们或震惊或平静的脸,但是这样看着他们,还会觉得他们还有灵魂没有消散。
不到一百张照片,很快就播放完了,我将机械眼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我有点感谢纪存在,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毕竟,从我发现我无法复原eer算法的那天开始,我睡不着了。我总感觉自己是个灵魂出窍的状态,无论身体去干什么,灵魂都在开嘲讽。
但是,我要忍耐,我不能倒下,就算我是个废物,只要还在喘着气,也算为人类延续做贡献了。我悄悄地挪动自己蹲得发麻的腿,就听着后面传来两声叹息,梗着脖子望过去,他们三个坐在微弱的月光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撩起衣服将机械眼藏起来。距离我们逃出来两个多月,我们都没有再提过那天的事情,仿佛是一种默契,不去谈论,只是接受那个结果。顾清病了,陈琦丢了,存在背叛了,整个盖亚学院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这些对我们来说明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却要努力当做不重要,要努力的去想,我们几个人一只猫,要怎么拯救世界呢?
粉饰太平,我真是太软弱失败,连这点伪装都做不好。月光洒在科里斯的头发上,好像已经愁白了头。
“对不起,我想不起eer的算法来,对不起,我完全帮不上忙,对不起,我在学院里学了那么多东西全都是没有用的。太对不起了,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你有什么对不起呢?人造子宫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让顾清一病不起,才导致了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如果顾清还醒着,你也不用被逼迫到这种程度。”里昂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道。
“是我对不起,如果没有我胡乱研制垫背药,琦少他爸爸也就不会那么快掌握有核、政、府,陈琦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抓。”科里斯眼睛里蓄满了泪,他提高了声音,颤抖着说“如果,如果我没有信任存在,没有将配方告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害死多少人。”
那个机械眼,是我给她的,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我并不知道她要用来监视你们。明月举起调成夜光模式的板子。
“都死了啊!都死了!那么好的教授们,那么好的同学们,他们都死了啊!”科里斯第一个哭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脸,问“索法那么诋毁他们,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他们伸冤啊?就连讨厌的索法,都已经死了啊……”
明暗交替的凌晨,被眼泪填满。我们还是掀开了掩藏着那些痛苦和不甘的棉布,让伤口暴露在空气里。道歉,我们四个互相道歉,然后给盖亚学院道歉,然后给整个世界道歉。不知道是谁放弃了这件永远数不完的事,开始放声痛哭的,在两个月以后的凌晨,我们四个终于哭成了傻逼,将脚从跳楼的边缘退回来。
强撑起来的面子没有了,却仿佛碰到了点生活的真实。眼泪总有哭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像天不会一直下雨,海上不会常年飓风。
如果,我们能把顾教授吵醒该有多好啊。
冷静下来的时候,明月举起了题板。
我心里一蹦,想起陈先生说的那句话——顾清已经不会再醒了。他是在我将死之前说的这番话,可信度还是有的。
里昂从厨房端出一壶咖啡来,我们每个人喝了一点,哭的时间太长,感觉黑咖啡都没有那么苦了。
“我们要尽快去策勒,趁着外面还是乱糟糟的,而且,”里昂喝了一口咖啡,冲我苦笑了一下,“那东西多放一天就多过期一天。”
“可是顾教授……”
“只能明月辛苦一点,科里斯需要去,如果同类型的药非常多,他也能做一个区分。”
不辛苦,我和顾教授当室友当的很愉快。
“也就是说,我还有可能打错针……”我把脸揉成一团抹布,无奈道。
“哎,不会更坏了,安心。”里昂说。
“一路上的安保工作我来承担就好。”科里斯仔细捋了捋自己的道士头。
“可能,还是雇几个保镖比较好吧。”里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