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之在源城收获了一个小小的水晶奖杯、几万元的奖金、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技能点，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国内之旅，回到北京的当天夜里就直飞阿姆斯特丹，凌晨五点多到达后再转火车奔向荷兰东部城市亨格罗，参加26号的田联超级大奖赛。这次她的同行者除了刘鑫源还有老熟人贝伦。
提前就接到通知要跟她一起出国的贝伦这次可比上次匆匆而走准备地充分多了。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就给她展示了一下他的行李箱。
里面除了十几种不含违禁成分的常用药，还有各种绷带、固定带之类的消耗品，以及最重要的调配运动饮料的药剂。
“这样你在外面训练的时候就能喝跟队里一样的饮料了，”他挺不好意思的，“上次去德国队里发通知太急了，没来得及带这些，我那时候给你临时调的没这种效果好。”
陈焕之惊喜万分，“哪里哪里，有上次那种饮料我就很满足啦，你不知道，我跟教练两个人出去，他天天给我喝加糖加盐的矿泉水。”
比赛的时候就算了，但是训练的时候消耗巨大，光喝矿泉水显然不行，他们没带队医也没带那些没处买的运动饮料冲剂，刘鑫源就给她水里加点盐加点糖，当做补充能量和电解质的饮料来喝，效果没队里配的好不说，还特别难喝，她喝了快半个月，真是喝得够够的了。
刘鑫源干咳一声，他有什么办法，这些东西一贯都有队医负责，他也没弄过呀。
“味道不重要，关键是要安全、干净。”他握住贝伦的手，“贝大夫，我们俩比赛和训练的时候有时候顾不上，就麻烦你了，尤其是小陈吃的喝的东西，可一定要看好了。”
贝伦想起自己接到跟他们一起出国的通知时，上面也特别强调了要看好吃的喝的东西，所以这是……“小陈被人下药了？”
陈焕之和刘鑫源对视了一眼，虽然罗主任说不要再把这件事往外说，但是现在出门在外还得指望人家做好安保呢，要是不说，是不是不能引起贝伦对这件事足够的重视？
没等陈焕之想好，刘鑫源先释放出了信任，“是，她这次多哈退赛就是因为这个。”
他解释了一遍多哈大奖赛上发生的事，又强调一遍，“一定要看好了。”
贝伦郑重答应了，上了飞机后，趁他离开去卫生间，陈焕之悄悄问刘鑫源，“我发现你挺欣赏这个贝伦啊？”
刘鑫源觉得八卦别人不太好，所以他也把声音压低了，“这人目前看人品还不错，你知道他为什么来田径队吗？”
陈焕之还真没听贝伦说过这个，连忙问，“为什么啊？”
“就台球队那个李欣雨，亚运会时候闹挺大那个，记得吗？”
陈焕之立马想起来，“记得记得，我光听说她家把小球中心告了，后来怎么样都没报道了。”
“后来李欣雨被禁赛了。”刘鑫源言简意赅地说，见陈焕之又要发问，连忙扯回话题，“台球队不是没带队医么，当时赛艇队比赛完了，就让贝伦去给她看的，后来他们家要告小球中心，好像让贝伦作证什么的，他答应了，所以……”
“所以被赛艇队开了？”
“哪儿能啊，他们正式队医都是事业编，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就是给穿小鞋呗。”刘鑫源说，“水上中心顶不住，田径这儿又缺人，梁主任就给他要过来了。”
“哦哦，梁主任很硬气嘛。不过也就只有水上中心这种小透明才会怕小球他们吧。”陈焕之光速把话题拉回来，“继续说，为啥禁赛李欣雨，因为她告小球中心？”
“因为她对记者乱说话造成不良影响，”刘鑫源问她，“听到了吗？不能对记者乱说话。”
陈焕之不屑的“切”了一声，不予置评，不过针对谁倒是很明显。
刘鑫源又好气又好笑，但这件事他一个路人甲看着都觉得不像样，所以也就意思意思警告陈焕之，“别管你心里怎么想，万一有记者问你这个事儿，你可真不能乱说话。”
陈焕之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在嘴巴上比划了个拉链形状，“问我就说不知道。”
等贝伦卫生间排队回来，两个人已经一人套一只颈枕靠在椅背上睡得呼呼的了。
提前五天就到达荷兰训练显然是刘鑫源想给陈焕之一点适应时间，希望她能调整好状态，创造更好的成绩，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拿到了技能点的陈焕之，一秒钟都没耽搁就把自己的高级冲刺升到了大师级，然后拿着这段日子又攒又消耗剩下来的3300多万经验值就开始疯狂升级，从150到151的第一级就需要70多万经验值，陈焕之心疼地龇牙咧嘴的。
刚回到十六岁、每天为了训练得到的几十上百经验值高兴的时候，虽然预料到经验值迟早通货膨胀成越南盾，但她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陈焕之没有一口气把冲刺点满，而是升到了180级就停了下来，跑100米，冲刺能开8秒多就够用到溢出的地步了。她的150级高级冲刺升到大师，效果也从爆发力增加45提高到增加58，她原本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集中训练，刚刚适应了在高速运动中开这个爆发力，这一下在她适应新的更高的爆发效果之前，成绩肯定要有所起伏，希望刘鑫源到时候不会太失望吧。
中午三人在预定好的亨格罗酒店安顿下来，下午就直接去田径场训练了，例行的热身之后、身体训练之前，刘鑫源说，“先跑个全程适应适应吧。”
陈焕之想想自己的新技能，也想看看现在如果参加比赛是个什么效果，就像是正式比赛中一样，先开加速再开冲刺，可是切换的一瞬间她就感到蹬在地上的右脚一阵刺痛，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又在身体高速运动的惯性下翻滚了两下才停下来。
吓得等在终点掐表的刘鑫源和场边的贝伦一齐跑上来，陈焕之昏头昏脑地从地上坐起来，先下意识伸手挡住贝伦，“别、别动我，让我先缓缓，没事儿。”
又甩了甩头，这才顾得上打开系统看自己的状态，首先就是触目惊心的“右脚踝肌腱轻伤、右膝关节韧带轻伤、右膝皮肤轻微伤”，陈焕之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有800多万经验值，两边一边一个轻伤修复，立刻妥妥的了，只保留了外观上磨破皮的膝盖，以防被看出端倪。
“只是腿软了一下。”陈焕之解释，“没事儿的，没摔着。”
贝伦不听她的，皱着眉在她深处血丝的膝盖周围按压，不断地问，“这里疼吗？这里呢？”
陈焕之知道他在检查膝盖的骨头和韧带，随口答着，“不疼、不疼。”
刘鑫源在一边看她是真没事儿，也放心了，“怎么回事儿？今天太累了？”
陈焕之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心里却明白，自己这次大意了。
以前技能切换的一瞬间她的系统总会提示她肌肉的轻微伤，这是她的身体不能承受技能切换瞬间的冲击造成的。她仗着比赛中一下就能治好不留后遗症，再加上那点小伤治一次1万经验值，简直微不足道，比她日常训练的消耗还要少得多，倒也不在意。
可是现在升级后的冲刺技能对爆发力的加成，显然是让这种高速运动中的切换越过了某条界线，变成了她的身体所承受不了的负担。
刚才因为切换后第一下正好是右腿发力蹬地，她的膝盖和脚踝在那一瞬间就受伤了，这才造成她摔倒磨破膝盖。
“放心吧教练，真没事儿。”
刘鑫源一言不发，等贝伦检查完了对他点点头，这才说，“先休息一下，把伤口处理一下。”
陈焕之在刘鑫源的坚持下单腿蹦跶着被扶到场边坐下，刘鑫源严肃地说，“你这种高步频直接切换的跑法，是不是很伤？”
陈焕之摸摸鼻子，有点小尴尬，“嗯，可能有点吧。”
“以后不许用了。”
目前陈焕之当然不会再用，也许必须得等她的体质突破极限提升才会再用，但她怕这招被彻底封杀，连忙解释，“这段时间可能用的有点多，等过段时间……”她惨叫一声，哀嚎道，“贝医生，消毒你说一声啊！”
贝伦才不理她，蹲在地上用双氧水给她冲洗了伤口后，掏出一块巨大的创可贴给她往膝盖上一拍，“好了，这两天洗澡时候注意点，别让伤口沾水，几天就好了。”
破这点皮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现在不能切换技能的话，只能看单一的技能能让她到多快了。她试探着问刘鑫源，“我再跑一次？”
刘鑫源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练了，今天下午休息，你去睡觉去。”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陈焕之试验了几次，她全程高步频是目前最快的跑法，但只能达到11秒25左右，与她的最好成绩相比，显然差距有点大。对别人来说这种差距是正常的成绩起伏区间，对她来说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滑坡和倒退。
然而26号的比赛仍然正常进行，不因她的状态起伏而有一丝停顿。而陈焕之也以11秒26的成绩被淘汰，她又一次久违地，未能进入决赛。
第73章 73
受挫的陈焕之自我感觉自己还很淡定，只是默默地加强了训练强度，毕竟早一天突破天赋上限区，早一天能加强体质。但在刘鑫源看来，她这种表现可不太健康。
刘鑫源开始跟她聊一些以前不会聊的话题，比如，“你知道罗纳尔多吗？他最近加盟ac米兰了。”
陈焕之莫名其妙，看不出来老刘还是球迷呢，但是他以前也没跟她说过这些，这是出门在外没人说话寂寞了吗？
“知道啊。”她还知道大罗没几年就该退役了呢，毕竟一代天骄，哪怕陈焕之这种伪球迷也对其传奇经历略知一二。
“你看他就是年轻时候把自己用太狠了，虽然上天给了他无与伦比的运动神经，但显然没给他相配的钢筋铁骨，他自己不知道，还想怎么踢就怎么踢，什么钟摆之类的随便用，也不想想高速状态下那些动作需要更高的爆发力跟柔韧性，但那种超高的爆发力给了他膝盖巨大的负担……”刘鑫源说到这儿，瞅瞅陈焕之，“你懂吗？”
陈焕之无语地点点头，好吧，懂。
可她在训练中依然对自己狠到让刘鑫源觉得担心地地步，他试图故技重施，问陈焕之，“你知道范巴斯滕吗？”
陈焕之比个暂停手势，“打住，这个不是自己作的，这个是被别人踢的。”
刘鑫源干咳两声，“我是想说，别管多出众的天才，一旦陨落了，别人也就不记得了。”
陈焕之无奈地叹气，安慰他，“我知道，我真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冒着受伤的风险做任何事的。教练您还记得吗？我刚进省队的时候，为了不训练还绝食呢。”
事实上那不是她绝食，是刘鑫源下命令“不练完不许吃饭”，可陈焕之练完自己规定的量扭头就走，不吃就不吃，完全不虚他。
是啊，刘鑫源那时候可没想到罢训小公主会变成现在的训练狂魔，真难以想象这是短短一年多时间发生的变化，现在让他选，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罢训小公主、还是训练狂魔更让他放心。
刘鑫源不由得抱怨，“你就不能跟那时候中和一下吗？非得这么走极端。”
陈焕之大笑，“放心吧教练，我可从来没变过，一直那么爱惜自己身体呢。”什么奖牌、荣誉，当然都没有身体重要，她永不会以身体健康为代价交换那些并不是必要的东西。
轻易升级冲刺技能使她陷入现在的窘境，当然是她对困难估计不足导致的，不过一味地像祥林嫂一样自责“我真傻，真的……”也并没有什么用。
既然遇到问题，那就专心想办法解决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摆在眼前就是通过训练升属性，那就训练好了，别的多说无益。
她姑且说之，刘鑫源姑且信之，只是还是难免担心，又怕自己唠唠叨叨反而激起陈焕之逆反心理，只能晚上跟贝伦吐槽，“你说小陈练这么狠，她这还打算好好跑后面的比赛吗？10号的尤金大奖赛，还有15号就是黄金联赛第一站，就算夺金无望，也得开个好头啊。”
贝伦一边收拾自己那堆杂乱的绷带冲剂药品什么的，一边说，“她这不是状态不行嘛，现在这个成绩就算想开个好头也开不成吧。”
刘鑫源苦笑，“唉，其实成绩起起伏伏都是正常的，人又不是机器，哪能永远那么精准，就她好胜心强，接受不了这个。”
贝伦想了想，“小陈好胜吗？我觉得还好吧，小姑娘是脾气比较大一点的，她算不错了，而且挺务实的。状态不好，要么训练调整要么比赛调整，她这不正自己想办法呢，要是因为状态不好就整天没精打采的，那更愁人。”
也对，刘鑫源问贝伦，“依你看，她现在这么训练真没问题？”
这个问题贝伦也沉思了半天，“现在没条件也没法检测生理生化指标，但是从她精神状态、体重和运动表现来看，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没有训练过度的迹象。”
他放弃了自己的行李箱，坐下和刘鑫源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您也懂的，训练过度除了身体受不了，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单调重复而且痛苦的训练对运动员心理上的伤害，好多人最后其实不是生理问题而是心理问题，甚至有的人是潜意识里通过受伤来逃避训练，可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问题。陈焕之这点比她身体条件更神奇，她好像不觉得训练枯燥，不至于说乐在其中吧，但最少不是痛苦的，而且一直能保持专注。我看她体重稍微有点下降，那也是训练太狠体脂率低了，不是心理问题导致的。”
如果陈焕之听到这个问题，她可能会微微一笑，反问“同学，你听说过传奇吗？”，虽然乖宝宝陈焕之没玩过，但也听说过它的大名，要说枯燥，训练中同一块肌肉群的刺激都能玩出十八种花样来，哪有传奇的砍砍砍枯燥。是的，对于能够随时得到系统正反馈的陈焕之来说，这只不过是练级而已。既然那么多人类都能在传奇枯燥的砍砍杀杀中沉迷，那陈焕之觉得自己另一种练级模式也没什么困难的。
至于疲劳和痛苦？那是已经习惯了的，反而不是问题。
为了延长训练时间，6月2日的纽约大奖赛陈焕之直接放弃了，等到6月10日的尤金大奖赛才飞去美国。而刘飞在纽约大奖赛上以12秒92的赛季最好成绩夺冠，再次赢得国内媒体赞誉如潮，陈焕之在荷兰看个报纸都逃不过这条新闻刷屏。
这个赛季刘飞参与比赛也很是积极，和陈焕之的赛程时有重叠，他来的时候国内几大体育纸媒和网络媒体都会派记者采访，而没他的时候，一般就只有央五对陈焕之不离不弃，让她不至于在每次比赛后只能要么默默走人要么干脆英语回答外媒问题。当然并不是说其他报纸杂志不发她的消息，他们只是没钱在国外跟踪采访而已，转载一下央五新闻、翻译点外国报纸，也就足够应付了。
“真强，这个才叫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吧。”陈焕之弹弹报纸，“我对自己小透明的认知更加清晰了。”
贝伦在旁边看一眼报纸，笑，“国内田径环境就是这样，对很多人来说，没有奥运会冠军，就什么都不是，即使你现在已经在不断创造历史了。当然你要是世锦赛冠军那多少能弥补点，但是亚军都不行。”
陈焕之点点头，“放心，我明白。刘飞03年就世锦赛季军了，难道就不是人种突破黄种人骄傲啦？可那时候谁知道他呢，我还是加入国家队以后才听说的，估计到现在也很多人不知道吧，会特意关注体育新闻的人太少了。”
6月10日的尤金，陈焕之11秒27再次无缘决赛，托刘飞的福，她在混合采访区再一次看到了蜂拥而至的国内媒体。
“对，我想我的状态需要调整一下……不，不是赛事过度密集的原因，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刚好，可以让我保持身体和神经兴奋……亚锦赛没问题的，对，即使我现在状态不好，亚锦赛肯定没问题……世锦赛，”她想了一下，“我还是那句话，世锦赛我是能进决赛的。对，我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好，以这两次的成绩肯定没戏，但我会在世锦赛前调整好的。”
晚上两路人马会合一起吃饭，虽然一个预赛淘汰、一个轻松夺冠三年卫冕，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因为15日的黄金联赛奥斯陆站没有设立110米栏项目，饭后刘飞就要回国修整，直到7月初的黄金联赛巴黎站才会再次到欧洲，而陈焕之则要去参加她的第一次黄金联赛。一起吃饭的还有大家各自相熟的记者，当然这种私人场合的一言一行就不会被报道了。
刘飞基本一直在海城基地训练，而陈焕之在北京跟着国家队，两人除了亚运会一同出征和今年偶尔赛程重合碰个面，平时也不熟悉。两人也都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客套两句就各自默默吃饭了，幸好记者们都是会聊的，两边教练也很快熟络起来，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的痛快，桌上气氛也十分热烈。
陈焕之吃着饭就打开系统面板第无数次看自己的属性，仿佛多看两眼它们能涨一样，敏捷41、体质39、耐力36这是已经满了的三个属性，而剩下的强壮、爆发、弹跳都已经41了居然还没满，灵活39也没有到极限，她有时候简直难以相信，她从前明明只是个制霸公司运动会的普通白领，身体里居然潜藏着这样的潜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一群人里唯二吃得不够满足的就是刘飞陈焕之两人了，桌子上的红烧肉牛柳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酷刑。
临告别的时候，陈焕之瞄一眼自己剩下的600多万经验值，克制不住好奇心，给刘飞也开了一次观察模式，打算见识一下黄种人的真正顶级天赋什么样。
刘鑫源扒拉了一把愣住的陈焕之，“走了，回酒店，明天还赶飞机呢，愣什么？”
“哦、哦。”回过神来的陈焕之直到坐在酒店里还在不断回味刚才看到的数字。
大部分属性都在100到140之间，考虑到男女差异和两人水平差异这还挺正常，唯有一项灵活高达218，简直要闪瞎她的眼睛。
“我的天哪，218……”陈焕之坐在床上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又说一遍，“218啊天哪……”
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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