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没想过我不喜欢女人吗？”
梁柯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冷不丁就吐出这么一句话，闹得梁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响才抬起手掌作势要打他，“你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也许是第一句话的破罐子破摔，梁柯索性也不回避了，闭着眼睛直挺挺道“爸，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人。”
梁父气得冒烟，“刷——”地一下站起来，抬手就给他了一个耳光。
梁珂捂着火辣辣的脸不说话，第一次倔强地站在那里，没有服软，“爸，我这心里就只能喜欢他，塞不下别人了。”
梁父深吸几口气，面色沉稳下来，他背过身去，语气冷淡，“塞不下别人？那你把我和你妈塞哪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梁珂知道自己理亏，只能沉默。
梁父又道:“明天乖乖去相亲，要是搞什么蛾子，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话落就要抬脚出去却被梁珂伸手挡住了。
“爸，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吗？”梁珂急得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要是有人强行拆散你和我妈，你也会无动于衷吗？”
梁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你妈。”
梁珂笑了，嘴角的弧度怎么看却都像是要哭出来了，“可是爸，不管别人说的多难听，我都离不开他。”
梁父动了动嘴唇，抬起手作势又要打他，梁珂闭着眼忍住害怕，等了半响却没感觉到落风的手劲。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梁父冷若冰霜的脸。
“要是能重来，你能保证自己还是会和他在一起？你这么想，人家未必也会这么想”梁父冷笑一声，“愚昧的心甘情愿，你这是想断绝自己的后路。”
“不是的爸……”
梁珂想去拉他的手却被甩开了。
“想让我接受这段感情？没门！”随着房门“啪——”地一声甩上，梁珂就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力气般靠在墙上，随后软绵绵地滑落，跌坐在地上。
他双眼通红，又哭又笑，尽量控制住手抖的频率，使劲擦了擦眼睛后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拨打那个电话。
想他，想见他，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听见他的一句声音也好。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按到手指都隐隐发麻了，梁珂才觉得死心，他慢慢缩在角落里，用手臂圈住自己埋头不说话，忍了很久才溢出丝丝哽咽。
这条路很长，他只是才走了一步，就已经被脚下的荆棘刺得伤痕累累。梁珂不敢去想顾泽是否和自己一样在藤蔓荆棘中挣扎，眼下他能做的，只是等待。
等他笑容满面地回来，等他用力地抱住自己，然后给自己一个深吻，用那磁性低沉的声音说:“我想你了。”
梁珂失眠了，最后索性等不了天亮，半夜的时候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摸出门去了火车站。他以为没人知道，殊不知梁父已经坐在阳台上看了他好一会儿。直至他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溜出小区，梁父才在黑夜中幽幽然点起一根烟抽起来。
“啪嗒啪嗒——”一根接着一根，茫茫黑夜中只有点点星火和几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次日梁母起床时，便看见了阳台满地的烟蒂。她一惊，刚想开口，在阳台上站了一夜的梁父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他满眼血丝，面容憔悴，看见梁母时脸上的表情却霎时柔和下来。
“你一夜没睡？”
“老太婆，”他打断说，“我们养一只猫怎么样？”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梁珂硬撑着没在座位上睡过去，当他真正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根本就无处可去。
顾泽只是提过自己所住的城市，其他的梁珂却一无所知。他走出车站，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孤零零站在人海里露出茫然的表情。
毫无头绪地走了一段路，梁珂便听见自己的肚子难忍地咕噜直叫，饿得不行。他从路边小摊上买了一个手抓饼，便一屁股坐在公交车站上啃起来。
在这期间，他又给顾泽打了一个电话，对方虽没关机却是无人接听，这次他学乖了，也不再打电话过去，只是另外发了一条短信，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已经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短信发出去后依旧没有回复，这一点梁珂也料到了，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眼帘将手机塞进包里。
这次来y市本就是匆忙决定的，除了几件更换的衣物、基础证件和几千块钱之外，梁珂什么都没带，最糟糕的是，他现在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梁珂就这么呆呆在公交车站坐了一个早上，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变大了，他被晒得浑身是汗，再加上昨晚睡眠整个人缺乏累得不行，便在附近找了一家算干净的小旅馆住了进去。
随便冲过澡后，梁珂很快便睡着了，这么一睡便是一夜，当他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些胀痛，再看看窗外的天色，清色一片，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梁珂下意识地摸起手机，意料之中没看见回复。他委屈地撇了撇嘴，点开了微博。
顾泽走后，梁珂没事就会去逛逛b站和微博，只是在这期间，对方也没来开什么直播，甚至微博上也突然少有更新，虐得底下的粉丝嗷嗷直哭。
只是今天当他打开微博，浑浑噩噩的脑袋却马上清醒了。原因不是顾泽更新微博了，而是他自己的微博被爆了。
梁珂懵逼地打开消息条，却被不堪入目的污言辱词刺痛了眼睛。
辣条很贵了你:死肥猪，不要脸
heixdbicudh了你: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醉猫了你:请你离他远一点好么，求你了
可以很强势了你:我给你一千万冥币，你走吧
……
梁珂有些慌张，他不敢再一条一条地看下去，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找到了微博上的一张原贴子。
那是一个微博名叫做虎爷是我家的博主所推送的帖子，目前浏览量4，点赞25,帖子名称就叫做《扒一扒某个不要脸的肥丑粉》。
梁珂点进贴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大饼脸，眯眯眼，笑得很呆。他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突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帖子所爆出的那张照片，就是他之前的脸。
第34章 chater34
梁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张帖子看完的，最后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鼻子也不争气的有些泛酸。
他只觉得委屈，帖子里大部分所述的内容都是在扭曲他和顾泽的关系，完全把他塑造成了一个不要脸且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脑残粉。
网络的世界本就是真真假假，再加上如今这看脸的时代，众人几乎是偏倒性地认为帖子所述的这一切都是事实，更何况帖子里还真有一张他和顾泽同框的照片。
梁珂记得这是他刚刚和顾泽面基没多久，那时他的心意还没有完全揭露，就连一起走路也觉得莫名害羞，便自作主张地跟在顾泽后面，如此一来在帖子里却硬是被扭曲成他癞□□想吃天鹅肉地跟踪主播。
梁珂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去翻顾泽的微博。对方最后一条微博是在一个月前，梁珂大致估摸着算了一下，也就是他离开自己准备回城的的时候。微博不长，就只有短短一行字等我，圣诞快乐。
微博下的粉丝纷纷留言有十多万，梁珂却无暇再去看了，只是盯着那一行字发起了呆。发这条微博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梁珂撇嘴难过地想，如今连个人影都不见了，还哪里来的圣诞快乐……等等，那个时候好像还不是圣诞节吧？
梁珂浑噩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人砸了一下，霎时清醒了。他想起了之前顾泽临走时抱住他所说的话，连忙翻开手机日历。
圣诞节……后天就是圣诞节！
梁珂直勾勾地盯着日历上的数字，慢慢笑了。所有的顾虑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就连他时刻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从初秋到初冬，他们的感情竟然已经经历了一个季节的变迁，事到如今他又何来的理由去放弃。他现在所做的就是等，相信顾泽……然后安心地等。
梁珂亲了一口那条微博，小声地说“快些回来吧。”
梁珂暂时在这家旅馆住下了，除了解决吃饭问题，其余时间都乖乖地呆在房间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他早早就洗了一个澡，随后打开电视窝在床上看手机。这一整天他都在等顾泽的电话和信息，只是快到十二点却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梁珂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猜测错误，刚想自己主动点拨个电话过去，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问出口的话竟然有几分颤抖，“……是谁？”
“外卖。”
高高悬起的心一落千丈，梁珂垂着眼帘去开门，抿紧的嘴唇都有些发白。
直至把房门打开，梁珂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有点过外卖。只不过他回神太晚，门外穿着兜帽的男人下一秒已经反手将他压在门上，熟悉的气息让梁珂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他用力地抱紧对方的肩膀，踮起脚就吻了上去。
思念就在此刻一迸而发，火热的双唇相叠，缠绵于唇齿间。
“想你都快想疯了。”顾泽低哑着声音托起他的臀部，将他整个人都抱到床上。
梁珂落在床垫上的同时伸手摘掉对方的连衣帽，如愿地看见了自己所熟悉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他伸出手指摩挲着顾泽的五官，一个月来久久压抑的委屈排山倒海地袭来，一时之间难以抑制，眼泪就这么突然决堤了。
梁珂哭得一塌糊涂，上气不接下气，而顾泽却只是不停地吻他。蜻蜓点水般的吻点点落在他的脸庞，眼睛、鼻梁、嘴唇，宛若对待易碎珍宝般小心翼翼。可他越是温柔，梁珂哭得就越是厉害，直到最后竟是抽噎得直打嗝，那红鼻子的模样看得顾泽整颗心都要化成水了。
不够，还不够。
无处安放的思念点燃了欲望，如火燎原般将两人烧得痴狂。不知是谁起的头，等到梁珂过神来，他已经全身赤裸地被压在身下。
梁珂被进入的时候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顾泽拉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深邃黑眸中的柔情似乎能将他溺死在里面。
感受着手心间有力的心跳声，对方巨大的慢慢撑开他的后门，直至整根埋没。梁珂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呼吸着又哭了出来“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回答他的是顾泽红了的眼睛，随后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冲刺。
——拉灯——
疯狂一夜的后果比梁珂想象中还要严重，次日清晨他起来的时候，顾泽已经帮他清理过后面了，只是他一动便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重新拆装过一样，疼得他差点叫娘。
梁珂歪了歪头，看见了躺在他身旁的顾泽，此时对方正撑着下颚慵懒餍足地看着他。
梁珂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泽说:“比你早半个小时。”
见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再联想到自己，梁珂便觉得自己太憋屈了:“你那玩意儿吃什么长的？弄得我现在浑身都疼。”
顾泽有些失笑:“天赋异禀。”
梁珂不说话了，小幅度挪了挪身体向他靠了靠，便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顾泽被他这表情逗笑了，主动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梁珂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半响后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不是给我发了短信。”顾泽说，“你到车站后其实我就一直跟着你。”
梁珂闻言瞪大了眼睛，也不顾身上有多疼，直接从他怀里起身，“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一个多月来，不回我信息也不给我电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越说到后面他越觉得委屈，他已经完全被顾泽宠坏了，一个人时还不觉得，两个人时就想任性撒娇耍脾气。
顾泽亲了亲他的脸蛋，“这说来话长，这总要归于我跟伯父的一个赌约。”
梁珂面色犹疑地皱眉:“你说的是……我爸？”
顾泽点头:“你爸一开始就看出了我们俩的关系，”他顿了顿，继而又道，“之所以没有拆穿恐怕也是怕你难堪。”
梁珂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顾泽摸了摸他的头发，再次将他搂进自己怀里:“我跟他打赌一个半月的时间不与你见面联系，在这期间你对我死心亦或是我忍不住来找你，或许我们真的就很难见面了。”
梁珂一下子就想到自家父亲因高血压住院的事情。他原本就疑惑高血压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地住院，如今想来也是拖时间的一种手段。再联系到之后半强迫他去参加相亲聚会，梁珂就一下子把整件事情全部捋清楚了。
自家父亲可能一开始是想让他在没有顾泽的一个多月里自己想清楚，只是没预想到毫无效果，所以才会在最后临近赌约期限里逼迫他去相亲。
梁珂垂下眼帘，突然就觉得自己眼睛酸酸的。他似乎能想象到自己从家里逃出来后父亲失望难过的表情，只是这么一想，他便觉得满心苦涩。
爱情和亲情之间，他怎么能抉择呢？
顾泽感觉到了他失落的情绪，轻叹一口气安抚道:“你别太难过，如今赌约期限已经到了，无论是我们还是伯父，该面对的都要面对……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跟我爸出柜了，他逼我去相亲，我就逃出来了。”梁珂闷闷不乐地说，“直到今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恐怕已经对我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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