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
“你俩磨磨唧唧说什么呢”李延有点生气了,“喊你们都十几分钟了,一直不来,这还拍着戏呢”
两人连忙道了歉。
李延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他把刚刚拍的镜头给两人放了一遍,打量着岑年与傅燃的表情,慢悠悠地问
“你们觉得,这一条可不可以过”
电影与电视剧不同。电视剧节奏快,没那么多时间来给演员入戏、揣摩,但电影却不同。电影的拍摄周期相对较长,李延的片子就更是如此了,就像现在,他并没有直接指出问题,而是引导着傅燃与岑年去思考。
岑年看了一遍刚刚那一条。
他有一段时间没演过戏了,还以为自己发挥的很糟糕,但这么一看,其实还好。就是
“我有点刻意了。”岑年看着摄影机里的自己,客观地评价道。
“对,”李延点了点头,他看着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的太直白,“可能是经验不足,等会我再看一看情况。”
岑年抿了抿唇,点头。
他自己清楚原因,却说不出口。
“还有”
李延转向傅燃,这回他的表情严肃了些“傅燃,你自己也发现了吧”
傅燃的视线停留在摄像机上,他沉默片刻,说“是的,抱歉,我没把握好。”
李延点了点头。
岑年眉头一动,有点不解了“前辈不是演的挺好的吗”
他的确没说错,傅燃演的很好,很有感染力,最后那一点爆发也很扣人心弦。
傅燃笑了笑,摇头
“不,那不是顾悉。”
“对,”李延拿起剧本,说,“在电影的前期,两个人的感情比起恋人,更像是”
李延眯了眯眼睛,说“猎人与猎物。”
猎人不会对猎物动心,也不会因为猎物的绯闻女友而吃醋。一个猎人可以有很多的猎物,他有时甚至是冷血的,因为他高高在上,他掌控着全局。
顾悉对关寄年的吻,与其说是出于喜爱、出于嫉妒和独占,倒不如说是来自一种好玩儿的心态。
顾悉看着窘迫的关寄年,觉得他很可爱,于是吻了他。与在路边看见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想要 o头、挠挠肚皮,本质上是没有分别的。
“简单的来说,傅燃应该把你的姿态摆高此时的你根本不喜欢关寄年。而岑年,你去试着想象一下,放低姿态去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岑年蹙了蹙眉。
“这样,”李延看了看表,“给你们十分钟自己讨论一下。”
岑年和傅燃走到一边的树荫底下。
“你刚刚,”傅燃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种更加温和的措辞,“没能完全入戏吧”
岑年垂下眼睑。
“是的。”他看着树叶下的光斑,轻声说。
他是在扮演一个暗恋而不自知的关寄年,却不是去成为那样一个关寄年。但与其说是能力不足,不如说,他在克制着自己入戏。
关寄年的情绪太卑微了。
前期的关寄年,在顾悉面前完全没有主动权,被拿捏在掌心里,他的情感起伏完全被顾悉牢牢掌握着。这么卑微的喜欢,让岑年下意识地抗拒。
“我不喜欢,”岑年低声说,“把自己放低到那种程度的感情。”
即使在岑家寄人篱下那么久,岑年却始终不曾自轻自 jian 。
岑年把黑框眼镜拿下来,放在手上。他想了想,说
“我一直都不喜欢低头,也不喜欢跪着去祈求谁的爱。”
傅燃一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而岑年刚好站在那一片 yin 影里。此刻的岑年,认真极了,他远比刚刚要认真许多。
傅燃注视着岑年,深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那,如果”
傅燃说了这三个字,顿了顿,不再往下说。
岑年仰头,看着他笑了笑“前辈,我知道,人们热血上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懒到不愿下楼的人,会精心打扮三个小时去参加约会;脾气暴躁的人,会细声细语地安抚胆小的恋人;而一直高傲着、不愿低头的人,也会垂下头,放低姿态,去等待某个人的喜欢。
“但是”
岑年眯了眯眼睛。
“热血也是会凉的。”他注视着地下的光斑,轻声说,“喜欢是有期限的。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喜欢终究是会消退的吧”
岑年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
“到那个时候,曾经喜欢到骨子里的人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傅燃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大夏天的艳阳里,傅燃的面色竟有几分苍白。
岑年却没发现傅燃的异常。
他低头看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我把话题带歪了。前辈,咱们来讨论一下,一会儿该怎么演吧”
“嗯。”半晌后,傅燃温和地低声应道。他顿了顿,说
“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一个想法。”
另一边。
场记刘玉正关注着岑年和傅燃那边的状态。
刘玉还没从刚刚那条戏里反应过来说实话,她虽然一直是傅燃的粉丝,但刚刚那一条镜头,是最让她震撼的,她看得几乎目不转睛。虽然,那一条镜头,李导没让过。
岑年和傅燃这两个人,单单是站在一起,就有种过于强烈的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总归很特殊,与别的任何人都不同,因此,听说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星期时,刘玉着实吃了一惊。
那氛围和相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认识了十年以上。
而且,刘玉已经有点粉上岑年的。不仅好看、演技在线,而且,他人也挺好的。今早开拍仪式时,刘玉突然胃疼,岑年悄悄回了一趟保姆车帮她拿胃药。
不像那个吴端阳,咖位不大,架子倒挺大。
正沉浸在思绪里,突然,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凑上来,拍了拍她的肩。
是摄影助理,现在没在拍,所以他没什么事儿。
刘玉问“怎么了”
摄影助理鬼鬼祟祟地说“你听说了吗据说岑年是潜规则上位的。不然,他一个作品都没有,凭什么直接演李导的戏”
刘玉一皱眉“李导一直喜欢尝试新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岑年演技也不差。而且”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嗓子,说“你难道没听过岑这个姓就这家世,他还需要靠潜规则”
摄影助理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
“你消息不灵通了吧现在谁不知道,岑年根本就不是岑家亲生的,顶多算是岑家养的一只宠物。”
“宠物嘛”摄影助理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嗓子,“自然是,没用的时候供着好看,有用处的时候,就明码标价了。”
刘玉根本不信,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