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默,听伯父的话,你暂时不能出门。”许逸这般回道。
勾唇讥笑,玄默抬起视线,眼神变得凌厉,他不知许逸何时竟听起了父亲的话,不过想拦下他,这绝不可能
“让开。”玄默冷声道。
但许逸却未动分毫,视线与他对上,目光里只有对拦下他的坚定。
从侧方闪过,玄默迅速迈步,许逸眼疾手快转瞬便又挡在他身前,冷笑一声,玄默扼住他手腕,向内一转,他道“别忘了你这身功夫是我教的。”
手腕疼痛,许逸不由松了手,玄默趁机快速迈步出了房门,然而刚踏出一步,背后一痛,有什么硬物击中了他的腰间,转过脸就见玄爷爷气急怒视他的模样,愣住,他道“爷爷”
玄爷爷看他一副不成器的模样,叹了口气将手中拐杖杵了又杵“哪里都不许去”
“爷爷”玄默唯一不会忤逆的便是他的爷爷,然而一直疼爱他的爷爷此时却也改了态度,横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
“你们都先出去,”玄爷爷再次开口,“给小逸和小辰找间客房住下,雍夏,你去我房间把那本书给找来。”
三人都听从了他的话,然而玄默却还是不明白玄爷爷是何用意,但面对爷爷,他还是收敛了脾气,放低了语气问道“爷爷,你要做什么”
玄爷爷瞪他一眼,却是没了刚才怒目气急的样子,暗叹了一口气,他在玄默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发一言的样子,玄默从未看过,他认识的爷爷至始至终都是会逗他笑,即使是天掉下来,还能让他笑出声,对他无可奈何的老顽童,可是眼前的爷爷像是变作了另一个人,那么安静,那么认真,好似哪个官家世代,戎马一生后看透世间沧桑的模样。
玄默不敢说话,他怕打断了爷爷的思绪,然而玄爷爷却像是知道玄默心思,他抬起视线,问道“在想我怎么会偏袒你父亲的做法”
玄默点头,他与父亲向来是唱反调,不管他惹了多大祸,爷爷也会替他扛下,板着脸对父亲训道“你小时候比他还顽劣,小默不过是贪玩了点,你不宠他难道还不让我宠”
在别人眼里,玄爷爷对玄默就像是溺爱,可他知道,爷爷不过是想让自己知道,就算世人都不给他温暖,他还有爷爷在,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都一定做他身后的支持者,然而,这是第一次,爷爷默认了玄父的话,他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摇摇头,玄爷爷却又不再说话,正僵着,玄父给许逸和白辰安置好房间后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本黄皮书,一看就是有了不少年头,正疑惑爷爷要父亲拿那本古籍来做什么,才想起自己曾见过那本书。
泛旧的妖魔乱世论原来是被爷爷收起,难怪他找了很久都无果,可是原因呢,他们把这本书藏起多年,此时却突然拿出来做什么
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玄爷爷却是开了口“这本才是记载当年事迹的真品,你看过的那本不过是被世人仿效流传的。”
玄默愕然,望着玄父手中的黄皮书欲上前却又迈不动步,转过脸去看玄爷爷,他愣愣的叫道“爷爷。”
“坐下吧。”玄爷爷说,“雍夏,你也坐下。”
两人落了座,玄父竟无声叹了口气,抬眼望了望玄爷爷,开口道“这事还是由您说吧。”
玄爷爷点头,他将目光转向玄默“还记得雍夏为何对你有成见,只宠小韵么”
“母亲的死,爸一直都觉得是我害的。”玄默用余光瞟了玄父一眼,而后他便低下头不再言语,母亲的死怪罪于他,可是那时幼小的自己要怎样才能承受这份突如其来的责怪。
但是,玄爷爷点了点头,竟这般说道“沐瑶的死确实因你而起,”说到这,他像是陷入回忆,目光飘远淡淡开口,“若非你的出生,她何以会死呢。”
玄默震惊的模样让玄爷爷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听我仔细说。”
别扭的看向玄父,只见他静心沉坐面色淡然,玄默这才安下心听爷爷说起过往。
那本书籍里记载的便是万年前玄默与言兮的过去,一人一妖,那时在除妖界广为流传,然而却是对两人的恶评,说言兮作为一只妖物不知好歹,媚惑了除妖界声名卓著的除妖师,还将人界弄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而玄默既为除妖师却不知轻重,势要与只妖物纠缠,妖物乃人之大忌,他非但没除了他,还与他相恋,不仅是那时就是现在也不会被人界容忍。
之后,人间流传妖王被除,死于一个青年除妖师之手,为向世人做个交待,除妖师刻意抹杀了两人之间的恋情,只说除妖师玄默修为精进神速,大战一天一夜后将妖王擒获,妖王不甘受辱便自尽于当场。
而这本书乃玄家所著,故记载之时未编造一句,夸张之词更是不会有,传到现今这个时代,古籍虽破旧不堪,但其中字字句句都未有损耗,这也是玄家修行上乘之处。
不过,世人皆知妖王已死,却不知他又复活,玄默诞生那日,一片光亮将玄家整个笼罩,是玄默当年本体的样子在祖宅出现,他高高悬起,手持那本古籍对玄父道“我本玄家第三代除妖师,你们乃我胞弟所生后代,而今我来此不为其他,乃是告诉你众人,20年后人界将有一劫,解决之法便要你看你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否能成大器。”
玄爷爷怔愣,却又听玄默道“玄家唯一能与我契合之体只有这个婴孩,我便只能借用他身体转世投胎。”
这人,他们是熟悉的,他的画像被玄家众人瞻仰,但对外绝不说一言,有人敬佩他的道行,也有人叹息他对狐妖动了心,而今,当年的本体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着实惊住了,愣了半晌,他们才明白现今摆在面前的事实。
玄默要重生只能借助沐瑶腹中的孩子,而拒绝他要求,20年后人界大乱又有谁能遏制,最终,他们还是让玄默重生了。
但沐瑶却因诞下玄默,身体极度虚弱,终归是过世了,玄父便一脸不详的看着玄默,觉得他是害了自己妻子之人,但碍于他将成大事,拯救这人界,便忍下了对他的厌恶。
起初确实是如此,可儿子是亲生的,又相处多日,他怎能对他毫无感情,表面虽对他严厉,可也是想让他不至于落人后,在人界大乱前精进道行,那时才好挽救整个人界。
玄默这名字其实也是他所取,那本古籍,他看过,更知画像中那人名为玄默,所以便让他继承了玄默二字。
但他与玄爷爷都心知是一狐妖害了当年的玄默,也提防着那狐妖会突然找上门来,今日见玄默被许逸带回,见玄默脸色,细嗅他身上味道,不用猜想也知他是从妖界所回。
既是回了妖界,自然和狐妖脱不了干系,而想起那日玄默带回来的人,两人不由猜测,玄默与狐妖早已相识。
骤怒后平静,玄爷爷不能再让玄默与狐妖有所牵连,玄父也更是极力阻止玄默外出,如此才有了玄爷爷站在玄父那边。
玄默听完爷爷所述,眼睛骤地睁大,他于万年前而来,他与狐妖万年前便有牵扯,他与他相恋万年
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这些他仿佛都知道,是万年前的玄默在他身体理有了苏醒么,那梦中所见场景是否又为真,言兮是狐妖,是妖王,但梦中的自己不是除妖师,只是被他禁锢的人类。
越想越混乱,玄默无法去思考,然而玄爷爷与玄父见状却是道“这是妖魔乱世论,你若想起过往,我们也无力拦你,人界祸乱只有你一人清楚,你定是知道该怎么做,但现在,你必须留在玄家,你是我认定的孙儿,任何有危险的事我都不能让你冒险。”
、第八十五章不速之客
说完话的玄爷爷和玄父起身离开,玄默打开妖魔乱世论,书中记载确实比之前那本详尽很多,也不知翻阅了多少页,玄默只觉那些场景熟悉的紧,可是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与妖王的那段情他不知别人是怎样看待的,可自己却是疼惜妖王的,也疼惜两人曾有过的一切,然而疼惜过后,他便是深深的自责。
就像现今的言兮,他大概还在妖界,可自己却不知他因何没有回人界,又或者说,自己回了人界却没有言兮的消息,他竟从心底发觉自己离不开他,想念他的心情已经无法抑制,可这原因自己却不知晓。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言兮是喜欢的,但爱他说不清,只是想拥有他,看着他伤悲他会难过,但从未想过哪怕是一日得不到他的消息,他就会无法安睡。
对言兮,他开始愧疚,他应该早些明白他的心意,早些答应他的追求,那么他们便能早一步体会情动后的欣喜感,现今听爷爷和父亲阻止他与言兮的往来,他更是无法想象没有言兮的日子。
想起过往么,万年前的记忆,他该怎样回想起,那是万年前玄默的思维,而非现在的自己,这么想来,他竟嫉妒起那个人,从万年前就占有了言兮,而他,不过是与他有过轻微的碰触,好像连牵手都少的可怜。
望着手中的古籍,玄默翻向下一页,映入眼帘的竟正好是妖王在人前死去的那一记录,他黯然悲伤的样子,玄默不用想象都能在脑海里描绘一遍,那般无可奈何的神伤与梦境中的妖王重叠,是否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与言兮还有一世的姻缘。
彼此相爱却又彼此伤害,那是为何玄默垂下眼睑哀伤的的仰起了脑袋,言兮痛苦的模样在他脑中徘徊,两人的磨难到底何时才会结束,若牵绊万世都不够,那他与他还有相守一生之时么
合上书籍,玄默不再去想,缓缓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许是脑中太混乱,很快他沉入了睡眠,陷入久远的梦境中。
那白衣胜雪,洁白无瑕的模样在远处对他微微笑着,带着些宠溺,又夹杂着俏皮,不是之前梦中妖王的样子,那时的他从来都是悲伤的,他不会开怀微笑,更不会像个孩子那样童真的回转着身子同他招手。
快步赶上,只见言兮在他身前站定,突然凑上前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笑的异常灿烂“你对我真好。”
他是这样说的,而自己却是微微笑了,宠溺的抚摸他发梢,回道“那是自然。”
俏皮的人儿再次向前奔去,无拘无束,没有忧愁的模样,不由得,他看呆了,那是言兮么,竟美的像不食烟火的仙人。
大概是走累了,言兮手里拿着片树叶躲在大树下呼呼扇着风,见玄默终于跟了上来,他抬手拍了拍身旁的地方对他笑“坐下。”
玄默笑笑,在他身旁落了座。
言兮见身旁有了人,突然侧过身子躺在玄默半弯起的笔直双腿上,许是不舒服,他后仰着拍了拍他大腿,笑道“腿伸直。”
玄默闻言立刻伸直了双腿,言兮满足的轻叹出声,在树下小憩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言兮身上投下圆圆的光圈,玄默俯下身子看着他墨般细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情不自禁,他低下头在他唇上浅啄,温热的触感让言兮惊醒,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逸面容,言兮愣住“你在做什么”
玄默抬起脑袋,在他上方淡淡道“我喜欢你。”
简单明了,言兮点点头“我也喜欢你。”
而这话却让玄默蹙起了眉头,他正色“我说的喜欢并不是你认为的喜欢。”
言兮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然而玄默却未回答,只是再次压了下来,由浅啄变为深吻,过了很久,他才放过言兮,看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说道“以后这种事只许和我做。”
霸道又,言兮却笑了起来,他望着玄默木然的脸,不由笑道“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谁敢靠近我,小心他们的命。”
但玄默却是知道,不是谁靠近他便会挨言兮的揍,而是他们知晓言兮的身份或是见识过他的修为,便会敬而远之,不会与他交往,只有自己,言兮这一路只和他相熟,因为只有他敢接近他。
可是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出现一个不怕言兮的人呢,这点顾虑他还是有的。
场景跳转,言兮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那神采卓著的样子比日后见到他的模样更吸引人的眼球,但自己越发强调的喜欢好像吓坏了他,他竟不敢与他对视,就是如此,玄默心有不甘,言兮不明白他所谓的喜欢是什么,还惧怕起了他,所以在那一天,望着他无害的笑容,玄默亲吻上他的唇,对他说了那句他不敢想象的话。
可是言兮点头了,他便深深的吻了下去,手覆上他腰间,抚摸着他白皙嫩滑的皮肤,玄默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吟,言兮,属于他了。
这些场景他异常熟悉,而这等隐晦的事书籍里一定不会记载,是万年前的事么,心里有个想法在告诉他是的,这是玄默与言兮万年前发生的事。
莫名的,玄默嫉妒了,原来在万年前,他们就有过肌肤之亲。
思及此,却又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出现,肌肤之亲,是否他与言兮也曾有过,那是梦境中发生的么
好像是梦境中所看到的那个妖王,他有着言兮的样貌,他曾占据主导占有了自己。
这些到底是梦境还是事实,言兮是妖王,他是玄默,那么,这一切都不是他情动之下的臆想吧,他与言兮真的曾发生过这一切,只不过那个他来自万年前。
猛地惊醒,玄默惶恐的睁开视线,再次望着属于玄家的一切,他起身拉开窗帘,原来已经是白昼。
打开房门,还未迈出不便听到有人叫道“小少爷。”
这是真的要将他软禁在玄家祖宅了,老管家在他房前蹲守不就说明了一切么。
没能记起一切,玄默蹙起了眉头,他看着老管家满怀关切的眼神却是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了,只能问道“爷爷呢”
老管家忙应道“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少爷也跟着老爷一起去了。”
将他一人丢在玄家不怕他逃么,而转眼看到老管家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玄默却是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放心了,他向来不会对玄家老宅里的任何一个仆人耍凶,若他们阻拦,自己又何尝能接受他们难过呢。
但是,玄默却是突然笑了,对管家说“何伯,我饿了。”
老管家一听,便回道“早让人准备了,小少爷下楼就能吃。”
无奈一笑,看的这么紧,还是怕他逃了。
只是玄默并没有要逃的意思,他还不知要去哪里找言兮,如此贸贸然的出门也只能是只无头苍蝇,玄家老宅应该会有关于进入妖界的法子,他需要潜进妖界寻找言兮。
许逸和白辰已经不在玄家,但傍晚时分,两人却是又来了,只是还带着一个不速之客。
其实易笑茹并不是他们带过来的,而是碰巧在玄家门外遇见了她,便一同进了门。
易笑茹一见玄默便缠了过来,想到魔神占据他身体时对易笑茹的态度,不由蹙眉,他冷下脸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伯父让我来陪陪你。”易笑茹笑道。
玄默转过身子摆脱她缠过来的手臂,随意丢下一句话,径直上了楼。
“我累了,需要休息。”
易笑茹顿时愣住,玄默的态度又变了,之前他还曾对自己微笑,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又变回了原来模样。
许逸和白辰默不作声,在客厅坐下,看着易笑茹呆滞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远没有言兮看着顺眼。
尴尬的与许逸二人对视,她讪讪笑了笑,便道“我上去看看玄默。”
玄默明显不想见她,她不知么,才安分了几天又变作眼前这副模样,果然本性难改。
蹑手蹑脚上了楼,她欲打开言兮房门,然而里面却上了锁。
敲了敲门,易笑茹道“玄默,睡了吗”
他刚上楼,她就跟了过来,还问他睡了么,这问题是太幼稚还是太可笑,玄默勾唇讥笑却是打开了房门。
“玄默。”易笑茹抬眼微笑。
玄默抵在房门后问她“什么事”
“总待在房间不闷吗,出来走走吧。”
想摇头,但玄默放弃了,他打开门,易笑茹以为他是同意了,往后退了些给他腾出地方。
而玄默却是又往后退去,对着她的笑脸开口“我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下楼。”说完便迅速关了房门。
易笑茹愣在当场,碰了一鼻子灰的她呆呆的望着房门,忽地,她竟笑了,勾唇微笑的样子有那么些讽刺。
心意变得比谁都快,易笑茹垂下脑袋,没人看得清她的模样,也许她是落寞的,可也许终归是也许,玄默的态度让她伤透了心,但此刻她该愤怒么,或者她是应该知难而退,但这些终归是旁人的猜测,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怕是只有她一人清楚。
、第八十七章伤痛
易笑茹走后,玄默抬眼望向许逸和白辰,也不知想些什么,欲张的嘴开了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在他们眼中,自己已是恶劣至极,他又怎好为自己辩解呢。
摇了摇头,玄默起身,许逸和白辰不解,却也没有开口,但若两人不关心他又怎会来玄家老宅,玄默想不到这点,也是错过了解释的好机会。
玄爷爷进了卧室却是翻起了陈年旧书,像是早知道玄默会过来,门只是半掩着,他刚打开门便吓了一跳,爷爷很久不去翻书,平日都是在院子里养些花草,没事便去修剪,而现在,玄默再一次看到了他过去的习惯。
心中莫名忐忑,以前他也看过爷爷点着一盏幽暗的蜡烛翻阅着看不清名字的书籍,那时候,玄默问他,明明有光亮的台灯为何要用那数不清年头的蜡烛,而爷爷却只是小声告诉他说,书籍也有灵性,很多时候要匹配着属于它的份量才有契机看得到书中夹杂着的不一般的力量。
悄声走到玄爷爷身侧,玄爷爷未抬头便道“小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管人界的祸乱是否因那只狐妖而起,你都不能再与他交往,过去若没有他的存在,你也不会放下了修行,一心只等待他的重生。”
“荒废了修行于你而言可能也不算什么,但是人界即将遭遇大祸,若你一心只在狐妖身上,这上亿人类将如何生存,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你能心安么”
玄默不说话,他怔怔的望着玄爷爷。
“听爷爷的,把他忘了,这相亲你可以不去,但那只狐妖绝对不能再与他有牵扯。”
不知该怎么回应爷爷的话,玄默第一次迫切希望自己找回过去的记忆,也许他知晓了万年前,明白了他降生于现世的意义,那么对言兮,他就不用只能依爷爷所言逃避。
已经不是幼年,他也早过了叛逆期,而现在,玄默却还是想任性一次,不顾一切的去找言兮,经过一天的查找,家中未有任何资料记载去妖界的途径,难道他就只能待在人界等待言兮回来么
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是言兮将他送回人界,那么言兮去了哪里,他只是猜测言兮还在妖界,如果他不在妖界只是不想见自己呢,毫无根据的消失,他必须问清楚,撩拨了他的心弦却突然抽身离开,这样的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从玄爷爷房间走出,玄默还是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但是心中却是升起了无法想象的念头,他要去妖界,此时此刻便要去,如果不能抓住契机,那么硬闯总是可以的,他必须去见言兮,他要言兮一个肯定的答案。
隔天,玄默便绕开玄家众人意欲逃离,然而,玄爷爷早有预料,不管是内围还是外围都加派了人手看管,要想出去必须有人接应,玄家众家仆绝不会放他离开,许逸和白辰也不见得会帮他,正焦灼,却见易笑茹不知为何又踏入了玄家。
玄默眉间一蹙,有她在更是不好逃离。
易笑茹面带微笑直奔玄默而来,看见他也似往常,未有任何异状,她笑笑,道“伯父在么
既是来找父亲,进门前就该问家仆,对着他说什么玄父在不在,玄默木着脸,应了一声“不在。““爷爷呢“易笑茹继续问道。
玄默有些不耐烦,冷着脸回道“在房间。“但易笑茹还是不依不饶,突然向他靠近,似有秘密般对他笑了笑。
玄默有心要躲,却听易笑茹开口“不是想出去么“定了神,玄默拧着眉间惊诧,只见易笑茹再次凑了过来,对他道“我有办法,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走“她怎么知道自己想出玄家,这事他昨晚才决定,可易笑茹却好似早明白他的想法,但由不得他多想,此时他迫切的想要离开玄家,应了声,他问道“你想怎么做“易笑茹让他附耳过来,玄默拧起眉有些厌烦但还是靠了过去,只见易笑茹诡秘一笑,对着玄默耳边轻吹一口气,玄默蹙眉抬起脑袋就道“你在做什么“易笑茹却不答话,只是将笑意扩大,望着他的视线诡异的半眯起眼睛“带你离开玄家。”
只听她语毕,玄默便昏昏沉沉没了意识,蹙起的眉间还紧皱着,他却没了力量挣扎。
醒来时,玄默也不知自己在哪,只是身上力气全无,房间的灯光倒是明亮,足够他看清眼前陌生的一切。
“你醒了。”突兀的女声让玄默回转过视线,只见易笑茹穿着半透明的衣裙从屋外悄然走进,眉头蹙起,玄默冷喝“终于现原形了么”
易笑茹轻笑,在他床边坐下“怎么是现原形,我是人类,可不是妖物。”
冷哼一声,玄默别过脸,此时看她分外厌恶,也不知易泽怎会有这样的妹妹,说起易泽,修越也不知如何,若他日后与易泽真的在一起,有这样的妹妹,修越不是要为难了。
“玄默,不要怪我心狠,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谁,我恋了你这么多年你都视若不见,若非我今日使诈,你又何曾肯直视我一人。”
她说的倒是可怜,可面目之间却无丝毫伤痛,语毕还对玄默轻笑“把这个吃了吧。”
玄默这才发现她手中拿着一粒药丸,只是不知那药效是什么,蹙着眉,玄默低喝“滚开”
就算不知那为何物,玄默也知道不能将它吃下,望着易笑茹那张笑脸,他只觉自己怎会轻信了她话,致使自己进入狼窝。
“你以为能躲过去么,玄默,吃下它,我保证你可以见到言兮。”
言兮玄默愕然,她怎会知道他要去见言兮,怔愣的望着易笑茹,玄默情绪激动“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言兮”
易笑茹张狂的笑着,那样子分外狰狞,她靠近他“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妖物,玄默,我奉劝你早早离开他。”
她知道一切
玄默脑中只剩下怔愣,为什么她会知道,是谁告诉她的,父亲么,不会的,那是谁,谁会知道他与言兮的事。
唇上温热,玄默回神,惊诧的看到易笑茹将那粒药丸强行塞进他口中,手用力的掰开他的嘴,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喉咙吞咽,玄默蹙眉,易笑茹发笑“好好享受。”
玄默迷糊了视线,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只有心里还依稀清楚那是易笑茹,目光中却成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露骨的诱惑,想念多时的人儿,玄默渐渐忘记了那是易笑茹,只凭着感官告诉自己那是言兮,那是言兮。
对,是言兮的相貌,没人生的像他那般好看,只有言兮才能匹配的白,以及他仙气般的气质。
“言兮。”不受控制的,玄默轻唤出声。
易笑茹脸色僵了僵,转瞬却笑道“是,我是言兮。”
玄默轻抚她脸颊,神色温柔,他笑了笑,对着他以为的人儿缓缓摩挲“你肯见我了么”
“当然。”那人的笑脸与言兮重叠,玄默喜不自禁。
易笑茹渐渐欺身,玄默抱着她转身将她压下,笑了笑,不言语只是直直凝神望着她。
“不要么”那媚惑的笑,令玄默失了神。
在妖界,玄默不曾想到的,言兮竟看到了这一切,巫钺站在他身侧对着他淡淡道“妖王,这就是你所爱之人么”
“所爱之人”四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明明他曾说的那么坚定,如今却和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之前因为魔神在他体内他可以原谅,而现在呢,现在他要怎样说服自己玄默是爱着他的,只是他不自知。
拂袖打碎眼前的屏障,言兮不再去看玄默,那让他心痛的难以窒息,脚步踉跄,言兮快走几步,巫钺见状拦在他身前,道“你想去哪”
“我去找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言兮低吼,他用力挣开巫钺的束缚,然而刚挣脱巫钺,自己却是瘫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坐在地下,眼睛不知望着何处,口中喃喃“玄默,玄默”
心痛万分,言兮却不可思议的笑了,讥讽的笑,嘲弄的笑,他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在笑自己多年来的追逐。
他不该因为衡一说漏嘴的一句话而质问他,那么他现在便不用忍受失去玄默的痛苦,巫钺让他看清了一切,但是他何以能承受这一切,那伤痛比千年前有过之无不及,至少那时他在他身边,而现在,玄默终于离他而去。
言兮开始后悔自己没把他捆绑在身边,他在妖界,玄默却在人界逍遥,那时他说要同他留下也只是无奈吧,待他回了人界便恢复本性,他是怨恨他的,记起千年记忆的他是不会再对他存留好感。
是他错了,玄默千年前都未能爱上他,今世又怎会轻易由短短几个月变作深情,苦笑一声,他抬眼望着巫钺,问道“是否我错了,我与他也只是云烟吧。”
巫钺摇摇头,对上他的目光,突然俯下身在他身旁坐下,抚摸他头发“都会过去的。”
不可抑制的,言兮躲在他身前哭了起来,那压抑的哭泣让巫钺心疼,而他只能轻柔的抚摸他后背给他安慰。
、第八十八章光与痛
不知过了多久,言兮也没有抬起脑袋的趋势,哭声渐渐放低,巫钺几乎要觉得他睡着了,但言兮放在眼前隔开他胸膛的手却还在动着,也许是遏制自己的哭泣,又或者是在擦拭不想被人知晓的泪水。
巫钺在他后背一遍又一遍轻柔的抚摸,望着他那不曾弯曲过的背脊黯然了神色,那背脊只为玄默而弯,世人皆无这样的待遇,他虽在他身边待了千年,也是得不到他这般的厚待。
噪声突起,两人周边忽然变得吵闹,巫钺定神,只见身侧不知何时包围了一群魔物,而领头之人乃是魔神。
言兮闻声蹙眉,由巫钺身前抬起脑袋,转过视线正巧对上魔神的目光,冷冽的眼神从魔神身上掠过,他喝道“怎么”
他不知眼前这人便是魔神,此前他占用玄默的身体,而此刻却是他原形,言兮质问他们时也只是觉得这魔与其他众魔不同,所以才多看了一眼。
“妖王,你可知我是谁么”魔神知他不识自己,便开口反问道。
以眼前这人口气,言兮正了色,有些熟悉,有些狂傲,言兮只思索片刻,便道“才短短几日就养好伤,幻化人类模样了么。”
魔神勾唇,淡淡道“魔界乃我领地,自然比人界恢复快,倒是妖王你回到妖界多日,这修为怎么也不见长。”
有些嘲讽,更多的是自傲,他望着言兮笑的不可一世,但言兮心中却是在想,这魔界就算灵气逼人,也不能让他如此快速恢复修为。
狐疑的望着他,言兮顾不得伤怀,他蹙眉问“来妖界作甚”
轻笑一声,魔神有意迈步向前靠近言兮,一步开外,他顿住“不欢迎我么,这妖界我可是也待过不少日子,哦,妖界的小妖们怎么样,还认你这妖王么”
一步步的强逼言兮对上他的视线,巫钺心中不悦,他上前挡在言兮身前,看着魔神喝道“妖界可不是你魔界,由不得你在此撒野。”
但魔神却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好笑的看着他,自问一句“由不得我”语毕,他又道,“妖界自然不由我做主,我只要他一人”他忽地伸出手指定定的指向言兮。
两人同时一怔,皆蹙眉“妖王岂是你能觊觎”
巫钺的话非但没有吓到魔神,反而让他更加猖狂的笑了起来,妖王又如何,一只修为太弱的妖能做什么,这世间,强者可以拥有一切。
抬手一挥,众魔物将两人团团围住,一圈圈的奔跑加上不停的吼叫让两人头晕,言兮眼神示意巫钺,巫钺意会,两人抬手捂上耳朵,意念开启,身侧突然炸开,只见最靠近两人的那群小魔物应声倒下。
魔神见状未有任何诧异,只是道“妖王就是妖王。”说罢,他便旋身而来。
言兮拂袖化开魔神的攻击,倒退几步对巫钺道“回去。”
真是超乎想象,本以为言兮只剩下一丁点的修为,没想到比想象中要高出太多,刚才未防备,瞬间让言兮占了优势,而此时,魔神勾唇孤傲的微笑,他定不会再给他机会。
但巫钺却未听言兮话,言兮让他回雨之林,巫钺不愿离开,他怎会不知言兮根本不是叫他去搬救兵,而是要自己孤身与魔神战斗,以他的修为结果只能是败给魔神,他清楚魔神一旦修为全恢复,就是四大守护神也无力阻挡,所以,他只是想让自己逃开。
思及此,他更是不能放任言兮一人留下,站在他身旁,巫钺眼神坚定“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血洗妖界么,妖王,你明知道自己不能胜过魔神。”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与魔神实力相差甚远,但他又岂有二法,不能牵连妖界,他必须阻挡魔神,而巫钺,能逃便逃,魔神只是要他一人,巫钺留下也只是多一个人受俘。
但见此时巫钺的眼神,言兮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可心意已决又岂能轻易改变,他冷喝“回去”
这是巫钺第一次看见言兮绝情的模样,心中苦涩却不能言语,他定定站着就是不愿离开。
衣袖轻拂,落在巫钺身上却是重重一击,未能承接,只能随着风的波动向后急速退去,只听言兮说道“我一日为妖王,你便一日不得违背妖王的话,回去”
后退的脚步停下,巫钺凝神却不知前进还是后退,然而魔神却在此时突然攻击,言兮旋身而起与之缠斗。
不足三十回合,言兮便处于劣势,之前魔神有意让他,而今却是不打算放过他,巫钺站定了脚步不再听从言兮的话,他迈步,向言兮靠近。
碰
淬血倒地,言兮坠于地面,巫钺立刻上前,他扶起他“你以为我还是千年前的巫钺么,你让我离开我便离开,你说走我便不能挽留”
“妖王,我们都不再是当初被您庇佑的小妖,这些年,我们独自面对的事情不比您少。”
又是恭敬的话,言兮知道巫钺是认真了,微微笑笑,言兮嘴角挂着鲜血欣慰的半眯起眼睛轻眨。
转身迎上魔神,巫钺像披了战甲的将军那般骁勇,以他不曾见过的威风对上魔神的攻击,他i是真的成长了,然而,在魔神面前,他的成长还远远不够,看着巫钺倒在自己身前,言兮心痛,他因玄默而自封法力,如今再次牵连巫钺受苦,而玄默,他也对他完全绝望了。
在巫钺起身前,言兮已经旋身飞起,他与魔神再次战斗,只听魔神放缓了攻击对他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但言兮却是勾唇冷笑,他所重视的一切都没了,妖界被覆灭,众妖受俘,连带衡一与巫钺五人也受苦,而他一直为之努力,想要得到的人也终于离他而去,他的心已经死去,活着又有何意,像是有意而为,在魔神出招后,言兮没有躲避直面迎了上去,巫钺大惊,他立刻跃身。
碰呕
巫钺挡在他身前接下魔神的攻击,言兮听声震惊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巫钺猛烈咳嗽淬了鲜血,体力不支他倒在言兮身上,言兮深深蹙眉,苦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巫钺强笑,对他道“我说的话你都忘了么,在我眼中你是言兮并非妖王,我喜欢你。”
魔神大怒,他伸出利爪猛然袭来,言兮抬眼神色一冷,未做考虑便接下他的攻击,那力度明显是想要巫钺的命,言兮第一次庆幸,他在巫钺身边,挡下了魔神疯了般的袭击。
可自己,却是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以他的修为接下魔神攻击的后果可想而知,笑了笑,鲜血染红他的容颜,他对巫钺道“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喜欢。”
就算是鲜血将他的脸颊沾染,可言兮还是那么美,白中带着艳红,无法想象的耀眼,在那一刻,任何事物都失了光彩,只有言兮,他的美令妖界的天动容,无人可比拟的芳华绝世在他淡漠的脸上呈现,他寂寥却绝美。
“言兮”巫钺叫的凄然,他忍着泪水望着他的容颜,心中像是被什么堵塞,烦闷的无以复加。
“言兮”魔神在两人身后愣神的叫着,他失手害了言兮
笑容定格在脸上,巫钺感觉不到言兮的呼吸,他慌了神,紧紧抱着言兮,愤恨的看着魔神“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他没想伤害言兮,可是此刻的状况不容他想象,踉跄着后退,魔神似疯了那般,他对巫钺道“把他给我,把他交给我”
“你还想做什么”巫钺冷笑,面容狰狞,“你把他害成现在这样还想做什么,他是妖王,他的家在妖界,你是魔神就该区分好自己的身份”
然而魔蛇却忽地笑了,他讥讽的看着巫钺“我是魔,那你又是什么,难道你和言兮匹配么,哈哈”
他讽刺的笑意格外刺眼,巫钺紧抱着言兮回望着魔神,他厉声道“滚开”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和他不是同类。”他讥讽的笑声没有停下,望着巫钺那张愤怒的脸,魔神笑的越来越猖狂。
“闭嘴”巫钺拂袖挥向魔神,而魔神竟万分不敌,倒地后淬了口鲜血,但就算是受伤也没能止住魔神的笑意。
巫钺大怒,他再次拂袖,一次比一次凶猛的攻击让魔神渐渐体力不支,他口吐鲜血却面带笑意,仿佛只要能讽刺巫钺就是死也变得无所谓。
接近疯狂边缘的巫钺却不知为何清醒了些,他抱起言兮对魔神淡淡道“这是你的报应,就是死也不能洗清你的罪恶。”
转身离去,巫钺最后挥出衣袖,身后霎时传来哀叫,魔神望着渐渐淡化在他眼前的言兮,心中的苦涩不可抑制的发作,从今往后,他便看不见言兮了,他再也不能开口同他说话,他更不能去见他
言兮还有生还的可能么,应该吧,魔神心中是这么奢求的,但就算他重生,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呢,巫钺挑断了他的手脚筋,他的眼睛乃至他的舌头,也没了感官的功能,这一生,他都不能再同言兮相见,他所犯的错,这些足够承担了么
此时此刻,他只想言兮好好的。
那抹白,那抹笑通通从他视线消失,可是他用心记着,记着他的一切,他高攀不起的事物,不能企及便只有将它化为珍贵的记忆,言兮于他,即使不能拥有也给他带来了一瞬的光彩,虽然结局不甚乐观,可总比一直黯淡毫无精彩要来的绚烂,言兮,是他一生的光,也是他一生的痛。
、第八十九章原因呢
殊不知此刻的玄默像是有心灵感应,言兮失去呼吸的那一瞬,他突然心如刀绞,疼痛传遍全身,他半弯着身子厉声质问易笑茹道“言兮在哪里”
倒在床上一副倨傲模样的易笑茹望着他发笑,确切的说是对着玄默以及他身后的两人发笑,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让许逸生生破坏,真不知他是什么思维,竟能猜到她会对玄默耍计谋,止住笑意,她勾唇讥讽“自然是在妖界,你不是知道么,玄默,你以为他喜欢你么,哈哈”
玄默紧蹙眉头,药效在许逸闯进时就醒了大半,此刻他看的清楚,眼前之人并不是言兮,而是一心设计她的易笑茹,本就厌烦,但为了言兮他不得不向她逼问,而她此刻之言是何意,她仅仅只是在嘲笑言兮对他的喜欢么冷下脸色,他低喝“如何进入妖界,说”
易笑茹起身,对他笑笑,却是对许逸开口“你为什么帮他,明明你们的情分早就断了。”
许逸与白辰对望,蹙了蹙眉没有说话,玄默闻言愣住,他转过视线去看两人,不知怎么开口。
哈哈
易笑茹发狂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房间,而伴随着笑意的她,眼中却是渗出了泪水,明明三人的关系早就破裂,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玄默出事时,那两人还是会留意他的一切,所谓朋友之情就是这般么,如果没有他们,玄默此刻便属于他了,这两人,她愤恨
“我可以带你进入妖界,”易笑茹眉眼一挑,竟是沉了脸色开口,“不过,你必须让我跟着”
那神情不容拒绝,易笑茹半眯起眼睛像是变了个人,她上前半步,倨傲的抬起着脑袋再次道“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不吃亏。”
有些讶异,易笑茹何时变得这般犀利,仿佛脱胎换骨,玄默望着她深深蹙起了眉头。
易笑茹唇角泛着笑意,她笃定玄默会答应,只是想着他是为了那个妖物,易笑茹心中的怒意便更甚,那人到底哪里好,玄默何以会为他心动,莫不是那言兮用了妖术媚惑了玄默。
思及此,易笑茹眼神泛着凶恶,转瞬抬起视线向玄默望去,只听他应了声“可以,只要你能让我见到他。”
许逸两人有心劝他,却不知站在什么立场,何况此事与言兮相关,他们又当如何劝诫,若对方是白辰,许逸也一定焦急万分,他们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师父,”白辰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他看向玄默,在对上他视线时却又突然退缩,最终说道,“不管你是否把我认作徒弟,我都要跟着你去,我是笨,可是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玄默闻言怔愣,他转脸去看许逸,而许逸却是别扭的移开视线,沉声道“白辰去哪我便去哪。”
明知这个时候是不该笑的,但玄默心底还是泛着喜意,微微笑了笑,之前不还是在争吵么,但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两人出现了,怕他有危险,又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说要与他同行。
虽然脸上未有任何表情,但玄默从心底感激两人,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放弃过他,哪怕他曾恶语相向,满口不堪,在情急时,两人还是愿意站在他这边。
妖界的通道易笑茹并不知道,只是有人告诉她说在某个时间点将玄默放置在某个地方,妖界之门便会自动打开,那时玄默将自动被卷入妖界。
听了易笑茹的话,玄默心中生疑,她所说的有人是指谁,除了妖界的人,谁会对妖界如此清楚,一个念头闪过,玄默不由猜想是否是魔神从中作祟,那时他对言兮抱有贪念,借此接近了易笑茹也是因为言兮,而当时他被迫沉睡,魔神是否与易笑茹商量了计谋,故此才有了今日之事
来不及多想,一阵狂风将几人卷走,头晕目眩中玄默只看得见周围一片黑暗,急速之后,四人平稳落地,这地方玄默并不陌生,那时魔神占据他身体进入妖界就是在此降落,循着记忆,他对许逸两人开口“这边。”语毕,便顺着心中所记快速向前迈去。
许逸和白辰紧随其后,只剩下易笑茹一人愤懑,刚到妖界便忘了她的存在,玄默他究竟是什么心肠,难道就不能给她留有一片空地么,毕竟他们相识多年,他何曾在乎她一点点。
越往前走,玄默就越觉熟悉,直到看到那片高墙,玄默心中惊醒,那是梦中的神妖王殿,而他也曾真实看见过,但是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魔神占据他身体的时候,那之后的记忆全无。
脚步停在神妖王殿前,玄默定住,殿前好像加强了守卫,他记得之前这里什么都不曾有,血腥,对,好多的血,玄默刚踏入妖界时看到了很多的血迹,那是妖界遭受重创留下的痕迹,所以宫殿才没了守卫么,而现在他离开不过几日,却增派如此多的守卫是因为什么
“玄默”许逸见他怔愣,不由开口问道。
玄默回神微微摇头,突然他上前一步,对上那守卫问道“你可知这妖王哪里去了么”
那守卫见他面生,但嗅不出危险的气息,便道“妖王正在闭关,现由妖王贴身侍从巫钺大人代为执掌妖界。”
巫钺又是如此熟悉,但玄默还是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既然存有印象,说不定对方识得他,何况他与妖王又有关联,那么能否通过他去见言兮
“麻烦守官通禀巫钺大人,就说门外有人求见。”玄默开口询问,若是能同那个名为巫钺的人相见,他能见到言兮的几率要大上许多。
但守卫却是睥睨他一眼,抬手便将他推到一侧,喝道“哪里来的小妖,这宫殿是尔等妖物能进的么”
像是多年前的古代人类,官阶越高便越难相见,但以言兮的性子怎会让这些骄横跋扈的妖物作为守官,而且无端的增加守卫更令人费解,难道说,是言兮要重整妖界,所以才增派了守官,为的是不被异界入侵
但玄默不想就此放弃,他来此就是为了见言兮,好不容易凭借记忆走到神妖王殿,他岂有转头就走的道理,他再次上前与那守卫商量“我与你们妖王早早相识,你通禀于他,他自是会见我的。”
但守卫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再次推搡,身侧的守卫以为玄默等人是来找麻烦便也聚集而来,对他喝道“走开走开,妖王宫殿容不得你们小妖擅闯”
玄默正为难,却见易笑茹走上前来,讥讽的冒出一句“如何,他若喜欢你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蹙眉睥睨,玄默未理会她的话,只是望着被守卫隔开的妖王宫殿深深陷入沉思,守卫说他在闭关,但言兮此时怎能静下心来安心修炼。
若守卫只是推脱之词,言兮此刻又在哪里,本以为进了妖界就能见到言兮,可现今才知见他还是无望。
冷了神色,玄默扼住守卫手腕,眼神冰冷“你去是不去”
异常狠戾的眼神震住在场众人,许逸二人自是怔愣,为言兮,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了,不仅闯妖界还对宫殿前的守卫妖物动手,言兮于他当真如此重要了
那守官吓了一跳,从惶恐中醒来忙点头应声,而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却见宫殿的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人,那人似言兮般着白色衣袍,只是一瞬的晃神,玄默便看清了来人,与言兮相似的白但却无言兮的纯净,有丝邪气,有些阴狠。
“巫钺大人。”众守卫齐齐半跪行礼。
被唤作巫钺的人抬眼看去,从守官身上掠过,直直望向玄默,他道“何事”
“言兮在哪里”玄默未有丝毫胆怯,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在场的守卫已是颤抖不已,却见这无名之辈竟敢与巫钺对视,更无丝毫尊敬之意,便对他低喝“大胆妖王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玄默恍若未闻,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再次问道“言兮在哪”
巫钺勾唇淡淡一笑“想见他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人,你有何能力让妖王从万千妖众中只挑选你这人类同他见面,玄默,我未究你擅闯妖界已是优待,你还想见妖王,是找死么”
突然狠戾的表情让玄默一惊,也让许逸和白辰怔住,这人便是妖王的侍从么,好大的气场
就是易笑茹也知眼前这人不好惹,她暗下眸子,向一侧躲去,淡淡的望着他与玄默。
众守卫却是蹙起眉头,他们竟是人类
“你识得我”玄默眼眉一挑,神情也变作刚毅。
那巫钺闻言哈哈大笑,对着玄默便道“我怎会不知你,玄默,你伤我妖王心,如今还敢找来妖界,妖王对你宽恕,我等妖物可容不下你这恶徒”
伤害妖王的心么,玄默忽略了其他,只听见这一句,回到人界的他虽说丧失了部分记忆,但却对伤害言兮一说毫无印象,他是思念言兮的,他想守在他身边,然而眼前这人却告诉他说,他伤害了言兮,那么,他独自回到人界是言兮所愿么。
送走自己之前言兮还为他着想,抹杀了那段记忆,让他忘却对言兮的伤害,可是他不知,他不知自己有什么理由要伤害言兮,那是事实么,可原因呢
、第九十一章与雄狮战
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就是这样,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抱歉就能挽回对方,玄默于许逸两人自然是重要的,想着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许逸不禁暗叹了口气,道“为难你了。”
玄默愣愣的看着眼前对他微笑的两人,良久才微微咧开嘴角,有这样两个朋友,此生值矣。
之后,玄默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叙述给了许逸两人,魔神的入侵,他来妖界之后部分记忆的丧失,还有爷爷告诉他的前世今生,只是故意省略了那句人界将有大乱,他承载着驱赶祸乱的责任。
就像遇蛇妖时那般,还有后来的虫怪,像是在预兆人界的灾祸,他不能和两人说,他怕造成两人的恐慌,如果能在灾祸来临之前就破除,又让两人为之担忧做什么呢,如果灾祸不能避免,那提前告诉两人也只是坏了他们的心情,没有实际意义。
现今不知灾祸的源头,更不知解决的方法,只会让两人烦恼,玄默这么决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一路返回,玄默三人都未见到易笑茹踪影,妖物也未见到一个,先前还怕有妖物细嗅他们身上的气息,而今却是该担忧妖界是否真的发生了大的变革,记得那时妖界虽然被入侵,但被鲜血浸染过的妖物还能正常出现在每一条道路,但是现在,妖界寂静的可怕。
易笑茹如果是走丢,那么她该在原路等着自己回去找她,然而他们已经重新回到妖王宫殿前,还是没有看到她。
蹙起眉,玄默三人深深的望着那高高矗起的宫殿,易笑茹是否会在这里丢失
巫钺等人对他们虽然抱有敌意,但并未对他们动手,自然也就不会对一个弱姑娘下手,那么是易笑茹在妖界迷了路
摇了摇头,玄默还是不能判断易笑茹到底是自己丢失还是落在了妖物手上,如若她在这段时间遇上了妖物,且不巧对方见她陌生便细嗅她气味,得知她是人类,那她此刻会是被送往人界还是沦落为妖界的阶下囚,亦或是当场被妖物击毙
玄默不敢再想,以易笑茹的修为根本不是妖物的对手,她虽出身于除妖世家,但其心不在修炼上,只有易泽一人继承了除妖事业。
然而在他们毫无头绪时,宫殿的门突然打开,只见那名为巫钺的男人从中走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也不知要赶往哪里,玄默凝神,心生一念,既是与言兮紧密相关的人,那么跟着他,是否能寻得言兮的影踪
与许逸两人对视,三人便一同跟了过去,脚步迈的极慢,与巫钺也保持一定距离。
忽见他闪进一片丛林,玄默三人便加快速度跟了过去,不得不说,这里玄默也熟悉的紧,那扑鼻的香味,同肩上落下的水滴,仿佛他都经历过,可脑海中却勾画不出相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