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就像她之前的人生,她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停地渴望,不停地犯错,再不停地失望。
什么都做不好,连一个无辜的生命都辜负掉。
康如意越哭越心碎,弯下腰,扑克扶住她,手足无措。老护士要出去了,换了输液瓶“留不住是好事,你连产前体检都不做,一点身体准备都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就算生下来孩子,又怎么往下走,人生是咬咬牙就能过去的事吗”
老护士换完了输液瓶,在本子上写好,合上本子,把笔夹好,朝门边走去。出门前想了想,手扶着门框,还是开了口“严格来说,它不能算你的孩子,也算不上一条命。”
这句话讲得太重了,扑克都瞪过去,老护士没说话,摇摇头离开了。
康如意哭了一会儿,起身推开扑克,自己缩进被子里啜泣,背对着扑克,一句话也不跟他讲。
康如意出了院,扑克从那以后常常去她家看望,康如意不理他,扑克很是担心。他买来菜和肉,敲门敲半天,康如意十次里有九次不开门,如果开了门,那是要出门去倒垃圾。扑克仍旧日日来,不死心。
某天扑克仍旧在敲门,敲了两三分钟,没人应,扑克看着房间内一点灯光关掉,知道大概今天康如意也不会开门。他把头抵在门上,轻轻说“那我把东西放这里了。”今天他去中药店买了点阿胶。
扑克慢慢往出走,身后的门被猛然推开,康如意站在那里,没有灯,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色,她开口问话“你要什么”
扑克没回答,他也不太清楚。
康如意把他拽进来,关上门,开始脱衣服,她僵直地站着,脱得赤条条,在月光下发着抖,紧紧咬着下嘴唇,灰白的嘴唇被咬破,渗出血来,康如意杏眼下的浮肿更胜一筹,赛过眼睛大,她克制住自己不发抖“你想要这个是吧,是吧给你,你怎么做都行。然后再也别出现了”
扑克没有动,他的眼睛对着康如意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一动不能动。
康如意往他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推他,后来又砸他,声音越来越大 “你要什么啊你要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扑克顺着她的力往后退,退到墙边,康如意瞪着眼睛,眼泪从里面滚下来,扑克心里一酸,他说“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然后他慢慢往门边走,在门口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打开门,把买来的阿胶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关上门离开了。
“你还去吗”严武问扑克,把他从回忆里拽出来。
扑克没回答,点起根烟抽,抽了好几口“偶尔吧”
严武晚上从酒吧里出来,快十点了,他想了想,开车往康如意家方向去。
严武把车停在了转角,他看见康如意正坐在楼房的入口的背光处,手里拿着一个音乐盒,放给自己听。
那音乐盒是严武送的,他在神婆的店里看到的,黄木的,做工也一般,但是打开后的盒子盖上写的是“如意”,音乐是克鲁托伊的悲伤天使,严武被这混搭惊了一下,但还是拿给了康如意,毕竟答应她要送个礼物,况且这么巧合又莫名的合适,很配她。康如意果然很喜欢,她不知道曲子叫什么,但是她放在肚子边,满心喜悦地给胎儿放,然后期待地抬起头问“我以后要让他学弹钢琴。”严武倒是觉得不现实,但是看康如意喜气洋洋的脸,什么也没说。
现在严武坐在驾驶座上,远远地看着康如意端着音乐盒,目光呆呆地落在上面,抱着膝盖听那支曲子。严武摸了摸旁边熟睡的瓢虫的头,看着在忽明忽暗的光里闪烁的康如意,倒车离开了。
严武回家躺在床上,瓢虫醒过来又是一条好狗,满屋子跑,一个月没回来了,瓢虫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到处滚,让各处沾上自己的味道,严武本来正在放松,突然想起来,抬头对瓢虫喊“不准乱尿尿”
瓢虫原地转了两圈,跑进了卫生间。
丁青又打来电话,声音又低又哑,严武猜他是喝醉了。
“严武同学”
严武好脾气地接着他的话“怎么了”
“我跟你说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嗯我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差多少说清楚”丁青的口气迫切起来,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好东西。
“想,回来见你。”严武翻个身趴在床上,“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丁青那边低声笑起来“我都看到了,什么丁青加油,你就只留个这个”
“你就只看见这个我扔垃圾桶里你也看得到”严武有点忿忿。
“别激动,你的心朕都看见了,枕头下的我也找到了,”丁青又是一副调笑的声音,“字不错。”
严武没说话,丁青的套路太繁杂,又非常擅长逗弄别人,严武想丁青的那些恋爱果然没白谈。
“下周过来吧”丁青问他。
“好。”
“地址我发你,我们出船去。”丁青把话筒贴近嘴,“开最野的派对。”
严武翻了个白眼“群趴我没兴趣。”
“哎肯定不是啊,”丁青回到轻松的声音,“那起码得开到公海,我们不去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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