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表示理解,直言自己资历浅不懂事,辛苦各位叔叔了,且失父心寒,无意插手,只想一心一意读书,求个心灵慰藉。
刘耀表示读书不是问题,但是还要等等。
丁夫人表示想送丁青出国。
刘耀哼笑了一声,还叫着丁夫人,但语气冷下来,说丁青暂时是不能走的,丁家还需要他。
丁夫人眉头一皱,语调高起来,带着讥讽“刘先生什么时候对丁家家事上起心来了。”
刘耀带着点得意“我为丁家鞠躬尽瘁多少年,什么时候不对丁家上心”
刘耀忽略“家事”的概念,十分强硬。
丁青插话,带着点怯意,劝双方不必动火,在这里也挺好的,正巧丁青想先散散心再上学,一副还没从打击里恢复过来的样子。
丁青话不多,无精打采,讲话朝着丧气的方向说,时不时就跑神,大口扒拉饭,仿佛只有食物能安慰他的心灵。
刘耀冷漠中带着点同情,看着他。
妈妈的眼里几乎溢出泪来。
丁青就这么晃荡着,偶尔跟着姓田的去出租屋,同时跟刘耀走得越来越近。主要是刘耀时不时会请他过去聊天,丁夫人自然不能让儿子单独见刘耀,每次都作陪。丁青没两次便知道刘耀请他来的真正目的,他告诉刘耀自己不想见妈妈,刘耀一副了然的样子,拍着他的背,挤眉弄眼“是沾上了吧”丁青做羞愧状低下头。
刘耀笑起来“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于是,丁青就给了刘耀一个把柄,期待着刘耀能有朝一日用起来,他才能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丁青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自己活着,倒不是说他真的在参悟人生道,只是家主死后,丁家还没有完全分崩离析的唯一原因就是丁青还活着,作为下一任家主,即便他现在毫无力量,即便丁家本家孱弱,但总归没有倒下。丁青觉得这很反常,家主都能下手,何况一个少爷,以他对那些叔叔的了解,绝对是斩草必除根的类型,留着他蹦跶一定是有理由的。丁青十分焦虑,他有一道护身符,他不知道是什么,能维持多久,有多大威力。为此,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妈妈给丁青联系了上学的事,学校留了一个位置,让丁叔准备身份资料,丁青知道后,压下了这些准备,他要等刘耀给他学校上,要等刘耀给他恩惠,刘耀给的恩惠,总是要回报的。丁青手上也许只有一张底牌,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他要站队。他选择刘耀是因为只有刘耀可选,高更、姜丰对落魄少爷毫无兴趣,赵华山对丁家都没什么兴趣,只想守住他在东北方的一亩三分地。虽然刘耀接近丁青目的不纯,但丁青也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丁青渐渐厌倦了姓田的,他允许姓田的接近只是想向刘耀示好,刘耀确实也偶尔会请丁青吃饭,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丁青赔的绝对比赚的多。
现在丁青坐在出租屋里,心情很差,姓田的照样早早high起来,丁青已经不用吸管了,他盯着黄桌子上的一道白条,白条旁边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桌子的一滩油渍,深黄色,中心发黑。丁青又将视线凝在这滩油渍。旁边姓田的人模鬼样地扭着,像沸水里抽了筋的虾,仰着头摆动两下,又靠过来,把手伸到丁青腿上。
平时他high以后,常常往丁青身边靠,敢出手,这还是第一次。丁青一伸手就把他推开,姓田的软趴趴地往后倒下,躺在地上诡异地笑了几声,又撑着坐起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带着一股吃了豆沙包的口气对丁青说“我带了更带劲的东西。”
丁青头都没转,只是眼珠移过去,分了个眼神给他。
姓田的在旁边的包里翻半天,手有点颤,因为低着头,张着嘴,口水都滴下来,又吸回去。丁青看着他,一阵恶心,又想这是好事,起码他还分得清什么是恶心。姓田的拿出个针管,一个小铁片盘,一个打火机,一包白色固体,然后得意地看着丁青,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白色固体,放在铁片盘上,用镊子夹着,另一只手打着火机,从下面灼着铁片盘,于是白色固体在盘上滋滋化开。等了一会儿,姓田的拿出针管,把化开的东西吸进去,用了个橡皮条紧紧地系在自己左臂上,拿着针管对着胳膊,看了一眼丁青,姓田的手法不是很熟练,要扎进胳膊时还十分紧张地深呼吸了一下。
姓田的把活塞往里推,见丁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便咬咬牙推到了底,然后发出一声悠长又怪异的呻吟,倒了下去,在地板上扭动,像只上陆的濒死的鱼。
丁青撇撇嘴哼笑了一声,准备开始他的独自时光,但听到旁边的人声音有点不对。他转过头,姓田的扭动的频率很不对,像是癫痫,口吐白沫,手捂着喉咙,使劲抬头想要呼吸,两腿乱蹬。丁青猛地站起来,一阵头晕,看着姓田的发疯,地上的人十分痛苦,手抓地板指甲劈裂。
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很久,姓田的便停止了抽搐,也停止了呼吸。
丁青还是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他往后退,靠着墙,努力平复心绪,思考自己该怎么办。地上的人彻底完了,裤子下一滩黄褐色。
丁青看到这里,算是崩溃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抓着自己的头发,又用手砸墙,砸了两下感觉可以冷静下来了。丁青靠着墙坐下来,房间里的空气已经越来越难闻了,丁青掏出手机,拨给了刘耀。
丁青坐在审讯室的时候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在打给刘耀的时候,丁青是从心里知道刘耀不会让自己死的,但是之后回过神来,刘耀把自己送到监狱里,连个监视自己的理由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