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周边都是董爸种的花草,还有奶奶置办的小黄瓜小番茄。
董川把车停在路边,轻手轻脚地溜进屋子里。
客厅沙发上躺着人,呼噜打得贼响,吭哧吭哧的。
董川蹲坐在人跟前,说:“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董海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来,满眼红血丝,说:“你他妈的下蛋呢,咯咯咯的。”
屋子里乱糟糟的,董海打了个哈欠,把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往后一丢,给自己弟弟腾出位置坐。
“怎么想着回来了”
董川 o 了 o 肚子,说:“饿了。”
饿了,就想回来了。
董海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地去厨房。
董川似乎被他哥传染了,打了个哈欠后,把手机掏出来玩。
川流不息:我今天回家了
鹏程万里:诶,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吗
川流不息:也不是闹矛盾。
川流不息:就是我单方面犯倔。
川流不息:回家了就好了。
鹏程万里:对啊,回家了就好了。
川流不息:你放心,我以后在你面前肯定不犯倔。
川流不息:要是我欺负你了你就,你就告诉我哥去。
鹏程万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欺负我,该防着我欺负你才对。
董川看到这条冷不丁地脸红了一下,手指按着屏幕,却始终没把那句我不是女孩子的话发过去。
厨房里叮叮咚咚地搞了一会儿,传来刻意压制欣喜的声音。
“过来吃面。”
“好嘞”
倾红庄园的夜晚都是带着花香味的。
董海穿着背心大裤衩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接了他爸打的电话。
“喂大海,川子回家了”
“回了,那倔驴犯轴,今儿转 xing 了。”
“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出国啊,爷爷这边催你呢。”
“再说吧。”董海点了根烟,晃着大脚丫子说,“我要出来,家里就剩川子一人了,我怕他一人应付不来。”
说完,董爸那头沉默了一阵,说:“你说川子还记不记恨我们当时出国没带上他,名字都是五六岁才起的。”
董海听他话里的踌躇乐了,说:“您想什么呢,一家人哪儿用得上记恨这词。您带着咱妈,好不容易养回来了,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再说,川子那小王八蛋缺的爱,我这特么的还没能给他补上吗打小就疼着爱着,您瞧见哪回他惹了祸不是我第一个上去给他找补的。”
“那你也还小啊我带着你妈回来,你都快读高中了,从小到大都没惹过什么事儿。”
“嗨您老今儿是非得怀旧是吧跟咱妈待一阵怎么别的没学,净学些钻牛角尖的呢。我过得挺好的,有您二老陪着,边上有个小王八蛋时不时惹点祸害,这么滋润的生活怎么您还觉着不够啊要不我赶明儿吸个毒嫖个娼赌博赌博再处个对象,让您烦心烦心这些”
“呸”
董海听到董爸气急败坏地声音,歪着头笑,隔了一会儿说:“您老放心吧。跟爷爷说,我在国内再待一阵。等等川子能独当一面了,我就回来。”
这长不大的弟弟,烦死了。
时光荏苒,倾红庄园的玫瑰蔷薇开了又谢。
程鹏飞在国外拿了个大奖,消息传到国内。水涨船高,董川的工作室国内影响力,慢慢扩张到国外。
一年到头,这对小情侣就没在家住过一天半天的。
娱乐圈一天一个样,没人记得海川娱乐公司变卖出去,资金全部投放到董川工作室里。
机场里,董海翘着二郎腿,手里的冰咖啡凉悠悠的,喝下一口能冻到胃里去。
董川拿着热奶茶跟他换,说:“你这老胃病还没好呢,咖啡因每天摄入不能过度知不知道。”
董海懒得搭理他,把手里的经济杂志又翻动一页。
“还有啊,我让白无垢找了个保姆照顾你,川菜粤菜都会。董奶奶把辣子鸡油焖笋的菜谱给我了,我让那保姆学着,隔三差五给你做一顿。”
“”
“对了,你别墅旁边二十公里远,有个贫民窟。我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但是你晚上八点之后不要去那边夜跑,听到没”
“”
“我帮你打听过了,x大学就在你工作地点附近,男女比例3比7,你加油哦。”
“”
“诶之前我给你买那坐姿校正仪你用没说了不能跷二郎腿,腿型容易变成x型,以后你还娶不娶老婆了”
董海猛地把杂志合上,看向一旁的程鹏飞说:“这人你管不管”
程鹏飞笑得一双丹凤眼都弯了,他拉了拉董川的衣服,那人才停下唠叨,用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紧紧盯着董海的腿。
董海憋了半晌,终于把自己跷起的腿放平。
这鸡婆弟弟,烦死了。
时间慢慢过去,听到航班信息,董海把杂志丢到桌上,说:“我走了。”
董川把他登机牌递给他,忍不住还是凑上去抱了下。
董海垂着眸子没说话,刚想开腔,听到董川说。
“哥,你用的什么剃须水,怪好闻的。”
“”
这沙雕弟弟,烦死了。
登机口人有点多,董川把口罩戴上,看着他哥挺拔的背影,说:“哥,咱们家产败光了也没事儿,放手去干。回国弟弟请你吃泡面。”
董海顿住脚,没回头。闻言摆了摆手,说:“你也是。继续撒欢吧。”
有哥罩着你。
飞机场的人来来往往,不一会儿人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董川握了握程鹏飞的手,说:“这嘴硬的哥哥啊,烦死了。”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董川擦干净手,从沙发后边搂住程鹏飞的肩膀,瞥见后说,“妈这都多少年前的黑历史了,还翻出来给我媳妇儿看呢丢不丢人啊。”
董在媳妇儿面前非常要脸川。
程鹏飞揽住他的手,说“什么黑历史,帅着呢。”
“真的”
“你就是想听我夸你吧”
董川笑着不接话茬,抱着人脖子蹭。
一旁的董海顶着死鱼眼实在受不住了,起身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往自己屋走去。
这还是他那个怼天怼地的弟弟吗。
c市最边远的地方是个小县城,程鹏飞已经没多少记忆了。
只零星注意过电线杆上永远撕不下的小广告,路边胡乱拉客的 xing 工作者,还有那永远 chao 湿的天气。
非常遗憾的是,程鹏飞对于自己五六岁之前的幸福生活竟然没有丁点记忆。
那个时候他爸是工厂的工人,业余包下几亩田地种药材,做得一手好川菜。他妈没工作,生下他后在家里带他,拿着针线盒对着太阳绣一下午,太阳落山时候,也是她手帕绣完的时候。赶着集市上卖,能给鹏飞换两个鸡蛋回来。
有一天突生变故,他那个爸爸被卷进机器里了,抬出来的时候脑袋都没了半个。
他妈一听直接晕了过去。
葬礼程鹏飞记得,他年纪小,没见过葬礼里招灵安息的神婆,学着她拿筷子在玩碗上敲打,还笑得厉害。他妈穿着孝衣,第一次打他,用棍子打的。
打完被亲戚朋友拉开,又抱着他哭。
而后不久,他妈就嫁人了,嫁给县城一个包了好几十亩土地的男人。
那人据说是那方面有点问题,生不出小孩儿,正巧遇到这么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