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
极度自信,这也是众人评价魏柯棋风时用到最多的一句话。他看似是高手中品 xing 最谦和的那个,从不傲世凌人,输赢不动如山,但事实上,这种磐石一般的刻板无聊,正来自于他的极端自信。谢榆对此深有体会。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手足无措、踟蹰不前,他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有心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从容在握,毫不动摇。即使他现在双目失明,他也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放在“被依靠者”的位置,而不是哭天抢地、怨天尤人。这种高姿态让谢榆愤恨,却又无限憧憬。
“你确定你现在还能跟那些高手对决么”谢榆心里的坏小人拿起针,尝试往魏柯心上戳一刀。
“能不能看到棋局,差别不大,盲奕不是技术 xing 难题来一盘”魏柯饮了口清茶,“考考你的棋力。”
谢榆心里的坏小人落荒而逃“我说了我不爱下棋,我也早就不下棋了。”
魏柯不置可否,嘴角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其后的两天时间里,两兄弟敲定了替换事宜,把有可能遇到的情况统统演练了一遍。魏柯将自己的人际关系讲给谢榆听,嘱咐他遇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谢榆也细致地观察魏柯的言行举止,避免露出马脚。梦百合杯四分之一赛近在眼前,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磨合了,第三天晚上,谢榆就代替魏柯出征s市。
“走了。”谢榆拎着行李箱回头,魏柯坐在临窗的棋盘前挥了挥手。
“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谢榆转身的一瞬间眼神转冷,“看他到时候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刚走到楼下,谢榆就感觉有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跟踪自己。他中考发挥失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外面鬼混,反侦察能力极强。他佯装走进小超市里买水,很快就有人冒冒失失跟了上来。谢榆从背后锁住他的脖子“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连忙举起双手“魏先生,我老板想见你”
“你老板”
“我老板姓蔡你们见过面的”
姓蔡的他又想干什么
“我赶飞机。”谢榆推辞。
“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谢榆考虑了考虑,说了句“走吧”。两人将他请到附近的咖啡馆里。
蔡老板一见到他,就激动地站了起来“是魏仙手么久仰久仰请坐”根本没认出来他是前几天自己欺凌过的那个少年。
“呵呵。”谢榆居高临下地与他握了握手,“找我什么事”
蔡老板满脸堆笑“那桩事情,我都办妥了,小谢应该不会再打游戏了。”
居然为了这事儿来邀功谢榆气不打一处来。
蔡老板以为他气弟弟不成器,赶紧把斗殴的锅栽在谢榆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那天晚上呢,我喝高了,和小谢开开玩笑。小谢脾气火爆,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不过大家不打不相识,还希望魏仙手不要往心里去啊”
谢榆心里冷笑一声。幸亏他就是当事人,不然听蔡老板这么颠倒黑白,还真要以为是自己开不起玩笑,让蔡老板受了天大的委屈。蔡老板既然这么想在“魏仙手”面前做个白莲花,谢榆可要好好给他个机会“哪里,我管教无方,让小榆摔坏了这么名贵的棋盘,我才是过意不去的那个。”
蔡老板一听他提起这茬,就紧张得额头冒汗。
“不过,据我所知,收藏级日本榧木棋盘,最贵也就在150万左右。”
“我正要说这个”蔡老板掏出那张250万的支票,毕恭毕敬地还给他,“当时我一时气急,说了混话。其实那是棋盘加上棋子的价格,棋子毫发无损,哪儿要这么多钱”
“哦棋盘不是坏了吗”
“修好了、修好了”那榧木棋盘淋了红酒后摔了道口子,已经送去日本修理。虽然价格不菲,但蔡老板哪里敢让魏柯作赔。本来就是他自己先动得手,不占理,更别提对面是什么身份,他巴结都还找不到门道。
谢榆本来就觉得那250万给得冤枉,悠然收起支票放回西装内袋,财迷地拍了拍。看蔡老板明明肉痛却要赔笑的脸,心中出了口恶气。
“诚如蔡老板所言,不打不相识。”谢榆装得煞有介事,将此事揭过。
蔡老板仿佛得了赦令,松了口气。他有意结交魏柯,这种人脉可遇不可求。虽然他还没有把生意做到棋圈,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谢榆装完逼就想跑,蔡老板连忙把他叫住,端出一张十寸厚的榧木棋墩“魏仙手既然来了,给我签个名吧,我也算是你的粉丝啊”
这话可不仅仅是恭维了。蔡老板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确实喜欢下棋,棋界的几个国手当中,魏柯的棋风最对他的胃口,要不说人缺什么就喜欢什么呢。好不容易碰到真人,趁机要个签名,姿态做足不说,以后还能升值。
谢榆接过笔,莞尔一笑,龙飞凤舞签了两个大字“谢榆。”
“诶这怎么签的不是你的名字”蔡老板 o 不着头脑。
“我弟弟下棋比我厉害。有朝一日,他会比我更有名。”谢榆挥了挥手,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直到坐上飞机,谢榆还在回忆这一幕,笑得乐不可支。他开始觉得与哥哥互换身份,也不全然是一件倒霉事。
、第 5 章
正当他兴高采烈地回味捉弄蔡老板一事时,头顶突然笼罩下一道 yin 影。他抬头,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
那是一位比他稍稍年长的年轻男人,拥有剑眉星目的出色五官,锋利又带有强烈的进攻 xing ,让人联想起古代的侠客。虽然他那副黑框眼镜和温暖低调的浅灰色粗针毛衣中和了他强大的气场,但谢榆还是从那居高临下的死鱼眼中读到了一丝尖锐的敌意。
“好凶”这是谢榆的第一感觉。
谢榆以为是自己没注意,让他在身边等了很久,连忙站起来给他让座。男人却问身边的空姐“有别的位置么我不想坐这里。”
谢榆“”
什么仇什么怨
空姐尴尬道“不好意思程先生,客舱都已经满了,还是请您根据票位落座。”
男人抿紧了薄唇,显然打心眼里不乐意。他凝视着谢榆的脸,缓缓坐进了靠窗的位置,身体虽然在移动,目光却钉在他身上,仿佛一朵随着太阳东升西落而改变朝向的向日葵。谢榆奇怪地 o 了 o 自己的脸,男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失礼,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那之后,谢榆数次抓包男人偷看他。一次两次,男人还知道闪躲;三番四次之后,他甚至迎着谢榆的视线一挑眉,十分挑衅。
“什么情况”谢榆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他是gay吗”
这倒不是他自恋。男人即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举手投足间都想引起他的注意。
谢榆一想到这种可能,就不再理睬他了,掏出魏柯的iad看综艺分散注意力。很快,他就觉得视线拥挤,显然不止一道视线落在屏幕上,让他难以忽视。
他忍不住转头问男人“你要看吗”摘下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