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臂上的姿势,另一只手因为邵明音的这句话而控制不住地帮着把被角再捻一捻。
他告诉自己要把手收回来的,但他就算克制过,也还是将手慢慢地往上移,他就要碰到邵明音的头发了,手指头缩了缩,最终还是没 o 上去。
他把手抽回来了,而不是打扰在入睡边缘毫无防备的邵明音,他鼻子还有点酸,但看着眼前的邵明音,看着看着就又笑了。
他想了那么多个“比如”,怎么也不想想,比如那个下雨天里,他没碰到邵明音会是怎么样。他下了决心如果没人听没人伫足,他就回去了,不唱了。这个不唱了是那一天不唱了还是以后都不唱了,他其实并不知道。
因为在这个“比如”发生之前,他就已经遇到邵明音了。
而现在,邵明音就在自己眼前。
梁真最喜欢的民谣歌手乐队是野孩子。主唱张佺和已经去世的小索都是兰州人,手风琴手张玮玮的家乡白银也就在兰州边上。世纪之初他们在北京创办了一家名叫“河”的酒吧,将他们从黄河沿岸采风来的民间“花儿”融入到现代音乐后带到了北京,原本以为演出会招来酒客,却没成想招来可全北京的文艺青年和民谣摇滚爱好者。如今人们追忆那个记忆里的河酒吧,会说河酒吧是当代民谣的发源地,是诗意的乌托邦。
这样的乌托邦也在石家庄,石家庄这个名字本身就很乌托邦rockhoton,再直译一边就是摇滚故乡,这里走出了一个万能青年旅店乐队,万能青年旅店乐队又回到了这里。
梁真一直都在做tra风格的说唱,而tra风格诞生于美国的亚特兰大。后来一个贵州歌迷在重庆看了一场本土厂牌的现场后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说现场太炸,这里又是重庆,不如就叫“重特兰大”。而伴随着这个厂牌从地下到主流的走红,“重特兰大”也被用来形容于这种城市本身的魔幻。但一开始,“重特兰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录音室,一个说唱歌手们的聚集的乌托邦。
而现在,梁真的眼前是邵明音,梁真也在自己的乌托邦里。
他环顾四周,借着那月色看这个小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在床上弹过吉他,他坐在地板上敲过手鼓,他在厨房门口清唱过,他在行军床上写过谱子哼过调子。
而邵明音呢,他在厨房里听他唱,在吃饭的折叠桌前听他唱,在阳台收着衣服听他唱,此时此刻在睡梦之际听他唱。他在这个小公寓里的每一时每一刻,当音乐响起,邵明音就在听他唱。
邵明音会听他唱。
从一开始,从兰州,兰州开始,就是邵明音在听他唱。
梁真非常小心翼翼地,最后往邵明音那边凑了凑,他没有发出声音,而只是动口型,先是张开,再紧闭,唇瓣分开后舌面贴着上颚,那三个字是“邵明音”。
明亮的明,音乐的音。
邵明音,梁真无声道,我会一直唱下去的。
只要你还在听,邵明音还在听,梁真就会一直唱下去。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那张小床,躺下后望着邵明音身影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老爱往这里跑了,这个不足四十多平方的小公寓就是他的河酒吧,他的rockhoton,他的重特兰大。
这里有邵明音,这里就是梁真的乌托邦。
第20章
十二月中旬,温州又迎来了一波冷空气,气温没怎么降,倒是江浙一带冬天里特有的湿冷更加明显,每每遭受到此等魔法攻击后梁真要风度的绝不加秋裤,但心里早就委屈吧唧地怀念兰州的暖气。
也是这一天的凌晨,梁真将新歌上传到了网上。除了一起参与到制作中的几个朋友,梁真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要发新歌。因为和别的raer合作过,梁真很早就注册过网易云的独立音乐人标签,但在那一天之前,他的名字一直都是出现在feat里,是唱hook的那一个。
而在梁真忙活到凌晨四点半,终于把歌成功上传后,在网易云搜索栏里输入“iangzhen”,点击音乐人的主页,就会在ic那一栏里看到一首新的梁州词。
出门在外,尤其是混underground,怎么能没个花名呢,什么aka再加点英文,多帅哦。梁真也不是没琢磨过,但一直没想出个合适的,就一直都用得真名的拼音。上传完后梁真倒头就睡了,是累的,一觉无梦睡到大中午才发现手机忘了充电,重新开机后梁真还是睡眼惺惺的,等微信短信微博网易云推送什么的都一股脑的往屏幕上冒,梁真眼睛都直了。
他先是打开了网易云,像个更连载的写手,梁真也会期待第二天一早收到满满的评论。但留言里的评论多到超乎了梁真的想象,从发歌到现在十个小时,梁州词的留言就有三百多条,被推到精选的是两个跟梁真关系不错的raer,其中一个是西安的
点进来前觉得梁真不够兄弟,发新歌都不说一声,听完以后只想说声兄弟牛逼,西北tra牛逼
另一个raer是温州本地人,梁真以前和他合作过,是个摄影师,叫犹太,犹太那条也很有意思
兄弟,苟富贵,以后还可以找你唱hook吗
梁真就抱着手机傻笑,谁不喜欢被人夸呢,微信也看了一圈后他又回来刷网易云的留言,看完一遍后他还意犹未尽的刷第二遍,还又多出了三十几条。梁真原本以为一千多条会很多,要看很久,但他浏览了两遍,连简简单单的一条“牛逼”都会逐字逐句,他也没花上一个小时,梁真就继续下拉刷新,评论的增加速度当然没有刚发布时那么高,但也已经够梁真澎湃了,这是个好兆头,继续保持这个质量和出歌的速度,他到时候可以做一张电子专辑放到可以收费的音乐a上,等有了这么首歌,他就能有一些演出,不是做衬的帮唱hook,而是自己就站在ivehoe舞台的正中间。
梁真又打开了微信,这次他点开了和邵明音的对话框。他们之间的交流停在三天前,他和邵明音说最近都忙着录歌不过来,邵明音就发了个ok的表情,之后谁也没找谁。而现在梁真的新歌反响不错,他第一个想告诉的人也是邵明音。
梁真不知道邵明音有没有听过,应该是没有的,他当然不指望邵明音也会在听了之后给他评价,他就是觉得这个点邵明音肯定是在派出所里,哪有空闲听歌。
梁真链接都复制过了,输入到聊天框里,老半天没发出去,最终还是删掉了。他想一首歌还不能证明什么,他要更多,要变成邵明音期望里的那样,出专辑有演出,赚到的钱能买这个买那个,梁真又是着急又是斗志昂扬,潜能都是这么被激发出来的。现在的那些小得意都先憋着,他要攒个大招给邵明音看,于是梁真随即联系了调音师和录音室,他手里还有好几个以前买过的也套过verse但是一直拖着没录的歌,他现在特别有感觉,刚好能大干一场。
可能是想“衣锦还乡”的渴望太强烈,之后的一个星期,梁真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跑录音室,每天录到凌晨两点半,回到绿城广场那套宋洲借他的公寓后躺下,第二天醒来手一 o 见耳机还没摘,那就继续挂着听看昨天录得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这样的高效率下梁真两个星期就又出了三首歌,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