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学生正兴高采烈地划拳。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你输啦,喝酒!”
“咕咚咕咚咕咚。”
南边的鸳鸯火锅冒着腾腾热气。
白胖如面团的鬼修学生说“这五花肉不错。”
瘦削如猴子的学生说“再放点老干妈。”
桌椅黑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只有四个字形容眼前所见——乌烟瘴气。
琴圆花了三十秒平复心情。他粗略地扫了一眼,人数绝对不止二十。他问“这是四个年级的同学吗?”
陈棠棠说“江教授上的是全院公开课,鬼修的学生都在这,还包括像我们这样修两门专业的学生。”
琴圆问“妖修院的学习环境也这样吗?”
陈棠棠道“那倒没有。妖修80的同学还比较正常。”她走上前几步,弯腰扶起一张课桌和椅子,“江教授还没来,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琴圆在她后面扶起一张桌子,随后便开始打扫卫生。
陈棠棠道“你整理也没用,鬼修的学生马上会破坏这里。”
她的话音一落,忽然门窗大开,狂风席卷而来。
漫天黄色符纸簌簌飞扬。
鬼修学生惊慌地叫道
“我的锅!”
“我的牌!”
“我的肉!”
火锅、麻将桌、纸牌统统在符纸之下化为尘埃。
所有桌椅自动摆正,倒下的黑板飞上墙壁挂好。
与此同时,符纸“啪”一声贴上他们的额头,原本张牙舞爪、神色狰狞的顽皮学生全都不能动弹,好似一只被制住的僵尸。
唯有像琴圆等乖巧听话的学生幸免。
从教师前门缓缓踏进一条黑色挺拔的身影。
江陵晚道“只说一次,我不喜欢赌博、吸烟、饮酒还有辣椒。下不为例。”
他说着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劲健雄奇的小篆字——式神。
江陵晚道“风凌夜渡的式神道,聚天地阴阳相交之气,成世间万物复苏之法。它和招阴不同的是,招阴驱策的是鬼灵,它驭使的是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凡间圣贤乃至神魔等式神。”
他放下粉笔,冷眼一扫,贴在学生们额头上的符纸便掉了下来。
“呼——”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江陵晚道“现在开始上课。”
学生不敢再放肆,收敛起嬉笑神色,向江陵晚鞠躬,异口同声地说“教授好。”
江陵晚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下。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符纸,折成人形,抬手向虚空扬去,口中轻声念道“应同花下醉,式副我原言。”
话音一落,夺目玄光广耀教室。待光芒散去,在讲台一旁,出现一名身穿明黄龙袍,威武不凡的盖世豪杰。他顶天立地,双目炯炯有神,手按腰间玉带,仿佛微微一笑,天下便收入囊中。
一名心宗学生瞠目结舌,磕磕绊绊地说“唐唐唐唐太宗!”
他问“这这这这是本尊吗?”
江陵晚道“这是高仿。他的本体由符咒和天地间的阴阳灵气所化。”
一名丹宗院的男学生热泪盈眶地对式神说“世民,我是你的长孙啊!”坐在他后面的女学生抄起一本漫画书砸上他脑袋。
“啊,你干嘛打我!”他捂着脑袋气呼呼地说。
女学生没理会他,而是对讲台上的式神深情款款地说“陛下,我是您的魏征啊!”
几十名学生神色坚定,铿锵有力地说“王爷,我们是您的天策军啊!”
掷地有声,传百里之外。
“”
琴圆道“教授,还是先将唐太宗请回去吧。他的迷弟迷妹太多,场面会失控。”
江陵晚挥挥手,李世民便如烟散去。
他道“如果身处离乱年代,我侧重召唤韩信、白起。当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你们可以召唤李太白,向他学习写诗,歌颂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
众学生异口同声地说“给江教授打call,请教授继续带我们玩现实版王者荣耀!”
第23章 学习画符
江凌晚道“每个人资质不同。式神是鬼修最极致的一道,纵然一时学不会,也无需自怨自艾。现在先打好基础,学习最简单的画符。”
陈棠棠举手提问,“教授,你们做法事的时候燃烧符咒,究竟有什么用处?”
江凌晚道“很久以前,天界与人间有一架直达云梯。仙族可以随时随地下凡,人族也可以向上攀爬进入天界。时间一久,便造成三界混乱。直到一位天帝登基,把这架云梯砍断,才又恢复平静。这就是“绝地天通”。
当时仙族为三界的统治者,人族是他们的子民。一旦凡间发生什么事,人族便要禀报仙族。火属至阳之物,能沟通仙神。因此人族把事情书写在符纸上,以烈火灼之,将信息传达给上天。古时的文字为各式各样的图腾,因此我们今日的符咒,仍旧存在图像部分。”
陈棠棠又问“可您说的这些都是人族与仙族的故事,和魔修又有什么关系?”
江凌晚道“开创风铃夜渡的魔祖,曾经是仙族一员。因此魔修之法与仙修之法,本为同源。无论妖修还是鬼修,皆有阴阳二法。阳法借力于天神,阴法借力于妖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江凌晚道“现在先学最基础的画符。有谁能告诉我,世上有哪几种符咒?”
坐在第一排的林小钗说“符咒的种类很多,但大致可以按照用途分为阴阳两类。祭祀、祈福所用的符咒为阳符,上面所画的图形为神像和星图;超度亡灵所用的符咒为阴符,上面所画的图形为鬼面和山川。”
江凌晚微微颔首,“没错。今日我要教给你们的是第三种符咒——阴阳符。由天神的文字、鬼神图腾所组成。
最好的画符材料是朱砂笔。如果情况危急,没有朱砂,也可以用你自己的血,以处子之血为上上品。而召唤式神的符纸用料特殊。如果画符时的力道太轻,则无法留下笔墨;太重,则会刺破符纸。”
他说着以食指轻叩讲台。
学生的课桌上顿时多出了一副齐全的画符工具。
他道“现在拿起朱砂笔,在符纸上写一个‘敕’字。”
大家依言执笔而画,一时间“撕拉”、“撕拉”笔尖划破符纸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悬空手腕,改为轻轻下笔,但力道不够,无法显现符文。稍一使劲,便撕裂符纸。
陈棠棠感慨道“这符纸比小姑娘的脸还娇气,‘吹弹可破’。”
其余学生没有她这么乐观,皆是神色懊恼,下笔不知轻重,损坏许多符纸。
江凌晚道“不必灰心。你们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学习写这一个字。现在下课。”
学生们都站了起来,向他鞠躬,“教授再见。”
他微微颔首,“再见。”
教室前后门都打开,同学们鱼贯而出。
江凌晚低头整理教学资料,便听一道声音传来,“教授,我已经学会写这个字。您能继续教我剩下的吗?”
江凌晚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欲速则不达。”
林小钗始终保持着有礼的微笑,哪怕江凌晚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他道“我明白了,多谢教授。再见。”
一会儿的功夫,同学们已经走完,教室里只剩下琴圆和江凌晚。
琴圆问“林小钗天赋异禀,一学就会,你为什么不教他?”
江凌晚走近他身边,拿起他课桌上摆放的符咒,一边检查错误,一边道“正、法用上歧路,就会变成邪法。邪法用上正途,就会变成正、法。他心术不正,我不能将全部的法术授之于他。”
琴圆道“可是校长将召唤阴兵的法术教给了他。”
江凌晚笑道“你下次遇到叶长笺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琴圆说“校长当初也是一番好心。”
江凌晚拿起桌上的朱砂笔,在符纸上添添画画,“既然他自认为有能力控制林小钗,那么无论将来造下什么苦果,都由他自己尝。自负自傲,是我们风铃夜渡每一个弟子的通病。”
琴圆不解地问“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为什么不改?”
江凌晚搁笔,对他扬了扬修眉,“因为我乐意。”
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耿直理由。
他将画好完整符文的召唤咒放到琴圆手心,后者说 “你又给我开小灶。”
江凌晚只勾起唇角,重复道“我乐意。”
琴圆仔细地研究上面的“鬼画符”,皱着眉头说“这个有些难。”
江凌晚道“不急,细水长流。你没课的时候,可以来我的宿舍。我慢慢教你。”
琴圆无奈地说“还在教室,你能不能收敛点?”
江凌晚的左手正暧昧地抚摸琴圆柔韧的腰肢。
琴圆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指着墙角的机器,“这里有监控摄像头!”
江凌晚略带委屈地说“你这么可爱,让人克制不住想要一口吃掉你。”
琴圆背上书包,神情淡淡地说“哦。憋着。”
江凌晚和他一起走出教室,“如果憋坏,你下半生的性福就没有了。”
琴圆侧首看他,笑得风流俊俏,“怎么会呢?你因为憋坏而消失功能,我有。”
江凌晚道“身高分攻受。”
琴圆道“我妈妈说,男孩子二十四岁之后还能长高。我才十八岁,有无限可能的机会。而你已经定型。”
见他神色如此笃定,江凌晚道“你晓得世上还有一种符咒叫做增高符吗?”他说着笑了笑,“也有增大符。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尺寸,我可以吃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