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在看见陈宛她们时,就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走向。这个进展就像是撕裂乌云的一束yaacuteng光,令她冰凉的身体有了些微回暖的迹象。
当天下午,郭德治在校广播里对陈宛和她那个高个子同学进行了全校通报批评。语气是一贯的痛心疾首,最后上升到全校,说现在校园里一股歪风邪气,看来新一轮纪律整顿迫在眉睫。
迟暖趴在走廊上,听完郭德治的训话,正要和徐丹她们一起返回教室,手机在她口袋中不停震动。
迟青川的电话。
迟青川从来不在她上学时候联系她,迟暖怕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慌忙接通。
好在这次她预感错了,迟青川兴奋的声音,透过听筒撞进耳中“暖暖肇事者找到了”
迟暖“警察不是说找到的机会很渺茫吗”
迟青川“听说好几个警察24小时轮岗看监控,rigrave夜排查,这才找着的这年头,人民警察为人民,办事到底还是靠谱”
迟青川如释重负,他是太激动了,否则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时间给迟暖来电话。
否极泰来。
迟暖缓缓的,透出一点笑意。
顾宁姿说的没有错,事情都会解决的,可是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当天放学后,迟暖被陈宛堵在教室门口。
“我们聊几句呗。”陈宛扬着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
徐丹她们见状,纷纷护住迟暖,对陈宛怒目而视。
陈宛毫不示弱“干嘛要打架”
徐丹快人快语“我们没找你麻烦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敢找上门”
陈宛白了她一眼,问迟暖“喂,你聊不聊”
迟暖对徐丹说“没事,我和她说几句。”
徐丹她们不放心,并没有走远,在楼梯拐角那儿关注着。
迟暖和陈宛站在走廊上,陈宛开门见山“顾宁姿是不是为了你”
陈宛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始末总能猜到一些,不管是seven那次还是cagraveo场那次,顾宁姿一直护着迟暖。而迟暖的反应则让她确定,自己大约真的没猜错。
迟暖问她“你要说什么”
陈宛“现在阿辉转学了,如你意了”
迟暖皱了皱眉。
陈宛yyaacuteng怪气地说“你有两下子啊,知道什么人能当靠山,顾宁姿才来几个月啊就被你收得服服帖帖她那天下手再重几分,阿辉可就连命都没了迟暖,你什么魔力啊,能引得她甘心为你做个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直接戳破了迟暖心里的脓疮,她知道,为了救她,顾宁姿差点赔上了自己的人生。她愧对顾宁姿,这种愧疚,她都不敢去深想,她不懂得要怎么弥补。
陈宛“行吧,既然阿辉都惹不起顾宁姿,那我更是惹不起了。你放心,我以后可不敢再欺负你。”
陈宛哼了声,走了。
迟暖机械地迈着步伐和室友汇合,徐丹还在替她打抱不平,瞪着陈宛背影消失的方向喋喋不休“这人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的”
第二天去语文组送作业的时候,迟暖忍不住旁敲侧击“何老师,顾宁姿同学几天没来校了,她”
何丽雯不在意地说“没事,她家里和校方打过招呼了,可能还是要转回北方读书,不一定会回来上课了。”
迟暖压根没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慌道“为什么啊”想说曹品辉不是都已经转校了吗,为什么顾宁姿也要走然而还懂得分寸,没有贸然问出口。
何丽雯“噢”了声“听说是她家里对我们一中不满意。”
迟暖一整天失魂落魄,何丽雯带来的消息让她意识到,她不仅弥补不了顾宁姿,她甚至可能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越想越难过。
下午放学前老莫把她叫去办公室,展开课堂上刚做的考试卷,语气还算温和“迟暖,你自己看看。”
老莫习惯先批改成绩优秀的学生的考卷,迟暖是头一个,这个远远低于她水平线的分数让他格外震惊。
迟暖轻声回“莫老师,对不起。”
平时烂熟于心的解题思路,在考试的时候被忘得一干二净。迟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的全是顾宁姿。
老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迟暖啊,你是班里的好苗子,你的成绩在全校也是排得上号的,老师们都看好你能考上重点名校。可你看看,这次的试题并不难,以你的水准,一分都不该失。”
迟暖“对不起莫老师,下次不会了。”
老莫斟酌着语句“我发现这两天你上课老是走神,不知道你是身体没好,还是有心事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觉得不方便对我这个老头子讲,可以去找你们何老师。小何有耐心,人也年轻,安慰起你们这些小同学来,一套一套的”
迟暖拿着试卷回教室,徐丹她们都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迟暖把试卷叠好夹进今天的作业里,对徐丹说“我再去顾宁姿家看看。”
迟暖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然而终究落了空。
顾宁姿家中依然没有人。
迟暖不着急回校,拿出数学考卷,坐在院子外的椅子上一题一题订正。
夕yaacuteng余晖落在顾家cagraveo木葱茏的院子里,迟暖咬着笔杆,不知不觉又走神。
她想起那一天清晨,顾宁姿醒的很早,站在窗前往院子里看。
同一个院子,顾宁姿不在了,自己也被锁在院外,进不去。
一颗小皮球滚到了迟暖的脚边。
有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手舞足蹈地奔过来,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
迟暖把小皮球捡起来递给小姑娘。
“谢谢姐姐。”小姑娘咧嘴笑,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迟暖手里的试卷,看了会儿,又指向迟暖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姐姐,有人打你电话噢。”
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顾宁姿”三个字不停闪烁。
迟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与顾宁姿再次取得联系。到时要用怎样的开场白,她有那么多想法要倾诉,她甚至还没能理出个头绪。
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除了呼唤对方的名字,压根想不起其他。
“顾宁姿”
电话那头的顾宁姿,怔忪于迟暖话语间的急迫,愣了两秒,才说“是我。”
迟暖再次轻轻的“顾宁姿”
顾宁姿“我在。”
迟暖的喉间哽了一下“你在哪里”
顾宁姿说“我回家了。”
迟暖有了预感,却仍然说“可是你家没有人啊。”
顾宁姿“北方的家。你去找过我”
她回去了,何丽雯说得没有错,她要转学了。
这一刻,汹涌而来的泪意把迟暖吓住了,她捂住眼睛“顾宁姿,你是不是就留在北方读书了”
顾宁姿“没有,我会回云城。”
她回答得干脆且坚决。迟暖从椅子上起身,忍不住来回走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宁姿说“不会很久。我早该联系你的,可之前不太方便。”
迟暖“没关系啊顾宁姿,你好么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顾宁姿“我都好,别担心。”
迟暖回学校的路上,收到了顾宁姿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她缠着纱布的左手,掌心包扎地很妥帖,手指上稍浅的伤口,已经结了薄痂。
聚拢在迟暖头顶的最后一片乌云,也消失了。
迟暖告诉顾宁姿,把她锁在办公室的人是陈宛,查出来后被全校通报批评。
顾宁姿表示意料之中。
迟暖又说砸季先生车的那几个混混也都抓到了。
顾宁姿波澜不惊地回“挺好。”
那之后,迟暖时不时给顾宁姿发信息,问她“吃饭了没有”、“在干什么”、“你在家有没有复习功课”之类的话题,顾宁姿总是及时回复。
顾宁姿最近像是在收拾儿时的东西,会主动给迟暖拍一些封存很久的稀罕物小木枪、小人书、糖豆包装盒
有一天,她发过来一张布娃娃的照片,问迟暖“像不像你”
迟暖看布娃娃小鼻子小眼睛,丑丑的,就说“哪里像呀”
顾宁姿答非所问“我小时候最喜欢抱着它睡觉了。”
迟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迟暖不问顾宁姿什么时候回云城,倒是徐丹,在迟暖和顾宁姿通话时忽然凑上来,大着嗓门问“大佬大佬大佬什么时候来学校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