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一万两,不是那个神秘账本上记录的六千两。
沈去病站在沈去疾的书桌旁,两手发抖双腿发软不知是因为什么。
“哥我没有动过茶庄的帐”沈去病双手撑到桌沿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去病的表现很明显知道自己没有大哥聪明,加上这是自己第一次独当一面,所以一直是勤勤勉勉的,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地努力着,结果还是给漏出了这么大的洞,你叫他怎么能不害怕
沈去疾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二弟的肩膀,一时不知该怎样评价。
去病这孩子啊,平时一副少年老成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到底还只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年轻人沈去疾倒是愿意这样想。
她带着沈去病往暖炉旁的矮桌前走,话语温润“去病呀,没有事的,不怪你,这里面的出入你不知道罢了”
两人坐到矮桌前,沈去疾把温在暖炉上的酒拿下来,不急不缓地给二弟斟了一杯“你这几rigrave一直在茶庄上忙活,不在家,所以不知道数rigrave前我和娘还有老太爷各收到了一个神秘的账本,上面记录了茶庄漏失的六千两白银,和具体的去向”
说到这里,沈去疾看见,二弟端着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沈去病拧着眉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几下杯里的酒,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大哥,是家里的账房平锐”
沈去疾但笑不语,执起酒杯与二弟沈去病碰了酒,一饮而尽,足显风流。
沈去病到底是没能揣摩出来大哥的心思,当他再次准备开口试探时,书房的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沈去病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太爷沈西壬手里握着一根藤条,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沈家因为一万两的漏洞而闹着不小的节外枝,东街的沈东壬家此时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东壬的妻沈罗氏多年的腿疾再犯,疼得她在病床上哭爹喊娘,死去活来地打着滚,沈东壬在一旁干着急着,请来的大夫拿着银针却没办法下手扎针,屋子里可谓ji飞狗跳。
沈罗氏的长子沈有利,此时却正高兴地和孙子在院子里玩雪。
沈有利的大儿子沈从抄着手站在旁边,语气虽然恭敬,神情却是一如往常的不屑“爹,你说那姓冯的真的是在帮咱们我怎么觉着不靠谱啊”
“靠谱什么才叫靠谱”沈有利抓起一把雪捏成个雪团,半真半假地和七岁的孙子玩打雪仗,不以为意到“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靠谱哎呦”沈有利被孙子砸了一团雪,他弯腰抓起一把雪,追着小孙子在院子里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到“小兔崽子,你砸你翁翁你砸得怪准啊,过来,让翁翁也砸你一下”
沈有利的小孙子被爷爷追得嘻嘻哈哈跑着,孩童清脆明朗的笑声回dagraveng在院子上方,听着倒也其乐融融。
再说西街沈家
沈西壬拿着藤条冲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朝着沈去病抽打起来,结果被沈去疾替二弟挡了下来。
被误抽了的沈去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拧的特别紧“翁翁,您这是做甚”
“去疾你给我躲开”沈西壬怒目圆睁着,表情狰狞得有些像寺庙里的罗汉,他一手把沈去疾往旁边拉,一手举着藤条,往被沈去疾护在身后的沈去病身上抽“你这个喂不熟的畜牲啊你竟然敢伙同外人谋夺我家的财产啊你个狗娘养的东西”
沈西壬简直就要怒发冲冠了,得,沈去疾又替二弟挨了一顿抽打。
等老太爷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沈去疾拖着沈去病就跑出了沈家大书房。
沈家大书房是个独立的小院子,主房是家主沈练的,几个耳房分别是沈叔胜、沈去疾沈去病和沈介的,出了沈去疾的屋子,沈去病脚步一转,拉着他大哥去了一趟他的书房。
回到新逸轩后,丫鬟心儿说大少夫人去大小姐的院子了,沈去疾寻思着机会正好,便让沈盼取了董大夫给的活血化瘀的膏药来。
魏长安带着吉祥如意挑帘子进来时,沈去疾正高高地卷着袖子在往胳膊上擦药。
沈去疾急忙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却还是手忙脚乱地碰翻了一个瓷瓶,圆肚小瓷瓶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在快要滚到桌沿时,终于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慌忙地拦住了。
魏长安丢下一句“打扰了”就转头跑了出去,沈去疾看看自己胳膊上的血道子和淤青,最终不爽地蹙起了眉头啧,怎么还是让魏长安撞见了这些丑陋和不堪老天爷这么爱捉弄她沈去疾吗
沈盼呢沈盼上哪儿去了魏长安回来了为何不出声禀告
正在茅厕上大号的沈盼突然有些心慌,右眼皮也一直跳,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吧
沈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就要过年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有些甜蜜沈去疾和魏长安得不到,便化在了沈练和芙蕖身上
老辈人呀,总是比我们要浪漫
、相让6
余年那rigrave的话犹言在耳,可魏长安从沈去疾这里看到的却只有冷淡与疏离,甚至每次若不是她主动和姓沈的说话,那人对她恐怕永远只有沉默与避让。
初成亲没多久时沈去疾说过的话魏长安也从未敢忘记,她原本是想藏起心思不复再做无望的挣扎的,可余年偏偏嘴漏说出了那些话。
魏长安的不甘心再次被轻易地点燃,她想要再试一次,拼上孤老终生的赌注,再试一次。
又或许,她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慕姓沈的吧,她只是不甘心罢了毕竟姓沈的从小就闯进了她的心里呀,虽然他不一定还记得什么,但年少时就放在心里的人,最是难以忘记了吧
唉
可是这样的坚持换来了什么
她以为是闺梦成真,穿着火红的嫁衣满心欢喜地嫁与了那个人,可那人却连话都不想同她说。
老祖宗葬礼上,她听从婆婆的安排将计就计地上演了一出被劫持,可最终却只是换来那人一句“女人如衣”。
她以为那人本就是如此生xg冷淡,可那人偏偏总是在悄无声息地对她好
他不能陪她回娘家,他就将身边的沈盼和心儿都留给她,给她撑足了面子。
他怕她rigrave后在娘家抬不起头,就硬生生从沈家的生意里避出一条茶路来让给了魏家,帮魏家将茶生意拓展到西北。
然而,就当她魏长安满心以为姓沈的还是在乎自己的时候,那人却拒绝了她,转身同一个风尘女子风流快活去了。
魏长安心想果然,天下的男子皆是一般无二的无心负心,就连那个姓沈的也
魏长安真的很纠结那人每让她失落一回,转而就能再诚心诚意地给她一次希望。
魏长安有些累,她想把自己缩回安全的壳子里,却怎么都经不住那人一点点的诱惑,甚至那人不经意的一个靠近,都能让她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魏长安恨死自己了,但她又可恨地发现,原来姓沈的只是喜欢把事情、把话全憋在自己肚子里,愁苦也好,欢乐也罢,这人竟能把一切都悉数留在自己肚子里,对外没有只言片语。
那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轻易地惹人心疼。
今天管家又让人给屋里添了一个暖炉,说是三九天寒,大少爷吩咐给各房再添取暖,可魏长安却觉得是沈去疾知道了她畏寒特意给她添了暖炉,却又怕她知道,才吩咐让各房都添了东西的。
魏长安想和沈去疾聊一聊,但她一整天都没见到沈去疾,夜里也是,魏长安等得都等到睡着了,姓沈的才姗姗而归。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晚饭了吗饿吗”魏长安从被子里爬出来,迷迷糊糊中无所顾忌地问出了这些话。
刚在净室沐浴过的沈去疾拿起炭叉将炭盆里覆着的一层炭灰轻轻挑落,然后坐到炭盆边,慢慢地烤着自己身上没来得及消散的shi冷之气。
片刻后,这人终于开了口,低沉温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隔外撩人心弦“今rigrave烧锅上出了最后一批酒,琳琅阁也接了几单官家的大生意,忙得有些过头,这才回来晚了”
今天屋子里还暖和吗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后面还有几句再简单不过的rigrave常话,沈去疾终究是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你先睡吧,我,我烤烤火便也睡了。”沈去疾用炭叉戳戳燃得正红的炭火,闷着头说。
“我在等你呢,”魏长安披上外衣起身过来,她将温在炉子上的酒捞出来,又拎着两个酒杯来到沈去疾跟前坐下“我想了许久,虽然会耽误你一些时间,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同你说的。”
沈去疾下意识地伸手,把魏长安披在肩上的外袄又往她身上拉了拉,漆黑的眸子里极力压抑着某种欢呼雀跃“你说吧,我听着。”
魏长安斟了大半杯酒递给沈去疾,自己也闷了一口温热的米酒,这才鼓足了勇气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