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歆睡意正浓, 对方说完那几个字时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只含含糊糊回了个“哦”全当敷衍。
此时已入深夜,对方也没那个兴致多说几句, 尽到了告知的责任后就要挂电话了。不过,在挂电话前仍很严肃地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尽早过来一次, 这事蛮严重的。”
宁歆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也就今天睡得挺沉, 所以刚才被手机铃吵醒的时候她眼皮都没打开, 脑子还处在神游阶段, 有点似梦非梦的错觉。除了时刻提醒自己小心电话诈骗不能随便报出自己银行卡号以外,她全程心思没跟在这儿。等对方说完挂了电话,她也就关机了。
第二天早六点,宁歆习惯性醒了一次,她躺在床上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昨晚似乎手机被自己藏到了枕头底下。
再去翻枕头, 取出手机, 打开后, 一连几条消息同时跳了出来。
其中有一条是卓阳,在昨晚两点过后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上头很简单几个字
歆姐,对不起。
宁歆手快,回了条对不起什么。
发完,她突然想起昨晚半夜里的那通电话, 立刻拨打了回去。
手机里是机械的女声,告诉宁歆对方已经关机了。
宁歆再看了眼那条消息,倏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一种很强烈的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她再看了一次,反复看了一次,给卓阳又打了几次电话。所有的动作都夹杂着一种熟悉的恐惧,和两年前白岘发给她最后一条消息时一模一样,白岘当时就给她发了那几个字宁歆,对不起,再无其他。
宁歆感觉自己如遭雷击,恐惧与慌张从头顶开始慢慢撕裂着她原本已经可控的心绪,久违的焦虑爬满她的全身,让她一时颤抖得都有些握不住手机。
宁歆有焦虑症,两年前得的,那种病是精神类疾病,触发或许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而治愈却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心灰意冷才离开北京,离开圈子。可实际却是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继续从事如此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精神紧张,焦虑不安,生活像是没有指望,尤其是每到夜晚想起白岘,她更是心痛难耐,愤愤不平。她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却投路无门
她呆不下去,只能离开。
宁歆花了两年时间,在云南几乎不问世事,才把自己这个病症治愈。没想到,就一通电话,一道消息,让她又疑似复发了。
她深深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
五分钟后,她又拿起手机,按着昨天那通来电拨打了回去。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了,不过说话的是总机,机械的女声告诉宁歆一件事实,这的确是上海长宁区古北街道派出所的电话。
宁歆等总机里的机械音说完,按了查号键,没多久电话就被转了人工。对方是个成熟女性的声音,问宁歆要找哪个部门。宁歆把自己的来意说明,对方很快又把这通连线转了出去。再之后就是个男人接的电话。
宁歆猜想对方可能已经换班,没想到对方说知道卓阳这个人,说是昨晚上和其他一群人一起进来的,现在还被押在后头的羁押室里。再问情况,对方只说“具体什么事昨天电话你的那位同事没说吗”
说了,宁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可对方很警觉,不肯多说,只说如果联系过的就按着通知来,让早点过来就过来。还说,之后如果不来,可能查明了就要送去行政拘留了,让宁歆别耽误。
行政拘留是要送去拘留所的,会有档案留存不说,要是被曝光了,卓阳的所有前途就毁了。
宁歆一下子就懵了,挂断了电话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她在回想着昨晚那通电话。那人怎么说来着她想起来了,好像说是“聚众吸d”。
聚众吸d的定义很明确,首先要容留他人。卓阳只是在上海过夜,并没有处所可以给别人,除非是他住的酒店,以他名义开的房间。而卓阳这人的性格宁歆很清楚,他其实是个生性孤僻冷傲的人,不喜欢扎堆。如果要扎堆也是为了某种目的,例如昨天他听说能见到国内几名著名的音乐制作人,他才会有兴致去参加那种人多的派对。
所以,难道是他自己吸了这一点宁歆觉得更不可能,她还特意提醒过他不能吸不认识的人递来的烟的,她相信他应该也懂那些东西碰不得。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按了这个罪名被带进了派出所宁歆想不出来答案,她头都要炸了,心绪愈加烦躁。
片刻之后,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去洗了把脸。然后,她想起了一个人,薛洋。整件事里,唯一能给到宁歆答案的,或许只有他了。
可她没有薛洋的手机号码,也没有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不得已之下,她给赵乐打了电话。
卓阳的事目前还不明确,为了不走漏风声,为了保住卓阳的名誉,宁歆没有对赵乐说明要薛洋电话的用意,她只在电话里委婉地问了下赵乐是否认识薛洋。
赵乐这人真是圈里的老人了,人际网也是四通八达,没多久他就翻出了薛洋经纪人的电话。把电话号给到宁歆前,他还是八卦了一句,问宁歆找薛洋什么事
宁歆扯了个慌,说有个剧是薛洋主演的,现在这个剧有个男三号还在找合适的演员,自己想要为卓阳争取。
赵乐到底不是新人好糊弄,听她说完,建议“你要给卓阳找机会也不该找人男主角啊,你得找制片方。你找薛洋的经纪人,你信不信人家看到你家卓阳的长相,一把把你的路子给掐断了回头你再找制片人,人家也不好要你。”
赵乐的意思很明确,圈里同行就是对家,卓阳的长相比薛洋好太多,人家是男主,你去了剧组容易抢戏。
宁歆继续扯谎,“没事,这戏的剧本我看了,男三抢不了男主的戏,而且我听说制片方和薛洋他们关系很好,如果是薛洋推荐,这事容易的多。”
赵乐不问了,让宁歆自己联系,还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再和自己说。不过赵乐在挂电话前说,“薛洋这人人品不咋地,让宁歆自个儿留意。”
宁歆挂了赵乐的电话,立马按着赵乐给的号码拨了出去,对方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宁歆听到对方的话筒里传来的是闹哄哄的声音,长话短说,说了自己是卓阳的经纪人,想问问薛洋关于卓阳的事。
对方一听到卓阳,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宁歆不气馁,继续打。
对方可能嫌烦了,在宁歆打了第五通之后,终于又接了电话。
可是语气不善,很不耐烦,又很凶地在电话那头直接呵斥宁歆,“我不知道你哪里要来的我的电话。我觉得你的行为很无礼也很冒犯,你家艺人的事你应该问你家艺人,打来我这里要我家薛洋告诉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一句话都没提昨晚的事,但是宁歆直觉这事肯定薛洋跑不掉了,要不然她还没说找薛洋问什么事呢,怎么就那么敏感那么激动
这会儿宁歆倒是冷静不少,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很不好意思,在一大早打扰到你,不过昨天我们家卓阳有和我联系过,说一整天都和薛洋在一起。卓阳现在进了派出所,您觉得这事薛洋没关系吗”
对方没回答,宁歆继续,“其实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的,船翻了谁都跑不了。”
这一句算是赤果果的威胁了,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对方经纪人可能有点后怕,软了软嘴皮子,说“薛洋现在很忙,你要问什么我帮你带话。”
宁歆觉得有戏,就说,“我就问问昨晚的事,后半夜薛洋是不是和卓阳在一起。你帮我带个话,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对方发了条短信过来。
其实你是聪明人,你问我怎么回事就是想要来确认一下情况,我就和你说吧,就是你心里想的。你还是快点找个律师,你们家卓阳聚众干了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清楚。还有,你们是那条船上的,要翻别拉着我们家薛洋。
宁歆懵了,什么意思真是卓阳聚众不可能,她不相信
她订了最近一班去上海的飞机,在下午前抵达了上海。
长宁古美派出所离虹桥航站楼近,飞机一落地,宁歆就直赴那里。
两小时后,她从派出所里出来,一身绝望。
上海深秋阴冷,西北风一刮,能把那种冷直接吹进人骨子里。派出所门口是一整排的梧桐树,宁歆站在树下没走,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现在该去什么地方。
树叶正好落下,巧巧落在她额头又跌到肩膀,缓缓掉在地上。她人就和木头桩子一样,身体纹丝不动,神情却恍惚漂离地看着前方。
这样站了许久,她才想起给李艺打个电话,李艺大概正在忙,接起电话后让宁歆等等再说,自己先找个角落。
宁歆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说辞,在李艺再一次发声后把卓阳的事和盘托出。
“我在上海,长宁区古北街道的派出所,昨晚上卓阳出事了,聚众吸d被抓,进了这里。这会儿人出不来,说要尿检,怀疑他场所。现在还在审讯。”
宁歆有点崩溃,哽咽着说话,李艺已经听傻了,宁歆说完没反应过来。等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说什么什么什么进了派出所卓阳聚众吸d怎么可能”
宁歆抽了下鼻子,委屈溢满声调,“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所有人都指向卓阳。派出所的民警给我看了证据,那间k的包间的确是用卓阳的名字定的。还有,所有人都说聚会就是为了来看卓阳,是卓阳办的,他们只是来捧场。”
“李艺,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有点崩溃,我目前见不到卓阳,我还不知道真相。”
宁歆越说越激动,大有大哭一场的势头,李艺及时安慰住她,“歆歆,你先别急,我们先想办法让卓阳出来,你在哪你还在上海吗我现在过去陪你。”
宁歆小声抽泣,她问,“李艺,你有没有认识的律师,我想先请个律师。”
“我帮你打听一下问问,我们这平时也不犯事啊,又不是和法律法规打交道的,这我真要问问,要不我问问我们台的法律节目的同事。”
“这事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我担心你问的多了,会令人联想。我不知道这事能盖多久,上海这里的媒体你有认识的吗可能也要打通打通关系,我怕”
宁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李艺打断她,“歆歆,你别急,我们一件件来安排,你等我,我去请假,来上海陪你。”
“先不要请假了,你那么急着离开,万一上海这里有动静,也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你要不帮我在你那儿问问有没有人认识上海这边的律师吧。”宁歆建议道。
宁歆其实心思缜密,想得还是挺全的,娱乐圈的所有风吹草动,原本就不是单单只靠一面之词,有的时候相关人物的活动,话语,也能让人产生各种联想,有些联想还真是和真相接近。
李艺立刻答应了下来,她让宁歆自己小心,让她先找个地方坐着歇息歇息,留着力气好解决之后的事,说她们之间保持紧密的联系。
可宁歆哪有心思找个地方歇息啊,电话一挂断就开始翻找自己电话本以及微信朋友圈里的人脉,想要帮卓阳尽快出来。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或许是鬼使神差,也或许是一时冲动,她给许宸佑发了条消息,先是试探性的问了句在吗忙不忙
徐宸佑的回复隔了五分钟,回来了。找我有事
话语简洁明了,宁歆都能想象出他那张雷厉风行又不怎么近人情的脸。
许总,您上次说的话还算话吗
宁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选择迂回政策,拐着弯想和他说卓阳的事,想求他的帮助。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她在等许宸佑的回复。很紧张,也很忐忑,她觉得她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拿着手机的手也是。她无法控制,只能尽力盯着屏幕看。
许宸佑的回复来了,又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哪一句
你说的,你想要我。
这一句一发出,宁歆觉得不妥,又发了一条,全当解释。
你是要我加入盛星吧这话还算数吗
北京那一边。
赵汜正坐在许宸佑的办公桌前,他打着二郎腿,揶揄“看什么呢脸都看红了。”
许宸佑扫了他一眼,神情一下恢复了冷峻,再回头看到了宁歆接着发来的那一句话。
他没理会赵汜,给宁歆又回了一条回去,
你在哪
宁歆我在上海。
许宸佑那等你回来见面谈。
隔了一分钟,宁歆的消息又来了,许总,您在上海有认识厉害的律师吗
许宸佑见到这条消息时眉头一紧。
赵汜八卦细胞又活了,凑过来问,“谁呀瞧你发个消息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怒的,我瞧瞧。”
他顺手去勾许宸佑的手机,想抢过来看。
许宸佑手一挡,又一个反手剪,直接把赵汜压在大班桌上。
桌上的文件被弄的稀里哗啦,签字笔转了几转,很肆意地划到赵汜最新款的秋装上,落了条碍眼的印记,赵汜这下也毛了,直吼,“靠,那么使劲干嘛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你就这样对付我我新衣服,一会儿我还有约会呢”
苦了吧唧在那叫个不停。
许宸佑不理会他,收手,拿着手机往连着办公室的一间小会议室走。
赵汜撑胳膊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去看自己的领口,和个小孩似的撒气,“妈的,一会儿怎么见人。”
许宸佑装没听见,一进会议室就把门给关了,留着赵汜在外头乱吼乱叫。
他走到靠里的角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又看。宁歆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仍是刚才那条问他认不认识上海这里的律师。他想了想,还是给宁歆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对方喏喏叫了他一声“许总”。
他还没开口,宁歆就已经开口了,小心翼翼地问他,“许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扯了扯领带结,弄得舒服了才回话,声音故意沉沉,“不是,我正好有空。你刚才说你要我帮你找律师”
宁歆觉得在电话里要是说了卓阳的事保不准许宸佑会觉得自己麻烦,后面让他帮忙可能会没戏,于是扯开话题。
“许总,我回家想过了,你上次和我说的,是不是要我加入你们公司你是不是对我发出了邀请”
许宸佑“嗯”了一下,不过他有些不屈不挠,继续揪着前面的话题问,“你找律师是要干嘛在上海遇到麻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一出,原本宁歆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委屈又溢出来了,她声音有些抽泣,呜呜咽咽,但又不敢让许宸佑发现,只能忍着。
许宸佑听觉灵敏,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宁歆抽抽噎噎,尽力克制情绪,“许总,你认识吗认识的话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
“你哭了”他终于听出来了,问道。
宁歆这下彻底崩溃了,所有的惊恐、委屈、以及无助在许宸佑那一句问出之后一下就压塌了下来。这种情绪让她眼泪急剧滑落,声音掐的模糊不清。
不想再把这种几乎失控的情绪让对方感觉到,她紧咬着唇不放。
赵汜进门的时候没打招呼,门一开,他听到许宸佑对着话筒说话,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关切。
许宸佑说“你在上海等着,我现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适当的示弱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宁歆终于低头了。
许总的表现你们觉得几分
最后,赵汜内心是震惊的,他很想知道,谁呀我们佑怎么那么温柔。
为什么我的评论那么少
下一章周四。明天节后上班,我能预计我很忙,不能摸鱼码字,对不住各位了
以下是每日一答
昨天的评论里只有一个宝宝提问,那我就做一下回答了。
宝宝问如果要进入公关公司需要什么条件,如何准备。
公关公司很看重综合能力,如果这位宝宝还是大学在读,那么抓紧时间多学习一些技能,例如计算机的绘图,t这种都是最简单的了,所有的硬技能一定要多多学会第二是语言,英语一定要好。
第三是,人际能力,沟通能力,以及处事能力,这是考情商,但是能通过不断学习和练习提高的。第四就是,眼界。眼界一定要宽广,各行各业都要涉及,要分析市场,远景,多看这类的杂志报章,真的能学到很多。最后就是海投了,多多面试,总会找到窍门的,另外能从面试里学习到不少东西。公关公司面试很多是
一个团队来面试的,以后加入的也是这个团队。
作者君说的还是很肤浅的,不知道读者里有没有从事这类工作的,如果是可以补充。最后祝那位宝宝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