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林一枪射偏了靶心,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一枪正中靶心,他走神了。
应晾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这个状态,趁早回去休息。”
涂林点头,站到了队伍一旁,等待下一次射击,期间他忍不住问了应晾,“辛正希去哪儿了?”
应晾坐在一块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签字笔,“你男朋友,你问谁呢。”
“我敲他房门,没人开,发短信也没回。”
“他请假了,”应晾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说是不舒服。”
涂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辛正希不舒服怎么不先告诉自己一声,但他更担心的是对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严不严重。
整个一上午,涂林都有些心不在焉,射击成绩烂的一塌糊涂,就连自己最擅长的短刀项目,都表现的十分糟糕,被应晾痛骂一顿。
直到午休时间,涂林没有去食堂,而是径自回了宿舍,敲了辛正希的房门,里面已经是无人回应,涂林有些急切的踹了门一脚。
半分钟后,房门开了,辛正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和一条短裤,下巴青色的胡茬和杂乱的头发显得十分憔悴。
涂林刚踏进屋里一步,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烟臭味,浓郁的像是整个屋子都着了似的。
“你哪里不舒服?应晾说你请假了,去医院了吗,严重吗?”
辛正希没说话,而是转头回了卧室,坐在床边,拿起杵在烟灰缸旁边没抽完的半支烟,沉声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涂林看着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再一听对方那句话,气的直接三步两步走到辛正希面前,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抽这么多烟,你当初答应我戒烟,都放屁呢?”
辛正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烟,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答应你……对啊,都他妈放屁呢。”
辛正希的状态很奇怪,记忆力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喜欢和自己撒娇的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副冷漠到极致的嘴脸。
涂林一把拿过辛正希刚要放到嘴边的烟,“别抽了!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久啊……”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仰头看着辛正希,“你到底怎么了?”
辛正希见状也不恼,而是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涂林静静的等他开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辛正希,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片刻,辛正希终于开口道,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说道,“涂林,我们分手吧。”
涂林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alha平淡的脸,“你再说一遍。”
辛正希垂下头,和涂林那双满是惊讶的眼睛对视,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但这一次他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涂林,我们分手。”
涂林慢慢站起身子,他觉得他该找一个支撑点,因为他有些站不住了,他下意识的扶着床头柜的边沿,大脑迅速过滤出辛正希那句“我们分手。”
到现在涂林都觉得这十分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辛正希会向自己提分手?不可能!
他张口,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
“我腻了。”
腻了,多残忍的两个字,涂林很难想象这两个字是从辛正希嘴里说出来的,他歪着头看着对方,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可是辛正希的表情太过平淡,他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挂在脸上,整个人显得冷漠至极,冷漠的让他觉得陌生。
“腻了?”
涂林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字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像无数根针似的扎进自己心里,他疼得想哭,想大喊,但现实是他很平静,可以抑制住内心的情绪翻涌。
辛正希重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上,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涂林分不清那笑代表什么,与其说是苦笑,不如说是自嘲。
“咱们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人其实没什么耐心,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向来三天两头换个伴侣,跟你在一起也是图个新鲜,不过我现在我腻了……”辛正希顿了顿,很快轻笑一声,“涂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别天真了,大家都是成年了,说天长地久实在可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涂林咽了咽口水,他此时心脏疼的几乎要站不住了,他瞪着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辛正希,“你在撒谎。”
“是你认不清现实。”
下一秒,涂林抬手给了辛正希一拳,直接把对方的脸打偏到了一边,他这一拳用了全力,辛正希的嘴角瞬间留下一道血迹。
辛正希抹了一把嘴角,没有还手,而是站起身子,背对着涂林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回去吧。”
涂林握紧了拳头,他在看到辛正希被打的通红的脸颊时,居然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他暗骂自己不争气,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搁着犯贱,为什么啊?
何着这么久的时间,辛正希完全是图一时新鲜!
王八蛋!
“辛正希,你是个混蛋。”
涂林扭头走出门,重重的把门摔上后,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蹲下身子才发现自己终于站不住了,他太难受了。
第一次谈恋爱,他就被狠狠的耍了一通,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和这个王八蛋在一起!
可是……辛正希为什么可以伪装的那么好,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的照顾,过往的画面快速划过涂林的脑海,他抱着头,大颗的眼泪往地上砸。
他曾经受过再严重的伤,都不曾这么痛过,但此时心脏疼的几乎要烂了,甚至有一瞬间,涂林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那天晚上,涂林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第二天一早,盯着肿成核桃的双眼,照旧去了训练基地。
他需要充实自己,尽管他不想见到那个人。
还是在训练时,一抬头和对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辛正希先是一惊,随后恢复了平静,扭过身躯继续自己的训练。
应晾靠在一边看着涂林的双眼,“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肿成这样?”
涂林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没事,喝水喝多了。”
“扯淡呢,喝水能喝成这样?”
涂林摇头,示意他不想回答了,转头拿过手1枪,一枪击中靶心,他不能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再强大一点,他不需要谁的关心。
训练结束,涂林被应晾硬压倒医疗院,他只能被迫顶着一双核桃眼站到杨朗面前,对方淡漠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出冰箱的冰袋敷到他眼睛上。
涂林被凉的一哆嗦,杨朗冷声说,“自己拿着。”
说完,扭头去忙别的事了。
涂林干脆躺在医疗室狭窄的单人床上休息,闻着周围淡淡的消毒水味,竟觉得格外安心,他慢慢闭上眼睛,眼皮上鼻梁的触犯十分舒服。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涂林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对宋安然惊讶的双眼。
“哇,你的眼睛怎么了?”
涂林重新躺了回去,“没事。”他从来对这个oa没什么好感,自然不想和对方费什么话。
宋安然穿着白大褂,自顾自的说,“医疗院的工作比实战基地轻松多了,对了,你吃点这个药,有利于消肿。”
涂林心想,谁问你了,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谁知道宋安然非但没离开,反而支着胳膊在旁边坐下来,“反正今天没什么工作,我陪你聊会儿天啊。”
“我没心情。”
宋安然八卦的凑过来,“你和正希哥分手了吧。”
叫的还挺亲切,涂林翻了个白眼,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见着他了,他说的啊。”
涂林刚想问他和你说这个干嘛,但随即心里一阵刺痛,是啊……对自己腻了,可宋安然还很新鲜啊。
宋安然没察觉到涂林的情绪,“正希哥那么帅,你怎么想的啊?要我打死都不分!让给别人多亏得慌啊!”
涂林真恨不得把冰袋塞宋安然嘴里,让对方闭嘴还自己个清净,越他妈不想听见谁,他越说,真是烦人。
“既然你们分手了,我就试试追求他好了,这应该不算抢吧……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我……”
涂林忍无可忍的跳下床,朝门口走去。
宋安然喊,“诶,你怎么走了啊?”
刚一推开门,涂林差点撞进别人怀里,一抬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第66章 真相
涂林刚要说声抱歉,抬眼一看是辛正希,便把话咽了回去,强忍着想揍对方的冲动,径直从辛正希旁边绕过。
谁知辛正希先开口问了句,“你生病了吗?”语气平淡还带着一股子温柔。
涂林心里一酸,回头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关你屁事。”
涂林暗自感慨,自从和辛正希恋爱后,自己的脾气变温柔了不少,换做以前他不把辛正希打了半死就算谢天谢地,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嘴脸……
涂林握紧了拳头,快步走回宿舍,走的太快,路上一不小心还被绊了个跟头,膝盖被磕的生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了,妈的!真是祸不单行。
往后的三天里,涂林照常去训练场训练,期间和辛正希没有半分交集,唯一的交集还是那天在医疗院对方那句类似关心的话。
他们好像真的变成了陌生人一样。
这期间,涂林从一开始的痛苦到愤怒,再到如今的习惯和麻木,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前是十多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为什么要为了个该死的alha改变自己的规律。
谈恋爱果然都不靠谱,都他妈是放屁。
涂林眯起一只眼,一枪射中最远处的靶心,扭头对上应晾意味深长的目光,应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什么事,应队。”
应晾开门见山的说,“过几天有个去c过的实战任务,我需要从你们中间挑选几名优秀的战士参加这次战争,但这一次的任务非常艰巨,几乎是九死一生,我很想选你一起去,但鉴于你的身体和……”应晾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辛正希。“所以,我还在考虑,想问问你的想法。”
在听到九死一生后,涂林先是愣了几秒,就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我愿意去,还有……我和辛正希已经分手,你不必顾虑我们的关系。”
相比这几天俩人之间陌生人的相处模式,在座的人员没有看不出来的。
应晾站起身,拍了拍涂林的肩膀,“好,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考虑的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上一次的任务让涂林意识到真正的死亡其实近在咫尺,然而这一次的任务明显比上一次艰巨很多,应晾也说了,是九死一生的一场战争。
涂林苦笑一声,这一次他真的没什么惦记的了,死就死吧。
一天的训练结束,涂林独自去了食堂吃饭,期间正好看到正在打饭的莫成凯,俩人顺理成章的坐到了一桌吃饭,莫成凯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你男朋友呢?”
涂林垂着眼睛,喝了口汤,“分了。”
莫成凯惊讶的看着他,“我能问问原因吗?”
“他说腻了,所以就分了。”
涂林原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并且对这件事已经感到麻木,但当他说这几个字时,感觉呼吸都在颤抖……
他没有走出来,涂林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同时,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莫成凯愣了一会儿,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涂林,“这个原因你信吗?”
涂林苦笑,“我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他想分了,我能说什么……”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确切的来说,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