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听就挑起眉看他,徐殊年抬头时被这一眼吓得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
“你t都二十了,还找老子要钱是皮又紧了是吧”
男人的火气说来就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抄起茶几上的空酒瓶,朝徐殊年身上招呼。
徐殊年下意识躲开了,却被从沙发上弹起身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男人发泄似的狠踢了他一顿,才停下喘了口气,觉得累了准备去浴室洗把脸时,嘴里还骂骂咧咧。
“老子天天在外面吃苦受累,养你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孝敬老子,和你那婊子妈一个德行,只知道找老子要钱,一见着有钱的就跟着跑了,都是些不要脸的败家玩意儿”
徐殊年的背抵着沙发边缘,手臂和胸腹都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特别是腹部挨的那一脚,几乎让他神经麻痹。
但他还是撑住沙发站起身,捂着肚子趁男人还没回来,尽最大的努力挪回房间,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滑坐在门后,按着腹部嘶嘶地抽气。
从来这儿头一回被扇了巴掌后,徐殊年就再没因此流过泪了,除了身上的痛感,他此时只剩心中的麻木和冰冷。
明天就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了。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如此想着。
第二天天还未亮,徐殊年就起床了。
去冰箱里找了昨天剩下的一碗煮得半生不熟的菜粥,放微波炉里热了会儿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完了还是把碗洗了洗放进橱柜。
主卧的房里传出男人粗重的鼾声,可能这时把房子烧了他也不会知道。
又回到自己房间,提起昨晚就准备好的行李,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背包,徐殊年就直接开门离开,下楼后又径直走出那座老旧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小区。
他身上只有五元现钞,为了能顺利到学校,他研究了很久去a大校园的路线,不知是不是因为记忆缺失,他用起自己的手机,也要适应很久,最后,他终于找到了最省钱的路线,就是先步行去附近街口的公交站,然后坐一路公交,六站后转七路在a大西门下车。
此时天边刚冒出旭日的一个边,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徐殊年独自看着手机导航朝路口走时,也时不时望望两边。
陈旧的街道两侧,除了一些早点铺子有人在忙碌着,其余都是静悄悄地紧闭着门户。
经过一处用红漆涂着一串“拆”字的居民楼时,徐殊年不经意朝一间沾满灰尘的店面玻璃门里瞟了眼,却不期然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
徐殊年很是疑惑,这栋楼的住户明显已经搬空了,为什么还有人站在那里面
如此想着,他便朝那个店面走去,站在那扇玻璃门前时,他更加清楚地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昏暗杂乱的房间里,一动不动。
女人的背挺得很直,头却微微歪着,一头长发被拢在肩上,看起来不太垂顺,干枯得像一把杂草。
徐殊年觉得女人的姿势很怪异,却说不上哪里怪异,当他抬手准备扣一扣门窗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出声,吓他一跳。
转过脸就看见一个提着塑料袋的老大爷,正奇怪地盯着自己。
老大爷打量了他一会儿,疑惑地问“小伙子,你这在是干啥呢”
徐殊年指了指面前的玻璃门内,有点儿局促地开口“我看见”
话说到一半,他便讶然地睁大眼,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店面愣住了,刚刚女人坐着的破箱子还摆在那儿,那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老大爷用忧虑的眼神看了徐殊年几眼,叹了口气说“小伙子平时不要总熬夜,年纪轻轻就挂俩黑眼圈多不精神啊,脑子也容易糊涂。”
徐殊年回过神,还真有些怀疑是自己脑子不清醒了,这几天他在那屋子里一直睡不好觉,昨晚更是辗转反侧,早上起来也被自己脸色吓了一跳。
于是他便冲大爷点点头,“知道了,大爷。”
大爷见他是挺服管教的一个孩子,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拉着他走到了路中央,小声告诉他“别在这儿站着,这里出过命案的,不要待太久了,不好。”
徐殊年回头望了眼,心中仍有几分疑惑,但也没好奇地打探,而是跟大爷问了路又道了别后,继续朝公交站去了。
跟路口卖早点的阿姨换了硬币,徐殊年就上了一路公交,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他有些无所适从地抱着自己的背包,把头靠在窗沿上,静静看窗外掠过的街景。
清晨的日光逐渐明朗,因为正是初秋时节,室外的空气透着让人舒爽的凉意。
虽然脑子依然没有任何与学校相关的记忆,但徐殊年看着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学生卡,眉眼仍不自觉舒展了些,对今后的学校生活怀着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