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清秀的人儿不施粉黛,暗红戏袍下的纤指掐兰,红唇微启,桃眼轻弯,似在唱着什么。
那是一张在镜中看过千遍万遍的皮。
画卷左下,题了一行小字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再旁烙刻着遒劲的字迹――楚喻知。
自己在他眼中,竟有这般好
思绪猛然被打断,周倾爽朗笑道“小槿,再过半晌楚哥便回了,不如先去房内歇息,我们帮你收拾东西。”
“多谢周哥,不必了,我自己收拾便好。”“那行,二楼左转第一间,是你的屋子。”白槿俯身道谢,便拎着箱子上楼。
屋内刷着棕白色漆,清爽又温暖,是他喜欢的风格。浅色大床铺着素色锦被,看着柔软舒适的很。床边有一梳妆台,细致有序地摆了不少胭脂妆饰。
屋内摆设一应俱全,看得出布置之人细心又体贴。
本打算将箱内衣物置入柜中,一打开便愣在原地。里头竟挂着几十套精致的戏服,各式各样,有他扮过的,也有他曾唱过的曲中,那些自己没能争着的。
“这”为何对他这么好
身后突地传来熟悉的嗓音“怎么傻站着”
“楚爷。”楚喻知看他细微一抖,赶忙回过身的模样,险些笑出声。
“叫楚哥就好。这地儿可还喜欢”
“喜欢的,楚,楚哥破费了。只是为何给我置备这些用不上的。”他鼻尖微红,声音极小,听起来似乎有些沙哑。
“喜欢就好,喜欢就值,哪是破费那些你没能争着的,我给你抢回来。没能在人前唱,就唱给我听,我这儿,只有你这一个角儿。”
楚喻知笑得温柔,揉了揉他的脑袋。发丝软软的,摸着很舒服。
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楚爷不必如此的。”待他这么好,值得吗自己太差劲,成不了角儿也是必然,如此安慰,实在令他受宠若惊。
可心跳却不住快了起来。
楚喻知,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们都比不上你,你理应得到最好的。”他看他微红的眼圈,忍不住抚上他的脸,极轻地吻了一下他眼角那枚小痣。
看他通红的脸,惊恐的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
心一下子揪紧。
啊,槿儿真可爱。
果真是这世上最喜欢的人。
如此白槿便住下了,日子过得舒坦,不再像从前那般劳累,有人照料一切,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楚喻知待他有求必应,似乎哪怕他提出再离谱的要求,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只是时不时想起楚喻知那一吻,脸便红透了,心也不住悸动。
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呢是怜爱同情
思考许久也得不出个结论。
楚喻知时不时得外出办事,他留在家中,心里头莫名冒出独守空房这么个词儿,想想便不住痴痴地笑。这么想,自己莫不是楚喻知的小媳妇儿
只是楚喻知哪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他应该有更好的伴侣才是,必须是像他一样强大又柔情的人。
若楚喻知歇在家,有时会叫他给自己唱曲,或是和他一起看书写字聊天浇花,一天的时光就算过去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段段情缘,软侬情语,唱的是他人的情,诉的是他人的意,而自己心心念念的,正坐台下,着一身挺括长衫,低头轻抿茶香,随即抬眼,深沉地盯着自己。
一时失神,恍惚间灵魂似乎飘离肉身,奔下台与那人缠绵。
那是他最最重视的人,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他待自己,是怎样个心思呢
只是无论如何,他的情意早已舍不下了。
或许是从进了这座房子开始,或许是从见他的第一眼,更甚从那些话本开始。那些耻于见人的心思增长地悄无声息,生根发芽也未曾发觉,直至怒放,才顿悟。
勾起唇角,对他展现最甜的笑容。能与他相见,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欣赏。
第6章 第 6 章
平日里,楚喻知忙得很,总将他留在家里,偶尔得闲相伴外出,但从不一同赴宴。
他不愿他面对那些虚与委蛇的伪君子,面对恶毒的流言蜚语。
但白槿不懂他的心思,以为楚喻知是瞧不上自己,恐人耻笑,才会不愿带他见人。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暗自神伤。
隐匿心底许久的自卑骤然活络,却如杂草般蔓延,无处躲藏。
楚喻知面上不说,却看得清楚。
二人的初次交融发生在白槿的十八岁生辰。
那天早晨,楚喻知出门较往常要早些,白槿仍在安睡。醒来时,他有些郁闷。
他从未告知楚喻知他的生辰,却还奢想,或许他早就知晓,会为自己准备惊喜。
但果真,他不知。
楚喻知今日似乎很忙,午间也未归。
白槿坐在前几日楚喻知为他置办的雕花秋千上,轻晃着望向窗口。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会不会给他礼物会不会有惊喜会不会
会不会爱他呢。
傍晚归来时,他身后跟着不少下属。他们个个扛着些大箱子,和他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白槿不敢怠慢。忙给楚喻知端茶送水,活像个给丈夫充场面的贤惠妻子。
楚喻知拦下他忙活的步伐,将他按在秋千上。
“无需做这些,乖乖坐好等着。”
白槿听话地呆呆坐着,看他们东奔西跑。
楚喻知在他身旁坐下,搂着他,指着一物说道“这是照相机,能把人的模样拍下来,永远留存。家里该有张相片,告诉别人你是我家中娇妻,府中之主。”
白槿愣怔。妻是他糊涂了吗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楚喻知在说笑
“今你便十八了。有句话很早就想告诉你,但到现在都没与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