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雨已经快停了,就像拉长的糖丝,正随着风飘。
鞋底踩进石梯上的积水,噼啪作响。
应阎宇闻到那股带苦的清香气时,脸都绿了。
“”
温橙面无表情的和门外那人对视了五秒,然后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
应阎宇都看到他的酒窝了。
“哟,是你啊”温橙开门道,“快进来。”
“叔”应阎宇咽了口唾沫,没敢动。
温橙瞬间拉下了脸“谁是你叔”
应阎宇抬眼扫了扫他好看的脸,改口道“哥,我”
温橙打断了他“谁是你哥”
应阎宇只好勉强道“温大夫,我错了。”
“小宇来啦”曾阿婆从内门探头,“你俩搁那儿站着干嘛快上来啊,这雨待会儿还要下大呢。”
温橙应了声,转身上楼。
应阎宇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把铁门关上,慢吞吞地把自己移上了楼。
结果他一上去,就瞧见了院坝里的塑料凳。
有点眼熟啊。
怎么看怎么像他在垃圾堆里捡的那张呢
“随便坐。”温橙碍着曾阿婆的面,也没说什么,去厨房做水煮牛rou了。
应阎宇束手束脚的在原地踱了两步,坐到了塑料凳上。
这屁股一挨上去,他就更确定了。
“嘶。”塑料凳中间裂了条缝,一坐就夹rou。
“小宇啊”曾阿婆从屋里拿了把粉色稠扇出来,见他高高大大一个人缩在小板凳上,有些奇怪,“你干嘛呢”
“没啥。”应阎宇起身,屁股上的凳子也跟着起了,他回手一扯,呲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别傻愣着啊阿婆今晚有个比赛,你再教教我这扇子要怎么转,我总玩不顺。”曾阿婆掏出收音机,给他放了个喜气洋洋的伴奏。
应阎宇拿着扇子,差点蹦了句“新年快乐”。
欢快的音乐伴着阿婆的“咯咯”笑声传进了半露天的厨房。
温橙系着那条肌rou型男的围裙,给牛rou里放了点料酒,再裹上豆粉。
他听着小孩给阿婆细心解释,有点好奇地抬了抬头,然后就凝固了。
“就这样,左右腿jiao叉弯下去,屁股冲天上一扭,唰地打开扇子”应阎宇边说边做,扭屁股的时候,正巧对准了厨房的方向。
温橙看着从“破洞”牛仔裤里露出的粉底cagraveo莓内裤,赶紧闭了闭眼,缓冲一下视觉冲击。
“哎哟小宇你裤子破啦”曾阿婆也发现了。
“啊”应阎宇往后一摸,这才想起刚才那阵呲啦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立马就冲厨房里看了眼,见温橙正在低头切菜,登时松了口气。
“没事,我自己补补。”
“好,我给你拿针。”曾阿婆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应阎宇已经用透明胶给裤子粘好了,这会儿正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
“不用帮忙,马上就好。”温橙把煮好的牛rou装进瓷盆里,洒上辣椒面、花椒面,还有葱花,再用烧滚的热油淋下。
呲啦呲啦的,香味四溢。
应阎宇的肚子也跟着叫了声。
温橙侧头看他。
应阎宇低头看地。
“没吃早饭就去摆摊了挺敬业的。”温橙瞧他那一身穿的,怎么说也是牌子货,声调就低了下去,“怎么,在体验生活偷东西偷摊的,好玩吗”
“不是,真对不住,”应阎宇摆手道,“我一开始都不知道那是三七,我就想挖点野菜卖。”
“是吗,你见谁家野菜还给搭架子、支棚子啊”温橙没信他的鬼话。
“啊”应阎宇愣了愣,一脸迷茫,“没棚子啊,我就边上挖的。”
温橙盯了他一会儿,看样子不像在胡扯,毕竟是不是,他上山一看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他丢在侧山腰的种活了
cagraveo
他这儿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结果跟放养的长成一个样啊
应阎宇见他脸色还挺差的,就接着解释“我真的不认识,后来摆摊子上一卖,有人来问这三七怎么卖,我才知道这是三七。”
“不知道你就敢卖呢”温橙问他。
“啊,自然有认识的人来买。”应阎宇说得理所当然。
“哦,那你后边还冲回去给我捡走了”温橙一说就来气。
应阎宇这回没话说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这是真没钱了,又不好意思空手过来蹭饭,原本是想卖了赚钱买东西,结果没卖成,就直接提来了。
温橙不想再跟他多说,端着菜去了客厅。
他虽然脾气暴,但也没坏到见一个人就发火的地步,但应阎宇成功达到了这个成就。
他现在一见他就想给摁池子里洗洗脑子
饭桌上,很快摆满了荤素搭配的热菜。
豌豆尖和红苕藤都是曾阿婆自己种的,一个伴ji蛋煮汤,一个过水凉拌,夏天吃着爽快。
“快来。”曾阿婆让应阎宇坐她旁边,慈爱地摸了摸头,就像摸乌嘴一样。
“谢谢阿婆。”应阎宇规规矩矩地捧着碗,他吃饭时很少说话,但有问必答。
“我下午的比赛,你俩都去看吧”阿婆说。
“下午”温橙下午要去药房,可转而想到阿婆没有家人陪着,又点头说“好”。
应阎宇却拒绝了“我下午也有比赛。”
曾阿婆“啊”了声“什么比赛呀”
应阎宇说“广场舞。”
一片沉默。
温橙盛了碗ji蛋汤放到阿婆面前,挺平淡地说了句“那你们还是竞争对手了。”
曾阿婆刨了口饭,有些不高兴“你咋不早说,我们队的绝活都给你看了。”
什么绝活
扇子啊这还不都是他教的
应阎宇把嘴里的饭咽下“没事,我们队排最后了,不影响的。”
曾阿婆这才又笑了。
午饭过后,没理由让客人动手,温橙把碗洗了,回身就见应阎宇在冲乌嘴呲牙。
“”这人脑子里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橙橙啊,刚小宇跟我说,他想打包吃剩的水煮牛rou。”曾阿婆背上的她的小包,准备提前去候场了。
“打包”温橙问,“那里面的牛rou不是都被他挑完了吗”
曾阿婆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小声点“他说要拿回去煮面吃,小孩一个人住,又不愿意过来搭伙吃饭,你就给他打包吧。”
为什么一个人住
不读书也不上班
温橙想问,可应阎宇已经走了过来,他只能说了声“好,回来再取吧,现在带出去要馊。”
下午两点整,三人准时出发了。
皋垌街第七届广场舞大赛的横幅挂在了皋垌公园门口,特别显眼。
温橙他们进去的时候,台下已经横七竖八地坐满了人。
“橙橙,你去前排坐,”曾阿婆走之前小声道,“有人接头,暗号是这个婆娘不是人。”说完就走。
温橙愣在当场。
而应阎宇也打着电话走了,似乎还在找他的队伍。
“诶让一让啊,让一让,凉面凉皮凉皮卷儿三块钱吃到饱”一位大爷挑着扁担路过。
温橙让开的同时,看见有人头上举了个橙子抱枕。
他不大确定地走了过去。
而第一排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nai,她冲温橙甜甜一笑,门牙都没了,说话漏风道“我是曾美华的闺蜜。”
“naai好。”温橙说完,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期待地盯着他,还挑眉。
“”温橙犹疑许久,才低声说道“这个婆娘不是人。”
老nai神秘地接了句“九天仙女下凡尘。”然后起身离开。
“”温橙就抱着橙子,坐下了。
、no5
胡三跟应阎宇做了十年兄弟,上刀山下火海,那是过命的jiao情。
但这次。
他没想到兄弟要他的命。
“不是,应哥,我不会跳”胡三都快哭了。
“没事,场子有我撑着,你上去扭扭屁股就成。”应阎宇蹲在公园的花坛边,身后还跟着一帮老太。
胡三瞅着她们脸上红紫相间的浓妆,艰涩道“你们咋认识的啊”
应阎宇笑了笑,略显深沉“领舞的阿婆是菜市场管理处收租的,前两天我偷卖了他儿子两根黄瓜,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