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大人,您”九潇再开口时,我挥了挥手打断她,若再让她照这般讲话,即便我没有五感,这心也要狠狠疼上一疼的。
我默念了一遍之前莫云打在脑中的口诀,一阵气流顿时从丹田冲出,眼前天翻地覆,白茫茫的云雾变为狐狸洞熟悉的洞顶。我觉自己变成了个四脚朝天的狐狸。
我甩了甩脑袋,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便见九潇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莫不是我倏然断了一条尾吓着她了
我刚想解释,她便结巴道“槐、槐大人,您身体可有不适我现下便去南海请仙人来瞧瞧。”
听闻这话,我立时摇摇头,道“我身体无碍,可是方才的样子吓着你了”
“虽排排排气将一条尾巴震下来丢人了些,也不可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九潇说出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紧接着又道“以往您讲话时从不屑张口,却因着这件事张口了,我晓得您定然十分在意颜面。九儿决计会求得南海仙人不将此事说与他人听”
按理说,这话合该十分好笑才是,可我却笑不出。九潇怎就那般没骨气呢我从前明明让她颜面扫地了许多次,将她的心意拿出来扔在地上踏了许多脚,她为何,半点气节、尊严都不要
我本该软声细语告诉她,在她面前的不是甚狐族祭司,不是从前那个一心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老狐狸,而是她的桑儿,属于她一人的桑儿。
然事实上,却是我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在你心里,究竟将自己摆在何等地位凭何要将我时时供奉起来我若当真是因着放个气掉了条尾巴,你该好生嘲笑我一番才是,缘何要如此小心翼翼”其实我晓得怪不得她,本就是我负她在先,她会如此迁就,是因着失去过我一回,我这火发得忒是不该。
她胸口起伏几下,终是平静道“九儿确乎不该逾矩,关心您的私事。我明日便告知大哥,叫他们迎您回去。”
我动了动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
我当真,十分讨厌槐桑。
昨日一起涌来的记忆,委实叫我心乱如麻,无措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自醒来后,简单的“夫人”二字,再无法轻易叫出口。我伤她至深,有何资格叫这两个字哪怕是想冠冕堂皇地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修冥下的情劫,却也清楚地晓得,往日割在她心上那些话,讲出来的时候,确乎是真心话。
好在我去人世转了一圈,当了二十年真真正正的人,看了些麻人又酸掉牙的电视剧,深受启发。若是真钻了牛角尖,时常心怀愧疚,免不了要同九潇走上一别两宽,相忘于江湖的结局。思来想去,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唯有用自己的特长加以面对才是正途。
我将头埋进九潇的双峰之间,双臂圈住她柔软的腰肢,鼻子哼气道“我在夫人心中,难不成是个老太婆么一口一个敬称,叫得人气极了你瞧见我掉了尾巴,不给我揉揉也就罢了,叫南海仙人来作甚莫不是想叫她看我屁股不成我的屁股可是金贵的很,只能给夫人看”
怀中的人如同一座石峰,僵在当场,过了半晌,才发出“你我你”这几个音节。
我继续埋着头道“夫人是想叫我用这两个字造句不成”
“你从前所托非人,眼光忒差”
“我从前不识趣,着实该打”
“即便如此,你能否再允我个机会,同你纠缠这一世”
道完这三句话,我恋恋不舍地从软绵绵的双峰间抬起头,瘪起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九潇樱唇微张,望向我的目光几近呆滞。空气凝滞了一阵之后,才道了声“嗯”
我将手移到她脸上,用拇指轻轻拂过那略显干涩的唇瓣。
“傻姑娘,我长你三十万岁有余,合该我宠着你,让着你,哪有你时时哄着我的道理亦或许你同我那样生分,是嫌弃我年岁大了,配不上你”
“我哪里会嫌弃你是你醒来后既不对我笑,也不柔声对我讲话,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我以为,我以为你想起一切,便又不要我了”这最后几字,已然染上哭腔,听得我心里又疼又麻,亦想跟着掉几滴眼泪。
“是我不好,总爱同夫人玩笑。不曾想过头了些,惹得夫人伤心了。我这般不知轻重的,该好好罚一罚” 我露出一贯轻佻的模样。
九潇脸上突然浮起一片绯云,嗔道“讲几句就开始不正经,我不会上你的当了”
我无辜道“夫人想到何处去了我原意,是要问夫人想罚我给你捏肩捶腿,还是同凡间夫妻一样,跪搓衣板举水碗”而后一脸高深地望向红着脸的人,“夫人莫不是想到别处去了”
“没有”九潇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想的自然是同你一样的”
我点点头,又道“我方才讲了,原意是那般,现下却已然变了想法,觉着夫人罚我做些其他的事更好些。不知夫人所想是同我方才想的一样,还是现在想的一样”
九潇微恼道“你贯是个会绕人的既要我罚你,听我的便是,哪来这许多废话”
我扬起嘴角,颇有些期待道“夫人打算如何罚我我悉听尊便就是”
“哪有人领罚是这个态度的”
“夫人要罚我,即便吞粪也是香的,为何不能这个态度了”
九潇的手举起又放下,又举起,又放下,重复了许多次,才道“你满口没一句好话”
我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调侃道“夫人好修养,就是嘴笨了些,你方才摆出那阵势,我以为免不得要上一课的,不曾想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本以为九潇又会吃了哑巴亏,结果她忽而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粒接一粒滚落。
我一时慌了神,立即跳下床,拿袖子帮她擦拭眼泪,急道“你莫哭,我不该如此逗你的是我不好,你想如何罚我都成”
“我还未二闹三上吊呢。”九潇立时止住眼泪,“罢了,下回再使。”
我愣在当场,不敢相信九潇竟也会用这般不要脸的招式了。
地上的人迅速爬起来,露出个狡黠的笑,道“你讲过的,我如何罚你都成”
我认命道“如何罚我都认,能解气便好”
她扬了扬脸,视线落在石床上,努努嘴道“你躺平。”
我垂下头,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道“夫人想对我做甚我身子骨弱,你可要轻些。”
面前的美人儿声若莺啼地应道“我会好好疼你的。”
听闻这语调,我骨头已酥了大半,剩下一小半却是有些不祥的预感,九潇与往日很是不同,从前她哪会讲这种话
只是,色令智昏,美色当前,我哪里还能想到那许多当即跳上床躺好。
九潇俯下身,一阵沁香袭来,我心跳骤然快了几拍。
她贴在我耳边道“将眼睛闭上。”
我依言闭上眼睛,一颗血气方刚的心四处乱撞。
不多时,似是有些丝带状的物什缠在我身上。我“咯咯”笑了几声,道“夫人意欲何为我有些痒。”
耳边霎时传来一个y森森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九潇幽灵一般的声音响起“更痒的还在后面。”
我惊觉有异,猛然睁开眼,便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在石床上,如同砧板上的鱼rou,只能任人宰割。
“夫人这是作何”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依我对九潇的了解,她如此举动,自然不可能是要同我在床上玩儿些新花样。这架势,恐怕是当真要好好折磨我一番
“桑儿如此聪慧,怎会不晓得我想如何疼你呢”九潇手里不知何时起多了一根羽毛,边把玩边道“南海仙人所言非虚,我不过是装了几回伤心难过、低声下气,桑儿便轻易上当了,上赶着叫我罚你。我若是不圆了你的心愿,怎配你叫这一句夫人呢桑儿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愕然道“此前你那副受伤的小绵羊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么”
“将我的心揉碎了往地上扔,还想叫我不计前嫌,哪有这样美的事我等了你五万年,从小姑娘的年纪等到了老姑婆的年纪,若是不从你身上讨回来,就忒没出息了”九潇上下打量着我,很像是在思索该从哪里下手。
我哭丧着脸道“人心难测狐狸心怎的也这样黑”
“只能怪桑儿没将眼睛放亮些,交友不慎,南海仙人告诉我,你卸下尾巴便会法力全失,我若不趁你手无缚ji之力时下手,就忒对不起她的悉心教导了。”
九潇脸上噙着笑,本是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映在我眼里,竟平添了几分妩媚诱人。
我喉咙滚动,问道“她难道不曾教你些其他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桑儿还我纯情小帝君怎的都学会捆绑y了
南仙不关我的事,我从未教过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九潇我该先挠脚底板还是胳肢窝
、074 谈婚
“桑儿又想到何处去了”九潇跺了下脚, “莫露出一副想叫我亲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