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路想虽然不太像他的风格,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项羽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早就知道”
老板适时地端着一箱啤酒走了进来,将扳子放到桌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门刚一关上,项羽就又开了口,笑得有些无奈。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林路打开一瓶,递到项羽面前,“徒增烦恼罢了。”
“我很尊敬学长,但是”项羽昂起头灌了满满一大口。
“我懂。”林路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
“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见面了”项羽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想问的并不只是这一件事。
“嗯,不见面对你们都好。”毕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项羽又喝了一大口,涩涩地笑起来,“看样子,你也真的很喜欢他。”
“不一定。”林路避开他的眼睛,闷着头也喝了口。
“那你为什么明知道还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项羽固执地看着林路,眼里闪着泪光。
林路终于也肯直视他了,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项羽啜泣着,眼里,有不安,有愧疚,有不舍,却唯独,没有爱恋。
林路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叶清,海啸席卷而去,林路心里终于只剩下了一团死灰。
“三哥,帮我个忙。”叶清凑到高远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老四。”高远抬头看着他,郑重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嗯。”叶清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些事,你可能永远不会准备好,而且,真的等你准备好,可能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三哥永远站在你这边。”高远伸手拍了拍叶清的肩膀,心道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谢谢。”叶清眼里泛起泪花,没想到,本以为注定会是一个人的战争,才刚开始,就拥有了一个无比坚强的后盾。
“谢什么谢,请我吃饭才是正事。”高远笑着,打散了叶清感动里的凄凉。
“没问题。”叶清也笑着,握紧了手里的画稿。
“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啊,再晚我就没空了。”高远突然认真起来。
“没空”叶清诧异地看着他。
“我准备考研,跟陆菲一起。”虽然才大二,但考研的大军大多已经蠢蠢欲动,激烈的竞争之下,高远这种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的,压力变得格外的大,因为一旦失利,他就很有可能会一无所有。
“太好了。”可高远的眼神难得的坚定,叶清也是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你也要加油啊。”高远鼓励着他,笨拙却体贴。
“嗯。”叶清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能辜负高远,更不能辜负自己,就算结果还是一样,可不努力争取的话,怎么能甘心地接受失败呢。
“你怎么回来了”林路诧异地看着堵在学校门口的余奇,回应他的却只有后者的拳头,两个人就这样扭打成一团,谁也没有手下留情。
“在这等着。”林路抹了把脸,走进超市买了些吃的,当然,也少不了酒。
余奇靠在对面的墙角,突然有些庆幸,即使命运再不公平,至少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可以依靠的朋友。
“谢谢。”余奇接过一罐,正色地道了谢。
林路也靠到墙上,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说真的。”余奇苦笑着,打开喝了一口。
“我也说真的。”林路朝墙上蹬了一脚,站到余奇面前,“走吧。”
狭小的房间里,乌烟瘴气,酒气熏天,地上满是燃尽的烟头和空了的啤酒罐。
“我想见他。”余奇深吸了口气,喷出一团混浊的烟雾。
“别去,忍忍就好。”林路和他并排坐着地上,手上的烟雾也不甘寂寞地飘荡着。
余奇压抑着,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就看一眼。”
“听话。”林路伸出手去,摸了摸余奇埋在怀里的脑袋。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软肋,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而凡人最擅长的,就是“庸人自扰”。不过,林路知道,自己只能是凡人,也只想做个凡人。
“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余奇哽咽着,眼里,是悔恨,是自责,是绝望,却单单,没有释然。
林路看着他,就像在看着自己,末日倏忽而至,林路连心里仅存的那团死灰也留不住了。
路灯昏黄,照在灯杆上,却十分明亮。走了几步,林路又看到一张画像,连眼里的冷漠都跟自己一模一样。林路低下头,拐进一条小道。
球场上,项羽的步法已经乱了,却还是固执地突破着,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拦了下来。
“他让我给你的。”林路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因为篮球架上也贴满了如出一辙的画像。
项羽接过来一看,突然记起那个漆黑的晚上。打完比赛,自己怎么都找不到脖子上的吊坠,余奇听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说会帮忙找,可是,终于还是没能找到。心痛了好久之后,有天偶然提起,余奇于是又笑着带自己去喝了酒,然后,在生日的那天,送来个几乎一样的“仿制品”。
“他偷了你的吊坠,你偷了他的心,刚好扯平。”林路轻笑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项羽回过神来,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林路偷偷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