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锁孔发出了咔哒的声音,紧接着是刺目的白光照耀进眼底,女孩怯生生的看向门口的人,然后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几步跑过去,抱住了正在换鞋子的青年。
青年的出现,仿佛给她黑暗的世界照亮了光芒。
“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沙哑。
她明明是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孩,却像是个几岁的孩子一样,她明明本该是个漂亮,青春,充满了朝气,生活在阳光下的女孩,可却骨瘦如柴,双颊凹陷,神情呆滞,只能被囚困在一方世界。
“小月别怕,哥哥在这。”青年先是抬手摸了摸女孩,这才反手带上了门。随着门的关上,他又换了鞋子,这才领着妹妹坐在了空间并不大的客厅里,坐在那有些摇摇欲坠的塑料板凳上。
从身后拿出一直藏着的kfc袋子,青年笑的温和,语气宠溺,像是在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喜欢吗,今天是小月的生日哦,哥哥给你带了吃的回来。”
被叫做小月的女孩看着炸鸡汉堡的包装,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用她那沙哑的声音坚定的说到。“喜欢。”
“这些都是小月的。”青年又是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把手中kfc外带的炸鸡汉堡依次摆在他的妹妹面前。
女孩睁大着眼睛,窗外的风雨似乎已经与她无关,她专注的看着金灿灿,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炸鸡,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拎起了一块。
她的眼中有着对炸鸡的渴望,但是她仍旧是把手中的炸鸡递到了青年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着。“哥哥先吃。”
青年的眼眶红了红,他微微低头,复又抬起,一口咬住了女孩递到嘴边的炸鸡,也没管吃下去到底是什么味道,木然的嚼了两下,吞入腹中。
“哥哥吃饱了。”
“哦。”女孩没看懂青年的眼神,但是她仍旧无条件的相信他。他说吃饱了,女孩就不再给哥哥递吃的,而是专心致志的吃着在她看来非常美味的炸鸡。
她吃的很慢,很认真,很仔细。
她有病。她的病让她的世界永远的停留在了七岁之前。她的病也让她没办法走出囚困自己的一方世界,她恐惧着世界中的一切,任何人,任何事情。
在她的认知中,这个世界里,除了妈妈和哥哥是好人,其他人都是猛兽,是豺狼,会杀死她,吃掉她,折磨她
青年不是没想过把她送进专门的医疗机构,但是无果。离开了青年还有这个家,她的病就让她变得声嘶力竭。最后,她只能安静的瑟缩在房子里,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幽魂。
现在,青年也决定要把她遗弃了。喝下了搀着安眠药的可乐,女孩没一会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青年看着她,眼中划过了不忍心,却很快被决然的狠厉所代替。
他俯身亲吻了女孩的额头,最后看了一眼仍旧在沉睡,仿佛陷入到什么美好梦境中的妹妹,在打开煤气以后,转身离开了家。
林朗的手在颤抖,但不知何时,他的手不再抖了。站在暴雨中,他仰望着开着窗户的房间,无声的对自己,也对他最后的亲人和良知道别。
他怨恨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苦难加诸在他的身上。他没奢望过自己能有一个多么美好的家庭,更不奢求什么金钱富贵。
他只是想要一个普通的生活,安静的,平庸的。而不是如他从幼时开始,所经历过的那些。糟糕的生活。他回顾自己的前二十多年,只能说他的人生真的是糟糕透了。
他的母亲赶在了上山下乡的最后一波朝流,那是个美丽知 g ,非常好的女人,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那个男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他的母亲嫁给那个男人是因为她被那个男人强x了,然后有了他的大姐。
在那个糟糕的年代里,未婚先孕的女 g 哪怕是被强x,仍旧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的母亲在几年之内,接连生了他大姐,二姐,三姐,还有他。大姐在他六岁的那年嫁给了隔壁村的男人,次年,二姐被他的奶奶为了几千块钱嫁给了一个老头。三姐还没出生几天就被按在了水盆里,死了。
再然后,在他八岁那年,他那游手好闲的父亲和村里的寡妇厮混在了一起,生了弟弟。
他的母亲被扫地出门了。他是在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悄悄的躲在了巴士车上,才从那个像是魔窟一样的地方逃脱。
他打心底里憎恨那种糟糕的生活。
跟着母亲回到了城市中,早已经和社会脱节,不复当年知 g 女青年的中年妇女在工厂寻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拉扯着悄悄跟着她的孩子,然后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怀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小月。
那段时间是林朗觉得人生中最平淡,也最幸福的生活,虽然他和母亲,还有小月一起,生活真的很拮据,很苦。但是很幸福。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一切都像是被打碎的万花筒。绚烂美好的世界从来都是虚妄。一夕之间,母亲死了,小月疯了只有他被留在了原地。守着早已经风雨飘摇的家。
暴雨仍旧在继续,心灵早已经腐朽不堪,甚至坠入更深的深渊中的男人,怔怔的看着光源,唾弃着自己的罪恶,并期待着终有一日,会有人出现,制裁他的罪恶。
但在那之前,他将会成为这个世上最恶劣的凶徒,带着浑身无法洗去的罪恶,朝着更深的深渊中前行。